125位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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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时,我马上就想到了气功。几乎所有的气功都在“气”上打转转,时刻保持住这股气,运气、发气、采气等等全都紧紧执著在“气”上,这不分明是执著有相吗?这又怎能与一法不立、但又显空不二的金刚般若智相提并论呢?
这大概是我学佛之路上的一次小小顿悟吧。为了更进一步走进佛法内核,九九年我去朝拜了五台山。刚一到那里,我就像回到了久别多年的故乡一样感到亲切、熟悉。进入普寿寺大殿,见到那么多的僧众威仪俨然、戒律清净,我顿生欢喜,不觉脱口而出:“我也要出家。”话音刚落地,我自己都惊讶万分,不知这个念头是怎么冒出来的。接下来我又拜黛螺顶,在见到五文殊像时,感觉文殊菩萨就好像真的站在我面前,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呆呆地跪在文殊菩萨像前,刹那间所有的往事全都涌到眼底。是啊,自己刚刚捡回一条命,以后用这条命干什么呢?还要再回老路吗?整天读《金刚经》,其实只会嘴上挂着“空、空、空”。你空掉一样世俗的羁绊了吗?如果真的对这个世俗生起了真实无伪的出离心,那为什么不出家呢?你还在等待什么?你还要准备什么?准备再生一场大病,然后再拼命念佛求佛保佑吗?自己也曾自诩过,自己与那般只知烧香拜佛的老太太不一样,自己是由病入门,但最终是为了生脱死而来的。究其实,佛法在自己的生活中还不仅仅只是一个插曲、一种点缀。想到这里,我似放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很平静地在文殊菩萨像前发愿:我要出家!要脱离六道轮回!还要发菩提心普度众生!
在普寿寺我住了一个来月,期间听梦参老和尚讲解《心经》、《金刚经》,对缘起性空的道理又多了一层理解。回到沈阳后,我准备向家里人摊牌了。
我丈夫是当兵的,回地方后在机关工作,他人非常善良。听说我要出家后,他一惯平和的脸上终于有了些乌云:“我从来没反对过你信佛,尽管我并不信。在家不一样可以信吗?为什么一定要到又远又苦的地方搞得妻离子散才叫信佛?”他平常少言寡语,但我知道他十分尊重人,并很善解人意,对我们的小孩,他都知道尽量要少压抑、顺其天性发展为好。因此,我尽可能把我对佛教的理解讲给他听,末了又对他说:“家虽好,但无法排除干扰,我还没到万缘放下那一步,所以我要到庙里去,那儿清静。再说我活到今天,全亏三宝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世事无常,我一定要珍惜,一定要报恩!更何况我现在对世间八法已没有了任何兴趣,让我呆在这里,简直是逼我慢性自杀。”
丈夫没说话,一个人闷头想了一夜。第二天红着眼睛对我说:“如果你认为你的选择没错,那就走你自己的路吧。其实我在世间活得也很累,整天你争我斗的,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不过人跟人不一样,我还得带孩子,还得顾这个家。我不拦你,你去吧。”听他说出这最后一句话,我高兴得眼泪都落下来了,我的丈夫终于为我打开了这“牢笼”的最后、也是最坚固的一把锁。我不知说什么好,嘴里只是喃喃地说道:“谢谢!谢谢!……”
同学、朋友知道我要出家的消息后,她们的反应全都惊人地相似:无一例外地睁大眼睛,然后焦急不堪地说道:“别开玩笑了!现在你身体也好了,工作也特别顺,跑到深山古庙干啥?信佛嘛念念佛号、磕磕头就行了,咱也不做坏事,干吗非剃个光头?你可别信傻了、信迷了、信得走火入魔了!”我也不知该怎么跟她们解释才好,就只能从我的切身体验入手:“你们看,我自己有两点体会:一、我的命是三宝给的。二、我每次遇到难题、难事、解不开的心理疙瘩时,都能在经论里面找到解决办法,有时真的是不可思议。可能你们对此还没有体会,那就看看你们自己。小王现在是超市的经理,她妹妹却连个工作都找不到。你们仨都参加了健身班,平常都按一个食谱进食、一样的运动量,怎么她前天查出有乳腺癌,你俩咋啥事都没有?这都能怪命吗?那么多人得冠心病,怎么就我一人好起来?如果说不靠天、不靠地,命由我立,你又怎么个立法?靠盲冲猛撞还是杀盗淫妄?回去好好看看《了凡四训》吧!”
我一直在想,等将来我自己修有所成了,我一定先来度化这些姐妹们。
二上五台山普寿寺的时候,我看到了法王如意宝传讲的《百业经》法本,这下我从因果不虚的角度更加深了对缘起性空的理解,空性在我眼中再也不是空无一物了。假若没有亲身证到“心空业亡”那一步,那么刀山剑树的景观绝对现前,正所谓“纵经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在普寿寺我还看到了学院别的法本,诸如《入菩萨行广释》、《佛教科学论》等。很自然地,这个地方就成了我下一个参学的目的地。
今年总算因缘成熟,我终于来到了法王如意宝身边,并最终在学院披上了僧衣。
如果还有人要问我为什么出家,那么放下出家人本具的功德不谈,我只想建议他们去读一读弘一大师的传记,并且我还要告诉他们,清顺治皇帝曾说过:“世间最贵者,莫若舍俗出家。黄金白玉非可贵,唯有袈裟披最难。”
现在披上了袈裟,心中时刻不忘以弘一大师的话激励自己:“出家人是最高尚、最伟大的。”为不负这“最高尚最伟大”六字,那就让时间作证,看我在菩提正道上如何勇猛精进吧!
藏传佛教的大成就者邬金丹增诺若在《赞戒论》中曾说过:“若于殊胜佛法起信心,仅剃头发披红黄僧衣,果报今来善因得增长,经说种种善聚妙功德。”这首偈颂正恰当地歌颂了出家修行的殊胜功德。因此在这里,我真诚地随喜圆礼以及一切为续佛慧命、绍隆佛种而出家修道的人们的功德。同时我也希望现在或未来出家之人的亲属,都能如圆礼的丈夫那般通情达理。要知道,当一个人内心的佛种成熟时,那是什么力量也阻止不了它的开花结果的。可有些人一听家人要出家,不是大吵大闹就是砸佛像毁经书,甚至以上吊自杀相威胁。他们跟本不知道他们这都是在造堕地狱的业!即就以世间法律衡量之,信仰自由也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利。什么人有这个权限去干涉别人受法律保护的自由选择?这是彻头彻尾的违法行为!有头脑的人真应当甚深思维之。
佛法让我懂得生活
今天是二○○一年六月二十八号。这几天,喇荣沟里雨下得特别厉害,听说许多房子都已被雨水冲垮了。自然灾害当然是无情的,尽管很多人面对灾难时都想保住自己的房子,但个人的愿望与努力还是很难与外界的淫威相抗衡。有些人为此又难过又焦急,不过,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为此殚精竭虑,房子垮了并不可惜,只要你的心不垮,就已取得了与天灾人祸对抗的胜利。
大雨还在哗哗地下着。撑着伞,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恰好在一个拐弯处碰到了圆恒。这个毕业于武汉大学化工系的佛教徒,此刻的脸色非常阴沉,一问才知,他的房子怕是也快要保不住了。我笑着对他说,“身体都是四大幻化而有的,再为这个幻身不知疲倦地营造安乐窝,值得吗?”
雨越下越大,我们只好暂时躲在一处屋檐下避雨。趁此机会,我问起了圆恒的学佛经历。
我出生在文革中。从小到大,我都很迷科学,并时常惊异于数学的美、物理的深邃、化学的奇妙。沉醉其中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当一名科学家,为了实现这一梦想,我一直十分努力地学习着。
十六、七岁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在那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整天都充满青春活力。情感种子的悄然萌发,再加上追求科学的理想,这二者融合在一起,构成了当年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那时,最让我惊叹不已的就是牛顿发现的万有引力定律,它揭示了宇宙天体运行的一般规律。直到今天,人们仍在用万有引力定律来作为探索宇宙的依据,其伟大意义自是不言而喻。这个定律告诉我们,任何两个物体之间都存在着一种力的吸引,这是为什么呢?对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但除了引出更多的疑问之外,却没有找到任何答案。在遍问师友时,他们反倒一致责怪我为何会提出此等钻牛角尖之疑问。这令我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真是欲揭之而无力,最后只好把它带入了大学。
走进位于美丽的东湖之滨、珞珈山麓的大学殿堂,心情是那样的激动,因为在这个知识的海洋里,我的科学抱负理应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与实现。就像小时候为了实现科学之梦而努力学习一样,一进入武汉大学,我就一头扎进了书海之中,希望能从中寻求到解开宇宙之谜的钥匙。
当我开始进一步研究起万有引力定律的深层结构时,发现牛顿也只是将宇宙的第一推动力解释为“神”的力量。真的存在神吗?难道科学竟也将宗教中的神作为自己的归宿吗?我的疑惑不禁越来越大了。
后来的研究使我更加明白,科学对物质世界的探索,它所揭示出的种种规律,如果粗而观之,确实可以部分满足人们对自然现象的探究,但对于诸如时空的本质之类的问题,科学却始终没有能力给予我们终极答案。不同的哲学流派对此虽各有繁多的令人眼花缭乱的解释,然又大多流于虽“高深莫测”,实则琐碎且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步。这种种的探寻非但没有让我的疑惑释怀,反倒激起了我对世间所有知识体系的深深失望。也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我才开始把佛法纳入了我的研究日程,因为对真理的渴求,让我不愿放弃任何一种试图接近它的认知框架。
很快就到了毕业时刻,同学们都在为自己的工作分配忙碌着。恰在此时,一件也许今天看来很平常的事,却让当时的我不得不对人生与社会去重新体认一番。主管我们分配的、那位平常看来道貌岸然且给我们带思想道德教育课的老师,竟然公开地、毫不含糊地根据每个同学对他上供的多寡,来权衡他们的工作分配计划。呜呼!圣洁的校园都有如此污秽之事,那么这个社会在哪里还会有净土存在?
我本来就不愿为一些芝麻粒大的个人利益而卑躬屈膝,要不我也不会把追求宇宙人生的真相当作自己的终生奋斗目标。所以我决定自动放弃工作分配,原本我是可以去一家研究院做材料科研工作的。我想在那里,我也会碰到很多和这位老师相同的人。
可笑的是,即就是放弃分配也得在上供后才能办到。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行贿,从此我渐渐了解了现实……
我决心去寻找一种真实生活的感受。在欲望面前,既然每个人都是奴隶,都爱钱和女人,那干脆直接拿就是了,又何必要遮遮掩掩,故作清高呢?
我找到了大学期间偶然认识的一位社会上的“大哥”,他不仅有自己的经济集团,还有控制地盘的地下势力。说明来意后,他很高兴地让我加入了他的集体。
不久,由于一场经济纠纷,爆发了一场动用黑帮的血斗。在这场血斗中,可能是因为我表现出的冷静和勇气让“大哥”很感快慰吧,他很快就帮助我建立了自己的公司。就这样,我开始踏入了商界,这时的我才刚刚大学毕业仅一个月。
进入商界就犹如进入了一张巨大而迷乱的网。当我耐心细致地观察网中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时,发现这真是一个洞察人性的好机会,在你死我活的商业角逐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完全成了商业游戏的最高原则。了解到这一点后,对我来说,一个疯狂的时代便开始了:我再也不信什么道德规则了,行走在规则之外的我,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自由与剌激。当穿梭于高级酒店,混迹于醇酒美女之中时,那一掷千金的感觉真是让人麻醉,让人迷失自我……
当然,也有清醒的时候,但那时我还是站在生活的迷网中,惯性地等待着欲望的又一次降临。这时的我,深知自己已沦落为一堆臭肉,然而仍能引来嗡嗡苍蝇无数。周围那些追腥逐臭的人啊,在我的八面威风之下,显得那么可笑与可悲。
有时候也会想起小时候的我,那时是那么的善良、纯真、热爱真理,现在我又该如何面对自我呢?在这样一个连天使也会堕落的世界里,我又到哪里去追求所谓的崇高生活?
不过,随着银根紧缩后的市场疲软,在一场全国性的严打后,我们这些皮包公司们都纷纷开始走向衰败。在这个强者得意的世界里,我第一次体会到弱者生存的那份辛酸与痛苦。同样是人,生活所给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