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位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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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我的家庭。父母一方面对我很溺爱,一方面又专横不讲道理,很多时候让我难以适从。妻子,说到她,只能长叹一声,她真称得上是刁蛮无理了。她自认为自己很漂亮,经常出入舞厅、牌场。当她沉迷于牌局中时,便会与人打得天昏地暗、面无人色,甚至彻夜不归。
罢!罢!罢!谈这些只会越发让我感觉无聊、感觉压抑。
也就是在这种内忧外患之中,在外面的世界看到太多的丑恶与无奈,在笔下的油彩中怎么也找不到“悠然见南山”般的和谐,在家庭生活中又越来越厌倦自己及家人的庸庸碌碌之后,真的是在一种走投无路的极度空虚苦闷中,我才开始在佛法中去探寻一种别样人生的。
记得在接触佛教以前的最憋闷的日子里,自己的内心深处常常会涌起一股股莫明的悲哀。这种悲哀在我离家奔赴色达喇荣佛学院的车上,达到了最高潮,仿佛从内心深处奔涌而出,似乎要把我以及整个世界吞没……
好在最后终于来到了色达喇荣!
从出家到现在已两年多了。回过头再看看自己当初的选择,有时真忍不住要暗自窃喜。假如我没有遇到佛法,假如我没有选择佛学院,那么现在的我又会飘荡在何处呢?是在牌桌旁,还是在舞场里?还是整日握着画笔,试图描绘出这个我根本把握不住的光影世界?要么就是忧心忡忡地睡在自己的床上,担心原子弹会落下来?
回顾自己所走过的这些弯弯曲曲的路,我真想把自己的反思、审视与朋友们分享。当初曾热切地关注过科技的发展,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其实现代科技基本上还停留在对显法的研究层次上,而对空性之理则视而不见,更不用说“显空双运”了。科学巨人爱因思坦终其一生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而牛顿晚年的困惑,就在于他对科学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从而导致他向上帝那里乞求宇宙的第一推动力。粗浅者不明所以,动辄批判牛顿为倒退、迷信,其实牛顿的这种“倒退”实在是因为没有因缘值遇佛法而做出的痛苦“迷信”呀。
对佛法的偏见乃至诽谤也情同此理。《佛教科学论》云:“知识水平一般,甚至连普通的家务也茫无头绪的人,对佛教就没有理由横加非议。否则越乱评议就越发显出自己的浅薄无知了。”
所以真希望每个人都能对佛法作一个客观、平心气和的研究。不论你是像我那样,于穷途末路之际才把佛法当作最后的拯救者;还是正处在得意洋洋之时,而不屑或无心于对佛法的了解,都祈望大家能静下心来仔细地审视一下佛法对我们周遭世界的理解。
而今,正如一位西方哲人所言,“整个大地充满了狡诈者。”难道不是吗?在一个没有人害怕因果,也没有人承认轮回的社会里,你还能坚持说这个世界是一个美丽新世界吗?
离开画笔所粉饰的那个世界,走到佛陀所揭示的真实世界中来,心中常常有两种感情在交织冲撞着:对自己选择的欣慰;对未觉悟者的悲哀。当我穿上庄严的僧衣,站在雪域神山之巅,遥望那灯火辉煌的迷幻世界时,我总在想,那里有我的父母双亲,有我的兄弟姐妹。什么时候他们也能挣脱出那迷幻之网、踏上菩提正道呀?!
应该说圆体已踏上菩提正道了,现在的他比起两年前已成熟了许多。未来的路还很长,而选择在他,成就与否也在他本人。以他目前的精进来看,我相信他前面的路途一定会充满光明。
我走的是坦途
当初在东北哈尔滨参观冰灯时,一方面对冰灯的璀璨深感惊叹,一方面我又隐隐地对这里乏少密宗寺院,且人们的闻思大部分都停留在表面状态而满怀感叹。后来在齐齐哈尔碰到曲丽荣等几位大学老师后,这种担忧才稍稍得以平息。通过与他们及另外的一些知识分子们的交谈,我感到这里知识界的朋友们对佛法,特别是对密法,一般都有很大的信心,并且也有一些相应的闻思基础。与他们就佛法及世间法作了几次深入探讨后,有几位当下就发心要到藏地求学。
这种对佛法真理的探究热情让我很感欣慰,我一再鼓励他们争取把一时的热情化作持久的精进,而且要找到真正可以依止的大善知识,这样方能把辩聪之世智转为佛法上的真智。
后来曲丽荣真的来到了雪域藏地,并搭建了一座小木屋、开始潜心研究起佛法来。不久之后,她就在闻思的同时又闭关实修。这样的精进努力,使她如今的佛法修证水平达到了引人瞩目的程度。毕业于医科大学的曲丽荣何以能走上修学的平坦大道?我们还是先来看一看她的人生履历再下结论。
我出生在东北平原的一个小县城里。本来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重男轻女的现象比较普遍,可在我们这个家庭却恰恰相反——兄妹几个中,父母最疼爱的是我。虽然过的不是锦衣美食的高档生活,但全家人也从未让我受过苦。上学之后的生活尽管单调,但我却不觉得枯躁乏味——以书为伴、以学为乐。这样,每回考试我都名列前茅,以至“三好学生”的奖状挂满了家里的墙壁。
十年寒窗,不负众望。一九八八年,我终于考入了省城重点医科大学,初步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或当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或做教书育人的“辛勤园丁”。我总觉得从事这样的职业才是最神圣、最有意义的。接到录取通知书后,心中有一种美滋滋的满足感。后来在母亲含泪相送的目光中,我怀着满腹的离愁与满腔的热望,告别了故乡和亲人。
在大三之前学基础课期间,我的内心十分充实、十分宁静,这与环境优雅肃穆的医大校园也极为谐调。可是,就在大四临床实习的过程中,如无风的湖面般平静的心境却溅起了层层涟漪。穿上白大褂,感觉似乎真的成了“白衣天使”。走进门前挂着红十字的医大附属医院,我们这些实习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每天早出晚归、认真实践,对患者也尤为关怀爱护。但是患者对我们这些小实习生却并不很信任,有些甚至敌视我们,以为我们是在拿他们当实验品。可对那些有名望的专家、教授的态度却全然不同,视他们为救世主一般,仿佛自己的生命完全掌握在这些大名医的手中。
在我转到内科实习的当天,恰逢一位十几岁的白血病小患者入院。他聪明伶俐,十分惹人喜爱。除了脸色苍白外,根本看不出他有病。科室的医生护士们也都很喜欢他,于是治疗起来也格外精心。然而他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并发展到在最后一次手术后的监控期间,竟长时间地昏迷不醒,带累父母也焦急地彻夜守护在床边。后来他突然睁开了双眼,这双平时会说话的明眸此时已暗淡无神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一处,这样过了没多久,瞳孔便开始放大了。父母惊惶失措,赶紧喊来主治医生,许多专家也赶来会诊。但最终,他们也只能摇头叹气、面无表情地离开,孩子的母亲则最终绝望地昏了过去。
我亲眼看到了在死亡面前,被视为可起死回生的名医们此刻显得是多么的无能,他们高超精湛的医术也变得多么的无力。对于看惯了患者在病痛中苦苦煎熬、临终者在死亡线上绝望挣扎的这些医生来说,内心也许不会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可此事却震动了我的心。从此,我不再认为医生有多么神圣了。可怜的小男孩只活了十几岁,他的父母该如何面对失子之痛呢?人生不可能都是坦途,我自己又能否应付未来的各种打击?从这之后,我心中便开始寻找另外一种支撑,但我自己也说不清要寻找的是什么。
后来,我偶尔去了一次基督教堂,觉得他们的博爱主义倒是值得崇尚,至于其教理、教义,则真的是乏善可陈,而且还总觉得他们的崇拜色彩太过浓厚。因此,慢慢地我也就对它失去了兴趣,也许是那时的我还十分推崇个人价值的原因吧。
在大五即将毕业时,同学们都千方百计地为分配奔波劳作,而我却对此很漠然。本来成了“大款”的哥哥愿意为我出一大笔钱选一个好的去向,但我断然拒绝了,我不愿把自己的前途搭在别人的肩膀上。当一所医学院前来要人时,辅导员征求我的意见,我欣然接受了。父母也尊重我的选择。于是我便从一个校门走进了另一个校门,只是身份不同了,现在我成了一名教育工作者。
谈起我的最初学佛,那也应该算是一个奇缘吧。
刚踏上工作岗位时的那种新鲜感,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了,每天备课、讲课,循规蹈矩地重复着这些工作。可能看我还比较老实听话吧,科室主任对我尤为关照、器重,想重点培养。这样,一九九四年,我便开始着手准备考研。在复习期间,有一天,我去同事宿舍借书,当时她正与一位男士说话,不经意间我逮着了这么一句:“一切都是无常的,有什么可信赖的。”想不到这句话竟成了我进入佛门的起因。当时不知怎的,猛然间,我就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小男孩。平常我从不愿与陌生人讲话,但这次我却主动加入了他们的谈话行列。后来又看了几本那个男士推荐的佛学书,感觉其中所说颇有道理。半个月后,还是通过那位偶然邂逅的男士,我荣幸地见到了来自色达喇荣佛学院的一位大恩上师。通过交谈,在我对佛教有了更明确的认识并澄清了许多迷惑后,我就正式皈依了。接下来,我便放弃了工作和世间所谓的发展前途,只身走进了佛学院这片新天地,开始了新的人生旅程。
通过学佛,我明白了,苦乐其实缘于自心。若能认识自心的话,则无论怎样的外境皆可成为一个人成长发展的顺缘、助缘。这样的话,人世间的所有沟沟坎坎,在一个以佛法调伏了内心的人看来,又何尝不是平坦大道呢?明白了这一点后,当初因那个小男孩之死,而在心中泛起的对自己未来道路的恐惧感便消失殆尽了。
起先我是趁着寒假偷着跑到学院来的,因此也就不可避免地遭到了父兄来抓的厄运。为此我也流了许多泪水,尤其是想到从小就关爱我的母亲……然而好似铁屑完全被佛法这块巨大的磁铁紧紧地吸附住一样,在这里,我每天都沉浸在法喜之中,完全忘记了世俗的牵累。记得最初听缘起性空的道理时,自己周身汗毛竖立,兴奋不已,觉得世间的一切学问在佛理面前都显得十分渺小、不堪一击。学佛后,我才真正认识到一个人来到人世间的意义,也真实感受到人身的价值所在。因而在喇荣圣地我一呆便是六年多,而且越学越感到佛法的博大精深,任何外界的阻挠都不可能再将我拖回到老路上。
如今,在我的同学当中,有些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已有一番造就;有的正在攻读博士、博士后;还有的在国外深造。但可惜的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学佛。但愿有一日,我能成为他们进入佛门的桥梁。
听完曲丽荣的经历,我的感触是:一个人不管他以前如何,从现在开始,快快走上行善断恶的道路才是最紧要的,也才是最有意义的。给漫漫人生铺就平坦大道的并不靠外在的攀缘造作,而是依赖心的内省与调伏,心的调伏又最终只能通过佛法才能彻底得以解决。世间上的一切痛苦,比如战乱、道德沦丧、物欲横流等等,其根本原因都在于内心的三毒炽盛。人如果生了贪心,则贪污、盗窃、邪淫等行为当然就有可能发生;如果人人都怀有嗔心,那么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没有战争、屠戮与伤害?而人若无智慧,那他的行为又怎会如理如法?
为了让我们的人生变得平坦,我们的人民能享有幸福,我们的社会拥有和谐与温情,让我们都把目光关注在自己的心相续上吧。若人人都能断除自心的一切恶源,那这个世界恐怕就会比佛陀在世时更加美好!
物理与心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轨迹,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人生故事。在我们佛学院的一千余名汉族四众弟子中,圆莲就属于比较特殊的那一类。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在他出家后不久,家人就跑来学院将他押赴回乡的情景。结果,他在途中就设法逃了出来,并重新回到学院的怀抱。
从九四年他来学院算起,我跟他的相识已逾七个年头。这个俗名叫蒋莲化的小伙子,六四年十月出生,八二年考入武汉大学物理系,八六年毕业并获物理学学士学位。八九年又考入北大攻读物理学硕士学位研究生,九二年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九五年来学院正式出家。
记得他刚到佛学院的时候,本着物理学“格致”的字面涵义,以实证、唯物两面大旗相标榜,几乎天天找我和慈诚罗珠堪布辩论。现在的他,依然保留了一个真正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