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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3期-第5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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嗪谩!
  “老头;要出门呀;”他打了声招呼。 
  “是呀;”父亲头也不回地答道;“没福气享儿子的福;只有老家伙自个出去了。”。 
  他脸上僵了僵;知道那话里带着怨气。老两口出去玩;作为儿子;理应资助一下。或许;也是考虑到他的经济能力;才没有告诉?这一想;心里也好受了些;反而觉得自己有点不地道。早不来;晚不来;等到他们要出门的时候来。空手打巴掌不说;还想借钱;这不是有意让他们难受吗? 
  “看你灰头土脸的;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父亲从镜子里盯住他问。 
  “没有。就是来看看两老。”他摇头道。 
  父亲叹了口气说:“我老了;也没能力帮你什么;只愿你自己过好。我和你妈现在刚轻松几年;也难得出去玩一次。” 
  这话带有几分凄清的意味;是对垂暮之年的无奈;或是与他这个儿子疏离的开脱?似乎都有。但孙德明倒觉得父亲是在跟他交心;他们父子并没有离远。不由说:“这是应该的;两老要是不出去;我倒要劝劝了……” 
  刚说了两句;琳琳就进来了;对父亲催道:“老头子;还磨蹭什么;快到点了。哥;你要是没事;就帮我们拿一下行李;不出钱表示表示;送我们去机场总可以吧。” 
  母亲扯了扯她:“算了;何必让他去呢。” 
  妹妹说:“一辆的士哪坐得下;就让哥哥给你们再叫一辆。” 
  他连忙答应:“是;是;正好我赶上了。” 
  等上了车;孙德明再一摸口袋;只有买菜剩下的百来块钱;顿时就慌了。他不常坐的士;还不知到天河机场够不够付费。看那计费器嘣地一跳一个字;心也随着红色的数字一点点地往上提。父亲一向喜欢儿女为他争面子;特别是在有外人的场合。如果那数字超过了口袋里的钱;最后逼着父亲自己掏腰包;可就丢人了。他在一边忧心忡忡;父母倒没理会;一直兴致勃勃地与司机聊着天。说当年出差深圳只到过中英街;买了些首饰回来;却有一半是假的。当时心疼得受不了;现在总算过去了;司机就说老人家开朗;一看就能长寿。父亲听得高兴;说到这个年纪还有啥想不开的;指望儿女不成;只能自己穷快活了。司机说我父母要像您这样想就好了;他们就是舍不得花钱。父亲说钱用了才是自己的;留给后人只会害了他们。 
  到了机场;他一看计费器上打出了54元;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掏出钱来交给司机。到后备箱取行李时;没防着父亲往他口袋里偷偷塞了两百块钱:“拿去给大胜买点吃的吧。”他感到脸一阵火烫;知子莫若父;怎么瞒得住父亲的眼睛?他也是为钱来的;不管自己怎么硬气;到关键时刻;还是想得到父母的关怀。而且;总比自己开口借钱要有面子。虽这么想;心里却有些不过意;一毛不拔的来;还能让父亲掏钱给你?便推让着;说他有钱。父亲似乎生气了;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他一愣神;原是妹妹的车到了。 
  ‘你们父子俩在搞什么名堂呀?”琳琳一下车就朝他们嚷了起来。 
  “要你管闲事!”父亲斥了她一句;琳琳一扭脖子;拖着行李箱气鼓鼓地往前走。 
  孙德明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在后面;那股自卑感又升上来了;他居然为两百块钱高兴;到四十多岁还在接受父亲的施舍;他简直有点看不起自己。看到两老打扮得贵气十足;活像归国侨胞似的;不禁有些妒忌起父母来。不管他们年轻时多么不得志;到老总有一份稳定的退休金;足以安度晚年。不像他;正当中年没了工作;每天惶惶地过着;像一株没有根基的野草;随时会被人连根拔掉。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父亲那样从容淡定;自在潇洒。可他哪里做得到?向滑子一来;他就感到目前的差事多了层变数。黄老板是精明透顶的人;怎会不计算一个人的事两个人做的成本?孙德明当然害怕自己失去了这份工作。他一个年过不惑的半老男人;没有特殊的才能;到哪儿还能找工作呢?他的工作不能稳定;就意味着他的生活也是动荡不安的。何况;他身上还肩负着家庭的重担。好在父母没靠他赡养;倒还贴钱给他用。他总想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以他这个儿子为自豪;可是他就是争不来这口气。 
  他又开始难受起来。不敢伸进口袋去触摸那脆呱呱的两张纸片;仿佛是两颗炸弹;随时会爆炸似的。他后悔今晚来父母家;太不合时宜了;也把自己弄得灰溜溜的。此时与家人走在一起;他就像个局外人;不论外表还是内心;都与他们格格不入;好像他是临时雇来的挑夫。而且;自下车之后;他就感觉琳琳已看到父亲给了他两百块钱;因为自始至终琳琳就没跟他说什么话;连外甥小光都没叫他一声舅舅。也难怪;人家要出门;当舅舅的居然没一点表示;你还能计较什么?何况;一个人没有金钱做底气;他的神态或多或少会流露出一些卑微低下的成份;连孩子都能感觉到。 
  快到安检的时候;父亲示意要他回去。孙德明迟疑了一下;便跟他们一一告别;手却下意识地放进口袋;一下触到那两张纸片;本能地缩了缩;没容大脑过一下;他仿佛捻火苗似的;迅速将两百块钱塞到小外甥的手里。 
  “小光;这两百块钱留着路上买点吃的吧。” 
  “谢谢舅舅!”小光甜甜地叫了一声。 
  走了几步;他感觉背后的几双眼睛一直在目送着;不禁又回头挥了挥手。他看见父亲的表情有些复杂;显然是那两百块钱的缘故。他把那两枚炸弹抛向了他们;父亲是明白人;他的心不可能不受到震荡。这是他在儿子成年后唯一的一次表示;却没想到儿子会以这种方式拒绝。他一直以为这个儿子没本事;赶不上女儿琳琳;现在才觉得;他那不被看好的儿子;却在众人的忽略中默默地显示出一股骨气。没有家人的帮助;他一样能好好地活着。由此;几位的心理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离去的孙德明一下子变了;不再是穷酸的;而像是一个富翁;正刚刚对他们进行过施舍。 
  但孙德明还是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潇洒;一出机场;他就为坐车犯愁了;口袋里只剩下四十来块钱;打的肯定是不够的;而天河机场又没有公交车;能够坐飞机的大多是有车接送的;没车的也会打的来;哪会坐公交车呢?不是掉价吗?当然也是例外的;那就是孙德明了。不过这也是偶然现象。所以市公交系统就把这个偶然忽略了。所以就只能让例外中的孙德明穷操心了。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到机场还是有到市区的巴士;只是贵点;要15元;但总比坐的士要便宜得多嘛。 
  坐在车上;他望着车窗外黑乎乎的夜色;心里又暗沉了下去。本是出来借钱的;现在反倒花了好几十;差点连路费都没有了。明天该怎么办呢?一日三餐是断不得的;费用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但他又不愿找别人借钱;为几百元让人家小看;这个脸面他丢不起。没有其他的办法;就只能将存款提前支取了。挨过了这一阵;再补存进去吧。儿子的钱是万万动不得的。他低着头这样苦苦地想着。 
   
  五 
   
  到家已近十点。儿子也回来了;把一张开家长会的通知单递到孙德明手里;又嘱咐一句:“记着;是下个星期六;别忘了。”才进了小房里复习功课。 
  胖眯正在小卫生间里洗衣服。洗衣机还是老式的双缸型;搅得轰轰直响;像马达在叫。洗完了一遍;还得拎出来再涮。见孙德明进门;胖眯的嘴上便叨嚼:“最不愿洗你的衣服;咋就这么脏呢?看;全是黑水……”他皱着眉头问:“这么晚洗什么衣服;吵死人了。”胖眯说:“不洗怎么办?白天又没时间;已经积了好几天了。”他嘀咕一句:“打牌就有时间。”见胖眯停下手瞪着他;便一扭头进了厨房。倒杯水喝了两口;才进屋坐下。又看了一眼家长会的时间;便将通知单压在了茶几的玻璃板下面。刚拿起遥控器要开电视;外面的胖眯就叫了起来:“几点了还看;吵着大胜了。”他只得关了电视。 
  茶几上还剩半盒红山茶的烟;他抽出一支;看打火机不在桌上;摸摸口袋也没有;才想起放在工作服里;出门时换下了。起身找那件蓝罩褂;一看椅背上没有;问胖眯;胖眯说正在洗呢。他说你倒是发勤快;打火机掏出没有?胖眯困着脸答;哪有打火机呀?他顾不上再问;赶紧进卫生间关了洗衣机;掏出那件衣服;索索摸着口袋;除了打火机;还有个结成球的小纸团。再捻开;顿时脑子一炸;连连叫道:“完了;完了;你把我的奖票给洗掉了。”胖眯说:“什么奖票?”他听得越发来气;骂道:“苕婆娘;总要你洗衣服时掏一掏口袋;你怎就记不住呢?”胖眯被骂得眨巴着眼;好半天才回道:“鬼晓得;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放好;我以为你是掏过口袋出门的……”儿子听到两人又在争吵;垮着脸走到门口:“你们能不能小点声;不要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扯皮行不行?”说完猛地一下关上了门。两口子震得顿时缄了口。胖眯看孙德明的眼睛还朝着她喷着火苗子;便赌气把手上的湿衣服一扔;进了屋;呼呼几下脱了衣服;就钻进被窝里睡去了。 
  孙德明从厨房里对火抽了根烟;心里平复了些;只得继续洗胖眯扔下一大缸的衣服。忙到十一点;看儿子房里的灯还亮着;又探进头去提醒他早点睡。儿子没有答理。他有些气闷;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进了房。 
  胖眯侧躺着还占了大半个床;想挪挪她;终究还是没动。勉强进了被褥;胖眯的一个胳膊就伸过来了。 
  他把手一挡;侧过身去。这婆娘;别的不行;一倒在床上就像头发情的母猪。白天累得够呛;晚上还要侍候她;不答应就哼哼呀呀的;让你不得消停。平时孙德明还是尽量满足她;兴致好时;两人也玩些花样出来;在床上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的;把那胖眯美得直管他叫爷爷。这时候的孙德明也不在意胖眯的粗鄙不堪;丑态百出;倒觉得很受用。只有在床上让女人五体投地的男人;才算得上真正的男人。照说他对胖眯谈不上爱;甚至有几分后悔;但性生活无疑是夫妻间感情的润滑剂。白天恨得要死;晚上一做完那事;什么都烟消云散了。那句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话;用在他俩身上倒是灵验。 
  但是今天不行;受的刺激太多;他实在没那个心情。何况胖眯刚做了件蠢事;他还在气头上呢。胖眯却不依;又把胳膊揽了过来。他闻到一股腋下发出的体味;以前勉强还能接受;现在便不由自主地反起胃来。他又挡了回去。 
  怎么回事呢?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从来没这样拒绝过胖眯;心肠软;情愿委屈自己;也不想让人家难受。可是刚才的举动却是下意识的;出于一种身体的本能。他想起来了;早上从丽娜的床前走过;他闻到一丝淡淡的奶香;那气息顺着鼻腔进入大脑;在轻轻地拨动人的神经;一时间;他感到脑子晕乎乎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不喜欢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但能感觉这气味不是香水;而是来自女人身体的气息。十几年来;他闻惯了胖眯身上的狐臭味;对女人的想法也降到了最低点。不知道女人其实是千差万别。有意思的是;他对那香味却出乎意料地敏感;虽说丝丝缕缕;似有似无;他还是闻到了。而且;那香味也似乎很对他的感官;一闻身体就起了反应;麻生生的;像是要醉。原来他是在意气味的。这不是他的原因;而是身体里本能的接受或排斥。所以当丽娜说出那句话时;他感到胸间像是涌起了一层波涛;在一浪一浪地拍打他的心房。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似乎不光是生理上的;而是来自情感的饥渴。他好像找到了方向。 
  可是;他能往那方向想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就是没结婚;也不可能和她走在一起。丽娜是不会爱上他这样的男人的;更不会像他这样满足现状。当然他也不会主动去追求丽娜这样的女人;太动荡;他耗不起。他只能找一个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女人。丽娜离他太远;他更不能接受丽娜现时的生活方式。他们不是一类人;过的肯定也不会是同一种生活。只是身体告诉他;这女人是他渴求的那一类。他只能远远地观望;却不得近身。这辈子都不用想。他除了难过;也无可奈何。只是有了比较;他才感到自己的情感是残缺的;即使每天做着男女之事;也仅仅是生理上的需求;跟动物间的公母交合无异。 
  但胖眯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有了变化;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胖眯也不相信孙德明真会不理睬她。他还不是那种狠心的男人。 
  “你得了多少奖?”胖眯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没好气地答:“刚买的;还没开奖呢。” 
  胖眯说:“唬死人了;我还以为真得了500万呢。” 
  他哼了一声:“没做那梦。只是有点可惜;总有点想头嘛。” 
  胖眯松了口气;又把肥手抄了过来;像个母熊似的从背后抱住了他瘦小的身子。他有些无奈;女人正紧紧地扣住他;已经摆脱不掉了;就像他现时的命运一样。他只能厮守住眼前的一切;别无他法。 
  “唉;今天实在太累了;明天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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