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惊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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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张闻天,就是个书生,你不懂事,你现在写这些文章干什么啊!一点用处都没有!”
洛甫不服气地说:
“统一思想,更好地贯彻党中央北上的战略方针。”
毛泽东仍然笑着说:
“张国焘、陈昌浩等人听得进去吗?他们现在是人多枪多,财大气粗。陈昌浩为什么动口就骂人,还不是仗着张国焘的势力。”
杨尚昆说:
“他们坚持南下怎么办?”
毛泽东回答说:
“忍耐,斗争,等待,不可操之过急。”
通达事理的毛泽东,看问题的确又比书生型的洛甫高了一筹。
洛甫写文章谈北上与南下斗争一事,不消说很快传到张国焘耳里。张国焘由于组织问题的解决而少了一点浮躁,多了一点平和的心海,又激起了一层层波浪。。
张国焘综合会师以来的所见所闻,他深深感到自己的意志得不到伸展,甚至觉得中央有急于“控制”四方面军的意图。一个多月来,他认为中共中央的要员们的“表演”够精彩的了。他总认为中共中央由于苏维埃政策的错误,才招致了军事失败。如今只有乞怜于“控制手段”。两河口会议上,博古讽刺他的西进川康方针是“麻雀飞进阴沟里头”,曾经使得他大动肝火。心想你这个中共中央的“小伙子”,也敢大言不惭地说风凉话,出言不逊,对我张国焘讥讽打击;凯丰又在《红星报》上写文章批判西北联邦政府,说是反对列宁主义;今天洛甫又粉墨登场,紧锣密鼓著文说我西进川康是犯了路线错误,真是罪该万死。老谋深算的毛泽东,虽不像留俄派一样拿着教条主义的鞭子抽打我,但同他讨论问题时,总坚持自己的主张,说东道西,保留自己的意见,难于改变他的主意。他往往不出面,摇着鹅毛扇在幕后掌握中共的活动,按他的意志办事。所有这些,凡此种种,无非是毛泽东等老游击家联合洛甫、秦邦宪、凯丰等留俄学生,一致对付我张国焘的表现。。既然,中共中央的要员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事端,我张国焘也不能保持沉默,姓张的在中共的舞台几经摔打,什么没有尝试过,连斯大林的味道,也领教过了。难道我张国焘是砧俎上的鱼肉,可以任人宰割!我这个中共的元老有责任出来“纠正”这些要员们的“错误”,挽救中共的“失败”。今天,我既然在军内负有要职,又是六大选出来的老牌政治局委员,就要为解决党的“错误”披荆斩棘,迎着艰难奋然而前行。
张国焘与中共的裂痕正在剧烈地扩展。。
张国焘个人的野心在不断膨胀。。
红军对敌斗争的松潘战役计划又没有付诸实施,敌情正向着对红军不利的方面快速发展。。
中共中央与红军正面临着历史险恶的考验。。
7月上旬,蒋介石在成都连续对薛岳部队九十师、九十二师、九十六师、九十九师、二九五旅等连以上军官作题为《中央军追剿赤匪之意义及其经过之成绩》的训话,大谈“剿赤壮举”,以励将士效命。同时,召集师部以上头目会议,蒋介石在会上对川西北地区的红军动向,作出了两种估计:一是从毛儿盖、松潘经腊子口出甘南,一是从理番出平武、青川、碧口,沿阴平古道再出文县、武都,以会合在陕甘活动的红二十五军徐海东部。会上,蒋介石命薛岳率部于8月上旬将二路军前敌总部推进至文县,周浑元纵队推进至武都,对红二十五军实行堵截。吴奇伟纵队则北进至平武、青川,与胡宗南部联络。三路军胡宗南部第二纵队归薛岳指挥,集中松潘、漳腊、黄胜关,并以胡部进出上下包座担任封锁。蒋介石妄图以此来堵住红军可能突围的两条路线。
蒋介石的部队,正在频频地调动。此时薛部欧震师周化南旅已先后到达江油;吴奇伟纵队一部进至平武阔达一带,接替胡宗南部在平武的防务,胡宗南则集中主力在松潘一线,并派第一师补充旅补充团第三营驻守上包座;游击第二支队张莱孝部驻防阿西茸,李家钰部进占威州;王缵绪部进占茂县;刘文辉部进占崇化;杨森部进占懋功。各路敌军正步步缩小对红军的包围。
严峻的敌情,不得不要求红军改变计划。中央军委于8月初决定放弃攻打松潘的部署,改为执行夏洮战役计划。以攻占阿坝,迅速北进夏河流域,突击敌包围线之右侧背,向东压迫敌人,以期于洮河流域消灭遭遇之蒋敌主力,形成在甘南广大区域发展之局势。
红军各部按照夏洮战役计划,辗辗转转向北移动,来到毛儿盖。暂时摆脱了敌人,部队得以喘口气。
毛儿盖位于大小金川之内,当地藏人称毛革阿按,土司的姓名叫索朗,辖地18寨,方圆800多里,红军来时,此地有468户人家,1200多人。清高宗乾隆年间,四川有大小金川之变。藏人凭巢踞穴,对抗清兵,清廷用兵5年,糜费白银七千万两,用反间计,筑长围,断水道诸办法,将藏兵困毙于勒乌围噶尔崖,才将乱事平息。早在清圣祖康熙年间,大小金川毛儿盖一带土司就曾不断骚乱,清帝又不得不劳师十载,用兵五路,一由灌县至懋功为东路;一由打箭炉(康定)至丹巴为南路;一由理番至抚边为西路;一由松潘至卓克基为北路;一由木坪至鄂克什为中路,五路会攻,始将土司的扰乱平定。两三百年来,毛儿盖一带未尝绥靖过。今红军至此险地,应该说为国民党军队所求之不得的,可是却刚刚相反,红军倒赢得一个短暂的休养生息的机会。
松潘七十二土司之一索朗盘踞的毛儿盖,是一个藏族聚居的高原山区。藏民的碉楼,多数筑在山腹,高三四丈许,分层而居,每层四面留孔,可施放枪支或抬炮。楼层之间,以独木为梯,挖成锯齿形,凹处仅能容趾。从外地迁徙来的汉民,则以木板作屋,上压以石片,木板房的下层饲养牲口,上层住人,居室里散发着牛羊的膻腥与牲畜的粪臭味。木板房屋四周,到处是平缓起伏的山峦和疏疏落落的草地。还有一块一块不太规整的坝子里生长着青黄色的待熟的青稞。山陬地角,开放着一簇簇淡紫色和菊黄色的小花,白色的羊群与黑黄色的牦牛群,在倾斜的草坡上漫游闲逛,倒也有几分悠闲自在。
部队进驻毛儿盖后,由于无战事,张国焘感到进一步向中央争权的时机已到,于是便向中央提出要彻底“解决政治路线问题”,要求“审查中央的路线”。他以为“挽救中央”的时机到了,是“清算”中央的“错误”的时候了,他这个自以为代表中央正确路线的人物,自然要粉墨登场了。
而洛甫、毛泽东、周恩来等人,自两军会师以来,在与张国焘打交道的过程中,也深感张国焘其人不好对付,一会提出这个问题需要解决,一会又提出那个问题需要研究,经常节外生枝,难以应对。但考虑到张国焘是七、八万大军的一个统帅,是一方诸侯,他代表的力量不可小视。而一、四方面军会师后的一些思想分歧以及下一步的战略方针等等问题,也需要开会研究解决。于是中共中央决定,趁部队在毛儿盖地区筹粮,准备过草地之机,召开政治局会议解决党内争端。
张国焘在毛儿盖住了几日,便接到开会通知,他与陈昌浩一道带着十余卫士,策马赶到离毛儿盖一、二十里之遥的沙窝(俄灯寨子)去开会。
沙窝是毛儿盖18寨之一,是一个藏人居住的小村庄,群山怀抱,林木丰茂,自成天地。
张国焘与陈昌浩一行进入沙窝山沟,沿途通过几道岗哨。张国焘心想,开会这个地方戒备还相当森严哩。
会场设在俄灯寨子一间喇嘛庙里。这间喇嘛庙是毛儿盖有数的寺庙之一。参加会议的有洛甫、博古、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张国焘、陈昌浩、刘伯承、傅钟、凯丰、邓发共计11人。
会议首先由洛甫作报告。他着重讲了这次开会的宗旨,主要是统一对党的政治路线的认识以及解决组织问题。
会议召开之前,中共已经委托洛甫起草了一份《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政治形势与任务的决议案》,洛甫根据他所草拟的决议案精神,在会上讲了一通。洛甫报告完毕,毛泽东将决议案手稿,递给张国焘看。
张国焘留心看了一遍,见上面所写的要点是中共中央的政治路线是正确的,苏维埃运动和土地革命已获得重大胜利,红军在反“围剿”中也获得重大胜利;中央在过去一个时期中曾发生过军事路线的错误,遵义会议已经适当的将它纠正过来了;遵义会议以后的中央所执行的都是正确的路线;全党全军都应团结在中央的周围,为苏维埃中国而继续奋斗。。。
张国焘一边看一边细细琢磨着决议案上对一些重大问题的措词。心想,洛甫真不愧是中共的秀才,笔杆子。其间文字不管多么巧妙委婉,总要虚与委蛇地维护中共的苏维埃政策,千方百计肯定遵义会议的成绩。关于遵义会议,前不久他才与洛甫讨论过,遵义会议是否合法?他一直持怀疑态度,现在洛甫又在他“炮制”的决议案里大加肯定,并“扬言”“遵义政治局扩大会纠正了党中央在军事上所犯的错误以后,在军事领导上无疑义的是完全正确的。因此一方面军在遵义会议后得到了许多伟大胜利,完成了党中央预定的战略方针。”
在张国焘看来,这简直是一派“胡言”,中央和一方面军被蒋介石的部队撵到中国的西陲,在会师以后他目睹的“狼狈”状况,能说明是伟大胜利吗?这简直是自欺欺人之谈,是在为中共的错误政治路线辩护。
张国焘对决议草案有了这个基本看法之后,没有吭气,若无其事地转递给其他与会者看。但参与会议的周恩来、朱德、博古、凯丰、邓发等人,一个个都回答说已经看过。张国焘心里一惊,立刻感觉到到会的衮衮诸公不仅
看过,也许还讨论过,只他一人不知道罢了。看来这是毛泽东等人事先准备好的——欲以多数压倒少数的方式,强迫他接受意见的一场戏。他再审视大家的表情,除毛泽东在那儿抽烟,好像显得若无其事外,其他诸君较为严峻。他立即体察到会场的气氛有些紧张,不同寻常。
洛甫扶了扶眼镜,望望大家说:“请大家讨论,谈谈意见。”
毛泽东第一个要求发言。
毛泽东说:“一、四方面军会合后,大大地增强了苏维埃革命的武装力量,展开了苏维埃革命伟大胜利的前途。两河口会议后,我们的战略方针是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创造陕甘苏区根据地,是放在一、四方面军前面的历史任务,以此彻底击破蒋介石国民党的包围与封锁,从而取得苏维埃在全中国的胜利。
“然而,一、四方面军兄弟般的团结,是完成创造川陕甘新苏区的必要条件,一切有意的和无意的破坏一、四方面军团结一致的倾向,都是对于红军有害,对于敌人有利的。。。”
接着毛泽东对一方面军和四方面军在反对国民党军队围追堵截的长征途中所取得的伟大成绩,给予充分的肯定与赞扬。同时肯定了遵义会议后党中央的政治路线的正确,对当前的中心工作还讲了几条具体的意见。毛泽东还特别谈到当前必须在部队中要坚决反对各种右倾机会主义的动摇,具体的表现在对党中央所决定的战略方针,抱怀疑态度,不敢大胆地前进,而企图远离敌人,避免战斗,对创造新根据地没有信心。毛泽东着重指出这种有害的倾向,是执行目前战略方针的最大危险。
张国焘注意听着毛泽东的发言,留心他每句话的含意。他已经有所思想准备,心想毛泽东会含沙射影将四方面军特别是他本人“攻击”一番,这是他以扭曲的心态看人对事的一种必然反映。毛泽东的发言,很多地方他不能接受,本想起而反击,但回头一想,听听诸公的高论再说,看看他们还有些什么精彩的言论。
毛泽东发言后,没有人接着讲话。
周恩来因过雪山时受了风凉,是带病参加会议,精神有些不济,坐在那里间或还有点咳嗽。朱德微低着头,似在深思。博古皱着双眉在那儿抽烟,眼镜后面的目光显得格外冷峻。凯丰瞧着窗外,一眼不眨,似在思考什么。毛泽东讲完话后,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张国焘瞧瞧这个,然后又瞧瞧那个,心里不停地在打鼓:看来,今天我国焘是赴中共的“鸿门宴”了。
洛甫再次启发与会者发言,针对他的报告发表意见。
朱德讲话了,接着是邓发、凯丰相继发言。他们三人都赞同洛甫所作的报告和毛泽东的讲话。特别是凯丰的发言里又提到张国焘所成立的西北联邦政府一事,三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