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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3期-第17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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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大姐别过脸去,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回到家,马国民发现昨天写给冯小英的条子还一动不动地放在原处(饭桌上)。房间里也是他走时的样子,没有动过的痕迹。很显然,冯小英并没有回来。马国民坐在椅子上,就坐在昨天早晨冯小英吻过他的地方。
  这时,电话响了,是冯小英打来的。
  冯小英说,怎么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不听电话?你在家吗?
  冯小英的声音听上去兴高采烈。从声音上判断,她很快活。不等马国民回答(对马国民是否在家,她可能不感兴趣),冯小英又说,我和吴科长下乡了,今天可以回去。接着,她又补了一句,下面的空气新鲜得很。
  马国民问道,晚上睡得好吗(马国民知道,他这样问含有某种恶毒的意味)?
  可是,冯小英咯咯地笑了(就像吴科长正在旁边咯吱她),怎么睡得好呢?老鼠像马一样在顶棚上跑来跑去,你能睡得好吗?
  挂电话时,冯小英又叭了一下(她还处在兴奋之中)。她说,亲一个。
  马国民搁下话筒,习惯性地抹了一把脸。他感到那里潮乎乎的。
  


住在巷子深处的毛线女
■  傅爱毛
  1 
  
  巷子是一条古巷。
  由于年深月久的缘故,巷子里的石子小路看上去已经破败不堪了。阴雨天后,绿色的苔藓会沿着墙跟脚一直爬到墙上,久久地不肯剥落。巷子里的房屋也很破旧,都是一些木结构的低矮小屋。住在小屋里的自然也都是一些最底层的平民。不过,隔三岔五地,就会有一两个时尚而又华贵的女孩子前来光顾这里。大家一见就知道:她们是来找毛线女的。
  “毛线女”是住在巷子最深处的一个女人。专门靠编织手工毛线为生,已经做了二十来个年头了。毛线女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眉目清秀,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大有来历的女人。说来令人不可思议,她整年整月地呆在这巷子里头,差不多足不出户,做出的活路却新奇别致,典雅高贵,令女孩子们喜不自禁。女孩子们都宁愿穿过大半个城市,出高于商店几倍的价钱来她这里定做毛线衣。毛线女对待自己的工作虔敬而又严谨。一年四季,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不慌不忙、认认真真地编结着她的毛线。哪怕天要塌下来,也决不肯马虎手上的一针一线。对她来说,这世界上仿佛再也没有比毛线衣更要紧的东西了。当然,她的女儿除外。
  原先的时候,毛线女和女儿一起生活。后来,女儿长大,到很远的外面讨生计去了,她便一个人度日月。毛线女没有男人。当然,她一定是曾经有过男人的,不然的话,她哪里来的女儿呢?巷子里的人倒是从来不曾见过她的男人。大家只晓得,她的男人可能姓“端木”。因为,她为女儿取名叫作“端木棉”。她本人则叫作“杨采玉”。不过,人们习惯上都称她作“毛线女”。
  除了毛线衣织得远近闻名以外,毛线女杨采玉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爱说话。要让她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简直就像是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来一样地艰难。因此,大家索性就当她是哑吧了。一般来说,不爱说话的人往往都比较严肃、呆板。毛线女却不是这样的。她永远笑眯眯的。不过,仔细端详的话,就会发现:她笑得很冷。像冰碴子一样地惨烈。她的眼睛幽深莫测,如同两口深潭。潭里头也结着冰,闪着清凛凛的寒光。那些企图走近她的男人,看到了她的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忘而却步。因此,她的生活中除了毛线以外,几乎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节外生枝的故事。不过,大家还是相信:她是一个胸藏锦绣之人。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编织出那么美丽的毛线衣来呢?
  
  2
  
  不过,最近一些日子以来,毛线女破天荒地没有织毛线。她的女儿从遥远的京城打来电话说,要带男朋友回来见她,她便放下手头的活路,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了。这里洗洗,那里擦擦,连最小的角落都不肯放过。未了,她还郑重其事地为自己买来一套新衣服,并到一家理发屋里认真做了个头发。当新做了头发的毛线女从巷子外头走进来的时候,所有见到她的人都呆愣住了。以前的几十年里,毛线女的发型从来没有改变过,就是潦草地在脑后挽上一个髻就完了。现在,她的头发被烫成了优雅的波浪型,蓬松而又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就像盛开的一簇墨菊。人们这才一下子发现了:原来,毛线女居然长得非常、非常地好看呢,好看得就像她编织出来的那些毛线衣。
  大家都晓得:毛线女生活中第一等要紧的事情是织毛线。比织毛线更重要的则是她的女儿。女儿是她的心,是她的肝,也是她的宝。现在,女儿的男朋友第一次上门,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顶顶要紧的事情呢。再说,她们这个家里许多年没有男性成员出现过,那种阴盛阳缺的局面已经持续得太久。现在,有一个男人以“自家人”的身份露面,自然是要好好打理一番的。
  女儿礼拜六回来。一大早,杨采玉就开始煎煮蒸炸了,像过新年一样。把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以后,杨采玉脱下随身穿的衣服,简单冲了个澡,然后,换上了那套新买的衣装。新衣服是紫色的,高贵而又含蓄,一点都不张扬。与她娴雅沉稳的气质十分投合。配上她新做的发型,那种中年女人的韵致就被不露声色地调理出来了。穿戴好以后,她忽然对着镜子愣住了。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想:自己这是为女儿装点门面呢。如果自己邋邋遢遢的,像一个脏肮的乡下老太婆,女儿在男朋友面前就会很没面子。她不想让女儿没面子。
  女儿是她的命。
  
  3
  
  刚刚打理好,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杨采玉拉开门,那一双热恋中的情侣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杨采玉望着他们,他们也望着杨采玉。
  有那么一瞬间,杨采玉恍惚地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梦中一般。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一种虚幻的想象。她就那么像一棵树一样地僵在了门口。而且,突然间地,一句话、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女儿叫了她一声“妈”,她才猛然灵醒过来,慌慌忙忙地回转身,一个人躲进厨房里去了。甚至忘了跟客人礼貌性地打一声招呼。
  不过,对于妈妈的态度,端木棉丝毫都不感到意外。她以为,妈妈之所以如此失态,是被她的男朋友吓坏了。是的,她领回家的这个男人四十八岁,比妈妈还要年长三岁。这的确不大容易让人接受。正因为这样,她此前一直没敢向妈妈透露一点有关男朋友的信息。她就是要来个突然袭击,让妈妈猝不及防、无力反对。当妈妈一个人进了厨房以后,她也悄悄地跟了进来。杨采玉一直在低头忙碌着案子上的菜,看也不看她一眼。她只好先发制人地开口道:
  妈,我知道你不满意他。可是,他爱我。他已经跟他妻子办好了离婚手续。
  杨采玉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没有作声。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菜。端木棉又说道:
  我认定他了。除了他,我谁也不要。我们年底就结婚。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还嫌不够决绝,又示威性地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爱情是坚不可摧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我们分开。
  杨采玉又抬起头来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埋下头去继续认真地摆弄着手中的菜。
  不过,通过刚才不经意的两眼,她似乎第一次发现了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女儿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女人。而且很漂亮。比整条巷子里的女人都漂亮。也比年轻时的自己漂亮。这一事实真切而又残忍,令她难以接受。她禁不住深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过,她的叹息是在心里发出的,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女儿领回家的男朋友居然是她二十年前的旧情人。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又慢慢地睁开来,努力让自己来接受这一荒谬的事实。
  
  4
  
  坐在客厅里的申进昌一直在默默地抽着烟。
  人坐在那里,心却游走到了二十年前。他实在没有料到,二十年后自己会阴差阳错地再次回到杨采玉的面前来。他想:是神把他引领到这里来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看来,冥冥之中,一切都自有定数。这样想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目光就定格在了墙上的一面镜框里。镜框里是两个女人的合影照:一个是母亲杨采玉,一个是女儿端木棉。他拿眼睛死死地轮番盯两个女人。看足看够了,他才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眼就被端木棉吸引了。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就在潜意识里把端木棉当成了杨采玉,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不过,认真地端详了一番以后,他就发现了:母亲还是母亲,女儿也还是女儿。女儿永远不可能真正代替母亲。那不能代替的一切都潜藏在母亲杨采玉的眼睛里。杨采玉的眼睛很深。深得如同两间古旧的老屋。看到她那双眼睛,他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久违了的回家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他在端木棉那里永远也寻找不到。这需要岁月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积蓄和沉淀。
  也就是在此刻他才明白:时光虽然残忍,但同时也很伟大。它把他昔日年青的恋人酿造成了醇香的陈年老酒。自己单只是站到她的面前就已经被醉倒了。他觉得,二十年后的今天,杨采玉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女人,而像是一首韵味悠远的老歌,或是一个沧桑而又古典的故事。要么就是一首沉默的诗。自己需得花费工夫耐心地咀嚼和领悟,才能品味出她的意蕴来。不过,那意蕴太沉重、太深厚了,他有些承担不起。二十年的奔波劳顿,使他感到身心俱惫。而端木棉就像是一条欢快清爽的小溪,让他忘掉一切,全身心地释放。当自己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就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年青时代里。他愿意让自己滞留在那个时代里永远都不走出来。
  
  也就是说:那母女两个结合在一起,其实正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或者说,她们是同一个女人的不同时期、不同阶段的呈现。对自己来说,她们是不可分离的。割舍了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他的感情世界都将残缺不全。上帝怜悯他,才会让历史和现实在同一时刻里与他狭路相逢。他觉得,端木棉就像是一个上帝派来的使者,她援了他的手,引领着他,让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过去,接续了他生活中二十年的时空断裂。而杨采玉就像是一个忠实的守望者。她守候在岁月的风尘中,等待着他一步一步地跋涉到现实的面前来。两个女人对他同样重要。
  在他这么慨古叹今、心事滔滔的时候,母女两人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了。
  
  5
  
  饭菜很快就上了桌。五颜六色的,很丰盛。然而,三个人的这顿饭吃得却很压抑。尽管端木棉极力斡旋,气氛仍然没能协调和热烈起来。申进昌倒是很有绅士风度,不停地为两个女人夹菜,舀汤。不过,他始终没有以一个“准女婿”的身份跟杨采玉说过一句话。由于年龄和往事的关系,他既无法以晚辈的身份称杨采玉为“伯母”或是“阿姨”。也无法以平辈人的身份对她直呼其名。于是,他只好尽量避免与她直接对话,同时又不能冷落了她。当然,他也不能表现得与端木棉过分地亲近。在这种情态之下,这顿饭吃起来便顾虑重重、举步维艰了。
  吃过了那顿艰苦卓绝的午餐以后,申进昌稍坐了片刻,便以会朋友为名,告辞离开了。剩下母女两个人,气氛本该相对缓和一些的,然而,局面似乎更加地僵滞。家里本来就不大的空间也显得更加狭小逼仄了。杨采玉一直在不停地寻找一些事情来做,以避免跟女儿面对面地相处。端木棉见母亲一直沉着脸,便顾左右而言他,避免提及男朋友申进昌一个字。这样,母女之间的话便少之又少了。端木棉丝毫都不知道母亲和男友那曾经的往事,所以,她错误地领会了母亲的沉默。她想,如果母亲公然地站出来反对,自己也好与她理论一番。现在,她不声也不响,自己就什么法子都没有了。反正基本的礼数已经走到,她的主意也早已就打定。母亲的态度也就无关紧要了。
  端木棉勉强在家里住了两天,第三天便和申进昌一起匆匆离开了。她是一刻都不想跟她的恋人分开。申进昌在临离开以前,又到杨家来了一趟,并送了一件礼物给杨采玉。作为“准女婿”,申进昌孝敬“岳母”大人一件礼物也是应该的。尽管他的年龄比那“准岳母”还要年长。不过,他没有把礼物直接送给杨采玉,而是让端木棉来转交。当端木棉把礼物拿出来的时候,杨采玉的态度依然是暖昧不明,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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