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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3期-第14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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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证。老头说着便从棉袄里面掏出工作证递给老赵。老赵坐在我身边,他看工作证时我也扫了一眼,发现老头的名字叫麦成。
  在老赵给麦成找《女友》杂志时,我猛然想到了涂主任讲的那个故事,因为涂主任说,那个教美学的老师后来贬到学校教学仪器厂当工人去了,而眼前的这个麦成就是教学仪器厂的。我于是灵机一动问麦成,麦师傅,我能跟你打听一个人吗?麦成问我,谁?我说,他的名字我不知道,只晓得他二十年前是教美学的,后来去教学仪器厂当了工人。麦成陡然一怔,提高声音问我,你打听他干什么?我笑笑说,也没什么事,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前几天我们听说过他的事情,觉得他挺不幸的。麦成取下眼镜,在嘴前哈了一口气,然后边擦边说,他有什么不幸?品德败坏,思想下流,勾引女生,罪有应得!我听了不禁一喜,忙问,麦师傅,看来你认识那位老师?麦成说,一个厂的,怎能不认识?我马上朝他走拢一步,迫不及待地问,麦师傅,你能谈谈他的情况吗?麦成说,他的情况有什么好谈的!说着就转头看老赵了。老赵正躬着腰在那堆杂志里帮他找《女友》。
  我这时给麦成搬了一把椅子,说,请麦师傅坐一下呢,杂志太多,恐怕还得一会儿才能找到你的。说着,我又给他端来了一杯开水。麦成坐下,双手接过开水,喝了一口。这时他的态度好多了,他主动对我说,你问的那个人,说起来也的确有点儿不幸。一个研究生,那么年轻就当了讲师,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今天少说也是个教授了,弄得好还能评个博导。学校让他去教学仪器厂,实际上就是让他去那里劳动改造。厂里的领导也歧视他,连办公室也不让他呆,而安排他去木工房当了一名木匠。他心里是很爱那个女生的,到了厂里,心里还一直挂着那个女生,他还利用星期天去沙市找过她,但没能见到,那个女生的母亲不让他见她女儿,一边骂他流氓,一边用扫把赶他。那个女生的母亲不单是不让他见她女儿,而且连她女儿的情况也不告诉他。
  老赵一边找着杂志,一边支起耳朵听麦成说话。麦成说到这里,老赵便回过头问,那个老师后来结婚了吗?麦成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叹一口长气说,没有,他心里一直爱着那个学生,教学仪器厂里的女工不少,其中也不乏漂亮姑娘,但他一个也没动心,曾经有人要给他做媒,但他拒绝了,还有一位女工主动找他,他也婉言推辞了。多年以后,他又到沙市去了一趟,但还是没见到那个女生,这次女生的母亲倒是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说她女儿早嫁人了。从沙市回来以后,又有人要为他介绍对象,他还是没答应。他说,他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他说到做到,二十多年来,他始终一个人生活着。
  
  麦成讲到这里,老赵终子找到了《女友》。麦成接过《女友》便转身要走,我却一把抓住了他。我问,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麦成愣了一会儿说,你问这干什么?我说,有空我想去看看他。麦成说,你去看他干什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麦成走后,我问老赵,这个麦师傅会不会就是那个美学老师?老赵一拍脑门说,没准儿就是!我马上拨通了涂主任家的电话。我问,你说的那个教美学的老师叫什么名字?涂主任在电话那头说,他叫麦成。我放下电话就对老赵说,果然是他!话音未落,我便冲出了收发室。我想再看麦成一眼。但麦成走得太快,等我追出来,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3
  
  春节越来越近,各个院系负责收发的人就很少到收发室来了。有好几个院系的邮件箱已装得满满当当。不过这些邮件都不是很急,春节过后再取也不迟。然而有一天,邮政局快递公司却给我们送来了一包海鲜。海鲜的味道很浓,收发室很快弥漫了一种海边的咸腥气息。负责包裹的小钱说,这包海鲜必须马上处理才行。我问,收件人是谁?小钱说,新闻系的海蓝。海蓝是一位很有名的教授,我与他有过几面之交。办公桌上有一本全校教工电话簿,我很快找到了海蓝教授的电话号码。电话一拨就通了,接电话的正是海蓝教授。我说,收发室有你一包海鲜,请你尽快来取。海蓝教授说,我有事无法脱身,我让我们家里的阿姨去取。
  阿姨就是保姆,我们大学里都把保姆称作阿姨。据我所知,海蓝教授家的阿姨是不久前才请的,听说是一个中年妇女。海蓝教授的夫人是一个瘫痪病人,长年卧床,一年四季要人照顾。原来他们家有一位年轻阿姨,人倒是挺能干的,就是有一种洁癖,服侍病人时经常呕吐,于是就换了一位岁数大一点的。传说海蓝教授新请的阿姨非常漂壳,像日本电影明星山口百惠。一听说海蓝教授的阿姨要来收发室取海鲜,我还真是有点儿兴奋,因为我早就想目睹她的芳容了。
  约摸过了十分钟,有人敲响了收发室的门。我一听见敲门声就跑到了门口,一边开门一边说,欢迎光临!我以为敲门的是海蓝教授的阿姨,把门打开之后才发现我空喜了一场,原来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人老珠黄的女老师。女老师惊异地问我,你怎么这么高兴?小钱在我背后调皮地说,我们主任把你当成海蓝教授家的阿姨了!小钱是个嘴不饶人的丫头,她这么一点破我真是难堪,女老师双眼一亮,问我,怎么?聂玲要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问,聂玲是谁?女老师说,聂玲就是海蓝教授的阿姨呀!我马上问,你认识她?女老师笑笑说,我就住在海蓝教授对门,当然认识聂玲。女老师进门后又说,我不仅认识她,还知道她的不幸遭遇呢!小钱赶忙问,她有什么不幸的?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有不幸呢?女老师说,女人越漂亮越不幸。
  女老师是来取她的《中国电视报》的。我很快帮她找到了报纸,但没有立刻给她。我问她,能讲讲聂玲的不幸遭遇吗?女老师看上去是个健谈的女人,她毫不犹豫就把话匣子打开了。女老师说,聂玲这姑娘不仅漂亮而且聪明,听说她读中学时就能歌善舞,还在地区的报纸上发表过文章,中学毕业后参加高考,一考就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你说,她多了不起呀!可是,她进了大学一年没读完就被开除了!我这时插嘴问,为什么?女老师叹一口气说,听说是她进校不久便爱上了一位老师,这位老师呢,也爱她。其实,师生相爱的事情也多得很,说穿了也没什么,但有一个关要把住,那就是不能越轨。聂玲和那个老师就没有把住这一关,他们一爱上就发生了那种事,而且聂玲还怀孕了。更不幸的是,聂玲的辅导员知道了这事,马上就报告了学校,硬是建议学校把聂玲开除了。
  小钱本来在埋头清理包裹单的,这会儿她突然丢下手头的事走到了女老师身边。小钱心急地问,聂玲开除以后怎样?女老师说,她开除以后就回老家了,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还很封建,她回家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不仅别人瞧不起她,就连她父母,都对她另眼相看。好在沙市床单厂有她一位亲戚在当领导,亲戚同情聂玲,就把她招进去当了一名工人。她在那床单厂一干就是十几年,听说还干得不错,几次被评为标兵。早先,床单厂的效益还好,可后来不行了,前年居然破了产,这一来聂玲就下岗了。聂玲下岗后擦了几年皮鞋,前不久才被人介绍到海蓝教授家里来。小钱接着问,她后来结婚了吗?女老师说,好像没有。听说她母亲托人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可她一个都没见面。恐怕她心里还装着那个老师。女人哪,一般都是死心眼儿,往往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小钱末了又问,聂玲当年怀的那个孩子呢?女老师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也不知道她是打掉了,还是生下来了。聂玲很内向,少言寡语,从来不主动与人说话,几次在门口碰到她,本想问问她怀的那个孩子,但总觉得开不了口。以后我再打听打听吧,有了消息我就告诉你们。
  女老师这时看了一下表,一惊说,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她从我手中接过《中国电视报》,便转身出了门。女老师走了几分钟,一个漂亮的女人来到了收发室门口。她穿一件黑呢褂,脖子里围一条红围巾,看上去美丽惊人。我的眼睛顿时就胀圆了,口齿不灵地问,你就是聂玲吧?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聂玲的脸上有一种忧郁的色彩,给人一种凄美的感觉。
  小钱把那包海鲜送到了聂玲面前,但没有马上给她。小钱愣愣地望着聂玲说,大姐,你的不幸我们知道一些,都非常同情你。聂玲吃惊地看了小钱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小钱索性问,大姐,大家都很关心你当年怀的那个孩子,能说说吗?聂玲摆摆头,从小钱手中接过海鲜,转身就无声地走了。
  聂玲走后五分钟,刚才那位女老师打来了电话,说聂玲的那个孩子后来还是生下来了,本来聂玲想自己养着的,但刚满月就被她母亲偷偷地送到下面一个县城里去了。小钱听到这个消息后说,聂玲总算保住了爱情的结晶。
  
  4
  
  每年春节期间,总有个别学生留在学校。有的是留下来复习功课,准备考研;有的是因为家庭困难,出不起往来的路费;有的是孤儿,回家也没有亲人。有些院系的收发员很灵活,他们为了自己能够痛痛快快地休假,便从春节住校的学生中寻找那种合适的人,替他们当临时收发员,被选中的学生也很乐意,一是有件事情做显得充实,二是可以挣一点儿生活费。我和负责汇款单的老孙一起值班的那一天,中文系的收发员小罗就领来了一个学生收发员。小罗指着学生收发员对我说,这个学生叫陈不弃,寒假期间由他来代我取邮件。
  陈不弃个子高高的,皮肤很白净,眉眼也清秀,看上去像一个女孩子。但他穿得很一般,甚至有点儿土气,棉袄和裤子都是很差的布料,一看就是在地摊上买的便宜货。他的言语不多。小罗把他带来后就走了,让他一个人留下来清理中文系的信件。他做事倒挺认真,久久地蹲在地上,把信箱里的信件一封一封地拿出来,再一封一封地装进他带来的邮包里。全部装好之后,他起身走到老孙身边说,我签个字吧。按照收发室规定,收发员领走邮件时必须在登记本上签字。但老孙没马上把登记本给陈不弃,而是示意他在他对面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老孙说,坐一会儿吧,我问你几个问题。陈不弃很听话,老孙让他坐,他就坐下了。
  老孙调收发室之前在学校公安处帮过几年忙,负责全校师生的户口,所以与人讲话总有那么一点儿查户口的味道。老孙问陈不弃,你是哪里的人?陈不弃说,洪湖人。老孙问,你今年多大了?陈不弃说,二十岁。老孙问,你过年为什么不回家?陈不弃说,没有钱做路费。老孙问,你父母怎么不给你寄路费来?陈不弃说,我没有父母。老孙问,那你是谁把你养大的?陈不弃说,一个姓陈的奶奶,她卖了几十年的冰棒和雪糕,供我读了小学和中学,又供我读了一年大学。老孙问,陈奶奶现在怎么样?陈不弃说,她今年秋天病死了!老孙问,陈奶奶没讲你的身世吗?陈不弃说,她老人家也不是很清楚,只说我是被人偷偷地放在她家门口的,她听见哭声跑出来,发现我的时候,那个送我的人已不见了,当时我刚刚满月,又小又瘦,像一只老鼠。陈奶奶的丈夫早死了,下面又无儿无女,就收养了我。老孙问,你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是谁起的?陈不弃说,是陈奶奶起的,陈奶奶说,有人嫌弃我,但她不嫌弃我,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老孙问,你就没打听过你的父母吗?陈不弃说,没有,一是不想打听,二是也打听不到。
  
  老孙开始询问陈不弃时,我并没有在意什么,只是坐在我的办公桌前一边工作,一边随便听听,可听到后来,我坐不住了。我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陈不弃身边,并十分注意地注视着他。老孙奇怪地问我,你怎么这样看他?我说,我想到了涂主任讲的那个故事。陈不弃猛然转过头,望着我问,什么故事?与我有关吗?我想了想说,可能有关。陈不弃顿时站了起来,两眼陡然睁大了一圈,问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故事?我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故事一时半会讲不清楚,但如果我的猜测不错的话,我可能会帮你找到父母。陈不弃愣了一下,问我,是吗?我勾头犹豫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说,你最好能给我提供一点儿线索。陈不弃摇摇头说,我实在什么线索也没有。我这时双眼一亮说,你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吗?比如胎记和痣什么的?陈不弃兴奋地说,痣倒是有一颗,长在我耳朵后面,而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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