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大明-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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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这门路。
张居正虽说日理万机,但这种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自然还是清楚的。之前他并不觉得一个锦衣卫百户的生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便也没有理会百官的奏禀与弹劾,只放任自流。但冯保的到来,却叫他有些诧异了:“难道双林你是因为他们的言语间冒犯了你,才决定帮杨震脱罪的?”
那些官员对身为阉人却窃据高位的冯保一直都有看法,这次逮到了机会,虽然锦衣卫与冯保依然有些距离,却也不管不顾地将他给捎带上了。但张居正却不认为冯保会连这点心胸都没有,会因为那些官员毫无威胁的叫骂而做出如此决定。
果然,就听冯保道:“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那杨震我还有用。不知太岳兄可还记得万历初年在武昌的那场官场之变吗?此事是隐藏在锦衣卫里的人所主导,或许还有朝中对你我不满之徒在背后推波助澜。而这个杨震,就是帮我将他们找出来的关键所在。”
“原来如此。”张居正这才恍然,后面这点才是冯保肯如此出面的关键所在。其实他对那些在算计自己的家伙也是挺有兴趣的,便含糊地答应了冯保,会在适当的时候发声帮助杨震的。
而另一个能影响到张居正的,则是一名道士,一名已过六旬的老道士。
当张居正已经成为天下事实上的主宰者,权力熏天时,他所求的就已不再是眼前的富贵荣华,而成了如何延年益寿,能使自己尽可能久地掌握这让人欲罢不能的权势。
而当今这个时代说起延年益寿来,自然首推修道炼丹的道教了。尤其是来自道门正宗,为天下人所共知的江西龙虎山的张家道人,更值得人信赖,张居正这些日子里就将来京城云游的张道人接到了府上,也好日日垂询。
而这位张道人,赫然正是与杨震有过一段交往,还送了他一本清风诀内功心法的那名云游老道。在与张居正相处的这段时日里,张老道知道了杨震也来到了京城,并做出了不小的事来,对此他是乐见其成的。
但随后杨震因杀人入狱,张老道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于是在一次跟张阁老谈论完修身即修心的道家理论之后,老道就以一个得道高人的身份向其提出杨震此人将来必对大明大有帮助,希望张居正能搭救一把的意思。
虽然张居正对张老道一向恭敬有加,但对于他所提出的这件事情,却没能果断答应。在他看来,公是公私是私,没有必要为私人交情而乱了国法。而且,张居正信的只是修身养性那一套,对于道家所谓的过去未来的因果之说,却不怎么当回事。不过这好歹也是自己方外之友的一个请求,张居正还是放在了心里。
有这两人的请求在前,张居正已颇为意动,现在天子又突然来传这么一道口谕,这让张居正不得不为杨震开口说话了。别看他对万历一向严厉,但在许多事情上,他还是在尽量维护一个天子的威严的。
“臣领旨!”在王权把万历的意思转述之后,张居正便拱手应道。随后,他才问了一句:“王公公,你之前曾提及天子有私自出宫之举,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万历小皇帝自以为之前偷溜出宫的行为并不为人所知,但事实上早就被冯保张居正他们看在眼里了。只是因为两人不想得罪天子太甚,才没有追究而已。
王权略一想,便道:“是七月初三。”
“杨震也是那日闯的祸吧?”张居正又问了一句。
“这”王权仔细算了算,却还是有些茫然:“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应该就是同一日了。看来陛下出宫是看到了那一幕了,所以才会突然对此事产生了兴趣,而且还为杨震说话。”张居正淡淡一笑。事实上,早在几日之前,他就有了如此推断,今日不过是说出来而已,不然那些奏疏怎会出现在万历面前?这不过是一种试探而已。
见王权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张居正也不多说什么,只一摆手道:“你且去吧。烦请你转告陛下,此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请他放心便是。”
“是。”王权这才从怔忡间走出来,恭敬施礼后,又像来时那般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秦纲。”待其走后,张居正叫过了自己的心腹:“我说你记:天子旨意,查杨震杀倭人一案案情复杂非顺天府所能断也,着即交付刑部衙门处理。另,将内阁的意思也加上去,让刑部官员一定要秉公而断,不可受他人议论之影响。”
作为中书舍人的秦纲有着一手不俗的文笔功夫,张居正说完这些,他已用正规的骈文方式写就了一篇公文。在交于首辅大人看过无误后,便用上印,明发出去。
杨震一案再起转折!
第235章 君臣论案()
这道要将杨震一案交由刑部审理的旨意一出,顿时引来议论一片。官员们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冯保通过自身的能量让小皇帝传出的这一道圣旨,为的就是保杨震。毕竟这种案子还没有大到要由刑部来审理的地步。
但随着内阁的意思出…台,这种愤愤难平的议论声就顿时消散了。或许官员们感对冯保甚至是天子直言相抗表达不满,可对如今大权在握的内阁首辅张居正的意思,却是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于是本案很快就定下将由刑部衙门审理,而本还关押在顺天府地牢里的杨震顺理成章也被人带到了刑部天牢看押,这级别明显就高了不少。要知道作为大明朝最高的司法机构,能被这儿关押的犯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或是无恶不作的凶顽之徒,或是图谋不轨的胆大之人,当然更多的则是官场斗争的失败者。可以说关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论地位名气都要比杨震这个锦衣卫百户要大得多。
只是这对杨震来说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被人押着走进黢黑一片,只能听到几声沉缓呼吸的牢狱通道里时,他的心里更觉迷茫:“难道这就是冯保他们帮助我的第一步?可以他们的权势来说,救我出去不是可以用更简单明了的方式吗?比如直接给顺天府压力。”
好在杨震也是个心胸豁达之人,即便眼下局面有些诡异,他依然从容接受,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可事情却又有些让他意外了,在他被转移到刑部天牢之后,就好像被人所遗忘了一般,没有人再找人对付他是不假,可也再没人来看望过他,更别提审理他的案子了。而这一等,竟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夏末直到过了中秋佳节。
对此,杨震自然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竟有如此变故。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刑部在迫于外界压力之下不得以才想出的办法,为的就是把时间拖过去,让此事不再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然后再审理就容易多了。
这正是刑部在遇上一般棘手案件时所惯用的手段。只要推说如今衙门里其他公务繁忙,此案又有些问题需要仔细查证,就能拖上几个月时间。待到事情的热度过去,他们便好或公正,或有所偏颇地审案了。
对于他们这一手段,像张居正、冯保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毕竟杨震只是个小角色,还无法叫他们总是为其操心,所以对于刑部这一举动,便也默认了。他们其实早就给刑部衙门打了招呼,案子只会往轻了断,这一点无论是外间之人还是身在狱中的杨震却是不知道的。
照着刑部那些大人们的意思,此案该拖个两三个月,直到秋天过去,再悄悄地审理了。可他们的如意算盘也终究没能打响,因为一个他们无法违抗的人开了口,询问了杨震的案子。此人便是当今天子万历小皇帝了。
之前万历明发旨意,并得到内阁的支持后,便也就安下了心来,觉着有这招呼,杨震应该能安然脱身。同时他也能理解刑部审理此案的难处,便一直忍着没有发问。可直到一个多月后,他依然没有收到关于此案的任何呈报,皇帝就有些忍不住了,便在这日朝会上主动问了此事。
“刘尚书,此案已过去近两月了,为何还不曾听说刑部有任何审理的结果哪?”万历年纪虽然尚小,但在张居正的指导下已有了一些帝王气度,说这几句话时倒也像模像样。
刑部尚书刘自强被天子点名问到此事,心下就是一紧。他一直以为之前所谓的旨意是冯保假托圣意而出,却不料天子竟会对此上心,此刻只能硬着头皮道:“回禀陛下,实是此案过于蹊跷且人命关天,我刑部不得不慎重以待。这段时日里一直都在搜寻证据线索。故而才延误了审案时间。”
“哦?却不知刘尚书如今可收获到了哪些证据线索哪?对此案又有什么看法,觉着那杨震是有罪还是无罪哪?”在万历所说的话里,着重把音调放到了无罪二字之上。
“这”刘自强明显有些为难了,心里不禁埋怨起天子来。你若是真有心为杨震脱罪,就不该当着群臣的面问起此事,这下本来已经渐渐被人遗忘的案子又将被人所关注,我们刑部再想为杨震开脱都有些难做了。
果然,他们这一对话,立刻就让不少官员回忆起了还有这么档事情。那些之前只是人云亦云,只因身份才对杨震喊打喊杀的人也就罢了,但与此案有着切身关系的鸿胪寺卿丁长远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鸿胪寺就因为此事可是被倭国使节烦了好一阵的。而且杨震如此行为,就像是在打他们鸿胪寺上下的脸一般,现在还不定其之罪,他自然不服。
于是在刘自强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话的时候,丁长远走了出来道:“启奏陛下,臣有话说。”
“丁卿请说。”万历这项记人的本事还是不小的,即便像鸿胪寺卿这种寻常朝会都只是站在人堆里的臣子,也能准确地叫出姓名来。
“臣以为此案着实恶劣,不但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伤人命,而且杀的还是他国使节,这实在有损我大明之威仪。故臣以为刑部该断的是那人犯杨震该当以何罪论处,论多重的罪,而不是有罪无罪。还请陛下明鉴。”
“你”万历没想到自己的圣意不但没人领会,反而被人如此驳斥,心头顿时就来了气。他终究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自然不可能真像个政坛老手般喜怒不形于色,所以顿时就急了。不过,他对于张居正还是有所顾忌的,所以在发作之前,忍不住看了身前不远处的张阁老一眼。
此时的张居正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看见的模样。这明显是要将这难题抛给小皇帝自己处理的意思了。
张居正正怀着这个心思,他觉着此案可大可小,无论怎么断对朝廷都没什么损害,倒是可以借此测试一下小皇帝的本事,所以便索性听之任之,看万历如何应对了。
见张师傅默认由自己处置此事,万历的胆气便壮了几分,当即道:“丁卿此言,朕怕是难以认同的。虽说这杀人确实是犯了我大明律法,但却也要看场合而定,不然只怕在边疆为国守土的将士们都要被认为是凶犯了。”
丁长远没想到天子竟会如此当面驳斥自己,也是一怔。不过他身为前朝老臣……其实这满殿臣子还真没几个不是前朝隆庆年间留下来的……对少年天子倒是没多少敬畏之心,此刻便也硬顶着道:“陛下此言恕臣难以接受。这等在京城杀伤人命的凶犯岂能与为国守边的忠勇将士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不想万历早有准备,当即就回道:“边关将士杀敌是为了保我大明江山之安定,那杨震杀倭人,其实也是一般。”一顿之后,他才继续道:“朕早已得到确切的消息,当日是那倭人欺我大明百姓在先,杨震身为当地锦衣卫百户自该出手制止。而他还仗着自己是他国使节的身份拔刀欲伤人,杨震这才无奈下手重了些,将其格毙当场。诸卿以为此等行为就不能与守边将士相提并论吗?”这最后一句,却是问的其他臣子了。
丁长远可不知道当日酒楼之中事情的完整经过,听到万历这个亲身经历者如此说来,还真有些反驳不出了。而其他官员,眼见天子这次是坚定地站在杨震这边,即使不清楚他的用意,这种可能触怒天子的事情他们还是不会做的。于是殿上便是一静。
眼见丁长远被自己驳斥得无言以对,万历更是大受鼓舞,再接再厉道:“倒是你鸿胪寺下面的官员叫人颇为不齿。那个叫马越的司宾在那倭人于我国土之上欺凌我大明子民时不但不加以呵斥阻拦,听之任之,反而在事发之后反咬一口,将真正为国除奸的忠义之士定为犯人。此等行径,就是你们鸿胪寺的待客之道吗?”
被天子如此训斥,即便是丁长远也吃不消,顿时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臣知罪,臣委实不知此案竟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