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经管其他电子书 > 长江文艺 2004年第11期 >

第19部分

长江文艺 2004年第11期-第19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4年第1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象过节,有吃喝有打发。节日前后,村里就充满喜庆气氛。大路上姑娘小伙子来来往往。叶三儿二十出头了,没人接过她一回,过节的时候仍旧在大田里干活。因此她每年要比别的姑娘的多挣许多工分。
  也有人要撮合我和她。对她我还是有好印象的,记得有年冬天下塘挖藕,叶三儿正好在我前边挖,她的裤子高高挽起,紫泥上露着修长白雪的大腿,塌下身子挖藕时,腰肢显得特别细特别软,臀部丰满突出,那个姿态真美,以至我不敢多看。亲事没正式提过,只是热心人私下探探我家的口风。我家是贫农,我也有文化,但得罪了干部,不受重用,看不出有什么前途;家里也穷。如果她嫁给我连房子也不够住。我的父母虽然为我的婚事焦心,但对叶家这门亲却相当冷淡,我也持同样的态度。叶家大约也知道我家的意思,并没表示太多的愿望,于是说说就算了。我倒是对叶三儿的堂妹莲香暗暗恋着,虽然叶三儿的爹跟莲香的爹是一母所生,但一家是富农,一家是中农,莲香的爹又是国家供销社的职工,所以莲香的身分就特别高贵了,莲香比我小好几岁,我也只是心里暗暗喜欢着,并不存什么幻想,如此而已。
  后来跟我同岁的道兴复员回来,没有招上工提上干,说媳妇搁了浅,一来二去岁数大起来,于是有人给他提叶三儿。道兴一家人仗着是转业军人,成分好,在人前说话气粗,跟队长也敢干仗;照说叶三儿嫁给他后娘家人就会有靠山,但叶三儿家里却不太看得起这家人,又不敢明说,就拖着。
  开始道兴家以为对方不会不答应,道兴对叶三儿大咧咧的;可是叶三儿表现冷淡。道兴的父母感到情况不秒,就加紧行动,道兴的小叔是副队长,有几回就故意派道兴和叶三儿两人单独干活,想制造机会。叶三儿去了,但两人依然不投机。后来,一个阴雨天,副队长又派他们俩到仓库里的粮囤上翻仓,这时道兴听了家里人劝告已经改变了态度,想抓住这门亲事。五间大仓库就他俩,传说道兴在粮囤是动了手的。具体情况没谁知道,但叶三儿肯定没有顺从。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也就没有希望,男方说起了难听话,叶家只好装着没听见。
   一天,是一个阴沉的早晨,许多人都朝村东梢跑去,相互传播消息:“叶三儿喝药了!叶三儿喝药了!……”我到她家时已经挤满了人,叶三躺在东梢间,双眼紧闭,煞白的脸没有人色,看了人心里打寒颤。叶三儿的床在空空荡荡的东梢间,土墙上满是大裂缝,想来冬天一定会灌冷风。没有一件箱柜,土坯砌的床墩上铺着秫秸箔子。人们手忙脚乱地给她灌肥皂水,却怎么也灌不进去,肥皂水灌得满身。她好像已经不醒人事,任人摆弄,我却觉得她还有知觉,只是不想说话而已。她的妈在撕心裂肺地哭,老父亲则在一旁呆呆地吸旱烟。
  人们忙一了阵终于明白,叶三儿是不会再活过来的,她是有心人,选的是剧毒农药,又喝得多多的,她要让人们回天无术……
  叶三儿妈说,她死前的头天晚上没吃晚饭,只说头有点痛,早早睡了,谁也没管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事。那一夜叶三儿是安宁的,始终没有一句话;但是她的心也是安宁的吗?她那一夜都想了些什么?她为什么没一句话留给亲人,留给这个世界?后来我想,临终无言,正是对这个匆匆走过的人世最后的遗言:一个决定天亮就去死的姑娘,她的痛苦与怅恨,无边无涯,无论活着的人怎么去体察,都是难以抵达的吧?
  我又想到,现在的少女们,她们的日子与当年多么不同呵。在叶三儿死的时候,生活中不仅没有欢乐,没有人性,也没有音乐,而音乐正是对人生痛苦的慰藉或对困境中人的心灵的引导。然而,在叶三儿活着的时代,社会没有为他们准备精神呼吸的空气,它从不考虑人们情感生活的消费,它除了“革命”的高喊,什么也不给人们准备,不管是活着,还是将死的,甚至连哀乐也没有,那时的农民死了,不吹唢呐,不放鞭炮,悄悄地消失掉在无声无息的原野上。那就是那样的时代。现在,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电脑里播放着深沉低婉的女声《等你到天明》:
  塔里木河水在奔腾,孤雁飞到天空。
  黄昏里不见你的身影,却飘荡着你的歌声。
  那羊儿睡在草中,在天边闪烁着星星。
  我的心像岸边的孤灯,凝望着茫茫的夜空。
  美丽的姑娘啊,从黑夜等你到天明。
  …………
  难忘那岸边的春风,花香阵阵和你那清脆的歌声,幸福来到我的心中。
  我的姑娘呵,从黑夜等你到天明……
  爱情是美丽的,真挚的,而这首歌却唱得悲情重重,反复咏叹着那一幕凄清的意境:孤雁,星星,孤灯,和奔腾的塔里木河水。一遍一遍地倾诉着“我的姑娘呵,从黑夜等你到天明”,哀婉而深沉,竟使我产生错觉,觉得耳边的歌声正是在呼唤叶三儿。我不由停下来,闭上眼睛,任凭歌声撞击着心扉。我想我忍不住要落泪了。我想,在当时,叶三儿死的前夜,要是真有这首歌陪伴她该有多好啊,尽管那一夜是如此的短暂,然而一首饱含人生情愫的短歌也能使她的灵魂得到一丝安慰……可是,那只是一个死寂的黑夜……
  如今又过了二十六年,这二十六年中村里又出生了许多的人,这些人结婚生子,当然听过了许多许多的歌曲,包括少女的情歌,少数民族恋歌,外国浪漫歌曲等等。她们随口都会唱出一些来,可是,谁能知道在她们的前辈人中,有那么一个姑娘一生也没有听哪怕一支短短的关于爱情的小曲?
  这样的人存在过么?这样的人生存过么?
  在那块土地上,她的坟墓怕也塌陷无痕了吧!
  


一竿风月万竿情
■  卢 苇
  
  一
  
  我不会钓鱼,也不迷恋钓鱼,但我喜欢坐在水边看朋友在钓鱼时眉飞色舞地谈论钓鱼。你想,人倚半江澄碧,竿动万千风光,绝尘俗,抚清纯,脑空心净,目远气灵,放浪形思,无拘无束,“临川欣投钓,得意岂在鱼”,该是一种何等美妙以至于不可言传的的境界啊。
  所以,当朋友说出钓鱼是一种智者的运动的话时,我立即心悦诚服。我以为,这种智者的运动大致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掌握钓技,勤于实践,以求达到健身益寿目的的形体运动。一种是借景抒情,托物咏志,以求丰满兼善天下的抱负的思维运动。前者简单明白无须多说,后者复繁多变内容最助谈锋。请看以下诸语:“钓人不钓鱼,七十得文王”是姜太公的大智慧;“为将道业为芳饵,钓得高名直到今”是严子陵的高智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是改革者孤芳自赏矢志不渝的表白;“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却又是一类孤独者的一己愁思,无奈的羡鱼之后接踵而至的往往就是化蝶鼓盆的虚无了;“严陵台下桐江水,,解钓鲈鱼能几人”粗看似在说古,细思实为喻今,画眉深浅无君可鉴,心中是早已充满了被人遗忘的困顿和凄凉的悲哀了,与那桐江钓鲈何干;“围棋已访云石生,把钓先寻急鱼滩”这是一种能人活法,是一种由急公好义堕身入急功近利的活法。套用眼下一句时髦话语来说,那就是抓住机遇,瞅准方向,尽情去享受每一分钟;“少年壮志悲寂寥,未忍沧江下钓钩”这又是一种活法,是一种斗士的风采。敢于直面失败的惨痛,明知终将寂寥却又偏不改初衷,是一种勇把青春赌明天的活法。诸如此类富有智者情趣的话语还有许多许多,如“闲来垂钓坐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觅居行山影,披蓑钓月痕”、“一朝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再不来”、“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野老不识秤,只看钩上鱼”等等等等,每句话都勾勒钓者的一种形象,每句话都表达智者的一种思维,所以可以断言,在某种特定的意义上,钓鱼已远非只是一种简单的休闲活动,它其实已经成为一种因人而异,因时而变,蕴含丰富生活哲理的人性的陶冶和磨炼了。
  然而,尽管钓趣万千,其乐无穷,我自己却只喜爱那其中的一点点散淡,向往着今朝弄扁舟,散发钓秋月的轻松快乐与自由自在。
  岸堤长柳,塘堰绿荷,斜风细雨,明月轻云,故乡垂钓的智者们描绘的是一幅什么样子的画图呢?
  我愿慢慢地走近它去细细地品味观赏。
  
  二
  
  晚唐诗人杜荀鹤有《溪兴》一首,其中写道:“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篷底独斟时。醉来睡着无人唤,流到山前不自知。”醉眼迷蒙的诗人神弛形散,连自己所乘之舟已被风雨从山后推到山前也茫然不知,真是写尽了钓鱼者无争无求的旷达闲逸了。
  然而,倘若只是以钓论钓,心志均不在鱼的杜氏钓法当然毫无价值可言,真正值得一提的倒是咱们汉江钓者别具一格的钓技了。
  汉江钓鱼,一般有静动两种钓法。前者坐而持竿,心如止水,意在眼前数尺,是真正的垂而钓之。后者立而挥竿,心随钩去,神系中流十丈,名为挎钓俗称挎鱼。两者相比,挎钓似乎更能动人心扉,引人遐想,强人体魄。因为,同样的面对着水动鱼动,垂钓者是以静待动而后起钓,挎鱼者却是以动求动先出钓。后者比前者已明显地多了冲刺性的主动了。而万事万物凡能生生不灭者,其根本原因恰恰就在于此。如今,汉江河上垂钓者寥若晨星,其钓法的日渐式微,也并非主动地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挎钓的先进性。
  生命在于运动,这是科学。寻找,便觅见,这是哲理。你不主动求索,你就永远没有机遇。世界上的一切进步都发轫于主动,世界上的一切进步都在主动中永生。否则,天地必将死寂,万物必将消亡。
  挎鱼不仅能使人悉悟生的冲动,更能以丰厚的收获让人审视生的实际。
  比起垂钓,挎钓能让你钓上更多更大的鱼。想当年,挎鱼热一度席卷老河口汉江钓坛。每天黄昏时分是江边最热闹的时光,一江上下,钓者如林,啦啦啦的滑轮声时起时落,乒梆悦耳的捣衣声中不时传来“挎住了,挎住了”的惊喜声,一条活蹦乱跳的鲜鱼,让河边操劳的少男少女们发出了无忧无虑的笑声,辛劳一天的人们只有此时才算真正有了一点点暖融融的自得其乐。当时,我们小城中不少年轻人连做梦都想拥有一根装着微型轴承的钓竿。在一段不短的日子里,这样的钓竿几乎就成了一个人的身份,人缘、社会活动能力强弱的象征。我就听说过,在当时的钓迷群中,硬是有人用一根钓竿换一辆自行车、换一部缝纫机的故事。记住吧,我所描述的当年可不是个产生童话的时代。
  有人说,在我们家乡这一段汉江上,挎的最大的鱼是一条八十多斤重的大鲤鱼,立起来像门板一样高,几个小伙子合起劲来盘了大半天才弄上岸的。除此之外,三四十斤的也不少,一二十斤的更是常见。我亲眼看见有人挎了条二十斤左右的大青鱼,捉住后摔在地上还不住地翻腾喘气,圆滚滚的活像一个大胖娃娃。那时候,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你想更清楚挎鱼的细节么,抽个空闲到汉江边上看看去,如今的情形虽然早已没了当年的喧闹,然而蓝天碧水之中,小城秀美如画,汉江岸边的钓鱼人是更多了些文化的品味,更多了些时代的浪漫和潇洒了。
  
  三
  
  记不清楚确切年月了,总之,很有一段时间,城外汉江边上的垂钓者竟然全都出现在城郊纵横成网的沟洼田畈之中了。
  仿佛也就是几天光景,钓青蛙的热风呼啦啦一下子便漫卷了城乡山水。
  这真是小城一道神韵别致的风景线。
  你看,一到薄幕降临,不少青壮男女,甚而还有白头翁妇,三三两两,结伴成伙,前踵后继,急急匆匆地朝城外走去。他们有的一手提钓竿,一手持电筒,有的干脆就只拿根旧帐杆,拎盏罩子灯,神情上却是串门谈天似的随意和简便。不过,轻简归轻简,那个用铁丝或者竹片绷口的布袋子却是人人都不会少的。他们边走边谈,有说有笑,烟蒂的红光点也便随着匆匆的脚步在夜空中闪耀跳动。
   这些人大都是下乡钓蛙者,他们来自城中各行各业,其中居多的又是无业市民和工人。他们出行的目的是趁着夏夜的凉爽去钓得三五斤青蛙,换得三五元零钱以贴补家用的。你可不能小看这一点,那年头,一斤活蛙卖价五角到八角,后来也曾高到一元和一元二角。而当时农村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分值还超不过一元钱,贫困的地方甚至只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