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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长江文艺 2004年第11期-第10部分

小说: 长江文艺 2004年第1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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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开讲的地方,是一个朋友通过关系租借的部队的礼堂,据说这里收费最低。
  场子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沈大为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大的礼堂上跟众多的人讲过话。他有些紧张。
  礼堂能容几百人。差不多坐满了,前排是一些坐在轮椅上的病患者,还有的竟然躺在担架上。他知道又是朋友们乱作宣传.他想自己出来教功就是要不同于社会上的某些人。自己要有一是一,不能许空诺。
  于是他就在台上说,我主要是教功,希望不能行动的病人退场。下面马上有人叫道,你不是带功报告和现场治病吗,我们可是交了钱来的。他说我是教功,我不会什么带功报告和现场治病。这一说下面许多人都叫起来,他们要退钱。老哥们直朝他递眼色。他不管,大声朝台下说,凡是不能行动的,不能学功的,现在就退钱。他一说,马上就有许多人骂骂咧咧的要退钱。
  老哥们都叫苦不迭,只有当场退钱。幸好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是来学功的,他们都留下来了。
  虽然经历了风波,沈大为的教功还算是顺利地开始了。来学功的人,有不少都曾在其他一些所谓大师那里学过,到沈大为这里一学,都说沈大为的功法了不起,而且沈老师的为人真是高尚,那些大师根本就没法比,连收钱,别的班,一学期最少收120元,沈大为只收人家一半,60元。当然也有人觉得不好,学了没几天就退钱走了。在别的地方,中途放弃是不退钱的,但是沈大为说不能勉强,坚持要退,大家也只有依他。毕竟留下来的是多数,留下来的这些人对沈大为、对他们这个班都是一致的赞不绝口,而且走到哪里夸到哪里。
  老哥们听到这些夸奖,觉得沈大为坚持的还都是对的,也对他更加信服。对外也不再乱吹,按沈大为说的有一说一。
  辅导班办了第一期,由于学员们的口口相传,名声一下子就出去了。第二批报名的大增。
  沈大为心里也暗自高兴。心想这样也使白胡子老爷爷的功法有了更多的传人,不至于到了自己这里就止住了。
  孰料事情刚刚开始就出了意外。
  
  十五
  
  第二期的报名开始了,沈大为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认真地准备讲稿,他一点一点地写,他想把自己的平生所学,整理得更加系统也更加简便易学。
  他的文字能力不强,有些字写不出来,有的意思也不知怎么表达,关在家里写了好长时间,还只写了几页纸。这天,他刚写得顺手一点,几个和他一起办班的老哥惶惶不安地找来了。他们告诉他一个刚刚得知的消息:老黄出事了。
  原来老黄在外面嫖娼,染上了性病。他老婆过去看见他挣了大钱喜得不得了,没想到他在外面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一下子火冒三丈高。他老婆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脾气来了不顾一切的那种。她趁老黄到医院打点滴的当口,从家里翻出老黄在医院开的伟哥病历,跑到老黄办班的地方,当时就揭穿了老黄的把戏。她告诉那些学壮阳功的学员,老黄那阳物的勃起完全靠的是伟哥,跟壮阳功没一点关系。班上一下于像爆发了一颗人肉炸弹,顿时大乱。有的把病历抢去复印了出来,有的就把老黄的老婆围住,要求她退钱,要她立即回家拿钱出来。等老黄的老婆醒过神来意识到事情不妙但为时已晚。她当即就跪在地上向这些人求饶,但是没人理睬她。有的学员还串通以前在老黄这里学过功的人,一起逼着老黄退钱。老黄的钱大多换成别墅了,哪里还能全部退还。没有钱,有人就把老黄给告了。告的一大罪名就是说老黄搞的是假功夫。这一来事情就闹大了。因为这段时间,据说上面有个精神,就是要清理骗人的这功那功,这几天就要开始行动。
  
  沈大为愣了愣,他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
  “假功?清理假的我们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假的,把那些假的骗人的都清出了,对我们不是更有利吗。”
  听了沈大为的话,大家都摇头认为他看问题太简单了。
  “沈老师啊,真到了整顿的时候,一时谁来跟你鉴别真假,还不是先头发胡子一把抓了再说,我们不能不有所准备,不然,真的会出事的!”
  “你们什么事都是这样大惊小怪的,真的假的,难道还有说不清楚的吗,我就不信。”
  沈大为是一个既宽容又固执的人。大家都摇摇头,脸上是那种“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可是,接踵而来的事情证明老哥们的估计是对的。
  第二天就有工商部门的人到报名的地方把门给查封了。领头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他手上抓着一个文件夹似的带拉链的皮包,他咝地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来,又咝地合上拉链。他拿出的文件上面,写着要大力清理整顿在公共场所办班骗钱的问题,要立即停办这类辅导班,而且还要一一清查收费情况,凡是赚了黑心钱的,通通要予以收缴。
  沈大为还在家里写他的讲稿,接到电话,当时就赶去了。他一去,就真的跟眼镜说理起来。
   “我跟那些在外面混钱的所谓办班大师不一样,我……” 
   “我什么我,现在还有不爱钱的办班大师吗?你别跟我们兜圈子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们查的就是打着真的招牌来骗人的所谓健身功!那个老黄,听说你跟他是一个车间出来的,他不是骗子是什么!他的壮阳功是什么玩意!现在是他老婆站出来把真相说了,他吃的是伟哥,却骗人说是壮阳功的作用!现在这事闹得很大,告他的人说三天内不退钱要到市里去静坐!我们跟他说了,卖了别墅倾家荡产,也要还别人的血汗钱!要不然就等着进号子!”
  眼镜是个瘦个子,长得白白的一副斯文样,可是说话声音很大,脖子上的青筋涨得鼓鼓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控诉和谴责,让沈大为听上去有些委屈。沈大为觉得把他和老黄混为一谈是不可忍受的。他认为自己的德性方面,是有学员可以作证的。
  “不错,老黄跟我过去是一个车间的,可是,我对学员怎么样,我的学员都可以看到的,他老黄有人告状,我就不会有人告状,这一点,就能说明……”
  “给我住口你!”
  沈大为的话被眼镜厉声打断了。眼镜脖子上的青筋就开始抖动起来了。眼镜咝地拉开手上文件包的拉链,从里面抽出一封投诉信,他挥舞着信纸在沈大为面前抖了抖。
  “什么,你没人告状?没人告状,我们这回还不会查哩,我们就是收到告状信来的!”
  他把信收回到自己的面前说,我没功夫跟你把信念完,只念关键的给你听听,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他就盯着信纸的中间一段大声念了起来:
  “别人都说沈大为好,说他收钱少,而且不学随时可退钱,我就怀疑,他为什么少收?为什么说退就退?为什么?这说明他心虚!现在是商业社会,以钱论价,越是有品牌的真东西,越是高价,这是负责任的表现,可是他连钱都不敢收,这叫我们怎么能相信他是真的?我表示怀疑。我希望工商部门介入,认真地查一查……”
  沈大为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告他。他听得呆呆地愣住了,忽然双眼一黑,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大家一下子慌了手脚,忙着要送他去医院。
  沈大为闭着眼,轻轻地摆摆手。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吐的是血。”
  “是血,我这是急火攻心,我心里在骂我自己,我没听白胡子老爷爷的话。”
   扶着他的老哥说,你何必这样自责呢,写这信的也就一个人,大多数学员还是相信你的,一个人胡说八道,你何必当真。
  沈大为长叹了口气,他看看那些关注着他的眼睛,又长叹了口气说:
  “谁也不怪,白胡子老爷爷当年分手时就说,虽然高功在民间,可还是有些民间的高手,经不住功名利禄的诱惑跑出去显露,最后不是身败名裂,就是被荣华富贵弄成一个废人,教训深着哩,你慢慢就会明白的,这是白胡子老爷爷当年说的话,现在,我明白这话的意思了,都怪我没听他老人家的话,才有今天的下场。”
  冬天的太阳,苍白无力地从两栋楼房的中间坠落。沈大为闭上眼睛时,老哥们都看到有一滴泪在他眼角,像露珠似的颤颤地抖动着,没有流出来。
  
  十六
  
  这个冬天,沈大为深居简出。
  春暖花开的时候,人们看见沈大为背着行囊出门了。
  有人关切而不解地问他去哪里,他笑笑说,我出去云游,去找白胡子老爷爷。别人说,白胡子老爷爷多大岁数了,他老人家还可能在吗?他说怎么不在,我这些时天天梦见他老人家,他能托梦给我,那就肯定在。
  说着,沈大为已经走远了。
  


下雪的三个夜晚
■  徐 岩
  先说第一夜。
  大雪下起来时,老许站在铁道线上,朝远处的山口上望。正是黄昏的光景,远处的山坳呈现着白的灰的色彩。老许记得没下雪的时候,那些山坳可不是这样子的,那些山坳是暗绿色的,泛动着或深或浅的波纹。这忽儿却落起雪来,雪片子挺大,雪中看不到树影,有小黑点时而于空中穿过他的视野,老许知道那是各色归巢的鸟,躲着凉丝丝的雪呢。
  老许拿手搭起凉棚,再朝更远处看。更远的地方是一个山洞,时常有黑烟飘起来,那些黑色的烟缕飘起来时,就要有火车驶过来了。老许就回屋里拿两把小旗,到扳道房附近的道岔处看看。然后再回到扳道房的门前,站了等。旗是红绿两种颜色的,木杆已磨得很光滑,旗的表面也有些发黑,面料就成了暗红色和暗绿色。
  火车过来的时候,老许会很郑重地站在铁道边上,举起他手中的小绿旗,神情极为严肃,一直到火车缓缓地驶过去。风和雪就掀动起老许身上的铁路制服,那套衣服虽旧,却得体,细一看,洗得都有些发白了。
  这也不知是入冬以来的第几个黄昏了,老许坐在火炉边上那把破木椅上,抽完一根叶子烟,再卷上一根的时候,外面就起风了,风由小到大,再后来就有了雪末子从门缝中扑进来。老许起身走出扳道房,查看了一下那两处道岔,然后,才朝远处的那个山洞望。
  远处的那个山洞其实也不是很远,老许是去过几回的,大概有三四里的山路吧,顺着这条铁道线,一直向北走,爬一两个坡的样子,就到了那山的根底下。到了山的根底下就能看见黑黝黝的山洞了。老许知道那个山洞的名字,是叫花泥岗隧道。洞的长度大概是一百多米。老许刚来这扳道房工作时,发生过一件事,有一个杀人犯被公安人员围追时慌不择路,跑到了山洞里。于是两边洞口都被人堵了,又派出两个武装小组,分别从两边往里搜查。快会合的时候,一列拉木头的火车急驰而过,那杀人犯胆子太大了,不知怎么的就上去了,等火车出山洞的时候,就有围捕人员发现了将身子贴在货车厢外壁上的那个杀人犯。火车是下坡,行驶得很快,一转眼就过去了,带队的人下令开枪,可没人能描得准。忙用对讲机跟守在下个车站的人联系,让他们堵截。车到站后却没发现那家伙的人影,搜遍了每一节车厢,还是一无所获。后来,搜索的公安人员在离老许的扳道房不是很远的路基下,发现了已经死去的杀人犯,结论是他出山洞不远后就跳了车,而在跳车时撞到了树上,摔死了。当时老许去看了那个场面,吓了一脑瓜门子的汗。
  一般来说从这里过的火车都是进山运木头的,不是很多。说白了就是一天没几趟,这条铁道线也叫内线,是附近的一个林业局跟铁路部门协商修建的。由于过了山洞再到老许这里后,就分两股岔了,经常用的一条驶向一个叫十八站的林场场部;另一条不经常用的,则是到有十几里远的下虎旗村,到那里就通公路了。所以就在这设了个扳道房,由老许守着,隔三差五的,有去往下虎旗的运材车,上一站就会拿对讲机通知他分道岔。
  老许五十多了,就他一个人,老伴早几年就去世了。原本是在十八站货场上干的,前几年建这个扳道房后,就将他派来了。老许背了锅、被筒和柴米油盐,就将家安在了扳道房。
  雪越下越大,天很快就黑了,老许估摸着今个晚上没有运木头出山的火车了,就将炉子里的火捅旺,开始淘米做饭。老许闷了两碗米的饭,是想将明天早上的也带着。然后切半棵白菜炒了盘白菜木耳,再给自己温上一小壶酒。下雪的天冷着呢,喝上一口会挡点风寒。老许临吃饭前又出去看了一眼那两个道岔,才回到小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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