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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曹禺全集(卷七)-第33部分

小说: 曹禺全集(卷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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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这人很能写。。。

赵:一般现代的年轻人,看样板戏看了那么久,艺术水平就那么高,怎
么样才能提高他们的艺术欣赏能力呢?


曹:费劲,费劲!文化部现在提倡“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现在新华

书店的书开始多一点,也不大多。为什么?纸张不够,印刷得慢。
赵:您的作品现在有新版本吗?
曹:有。一会儿就卖光了。今后要有好的新的东西出来,必定要提高水

准。
赵:林彪、“四人帮”当权时代,您受了这么多迫害、折磨,您是否感
到很失望?

曹:当然,有一段时期简直不知道怎么了;但这种失望感情只是暂时的,
我觉得中国总不会老这样下去。中国虽有少数坏人,但毕竟有广大群众,中
国这个民族能团结,能吃苦耐劳,有智慧,不会沉沦。

赵:您始终没丧失对民族的信心?
曹:没有。对自己的信心倒是比较差一点。


 (原载香港《七十年代》1979年2月号)


曹禺同志谈新作《王昭君》

一个冬日的下午,阳光洒满大地。我怀着敬慕的心情,拜访了戏剧界老
前辈曹禺同志。他是应上海电影制片厂的邀请来上海改编《王昭君》的电影
剧本的。曹禺同志笔下的王昭君,不同于过去文学作品中的那个哭哭啼啼、
满腹怨恨的妇女,而是积极为民族团结作出贡献的使者。曹禺同志为什么要
写王昭君,又为什么要改变她传统的形象呢?他回顾了创作的过程,说:“这
是周总理生前交给我的任务啊!从提笔到完成,已十多年了。大概是在一九
六○年,有一次同许多中央领导同志在一起吃饭,谈起现在汉族妇女不愿嫁
给少数民族。周总理说,这可不大好。但这种情况又不是一个命令就可以改
变的,可以通过舆论宣传宣传,提倡提倡。古代不是有个王昭君嫁给匈奴的
故事吗?接着就对我说,你就写一个吧!我听了感到这个任务非常光荣,非
常重要。这使我下定决心去完成。”他接着说,王昭君的事迹在文献上并不
多。《后汉书》中记载的就很简略。据说她是湖北秭归人,出身也不是贵族,
而是一个“良家子”。但她聪明美丽,而且善于辞令。小时候常在河边洗脸、
捣衣,日子久了,那条小河的水就香了。后人就叫它“香溪”。进宫之后,
她受不了冷落,就在匈奴单于向汉元帝求亲时,自愿请行远嫁匈奴,直到终
老。在古代,一个女子离开自己的家是相当不容易的,何况只身远嫁异域,
这说明她是一个性格很坚强、很了不起的女子。而汉族与匈奴,本是统一的
国家里的不同民族。历史的趋势,使汉族与匈奴族都要求和平共居。她到了
匈奴以后,汉朝和匈奴的关系就大大好转,双方有五六十年的和睦相处,没
发生过战争。这是一个不小的贡献。周总理读过很多书,知识渊博,而且十
分善于用马列主义观点分析历史人物。他认为王昭君是历史上的一个重要人
物,对祖国有过重大贡献,应该歌颂,董必武同志也有过四句诗赞颂王昭君:
“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汉和亲识见高,词客各摅胸臆懑,舞文弄墨总徒劳。”

听了曹禺同志的谈话,我记起小时候也听到过关于王昭君的传说,读到
过关于王昭君的故事。不过那些关于王昭君的文艺作品,不论是小说、戏剧,
还是音乐、诗歌,都把她描写得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可是曹禺同志笔下的
王昭君,却是一个有志于民族和睦事业,高高兴兴地自愿请行远嫁的美女,
同过去知道的大不一样。也许从此以后王昭君的形象会在人们的心目中根本
地改变过来。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曹禺同志。曹禺同志说:这个传说在《西
京杂记》中就是这样写的。说王昭君自恃貌美,性格清高,不愿贿赂画师毛
延寿,结果被毛延寿涂丑画像,因此被打入冷宫。也有不少文人骚客对昭君
的远嫁用一种封建的道德标准来衡量,写了许多不符合事实的诗文。如蔡伯
喈的《琴操》一曲,就把王昭君写得哭哭啼啼。倒是王安石有不同的见解,
写下了“汉恩自浅,胡恩自深,人生贵在相知心”这样的话。这个看法在当
时倒是通情达理的。昭君离开汉宫,应当像离开牢狱一般;这是对封建王朝
的一种反抗,用不着啼哭悲泣。记得历史学家翦伯赞同志就曾多次说过要擦
干王昭君脸上的眼泪。这种观点是符合历史真实的。但是这种见解,长期来
未见之于文艺作品。

那么,曹禺同志在这个剧本中又是怎样处理历史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这
一关系的呢?

曹禺同志意味深长他说:“《王昭君》是个历史剧。写历史剧全靠历史
的史实是不够的,还要靠生活作依据。自从决定创作《王昭君》之后,我两


次到内蒙古和新疆去深入生活。二千多年前的生活情景是不可能在当时当地
再现了;但是能到当年的实地去一下,还是十分必要的。在许多同志的帮助
下,我看到了著名的‘青塚’——昭君墓,还听到不少至今仍在内蒙人民中
流传的昭君故事,说她是一个十分热爱老百姓的汉族妇女。当时有些蒙古人
没有孩子,就到昭君的墓前睡上一夜,祈求昭君的保佑,第二年就能生儿育
女了。不仅子女,而且没有牛羊的也会有牛羊,牛羊少的就会多起来。。总
之,昭君已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个很有灵性的保护神了。这些传说都
是同少数民族兄弟接触中听来的。它们大大地启发和丰富了我的想象,为塑
造昭君的形象,描写人物的精神面貌,为歌颂民族团结和民族之间的文化交
流这一主题起了很好的作用。在历史上,昭君出塞大约在正月。我现在改成
了春夏之交。因为这段时间里,长安和匈奴两地风景都很漂亮。写历史剧是
应该允许在基本符合历史真实的基础上作一定的艺术虚构的。不过虚构的情
节虽然不是实事,但应是可能发生的、合情合理的。例如剧中有个孙美人,
自前朝皇帝起就盼着被召见,盼到皇帝死了也没有召幸,反而因此发了疯。
这个角色并没有事实根据,但这个人物却是许多在后宫中虚度青春的妇女的
悲惨形象的概括。这既是对封建王朝摧残妇女的罪恶的控诉,又是推动昭君
自愿请行的动力。既符合历史的真实,也符合历史的要求。莎士比亚似曾说
过:戏剧是人生的一面镜子。我认为历史剧还不止于此。还应该是一种‘X
光’。它不仅能照见人生的面貌,还应该透过皮肤看到人生的内脏、骨骼。
这才是文艺作品的深刻的社会功用。”

一个五幕的历史剧的创作为什么会长达十多年之久呢?在回答这个问题
的时候,曹禺同志不得不揭开不愉快的回忆。他说:“在‘四人帮’统治下,
我被关进了‘牛棚,,每天要挨批挨斗。我曾经一度下决心从此不写任何东
西。如果有一天我能活着出去,就去扫地,天天扫,直到抱着扫帚离开人世。
周总理的逝世,使我既难过又震动,想着周总理生前对我的教育,我决心要
写完《王昭君》。直到粉碎了‘四人帮’,我才获得了创作的自由。记得送
完最后一次校佯后,我伏案大哭了一场。这是周总理生前交给的任务,我虽
然完成了,但是周总理再也见不着了,我再也听不见周总理的意见了。这是
多么的痛苦啊!从一九三八年起,周总理就认识了我,以后一直代表党教育
着我。他从不当众夸奖我,倒是常常指出我的不足。周总理是我的恩师啊!
古语说:教诲之恩是难以报答的。这一点,周总理逝世以后我的体会就更深
刻了。”

当谈到完成《王昭君》剧本之后的创作计划时,曹禺同志一边踱步,一
边说:“我已年近七十,又有严重的心脏病,生命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离
骚》中有两句:‘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我总感到祖国实现
四个现代化这最好的时代我恐怕要赶不上了。”说到这里,他眺望着窗外,
忽然又振奋起来,激动他说:“但是,这种暮年之感有时又鼓舞我要赶快地
写。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就要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今后我要尽快地写些剧本。光写历史剧还不够,还应该多反映现实的斗争。
这没有长期的生活积累是不行的。要下生活,身体又不行了。这个问题常常
折磨着我。这次到上海来,见到不少老朋友,他们充沛的精力,旺盛的斗志,
使我十分振奋。就连已金这样的高龄,也在夜以继日地伏案而作啊!至于文
艺战线上的新生力量,则更像雨后春笋那样迅速成长。有时我确实感到累了、
倦了,但一想到现在这些老的和年轻的同志,我就会浑身是劲,重新拿起笔


来。演员应该死在舞台上。我准备拿着笔战斗在我的书桌上,直到生命的最
后一息!”

离开曹禺同志的住所,太阳已经西沉了。落日的余辉追踪着行人的脚步,
仿佛要把光明永远留在人世。大自然的规律是太阳下山了,明天还会升起。
政治生活中,驱散了“四人帮”这一层乌云,社会主义的大地重新披满了阳
光。光辉的太阳属于勇于迎接新生活的人们。曹禺同志,这太阳也属于您!

 (原载《解放日报》1979年2月4日)


曹禺谈《雷雨》

我对剧中人和事熟悉

《雷雨》、《日出》、《北京人》这三个剧本,都是我青年时期写的。
我为什么能够写出呢?毛主席说:生活是文艺创作的唯一源泉。我说的生活,
是我那时接触、了解到的生活。我写到的人和事,是熟悉的。我出身在一个
官僚家庭里,看到过许多高级恶棍和流氓;《雷雨》、《日出》、《北就人》
里出现的那些人物,我看得很多了,有一段时期甚至可以说明和他们朝夕相
处。因此,我写他们说的话、做的事。那时我对阶级,半殖民地的社会性质,
这样一些概念并不清楚。比较准确地反映我的思想,是这样一句话:”时日
曷丧,予及汝偕亡。“旧社会制度和统治者,我痛恨,什么时候你们灭亡了,
我跟着一起死掉都心甘情愿。统治者,是周朴园、金八、潘经理,甚至曾皓,
这样一些腐败专制的人物和寄生虫们。这三部作品里写的,几乎都是这些人,
很少有正面人物。当时我很少接触正面人物;不是完全没有接触,但的确了
解很少。

不劳动者不得食是我的主导思想

旧的必然要灭亡,谁代表新生的力量呢?我当时不能回答。但也并非全
然没有寓意。在《雷雨》里我写了鲁大海,一个工人,当然写得很不成熟,
但我同情他,佩服他。《日出》里我写了一群幕后的打夯工人。——黎明后
太阳升起时,黑暗必将逝去,在黑暗里生活的“动物”们,也必将随之消灭,
而这些打夯工人,却在为建设新的大厦打基础。他们边劳动边唱着夯歌:“日
出东来满天大红,要想吃饭就得做工。”——不劳动者不得食,这么一个基
本的概念、感觉,是我的思想。我在这些剧本里所抨击的,是那群不劳而食、
不劳而获,把劳动人民踩在脚下的荒淫无耻的统治者,以及依附于他们,过
着寄生生活的“帮闲”们。“五四”以来的进步的知识分子,总希望找到一
个出路,但出路是什么,不明确。在我的作品里,虽然也有看见一点光明前
途的人物,但基本上仅仅是体现了这么一种倾向。

我和戏剧的接近

我写《雷雨》用了半年时间,写作之前,构思了五年。写这个剧本的想
法,是早在十九岁的时候。我用了较长时间构思剧本和人物。酝酿得成熟些,
可以写得集中些,不想写写改改。幼年我喜欢阅读文艺作品。我开始接近戏
剧是在十五六岁。那时刚上中学,我参加了“南开新剧团”,距现在半个多
世纪了。那时我们演了德国作家霍普特曼 (Hauptman)的一个戏,《织工》,
写工人罢工,最后失败了。这个戏给了我影响。以后还演过易卜生、莫里哀
等人的戏,也常常演“南开新剧团”自己编的戏。一直到我二十几岁以前,
每年都参加演戏,从未间断。这些演出活动对我有好处。使我晓得了观众喜
欢看什么,不喜欢看什么,需要看什么,不需要看什么。戏剧要教育观众。
但演戏、写戏的人首先要懂得观众、了解观众。戏剧缺乏感人的艺术力量,
光喊口号,是不行的。要使人从作品反映的生活中悟出道理来。生活是无比


的丰富,尊重生活、深入生活,就会看到许许多多真实的人,就会发现鲜明
的人物性格,才能塑造出典型来。譬如周朴园,并非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但
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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