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文选-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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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在叙述的事件发生以前几个月间，大骑士团团长哥彼什接替了前任团长罗安的职务。他是一个渐近老境、多病而优柔寡断的人。州官、高级骑士、王室事务长官和骑士团的负责人员，都是些未曾作过战而过着惬意的社交生活的老光棍。他们来到马耳他岛，简直与被流放无异，他们都希望回到故乡，叶落归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鼓励他们甘冒巨大危险来守卫这个岛屿。谁能强迫他们冒生命危险来守卫大海中的这些贫瘠的岩石呢？宗教感情吗？他们的宗教感情都很淡薄。意识到他们的自身利益吗？那种能激发一个人为保卫祖国和同胞而去牺牲自己的自豪感吗？他们什么都不干，也不为任何人谋利益。马耳他岛上负责防卫的有八、九百名骑士，这些人大都不宜于作战，而且是彼此不相往来的；他们的隔绝情况就如同他们属于不同民族，因而在习惯和兴趣上彼此格格不入一样。岛上还有一千五百名至一千八百名质量不好的士兵，其中有意大利人、德国人、法国人和西班牙人，他们大多数是一些逃兵或投机分子，暗中很乐于投靠欧洲最出名的统帅。此外，岛上还有八、九百名民兵。这些民兵跟岛上全体居民一样，都是自尊心很强的。他们早就感到自己受尽了骑士贵族的专横和侮辱。他们怨恨这样一种景况：他们在自己的故乡居然成了外来人，被禁止担任岛上一切荣誉的、有利可图的职位。他们对骑士团并无好感，而是把法国人看作自己的保护人。民兵组织本身是无人关心的，因为骑士团早已不担心土耳其人的侵略，相反，却害怕土著居民夺取领导权。尽管防御工事规模庞大，防务的物质储备也很充足，但士气不振却把这一切化为乌有。曼图亚的投降和法军给维尔姆泽元帅提出的光荣的投降条件，当时业已摆在每一个有目光的人的面前了。只要投降的时机一到来，那末人们就宁可向一个曾经用事实使人相信他的宽大的崇高概念的军人投降。既然马耳他岛上的城市不能防守，也不愿防守，那就不应当防守。它经不住一昼夜的炮击。拿破仑确信自己可以大胆地干，于是他就大胆干起来了。
六、6月8日，当契维塔—韦基亚港开出的护航舰出现在果佐岛前面时，大骑士团团长预感到骑士团所受的威胁，于是召集大会来讨论这个严重的局面。“现在法国舰队已集中在我们可以望得见的视野之内了。如果他们要求进港，我们怎么办呢？”讨论时，意见很纷歧。一些人认为，“必须发出警报，封锁入口，大家拿起武器，宣布本岛进入战争状态；这样的备战活动一定能够给法军总司令深刻的印象；同时也不要忽视争取法军总司令及其亲信对骑士团好感的一切机会，这才是摆脱威胁的唯一办法。”另一些人的意见与此相反，他们说：“骑士团的使命是同土耳其人作战，他们不应当在基督教国家的舰队临近时表现出任何不信任态度；如果见到基督教国家的舰队也发出通常只是在见到新月旗①时才发出的警报，那么这就无异于给本城招引来本想要摆脱的威胁；如果我们不对法军总司令表示任何不信任，他可能不会有任何敌意，他会去干他自己的事情，而不来打扰我们了！”争论正在继续进行的时候，整个舰队都开近了。9日正午，舰队出现在大炮射程之内的港口入口处。法军参谋长要求允许进港，以便装载饮水。那些认为需要进行防御的人再一次强调指出：“捆绑自己的手脚，向不明来意的外国军队投降，这是何等轻举妄动！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结局了！要向胜利者投降，任何时候都不算迟的。我们同共和国没有任何外交关系，甚至连与它是处在和平还是处在战争的状态也不知道。末了，如果一定要死，那么最好拿起武器去拚死，不要畏缩不前等死。”而持相反意见的另一些人则强调说：“向这支业已进入大炮射程内的具有威慑力量的军队挑衅，是一种极其盲动的行为；战事一旦发生，法军只须用几小时就会占领马耳他和果佐的整个郊区；那时，首府的大门将被封锁，别的出路也被堵塞。这样，在水陆交通都全被截断，粮食缺乏的情况下，首府也就不能防守。尽管它储有一些黑麦，但是却仍然缺乏其他食物；而法军不消一昼夜就可以筑好若干臼炮炮垒而从海陆两面炮击要塞。那时候民兵一定会举行起义，这是可以预料得到的，因为这些民兵本来就不满骑士团的压迫，他们更不能目睹自己的家园烧成灰烬而无动于衷。如果采取军事行动，一定会大大削弱骑士团的力量，那时它将失去一切。现在进行有利于骑士团的谈判，提出能维护全团尊严而同时对每一个人有利的条件，不但是可能的，也是绝对必要的。”
①即土耳其的旗号。——俄文版编者
争论是很激烈的。会议的大多数成员都赞成采用武力。大骑士团长吩咐把城里的一位和法国人做买卖的商人卡鲁桑先生唤来，委托他将会议的意愿通知法军总司令。同时，他命令发出警报，将城门关闭，烧炉子烘炮弹，并分配各指挥官的任务。全体民兵都拿起武器，开往炮垒。出生于奥弗涅省①的指挥官布阿列当·德·兰修厄对这些措施表示抗议。他宣称他是法国人，绝不拿起武器来反对法国。有些骑士附和他的意见。主战派立即把他们逮捕起来，关到监狱里。卡米耳·德罗安公爵担任岛上的民兵指挥官，并以州官德克柳尼为其助手。高级骑士团员德美斯格林伊被派往果佐岛，骑士瓦连被派到科米诺岛。岛周围的一些炮垒和塔楼均派有骑士驻守。岛上整天整夜都充满了极度紧张的气氛。
①在法国中央高原。——译者
9日晚上十点钟，卡鲁桑先生把自己的使命告知了总司令。总司令要他用以下的话来回答大骑士团团长：“总司令对于您不允许四艘以上军舰同时进港取水一事极为愤慨！试问四、五百艘船舰用这种方式来补充迫切需要的淡水和其他物资将要花多少时间呢？总司令在弄明白您怎样偏袒英国人和您的前任曾发表过何种宣言以后，对这次拒绝更为惊异！总司令决定依照您们骑士团奉为信条的待客规则，以武力取得他应得的一切。我亲眼看到他所统率的武力极为雄厚，我预料本岛会防守不住……总司令不希望我回到城里来，他认为从现在起应该把这个城市看作敌对的城市……他已下令尊重马耳他人的宗教、习惯和私有财产。”这时候《奥里安》号军舰发出了作战信号。列尼叶将军率马赛护航舰启程，准备黎明时在果佐岛登陆。德塞将军率领契维塔—韦基港护航舰，在海军少将勃兰克—杜尤沙耳的几艘军舰掩护下，在马尔斯—西罗科海湾抛锚。热那亚护航舰在圣保罗海湾抛锚。
马耳他岛上的人们整夜焦急不安地等候着使者的归来。当他们获悉使者已被扣留在法舰上而军事行动业已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惊慌失措，深表不满。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即防守不仅不可能，而且很危险。
七、10日黎明，《奥里安》号军舰发出了登陆信号。拿破仑带领三千士兵在该城与圣保罗海湾之间登陆。海军中校缪塔尔则指挥所有单桅炮舰登陆。岛上的塔楼和炮垒等到这些舰只一进入炮火射程之内就开起火来。法军几艘装有发射二十四磅炮弹的大炮的炮舰也立即予以回击。单桅炮舰仍旧保持极良好的队形继续前进。海上平静下来了，这是必然的，因为部队在岩崖上进行登陆。敌方步兵狙击陆战队，于是射击手投入了战斗。一小时后，炮垒和塔楼都被攻占，敌军被赶出城外。巴腊格·德·伊利耶将军占领了圣保罗港口和马耳他岛的一些港口。他在压制住敌军无力的抵抗以后，把各炮垒塔楼以及岛的整个南部都占领了。他俘掳敌兵一百五十名，法军阵亡仅三人。德塞将军派别亚尔将军统率第二十一轻装联队登陆。他占领了马尔斯—西罗科的全部炮垒。到正午的时候，马耳他①已被四面包围。法军已抵达马耳他首府的雄伟的城墙下面，离城只有大炮射程的一半距离。要塞向过于逼近城墙的射手射击。沃布阿将军进攻拥有坚固城垣的契塔诺塔比耳，未遇抵抗即予以占领。列尼叶将军占领了有二千五百人防守（大部分为本地人）的果佐全岛，俘掳了守卫该岛的全部骑士。午后一点钟，单桅炮舰即开始起卸十二门大炮和装配三门臼炮炮架的全部设备。六艘炮舰和十二艘装备着发射二十四磅炮弹大炮的炮舰也参加了战斗。几艘巡洋舰开近港口了。到11日夜间，就有二十四门臼炮可以同时从五个方面来袭击该城。总司令在工兵将军卡法列利的陪同下视察了各炮炮位，并命令当场把炮位描绘出来。在四、五点钟之间，被围攻的军队开始出击。马尔蒙参谋长把他们击退并抓了几名俘虏。他因此被提升为准将。晚上七点钟，天黑以前不久，有一大群居民出现，他们要求出城。因为已经有了规定，所以没有允许他们出城。当引起恐惧的炮声响起来的时候，岛上大部分居民带了家眷和牲口急忙躲到首府城外面去了。他们这样奔逃就更增加了岛上的紊乱。晚上总司令回到《奥里安》号军舰上。一小时以后，他接到巴达维亚领事的一封信，信里面说：“将军阁下：本人受大骑士团团长及其议会之托，通知阁下：他们之所以不让贵军进港……不过是他们想了解阁下要求他们放弃中立地位所赋予他们的是什么样性质的义务，……因此，大骑士团长及其议会要求贵军停止军事行动，并将贵军意图见告，他们深信此种意图必符合于法兰西民族的宽宏气度，亦必符合代表法兰西民族的卓越统帅的人所共知的作风。”拿破仑当即派他的老参谋长尤诺将军去马耳他岛。第二天早上两点钟签订了下列停战协定：“兹宣告从1798年6月11日晚上六时起至第二天即同月12日晚上六时止（共二十四小时）为法兰西共和国波拿巴将军所统率的军队与耶路撒冷圣约翰骑士团大团长之间的停战时间。代表法军总司令签署此项协定的为老参谋长尤诺准将。
签署人：尤诺·哥彼什”
①指马耳他岛的首府。——俄文版编者
八、11日清晨，骑士团大团长派出的代表带着签订有关要塞投降协定所必需的全权证书来到《奥里安》军舰上。首席代表是刚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布阿列当·德·兰修厄指挥官。他出狱后，人民捧他为胜利凯旋者并重受大团长录用。10日整天，全城更混乱了。居民们每逢听到炮垒塔楼被攻占和登陆军队得胜的新消息时，就骚动起来。骑士团准备炮击的行动引起了民兵的不满。有些骑士被杀死在街上。早已蕴藏在居民心里的仇恨，此时不可遏止地爆发出来了。议会中那些极力主张抵抗的成员，现在更加得到法军总司令的保护，因为人民愤恨的对象首先就是这些人。投降协议于6月12日早晨两点钟在《奥里安》舰上签字，内容包括下列各条：
“第一条 耶路撒冷圣约翰骑士团全体骑士愿将马耳他城市和所有堡垒移交给法军。为了法兰西共和国的利益，他们愿意放弃本城和马耳他岛、果佐岛及科米诺岛的统治权和财产权。
“第二条 共和国将利用它在希施塔特会议上的权力，保证大骑士团长终身享有和他的损失相等的一个公国的领地，在这种领地未得到以前，先付给他补助金三十万法郎。此外，在两年以内将发给他一宗等于这笔补助金的款项，作为他的动产损失的赔偿金。今后在他留居马耳他岛期间，仍给予他原有军衔的荣誉。
“第三条 耶路撒冷圣约翰骑士团中的原属法国籍而现居马耳他岛的骑士可以回国，其身份将由总司令确定；如他们仍居留马耳他岛，亦可当作居留法国一样看待。
法兰西共和国将向南阿尔卑斯共和国、利古里亚共和国、罗马共和国和霭尔维提共和国发表这些条款，作为对各该民族骑士共同适用的东西。
“第四条 法兰西共和国将照会欧洲其他列强，把马耳他大骑士团在各国的财产留归各该国的骑士享用。
“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