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荼-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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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将军有令,凡是归顺朝廷者,一律赦免!”裴军的将士大声朝着已经被包围的荆州将士喊道。
面对已经兵败的事实,面对城破家亡的惨象,荆州将士已经没有信心再继续撑下去,何况面对的本是大桓朝廷的正义之师呢。
于是一**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举手表示归顺朝廷。
“刘将军,你迅速着可靠将领守住城门,另外,着人安抚百姓,记住,里面都是大桓的子民,不可侵犯,否则一概论处!”裴蕴神色严肃,高声吩咐道,他铠甲在身,看着已经城破的鄂城,却紧锁着眉头,内心也是欢喜不起来,因为眼前死的、伤的都是大桓的将士。
邢允文带着残剩的几千兵马朝夏口的方向逃去。他的头盔已遗失,满头蓬乱的发丝挡住了他脸上的不可置信和后悔。
裴蕴表面上朝着西阳行军,实则乘着夜色,在江岸州屯兵处渡江,亲自率军朝鄂城进发,而邢允文原本派去截留江岸州的人马则被刘机袭击。
正当邢允文派兵营救部将时,鄂城西面出现了一支军队,用弩机不停地朝城**火把,半个时辰后,鄂城内大火弥漫,兵荒马乱。再后来,鄂城四面均有裴军,裴蕴、刘机、褚玉堂、夏纬、江岸州等部队合围鄂城,两军将士杀成一片,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裴蕴这招不但够狠,而且出奇制胜。真是一反他一贯作风啊!邢允文骑着马缓步前行,边叹气边思量。
鄂城内,裴蕴已经高居城头,他双眼凝视对面的西阳,嘴角微微上扬。立在他身旁的燕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轻笑道:“如今西阳已经是一座孤城,将军令下,明日便可拿下西阳城!”燕绥神色倨傲,今日虽说是先取鄂城,但实则是两城同时进攻,眼下不日便可拿下西阳。
裴蕴转头看了一眼鄂城,神色疲惫,摇了摇头说道:“不,只是合围,断他的粮草,等着他投降归顺吧!”说完便朝城下走去。
燕绥会意,心知他是不想让鄂城的惨烈再次上演,毕竟苦的都是百姓。此刻燕绥内心真心佩服裴蕴的胸襟和气度,裴蕴心中时刻装有大桓百姓、怀有悲悯之心,这才是真正的宰相之才!
当夜甘策拖着受伤的身躯,带着余下的二千将士回到了西阳城。他的一万人马死伤过半,其他的都归顺了郭守成。
甘策一入城门,他的副将陆尹先便上前扶住他,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将军,我们被骗了,裴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则攻打的是鄂城啊!”
甘策无力地点了点头,这些他都已经想到了。陆尹先接着说道:“末将已第一时间让门将把浮桥隔断了,如今四方城门皆闭,将军我们坐等大将军的援军吧!”
过了一会,甘策回到府上后,一将士急急跑来,哭道:“将军,齐将军和郑将军都已被俘!”
陆尹先边扶着甘策坐下,边挥了挥手让将士退下,甘策也低着头沉思,心想如何破了眼前这困局,如今西阳城已经被包围,如果等待援军需要有足够的军粮,但是裴蕴会给他时间么?
如果他是裴蕴,恐怕大军休整后,明日一早立即围城。所以目前他需要做两件事情,一件是确定粮饷还能撑多久,另一件便是拒不出兵,做好死守西阳的准备。
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尹先,我们的军粮还能支撑多久?”
“回将军,城内粮食可供五日用度。”陆尹先回道,不过城中的百姓恐怕就不一定有粮食可吃了。
他话音刚落,陆尹先的一个亲卫连爬带滚地跑了进来,“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城中的军粮都被百姓抢走,如今将士们跟百姓厮打起来,场面不堪控制啊!”
甘策闻言瞬间起身,一口茶水吐了出来,胸中气血翻腾,竟是一时喘不过气来。
陆尹先赶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口中不停安慰道:“将军,将军,事已至此,您不可动怒伤身啊!”
“难道本将军一世英勇,今日定要折到裴蕴手里?”甘策喘了一口气,不甘地说道。
陆尹先看了看他疲惫的身躯,不好答话,只是想不到裴蕴也是用兵的好手,看来“江左管夷吾”之称是名不虚传。不过裴蕴虽然长途行兵,但是在人心上却是占了先机,正所谓“攻心为上”,如今大燕在襄阳虎视眈眈,而袁氏兄弟却闹起内乱,这让大桓的百姓如何臣服于他呢?
陆尹先越想越无力,作为西阳城的守将,到底是城池的归属重要还是百姓的性命重要?孰是谁非?还真是难以抉择。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出门安排将士去守好粮仓,同时尽量不要伤害百姓。
鄂城失守,西阳被围的消息连夜已经送至夏口的袁楷处。
当袁楷半夜从被窝爬起来,听到这样不可置信的消息的时候,一时没站稳,竟是跌了一跤,吓得一众侍卫魂飞魄散。
“真不愧是我多年的老对手啊!”袁楷内心叹道,他咬牙默想:“裴蕴啊,裴蕴,我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来了一招‘声东击西’。”
众将收到消息后,均连夜赶至袁楷府中。一个个神色凝重,不敢作声。鄂城已失,西阳不保,夏口门户大开,大家有怎能高坐无忧呢?
袁楷已经整好衣裳,他缓步坐在堂上,鹰眼一扫,看着堂下稀稀疏疏的将士,心中颇为恼怒和愤恨,裴蕴一夜就败了他两名虎将,叫他如何不痛心。他吭了一声,示意众将支招。
荣捷的白眉已经皱成一条线,印堂成‘川’字形,心里踌躇着,眼下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是否要放弃西阳城?
果然,一将士起身问道:“将军,西阳城和甘将军怎么办?”
袁楷闭了闭眼,不想看他,多年来的戎马生涯,使得他早已一身病痛,每每半夜醒来,都会头痛欲裂,此刻他正头疼不已,根本不想答话。
荣捷思虑半晌后,沉声道:“将军,西阳城只得弃。”他话音一落,众将皆凝视他,放弃西阳城也相当于置甘策生死于不顾。
荣捷解释道:“其一,西阳如今已经是废城,裴军四面包围,城内兵士不满一万,甘将军有伤在身,齐世范和郑浩已经被俘,西阳城守也守不住。
其二,裴蕴应该已经布防,只等我们前去营救,如果派兵前去,正是羊入虎口。其三,裴蕴好歹是大桓的宰相,应该不至于置城内百姓生死于不顾。既然救无可救,只能弃城。”
荣捷分析得条条是理,倒是令众将无法反驳。
连一向与荣捷不合的包智之也出声道:“荣将军此话有理,我们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当务之急,便是在夏口城外布阵,阻挡裴蕴大军西行。”
袁楷沉默半晌后,也不得不认同荣捷的说法。
“好!那列位将军便去安排吧!”袁楷身体有些微颤,为了不影响将士的信心,只得让他们先行退下。
荣捷神色微动,心里约莫有些明白,随后便带着众将回去议事,商量排兵布阵以对抗裴蕴。
大桓景熙十四年九月二十二日清早,被裴蕴大军合围三日之久的西阳城的城门终于吱呀的打开,在裴蕴连番三次书信劝降之后,甘策终于领着西阳的将士出城归降。
裴蕴从抵达江州后后至今,第一次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亲自下马接受了甘策的归顺。甘策虽然内心有些赧意,但面对大桓宰相的殷切关怀,甘策也终于放下心中的芥蒂,表示配合裴蕴的安排,他只提出不会跟袁楷作对的要求。裴蕴理解他的为难,于是只把他当作座上客,心想待平叛后,再作安排。
第六十九章 棱王回府
裴蕴连下两城,折掉袁楷羽翼的消息也在第四天后,被快马加鞭送至京城。萧墨琤收到捷报时,正在峥乐台与沐箫和以及江梅一道品酒论乐。
“来,我们干一杯,遥贺裴相的大胜!”萧墨琤举杯向着二人,笑意不止,仰头饮尽。
沐箫和也连连叹道:“裴相文治武功已经无人能及,出将入相更是人臣典范!”
“俗话说,姜还老的辣,裴相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连下两城,损了袁楷几名大将,恐怕袁楷现在还在府内捶胸顿足呢!”江梅也附和道,实则内心淡然无波,这样的胜利还有高炽的功劳,当然,也有倚云阁的襄助。
“正是,如今裴相在鄂城附近与袁楷对峙,江夏的凌恒也与袁恕在胶着,如若凌恒能拿下江夏,那夏口便处在两面包围之中,裴相便可一举进攻夏口。”萧墨琤正色道,只要攻下夏口、打败袁楷,那其他郡县一定望风而靡。
袁楷那样骄傲的人,是绝不会退逃的,他一定会在夏口与裴蕴一争高下。
“比起裴相的出奇制胜,我倒是更惊讶江州刺史高炽的用兵方略,古来为将者,无不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之谋,可见这位高将军也是个中高手!”沐箫和一脸诚然地赞道。
江梅心中一笑,高炽可是她花了多年时间辛苦栽培出来的将才,这次一展才华,便声名骤显,江梅对此很是欣慰,“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是朝廷之幸!”江梅笑道。
她边说边发现了萧墨琤在一旁沉思,不用猜也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你们说这高炽是什么来历?”萧墨琤瞅着二人,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短短时间内崛起的一州之主,还是如此惊才艳艳,不得不引起大家的顾忌。
“他一定不是裴相的人!”沐箫和首先说道,“如果他是裴相的人,裴相则不会把豫州的兵马都带走!”
萧墨琤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一想起豫州,他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历阳居然被姑孰的羊敬仁出兵占领,那羊敬仁得了历阳后,便立即上书,表示自己为了防范大燕南下,才发兵稳住豫州,书中还一再表明自己对于萧帝的忠心。萧帝看了也无奈不已,后来朝廷为了不引起豫州骚乱,只得接受既成事实。
“不是裴相的人,也并不代表他就不会臣服九殿下!”江梅若有所思地说道。
萧墨琤闻言,抬眉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江梅接着说道:“从高炽的作风来看,他要么谁的人都不是,要么他就是陛下的人!”
萧墨琤沉思了会突然又笑了起来,沐箫和思索了一会,也恍然大悟,萧帝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乘机提拔一些地位不高或者出身不高的人来为自己所用。
而眼前这个高炽实在是太符合他的需要了。而萧帝不认命颜石虔为江州刺史也就是不想再让一个外戚专权。而高炽没有任何背景,他唯一的靠山只能是皇帝。萧墨琤和沐箫和想明白后,相视一笑,既然如此,便好办了。
江梅依旧一脸平淡地瞅着被二人丢下许久的棋盘,似乎在思量着,应该是谁在领先?
沐箫和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有些想笑,“江姑娘,你对朝廷的局势洞察得如此透彻,实在是难以想象,你居然不会下棋。”
“小梅不明白,这两者有关系吗?”江梅有些莫名,会下棋跟懂朝局有何必然关联吗?
萧墨琤解释道:“因为你这个玲珑剔透的心思,应该是会下棋的。”
“哦哦,”江梅恍然大悟,不过转瞬她瞅着萧墨琤,诡异地笑道:“貌似九殿下也不遑多让啊!”
萧墨琤闻言一噎住,瞪了她一眼,“本殿下不会下棋吗?我只是下不过他而已!”说着不满地看了一眼沐箫和,谁叫他老是赢自己,害他在江梅面前不怎么抬得起头来。
“好吧,好吧,也不知道苏太保是怎么教的你,这么多年了,居然也就赢了我一次!”沐箫和装作无奈,似乎自己很是不喜欢赢他。
萧墨琤看着他那一脸欠揍的表情,“沐箫和,你等着,等我哪天挑唆兰英妹子,让她好好管管你,不许你在外面逍遥自在!”
沐箫和见他提起兰英,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他一生起气来,就言语无状,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萧墨琤偏过头去,不理他,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江梅听了这话,轻笑了几声,她随即喝了一杯酒,掩去眼中的异样。
随后三人均不再言语,于是坐了一会,便散去。
临走时,华缨过来相送,江梅看着华缨,眼中依旧有丝迷离,想起了那夜之事,她暗暗叹了一口气,悄声离开。
傍晚时分,一辆朴实无华但宽阔高大的马车停在了建康东郊的凌王府。
在京口整军多日的萧墨珩终于回到了他的王府,此时,他府内的管家、侍从以及妻妾均出府相迎,就连东方湛也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被妻妾环绕的他。
凌王府内的两位侧妃此刻都盛装打扮地立在萧墨珩面前,谢远岫依旧身着绿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