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伯到玉皇大帝-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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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股干燥灼热的风扑面而来,吹得敖炎直皱眉头,幸好他已寒暑不侵,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一旁李长枪,古铜色皮肤在太阳下直冒汗,身上散发出一股灼热。
敖炎靠近了他。
李长枪抓手抹把汗,心里被被晒得烦热,入眼处是无数枯草被晒死的树,看得焦心,正这时只觉一股清凉笼罩住自己,整个人为之一振,舒畅多了。
他转头一看,原来少年庙祝不知何时和自己走在了一起。
他不是笨人,现在体会到这瘦弱少年神力时,便知此人身怀奇异,这时他更为确信了,心里面对敖炎又是一阵感激和敬佩。
有了敖炎的帮助,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李家村。
敖炎凭借过人目力在还未到时,便已将这村打量了遍。
村子家家户户都是院子,四周以土墙拦着,看起来极为规整,比之相柳村,这里的建筑就是洋房群。
只是此时炎炎烈日下,无论是地面,围墙,还是房体,都在喷发着灼灼的热,无形的热气扭曲着空气,干硬胜过石头的地面,都有着无数蛛网般的皲裂。
敖炎心里震撼。
以前他在电视上见到过一些西北干旱宣传片,那上面比这个要夸张,但是一旦亲眼目睹了如今这景象,却远比电视里不痛不痒见到更为颤动。
“庙祝,这边。”
听到李长枪声音,敖炎跟着他进了村,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村南田耕处。
入眼处,是一片青黄相间,好似即将成熟的庄稼。
敖炎皱眉,一股像被开水煮过的青腥味冲进鼻孔,这些不是成熟了,而是被快被晒死了。
如此下去也就至多五六天,便会颗粒无收。
朝耕田尽头望去,敖炎似乎看到了条河沟。
“咦?有河沟为何不用?难道我看错了?”
敖炎沿着田埂径直走去,直至走到近前方才确定没看错,按照这河沟去的方向,他判断应该是连通长河,他想长河之中水源还颇为丰富,这小河沟应该不会没水的。
哪知再往前一看,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愣住了。
偌大的河沟已见底,小溪一样的水在河床中间汨汨流着,三寸高的水位下是漆黑淤泥,时不时还能见到不少泥鳅啊、鲶鱼啊、黑鱼之类的,在里面翻滚搅腾。
然而更多的鲫鱼、鲤鱼什么的,都在靠岸的被晒得干裂的淤泥上直挺挺烤着。
映入眼帘的是各种花白一片的鱼尸,尸体引来了苍蝇,嗡嗡作响。
“我们村这支流因为淤泥堵塞,以致地势偏高,长河水位一下,这里就这样了。”一旁李长枪焦虑说道。
“难道你们就喝这里的水?”敖炎问。
“这水就算没死鱼都不能用,勉强就近灌溉。要喝水就只能耐着大太阳去五里外的长河挑,一个来回十里却只能挑回五十斤的水,连个安逸的澡都不敢洗。”
李长枪说这话时回想着刚到妹妹家的情形,他首先就是水喝了个饱,然后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相柳村虽住的不好,可和如今李家村比,说实话他都不愿意回来。
“要是能下场大雨,比什么都管用。”李长枪看了敖炎一眼故意说道。
敖炎不答话,降一场小雨解解燃眉之急,只需五十香火,他挥手就成,但是降一场能解决这里危机的暴雨,却需要几百香火,这对他来讲消耗不小。
细细计较了下,心中已有一番打算,表面却仍旧默不动声色。
敖炎离开耕田就回了村子,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喊,时不时还声色俱厉,不知在干嘛。
“就是这娘们儿!与人通奸!败坏我们李家村德行,害得老天爷发怒!”
“这是李孙氏,刚嫁过来就死了丈夫,当了五年的寡妇,可前不久她婆婆发现她怀孕了,又恰好旱灾,村民就觉得肯定是这女的不守妇德,坏了李家村世代耕读传世的美德,惹怒了老天爷。”李长枪正说着,村民的闹腾愈发强烈了起来。
“这骚寡妇!死骚贱的蹄子!村老,您说怎么办?!”
“我们李家村向来风调雨顺,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定然是老天归咎,大伙儿说怎么办?!”
“浸猪笼!”几乎异口同声喊道。
“唉……愚昧,淤蠢。”敖炎叹道。
大旱灾关一个寡妇什么事,要是一个寡妇偷汉子惹得蜉蝣镇周边几个镇一起旱灾,那地球上岂不是早就陆地沙漠化了?
“真是愚蠢迂腐至极,一帮子愚民!”敖炎心中又骂了一遍。
有这个闲工夫一起捉寡妇,还不如想着一起去五里外的地方挑挑水,解决一下饮用水问题。
不过一说到浸猪笼,这些村民又顿时个个傻眼了,河沟里连水都没有,浸个毛啊,于是就提议别干这事了,还是商议下如何解决眼前燃眉之急。
有人说了去找村正,又一窝蜂地涌到了一家大院门前,死敲活敲。
终于村正出来了,商量了一会儿后,敖炎就听那当村正的老头说道:“方法有一个,就是疏通河道,重新把水引过来。”
河沟长五里,看淤泥程度起码有一米深,里面水被太阳晒得和开水似的,加之烈日当头,整个村男丁老幼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五六,另外这还需要大量的钱,于此如此,还不如用这钱去买几辆车子去河边推水回来。
敖炎摇摇头,而且这方法要是用处,即便成了,都要一个月过去了,到时候即便人没死,庄稼肯定全部挂掉。
他这么一想,村民们也提出了同样疑问,再次闹腾起来。
闹到最后,村正脸红脖子粗不耐烦了,大吼一声:“要是老天五天内不下去,全部都死吧!死吧死吧!全都给我滚回家等死去!”
就在此时,敖炎耳朵一动,回头朝田间看。
就见一大和尚挑着水沿着河岸,一路健步如飞狂奔而来。
他瞳孔,当即一缩。
……
第61章 你娘病了()
……
这和尚体态魁梧如铁塔,肩上一根三米长的铁扁担,左右各串三只老木桶,桶中水装得就差溢出来了。
然而他在崎岖的田地间奔行,却滴水不漏。
“这铁扁担加上六桶水,少说也有三百斤,这个我也做得到,只是六个桶紧挨着竟然也……”敖炎被这一幕惊到。
心下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大和尚不简单。
能有这样大力气的,应该是个练气之人了。
“只是练气之人又如何会屈尊做这等事?”敖炎更为疑惑。
就连谢神婆那样养鬼的普通人,都仗着小鬼自视高人一等,这和尚显然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那是静坐尊者庙的痴和尚,平日里不爱说话,力气大得很。”一旁李长枪开口道:“也幸好有他,大家才能省去很多力气去跑老远抬水喝,大家谢他,他就说谢的应该是静坐尊者,和尚信佛理所当然的,大家也不好强求,就平日里多去那庙上香上供,以表谢意。”
“香火供奉?”敖炎对这词极为敏感,听到之时就皱紧眉头。
这时和尚已到了村民跟前,忽然肩头一耸,这根铁扁担从膀子上弹起,他移身后撤两步,探出两指朝前一伸,恰好托在扁担中间。
扁担稳得就跟天枰似的,缓缓下降。
六只桶发出齐齐咚一声,同一时间,全部落地。
和尚站立原地眉目低垂,双掌合十喊了声佛号。
“大和尚威武!”众人当即欢呼起来,一个个拿着锅碗瓢盆前来打水,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生怕漏了半滴。
敖炎一凛,他看得更为仔细,那六只桶落地瞬间,桶中水竟然没产生半丝涟漪。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敖炎瞄了大和尚一眼,对方气定神闲,静等村民们盛水,身上裹着青布缁衣,无半丝汗迹,心中更为震撼。
“本湖伯不信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敖炎眼睛眯起,催动符昭。
此时村民们头顶肩三把火映入眼中,等他看到大和尚时,却发现他身上竟然有一层淡淡金光裹着,而无三把火,脸上的诧异之色终于按耐不住。
“和我一样身上有神光,难道他也是天官,可天道不是说只有我一个么?难道是骗我!”
一时间敖炎心如乱麻,仔细思忖了下,他方才安定下来:“天道不会骗我,这人身上有古怪。我记得从总香主姜方那里拿了份名单,蜉蝣四村每一村都有个香主。这李家村我没记错的话,香主应该叫王二狗,但是根据李长枪所说,这里没什么红大仙,只有一间静坐尊者庙。”
想着想着,敖炎眼前一亮,忽然明白了什么,低低道了一声:“装神弄鬼,装模作样。”
正在这时,村正端着碗水走了过来,看到李长枪面色诧异古怪,道了句:“你怎么还在外晃荡,你娘都病倒了。”
李长枪原本正咽口水,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往家中赶。
敖炎跟着来到了李家李母卧室,就看到头发花白的李母紧闭眼睛躺在床上。一边坐着个长眉长须的布衣老者,看样子是个郎中。他旁边站着个黑脸邋遢胡大汉,看相貌应该是李长枪兄弟。
兄弟相见,两人说了几句,便紧张地瞧着那郎中在诊脉,敖炎也在一旁看着。
稍片刻,那郎中诊治完毕,兄弟俩连忙追问,便听他这样说道:“令堂大人本就身体欠佳,属阴寒之体,年轻时受过寒伤,体内尚有寒毒。只是早年精气足,还不得发现,如今年老这寒气的折磨方才显现,其中风之像早已有显尔,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如今碰到大旱,这天气有燥热异常,令堂得不到好好休息,便是在虚耗身体,这才造成了今早之象。”
“大夫您说这些我也听不懂,你就说咋办吧。”黑脸大汉急道。
“我这里有一副补阳五汤,你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里面有我祖传秘方,一副下去便可有应急之效。我再给你开个方子去配药。”郎中摸着胡须道。
“那钱……”
“这副补阳五汤虽贵,但我辈行医乃是仁道,你是个孝子,本来五两的就收你二两好了,老太太病要紧,赶紧去将药煮了吧。”郎中声音循循善诱,听上去颇为仁善。
“是!是!大夫!我、我李大刀谢谢您嘞!”
黑脸邋遢胡大汉李大刀说着,吩咐弟弟李长枪一句,抱着药就往外跑,然而就在此刻异变徒生,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那药包,哗啦一声拆开,药材顿时洋洋散散掉得满地都是。
李大刀愣了,郎中愣了,李长枪也愣了。
众人只见敖炎用脚尖碾着药材,低头看着什么,根本没理会他们。
两个呼吸的死寂后,屋内忽地爆出一声吼,震得屋顶灰尘簌簌抖落:“你他娘找死!老子跟你拼了!”
李大刀眼睛通红状若疯魔劈向敖炎,不过一个凡人哪里是敖炎对手,被一推就跌坐在地上。
“大哥你别冲动,这位是我请来的。”李长枪上前扶住李大刀,敖炎对他点点头然后说道:“要按这庸医所说的做,你娘她喝一半就得驾鹤西去。”
“啊……”李大刀面露惊色,显然还是不信,他看向郎中。
“黄口小儿,少含血喷人!”郎中气得胡子直翘,指着敖炎骂道。
“好,那我问你,你可知这补阳五汤是何效果?”
“此方乃是理血剂,具有补血养气,通经活络之效,中风瘫痪乃是气血阻滞而生变故,此方乃是杏林传下,你敢说不对?”郎中越说越顺,到了最后底气已十足,还带反问。
“我没说不对。只是你在这药里面添加山参粉等大补之药作甚?”敖炎点点头又问。
“病人乃是体虚气损,山参等虽为大补,却也温养,这又有甚么不对?”郎中不屑道。
“对,没什么不对。”敖炎笑了笑:“那你说说李大娘病理。”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乃是早年潜在寒毒未清,如今为夏日所磨,本就身体底子虚,方才致使中风。”
敖炎听罢点点头笑了,道了句很好,然后对李长枪道:“那地上的给我一锅煮了,让这郎中喝下去。”
李长枪二话不说按着就做,郎中顿时急了,大声道:“你个黄口小儿,是药三分毒,我这里又加了大补,虚不受补你可知……”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啊,李大娘身体比你虚的多,你都不能吃她为什么能吃?还有,她诱因乃是最简单的中暑所致,是太阳病,体内哪有什么寒气?你在这夏日用性躁之药,而非辛凉,三碗水熬成一碗,是头牛都被吃死了!”敖炎冷笑一声打断,转身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这这这……”郎中语气一滞,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