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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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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孔悦之尚欲抵赖。

“好吧,我替你解释!”方玄仍然微笑着,“这两位朋友,一位姓陆,另一位姓陈,是孔先生花了一百元大洋请他用那两支快枪顶住我的腰眼,然后转告我三个字:‘识相点’。遗憾的是我方玄并不识相,不但没有听从他们的这一转告,还让他们来与大家照一照面,并且要请孔先生解释一下这‘识相点’三个字,究竟什么意思?”

明、盲众人顿时全都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张天笑大声怒斥道:“姓孔的,你怎么如此卑劣!”

丁大炎也长叹一声:“孔先生,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孔悦之不料陆、陈两位竟会如此脓包,不仅束手被擒,而且供认不讳。

“孔悦之,你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蚀脱一把米呀!”樊明讽刺道。

待遣走陆、陈两位,明、盲委员们重又坐了下来。

孔悦之被众人遣责了一通,当场向方玄赔礼道歉。

然而,言及盲人权利平等问题,明眼人仍然坚持,不肯做丝毫让步。

盲人本来就得理不让人。如今抓住了孔悦之雇用暴徒武力威胁的把柄,更是理直气壮。

丁大炎眼见得明盲联合无望,不禁生气地言道:“既然意见分歧无法调和,那就联合向社会局写一个撤消筹备盲明公会的申请吧?”

讵料这一建议,竟获得了盲、明委员们的一致同意,于是,一纸申请上去,社会局很快撤消了原来核准的公会批令。

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便宜了社会局那一位姓王的秘书。因为那一条金灿灿的“黄鱼”,是决不会“撤消”的。

星相公会批令的撤消,连同孔悦之雇用暴徒胁盲人委员的内幕,很快便通过几家小报的新闻媒介为世人所知。无论是西装革履的明眼相士,还是长袍马褂的明眼相士,一时间都被世人疑之为孔悦之一类欺凌残疾同行的人物,生意大受影响。

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本来野心勃勃的孔悦之,一招失手,竟成为盲、明争斗中最惨的牺牲品。在人人指戳其项背的情况下,命相馆是开不下去了。只得卷起铺盖,流窜外地去了。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栽了!”吴天定、吴天宝愤然道。他们拉上了妹妹吴天然一起,来到袁珊寓所,共商东山再起的良策。

“联合不成,难道就不可以单独筹建?”袁珊沉思了一会言道。

“是啊,我们就是来与你商量这件事的。”吴天然笑言道。十几年来,她凭着自己的天然美色,招徕了不少有钱主顾,生意一直很是兴旺。如今虽已徐娘半老,风姿犹存。何况历练有年,命相技术也已日臻成熟,在上海命相界的女流中,堪称班首。

“如今学术界很时兴哲学,我看到最近有几本介绍外国星相知识的书,也有称其为哲学一类的。所以我想,以前申请的星相公会之类的组织,从名字上看有些陈腐气,此次若再筹建组织,何不就打出‘命理哲学’的旗帜?”袁珊笑言道。

一语甫出,满座称妙。

自从联合公会批令撤消,袁珊便开始了再建明眼命相组织的盘算。孔悦之逸去,无疑减少了一位与他竞争领袖的对手,然而由他领头组建一个没有盲人参加的命相公会,于师弟面上说不过去,于众多盲人同业也有失厚道。他可不愿再步孔悦之后尘,担此臭名。绞尽脑汁之后,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新招。

当下,吴天然见袁珊言犹未尽,于赞“妙”之余又笑问道:“袁先生此招甚妙,只是掮比招牌,组织的名号又用什么?”

“研究会。如何?”袁珊言道。

“研究会?更妙了!”吴天然拍案叫绝。

“命理哲学研究会,学术性团体,品相好,格调高,我赞成!”吴天定附和道,“社会局也准会批准。”

当下,由袁珊执笔,起草了一份申请书。吴氏三兄妹分别串联明眼同人,广泛征集意见,征收贿赂资金,仍然走动社会局秘书小王的门路,递呈到了吴局长的案头上。

“嗯,这个名称不错。”吴绍澍局长浏览了一下申请书,点头道。

批文下来,袁珊、吴氏三兄妹为首的明眼命相士喜得手舞足蹈。

既是“命理哲学研究会”,占上了几分洋气,仅仅袁珊、吴氏兄妹这一批“土包子”,自然难以支撑局面了。于是,几位上过洋学堂的时髦相士,也便应运而生。

一位是在南京路大庆里租了整幢房子开业有年的魏千里。此人五十余岁,早年毕业于美国圣公会不沪西梵王渡路苏州河南岸建立的圣约翰大学学文学院,于命理方面的造诣未必超胜袁珊等辈,然而名牌大学毕业生这一资历,给人以“命理哲学”正宗人物的印象。另一位姓夏名幼石,亦年近五旬。早年出洋西欧,弄回来一张哲学学士的证书。此人以面相、手相、骨相为主,以“唯物主义”自诩,着实迷惑了一批新学青年,平时生意甚好。如今袁珊等辈筹建“命理哲学研究会”,正对了他“专业”,自是喜不自胜,闻讯赶来。

筹建工作发展到这一地步,实在出袁珊、吴氏兄妹意料。在这群正宗“哲学家”面前,他们颇有自惭形秽、低人一筹之感。然而,此时已是马行狭谷,惟有前行了。

经过几个月的磋商酝酿,“命理哲学研究会”张于在北京路“湖社”正式召开成立大会。出席会议的会员,多达四百余人。

吴天然是会议的招待组组长。这一天,淡妆素裹,胸前别着一块会议领导成员的标牌,站在大厅入口处,指挥着几名工作人员收取会费、分发会员证,忙得香汗直流。

同行中,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这就更加重了她的接待任务。时间一长,那一张颇有魅力的笑脸,不免有些肌肉酸疼之感。

每人交纳两元会费,便可领取一张印有“命理哲学研究会”字样的烫金会员证。有了这一张证件,也便取得了开业的合法身份。

数十位盲人同行闻讯赶来,掏出二元钱,要求加入“研究会”。

“真对不起,本会以明眼为限。”吴天然笑脸相迎,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怎么,命相业历来盲明不分家,你们怎么只收明眼人?”一位盲人责问道。

“这是我们明眼人的学术团体,不是政府的慈善机构,你们别弄错了榫头!”一位充任劳任工作人员的明眼相士大声言道,话语中不无讥刺。

“你们欺人太甚!”另一位盲人抗议道。

“哼,研究会?摆什么狗屁噱头!”又一位盲人反唇相稽。

盲、明双方,顿时争吵起来。都是吃开口饭的江湖人物,口才俱佳,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吴天然见势不妙,连忙奔进大厅,向袁珊、魏千里等人求援。

“请几位巡捕先生来压压阵吧。”袁珊建议道。

“行!”魏千里等人一致同意。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食人间烟火的巡捕。只要舍得花钱,手提警棍子的巡捕很快便赶到了现场。

“喂,人家开会,是得到政府批准的。你们在这里瞎吵什么!”巡捕气势汹汹,端的威风。

几十个闹事的瞎子,都是识时务的。听得巡捕光临,也便骂骂咧咧地散去。

“湖社”大厅里,四百余名明眼算命先生,正聆听着“研究会”筹备主任袁珊宣布选举结果:会长魏千里,副会长袁珊、夏幼石,常务理事五人,理事十一人。吴天定起劲了这么多日子,只捞到一个常务理事,他的妹妹吴天然,沾了性别的光,以女相士代表的身份,跻身理事,并兼任秘书长。

为工作方便计,研究会的会址,便设在大庆里魏千里的相馆。

坐收渔利的魏千里,红光满面,好不得意。

命理哲学研究会成立大会,以及拒绝盲人参加的消息,当天便传到方玄、张天笑等人的耳朵里。

“方先生,我们也得加紧行动,成立一个盲人自己的组织。”张天笑、张奕堂、樊明等相约来到方玄的家里,商量道。

“是呵,他们也实在欺人太甚了。”方玄苦笑道,“只是命相业已经有了一个组织,我们再申请建立一个组织,难度一定很大。”

“我有一个朋友,叫李修甫,是远东饭店的电话部主任,与市党部、市政府的一些头面人物有交情。倘若他肯出面帮忙,或许有些办法。”张奕堂言道。

“这个李修甫我也听说过,确是一位能人。”方玄点头道,“那就请你找找他。铺路的钱,尽管开口,我们大家凑一凑吧。”

“我们这个组织叫什么名称呢?”张奕堂道。

方玄沉思了一会,才言道:“就叫‘盲人星卜互助会’如何?”

“行!”张天笑道,“标明‘盲人’,与他们对着干;‘互助会’,反映了我们的宗旨乃是互相帮助,不是‘研究会’什么的欺世盗名!”

且说远东饭店的电话部主任李修甫乃是市党部直属第四区分部负责人,与张奕堂为世交。听罢张奕堂来意,颇为同情。

“奕堂兄,明眼人既已成立命理哲学研究会,你们再成立星卜互助会,确实有难度。据我所知,社会局有规定,一个行业不能成立两个组织。因此,总须想一个别的办法才好。”

“修甫兄,这件事情全仰仗你了。你给我们出一个主意吧。”张奕堂言道。

“星卜互助会成立后,谁当会长?”李修甫问。

“这要由大家公推。不过,方玄先生担任会长的可能性最大。”张奕堂直言相告。

“唔,就是寻全曾替吴佩孚算过命,后来又被‘76号’关押过两年的方先生?”

“是的。”

“这就好办了。”李修甫言道,“你与方先生商量一下,由我介绍你们两位在我所管辖的直属第四区分部加入国民党,然后,你们再以党员的身份,同时向市党部组织科和市政府社会局提出筹建星卜互助会的申请。组织科的周科长是我的挚友,只要市党部组织科同意,社会局那一头也就好办多了。你看这个办法如何?”张奕堂闻言,连连点头:“行,我与方先生商量一下,明天就给你答复!”

“唔,就是寻全曾替吴佩孚算过命,后来又被‘76号’关押过两年的方先生?”

“是的。”

“这就好办了。”李修甫言道,“你与方先生商量一下,由我介绍你们两位在我所管辖的直属第四区分部加入国民党,然后,你们再以党员的身份,同时向市党部组织科和市政府社会局提出筹建星卜互助会的申请。组织科的周科长是我的挚友,只要市党部组织科同意,社会局那一头也就好办多了。你看这个办法如何?”张奕堂闻言,连连点头:“行,我与方先生商量一下,明天就给你答复!”

方玄是一个绝不愿与政治沾边的人,一听说要加入国民党,难免犹豫。

“没有别的法子么?”他问道。

张奕堂急了:“方先生,李修甫先生与我是世交,这个人很可靠,介绍我们入党纯属好意,绝不会有别的用心。你放心好了!”

方玄反复考虑,终于点头道:“只要星卜互助会能够早日成立,加入吧!”

一个月后,方玄、张奕堂,以新同志的名义,假座远东饭店贵宾室宴请市党部组织科的周廉泽。介绍人李修甫,一旁作陪。

“方先生和张先生,我是慕名已久的了。”周廉泽笑言道。他年已五旬,毫无官架子。当然,即便要摆架子,在这两位盲人面前,也是无用功。

“我们刚刚进入党内,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请周科长多多指导、关照呢。”张奕堂谦词道。

“张先生不必谦虚了。两位先生都是上海滩上的名人,以后还要仰仗两位,多替本党做些民众工作呢。”周廉泽言道。

“周科长,方先生和张先生最近打算组建一个盲人星卜互助会,希望以得到您的支持、指导。”李修甫乘机插言道。

周廉泽一下子明白了今晚宴请他的真实目的。当即微微一笑,询问道:“相业界不是刚成立了一个命理哲学研究会么,你们没有参加?”

“他们歧视盲人,拒绝所有的盲人同行参加研究会。”张奕堂答道。

“你们盲人算命先生有多少?基本情况如何?”

“大约近千人。绝大多数人行街做生意,开设课命馆的只有一百多家。行街做生意的同业生活比较贫苦,尤其到冬季,走街串巷生意不多,生活更艰难。因此,我们想建立一个互助会,一方面,便于命理学术的交流学习,另一方面,在生活上也可以互相帮助。”方玄趁着介绍情况的机会,也谈了互助会的成立宗旨。

李修甫在一旁敲边鼓道:“这么多算命盲人,确实需要有一个组织才好。”

“你们先写一个申请报告吧。”周廉泽爽快地言道,“市党部组织科和市府社会局,各递一份。我事情多,恐怕一时照顾不到,老李你多关心关心。”

有了这几句话,方玄、张奕堂心中的一块石头立刻落了地。

宴会结束,张奕堂从袋里掏出一方精美的小方盒子,呈交周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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