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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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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先生,‘问我来’的生意不错,你就不必再来‘太清课命馆’了罢。”方玄笑道。

“怎么,方先生不要我了?”朱明生也笑道。

“多开一个馆,便多一条生路。何必非绑在一处不可呢?”

“说实在话,这许多年依赖惯了,现在一个人坐镇‘问我来’,总有些空虚不安的感觉,还不如仍归太清馆,在你手下吃一碗省心饭。”朱明生实言道,“何况,你也需要一个合得来的帮手呀!”

朱明生的真挚情谊,很使方玄感动。在见钱眼开的人世间,能有这样一位重情谊而轻名利的朋友,他感到太难得了。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让这样的朋友一辈子委屈于太清馆。

“朱先生的深情厚谊,我心领了。”方玄坚持道,“至于太清馆的助手,这几天我也大致考虑了一位,正想与你商量呢。”

“是谁?”朱明生不料方玄要他独立“问我来”的话,并非做做姿态。

“唐绍元先生。”

“此人倒是不错。”朱明生笑着点头道,“此公的课命馆,最近又濒临关门。请他来太清馆,倒也正是时候。”

原来,唐绍元也是一位算命瞎子。此人精通命理,“业务”熟谙,上海滩上一些颇有名声的同行,如张奕堂、周凡乐等人,遇有疑难“杂症”如“做坟”日子、三代阴阳宅课,多趋向请教。然而唐绍元却老实本份,有“理”乏“术”,真正做起生意来又一筹莫展。行道十数年,事门关门达二十余次,几乎在上海滩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挂过牌开过业。

终于,他悟出了一个道理:吃命相这一碗开口饭,理论水平再高也是对牛弹琴,无济于事。然而他又不屑于去干那种设计圈套布置骗局的勾当。于是张口便得罪主顾,生意清闲不说,有时还遭人斥骂。真是吃力勿讨好。

如今开的课命馆,雅号“逍遥子”。真是馆如其名,开张半年来,生意清淡,馆主整天逍遥。虽然逍遥,却不自在。因为家里时时告贷,老婆整天斥骂。眼看着又要重蹈覆辙了。这一天,他正独坐课命馆,捧着宜兴紫砂壶发呆。忽听得门外一声招呼:“唐先生——”

“谁呀?”唐绍元精神一振,心想,今天总算来了一位顾客。

来人跨进馆门,自我介绍道:“唐先生,我是朱明生呀。”

哦,难怪声音有些熟。原来不是顾客,乃是同行。

“是太清馆的朱先生呀,失迎了,快请里面坐!”唐绍元知非顾客,心中不禁一凉,却因为来了同行,可资聊天,又转冷为热。“今天是什么风儿把你这位稀客吹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朱明生甫坐定,便说明来意。

“哎呀,鄙人怎可以抢你的饭碗?”唐绍元惊喜之作说道。他知道朱明生在太清馆的薪金甚丰。

“这是方先生的好意。何况,我现在开的‘问我来’生意很不错,也多少沾了一些方先生的光嘛!”朱明生笑言道。

“既然方先生看得起我唐某人,朱先生又愿意割爱,鄙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绍元道。

太清课命馆重新开张了。本来就已名满申城如今又添加了一层抗日志士的光环,方玄在一般市民心目中更是如同神明,生意红火空前。两周前预约登记,已经不再是摆摆噱前沿招徕生意的手法,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意了。

幸而方玄的内功精湛,精力旺盛,虽然整天谈命说玄,晚上静修一个时辰,倦意即可消除。

只是苦了唐绍元,自己开馆之时,生意清淡逍遥惯了,如今整天接待顾客,掐指谈命,时间一长,着实难以招架。无奈,弃掉宜兴紫砂茶壶,换上厚肉白瓷杯,天天泡上几片长白山人参,藉以拔精神。

且说命相公所的王真威,自从小铁拳、大头阿四突然失踪之后整天胆颤心惊。他情知两个徒弟的失踪,必是佘爱珍手下那一批亡命之徒所为,却又不敢对人说。在他的手下,虽然也有七八名亡命无懒供他驱策,但是这些人只能欺凌吓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命相士。若与佘爱珍手下顾宝林等辈抗衡,无异以卵击石。

越是心中有鬼,越是怕鬼;越是怕鬼,又偏要撞鬼。这一天,王真威收到鼓鼓囊囊的一封信,拆开一看,竟是一把小小的匕首,一张黄标纸上草书四字:“当心狗头!”

这是谁的恶作剧?王真威由张、马两人的失踪,大致也能猜出八九分。这几年中,他独霸相业所,向社会商界出租公所街面房屋,向同行出卖行业许可费,征收会员费,逼迫末流相士“进修”收取昂贵的学费,以各种手段广开财源,中饱私囊,一下子腰缠万贯,成为相业界的富翁。

他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几年发财并不光明正大,因而很有些心惊胆颤之感。尤其在“76号特工总部”陷入“打碎狗食盆,大家吃勿成”的局面之后,他自感失去撑腰后台,以后的日子一定难挨,便有了伺机退隐的念头。

“屈先生,鄙人接得老家来信,家母不幸染病,卧床不起,明、后天即要动身回乡。公所里的一切就拜托你老弟照看了。”王真威虽然打定了携财逃逸的主意,却还是替自己留下了一个日后卷土重来的余地,因而临行之际,冠冕堂皇地向追随他的得力帮手屈能伸“博士”移交了一番“公务”。

屈能伸闻言,不禁一怔。相交数年,从未听王真威说起过老家还有老母,更难相信王真威会有如此孝心。他是个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乖巧“博士”,虽然并不知道信函匕首一节,但是从张小铁、马阿四的失踪,王真威的近日言语举措间,察觉到了王零点威此举的真正意图了。

在追随王真威的这几年里,屈能伸也着实捞到了不少油水。他知道王真威这一拍屁股溜之乎也,自己再呆在命相公所里决难讨好。于是,就在王真威席卷所有、“回乡省母”之后不久,“屈博士”也乔迁他乡,另筑新屋开新馆去了。只留下一个空空荡荡、无人管的命相公所,在此多事之秋,谁也不想染指。于是,延续了半个多世纪的命相公所,从此消逝。

命相公所的存亡,丝毫不影响上海滩上大大小小百数十命相馆、课命馆的生意。太清馆的生意,仍然是那样红火得令同人眼红;袁珊的命相馆,也日渐有了起色。用张天笑的话来说“龙,还是龙。”

吃了陈哲高一次大亏,袁珊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向对方面对面地实施报复了。他以转弯抹角的方式,向盛老三的家人暗通款曲,披露“白牛”事件的真相。

盛老三愤怒了。他再也想不到有十几年交情的陈哲高竟会生着法子骗他的钱。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这一天,他将陈哲高邀请至位于北四川路的宏济善堂。

这是一幢七层高的大厦。本来是中国银行虹口分行,如今已被日军占领。七层高处,便是盛老三主持下的“宏济善堂”总部。

乘上电梯直上七层楼,两名持刀的日本宪兵已经恭候在走廊上。陈哲高见状,饶是大胆,也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在两名宪兵的寻引下,脱鞋步入铺着“榻榻米”的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室中央的一只矮几,几上置有一个红漆木架,架上横放着两把极精致的日本军刀,刀柄上镶有珠钻宝石。那两名宪兵,见了这两柄军刀,立时“啪”地一声,肃立致敬,鞠躬如仪。陈哲高暗忖,这大概便是几年前盛老三东游日本晋见皇室要人时所赐之物了。

盛老三的办公验室宽敞而且极其雅致,唯一煞风景的是在屋中央放着一张红木大烟榻。此时,他正斜躺在烟榻上,微闭双眼,手持烟枪抽着大烟。见陈哲高入室,略一点首示意。陈哲高与盛老三本是熟人,也便往烟榻另一侧坐下。静待老三抽完那一筒烟,才笑问道:“文颐兄召见,有何雅教?”

“我要告诉你,安徽乡下买来的那一头白牛已经被我宰掉了。”盛老三的大烟虽已抽完,却依然又双目微闭,缓缓而言。

陈哲高闻言一怔:“为什么宰了?”

“这就要问你哲高兄了!”盛老三突然圆睁双目,逼视对方。

“文颐兄千万不要听人挑拨。”陈哲高脱口言道。

“挑拨什么?”

“……”陈哲高顿时语塞。

盛老三冷笑道:“哲高兄牛肚刺字,真可谓用心良苦。绑票袁珊,更是手段高明!”

“这都是袁珊为了当年大小月之争落败一事,挟隙诬陷,文颐兄万不能信……”

“好了,好了!”盛老三愠怒道,“牛肚刺字一事,我已派人调查清楚。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几句话。”

陈哲高知事情败露,狡辩已经无用,此时此境,惟有俯首听训了。

“第一,你我十数年交情,从此一刀两断!上次赠你十万元,我也不再追回。但是,那一只回首铜鹿宣炉,因赠非其人,有辱宝器,必须归还我!”盛老三一字一顿,厉声言道,“第二,袁先生已是我的朋友,不许你再有任何报复行为。上次绑款,必须如数归还。”

陈哲高唯唯连声,额头上早已吓得冒出了冷汗。

盛老三又冷笑一声,言道:“你是有名的‘赤练蛇’,我算是被你咬过一口了。但是从今以后,不许你再使诈作鬼。目前这上海滩上,我盛老三自信还可以治治你的!”

“文颐兄……”

“我们情义已绝,不必再称兄道弟了!”

“是。盛先生!我财迷心窍,有愧您先生,罪该万死。”本来在盛老三面前平起平坐惯了的陈哲高,此际自觉矮了一截,低声下气地言道,“刚才先生所言,在下都记住了,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盛老三一声冷笑,向门口喊道:“送客!”

两名持刀宪兵,立即闪将出来。

陈哲高见状,连忙起身,向已经躺倒在烟榻上的盛老三鞠躬引退。

走出七层大厦,步下光溜溜的大理石台阶,瞥了一眼熙熙攘攘的北四川路,陈哲高才长出一口气,犹如丰都城阎王殿中归来一般,慌忙钻进了自备汽车,疾驰而去。

他深知日本宪兵在上海滩上的能耐。即便英、法公共租界,此时也已被日本军所“接收”。

要想跳出盛老三的手掌心,显然不可能。

陈哲高一回转家门,当即取出宣炉宝器、银行支票,分别送往盛、袁两处。尔后,变卖掉房产、家具、汽车,携带巨款远遁他乡,隐姓埋名。

巨额财产失而复得,袁珊喜出望外。陈哲高远遁他乡,更令他欢欣不已。

陈哲高、袁珊都是上海滩上众所瞩目的名相士,一遁一富,立即引起世人的关注。好事的新闻记者,如蝇逐臭一般,盯住时贫时富的袁珊,打探内情。

最先探得内情的,当然是那位与袁珊已有十数年交情的甄非儒了。年岁不饶人,当年的风流倜傥的青年才子,如今已是年愈不惑、华发初上的老儒了。那张畅销苏杭一带的《时报》,因为上海的沦陷而早已停刊。如今,他投在以孔祥熙为后台老板的《新闻报》屈居本埠新闻部主任。

于是,一篇详细揭露名相士陈哲高牛肚刺字、富翁盛老三受骗上当的新闻,热气腾腾地出笼了。

如同三年前发表盛老三轮回转世、胎投白占的新闻那样,牛肚刺字的内幕一经暴露于世,又一次激动了人们的好奇之心。命相师们的信誉,不免受到了影响。盛老三更是一百个不乐意。

袁珊因为隐去了敲诈陈哲高一节内情,只将遭绑与揭露串联在一起,便成为命相骗局的叛逆者,受到世人的赞赏和信赖。一时间,生意空前的兴隆。

“哈哈哈……”他久已没有这么开怀畅笑了。一度低沉压抑的情绪,一荡而尽。

方玄却大摇其头。因为他知道内情。

就这样,命相业与整个社会一样,从未停止过尔虞我诈的争斗、恩恩怨怨的纠葛。随着历史车轮的滚滚前行,大大小小的命相士们,挟带着旧社会赐予他们的污泥浊水,举步维艰地跋涉在坎坷不平的人生路上。

转眼之间,又是二年过去了。中华儿女经过八年抗日战争,终于驱走了日本侵略者。命相业虽未参与抗战阵线,却也如同其他行业的人们一样,享受着抗战胜利之后的欢悦。

自从王真威携款逃遁后,命相公所便已不复存在。如今抗战既已胜利,各种社会团体纷纷恢复,命相业的头面人物,也便自然地萌动起建立同业组织、抬高自身价格的念头。

最起劲的是当年明眼相士中的后起之秀,如今甫入中年的吴天定、吴天宝昆仲,他们联络袁珊等人,推拥前辈成名人物丁大炎为明眼领袖。盲人中的张天笑,虽年逾五旬尤不甘落伍,真心联合张奕堂、周凡乐等盲人同道,拥出一个方玄,作为盲人领袖,积极参与组建同业公会的活动。

这一天,方玄正在替一位浦东老汉推算“做坟”日子,忽然屋角处的电话铃声响起。

“你是哪一位?”方玄甚是不乐意地拎起话筒问道。

“方先生吗?我是丁大炎哪。”

“喔,是丁老先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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