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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第14部分

小说: 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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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将文房四宝及测字卷安放在木桌的适当位置上之后,便将一块玻璃牌横放在木桌正中前沿,牌上赫然书有三字:“小诸葛”。

“他就是小诸葛?”登时,人丛中议论纷起。显然,此人在上海滩上小有名气。

随后,他又将另外四块玻璃分列木桌两旁,一旁两块,上写的是:“解决疑难大事”,“判断吉凶祸福”。另一旁两块上写的是:“不看衣裳分贵贱”,“全凭相貌定终身”。

名为测字摊,其实还兼看相。

“小诸葛,摆好测字摊架子,便整肃衣冠,润润嗓子,变戏法似地取出一块白色搪瓷牌上熟练地绘画着鱼、龙,一边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来!来!来!一支肉笔画鱼龙,二仙传道在洞中,三顾茅庐诸葛亮,四时气色定吉凶,五湖四海皆朋友,六爻发动奥妙穷,七星八曜卜休咎,八仙过海显神通,九宫八卦来谈道,十字街头指西东。”

抑扬顿挫,拿腔捏调,又兼嗓音刚中有柔,煞是中听。待得韵词念完,栩栩如生的一鱼一龙也已画毕,而观者也已如堵一般圈成半圆状,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小诸葛”显然对自己的演技很为满意。他将手指上的墨汁擦净,便在人群中认定一位年约四旬,身穿老白布对襟上衣,玄色垫腰短裤的汉子,微笑道:“朋友,你把手伸过来,贫道送你几句,并不要钱。”

这位汉子,乃是刚从浦东过江而来,贩卖掉一挑水蜜桃,乘兴找乐趣的。听得“小诸葛”说要白送他一个谈相的好处,不禁喜出望外,当即将那一双布满老茧的厚实手掌,头面人凑上前去。

方玄静心细听,但觉“小诸葛”的说相本领,实在不比刚才摆“地金”的朱天明高明多少。

正自感觉失望之际,“小诸葛”已经谈完那位小贩的手相,向着众人扬声言道:“如何?贫道看相的本领,还算可以吧?”

“道长,请你看个相,要多少钱?”一位操着宁波口音的老太太问道。

“我姓王名少尘,原在先施公司游乐场中行道,《申报》上也作过介绍的,普通谈谈一二块钱,今天到此,纯系以文会友,与在场诸位结个缘,测字看相一道联,二件只取一样钱,如有疑难不决之事,一而测字兼要看相的,只收号金一角。但是,贫道精力有限,只能五人而已,再多了无力候教,敬希诸位朋友谅佑。”吹嘘至此,“小诸葛”双手抱拳,向着四下里连连拱手。

“每人只收一角,最多谈五人,这不只有五角钱一天的收入了!有这样便宜的买卖?”站在方玄左旁的一位年轻人,不禁嘀咕道。

“好戏还在后头呢?”方玄暗道。

且说“小诸葛”王少尘,似已察觉人群中的疑惑情绪,当下又斩钉截铁地言道:“我行道多年,言必有中,五人中虽然只收取相金五角,但是保证全部说对,倘若我对五人之中一人的问题说的有出入,不但五人的相金悉数退还,还请各位将我这张桌子掀翻,敝人决无怨言。

最近一个月,我每天在此候教,但是不久将赴嵩山访友,此处所留日子已经屈指可数,在场诸多朋友中,倘有愿意者,不妨试试。”

众人听得王少尘如此大言,一时之间倒也无话可说。王道士拿捏准时机,变戏法似地取出了几枚纸片,向众人扬了扬,朗声言道:“这里有纸牌五枚,先拿先谈,后拿后谈;拿到不要笑,拿不到也别懊恼。这里要声明一下,凡是爱奉承的、吃饱老酒的、爱钱如命的,小孩子,一概不谈;凡是南北客商、爱交朋友、捧场驾势的,一概欢迎。贫道在此摆桥梁,无非是借道访友,目的不在卖钱。”

一番漂亮的“平卖”宣传之后,果然有一些人纷纷挤上前去伸手讨要纸牌。气氛骤然之间热烈起来。

“好,好。”胸有成竹的“小诸葛”,一边分发纸牌,一边又微笑言道,“自古相不空谈,圣人又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请各位朋友先付后卜。叨光先付,先付先谈,后付后谈。”

刚才还在表白“目的不在卖钱”的小诸葛,转眼之间便使出了“逼囊”手段,要人家先付钱才给测字看相了。

然而,围观者中的不少人已经被这位黄衣道士迷住了心窍,听说要先付钱,全都不假思索地从腰包里掏出一角小币,争相换取那一张纸牌。

五枚纸牌,立即发尽。还有四五个人,扬着手中的一角小币,要求黄衣道士再发些纸牌。这样的盛况,当年方玄在桃花镇上摆测字摊时是从未有过的。只有在人流如海的大上海才有。上海,真是一个嫌钱的好地方。

“各位不要性急,看我对这五位朋友所谈灵不灵,再看也还不迟。如何?”小诸葛向着那些因为没有买到纸牌而着急的人,满脸堆笑地言道。

这一来,更刺激了围观者的兴趣。袁珊、方玄暗忖,这五个人年龄、长相、性别、职业全不一样,且看这位“小诸葛”如何测字说相。

小诸葛乃是会家,自然有一套取巧的万全良策。每说一客,他总是先让人拈字,说事,然后再谈论此人的手相或面相。因为测字之时总要先让客人说出所问何事,故尔测字之后,小诸葛对于客人的大概情况也已经了然于胸中。袁珊见状,哑然失笑。

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小诸葛才将五位客人打发完。这是一场辛苦战,费了如许多的口舌,只进帐五角钱。不明其妙的旁观者都觉得小诸葛在谈相上是一位令人折服的高手,在赚钱方面却是一位直冒傻气的正人君子。因而当他替五个客人测完字、谈完相,人们纷纷散去之时,仍有几位市民驻足不去,要求小诸葛替他们谈谈相。

小诸葛见状,似乎大受感动,向他们连连拱手,大声言道:“各位在此久候,显系知音。既然要贫道再谈,只好舍命陪君子。不过,谈多了实在精神不济,勉为其难,今天也只能再谈三位。实在因为你们太过信任,我不能不认真领教。”

说罢,小诸葛以其特有的眼光,选取了其中三位。

冷眼旁观的袁珊禁不住一声冷笑。方玄虽然目不能视,听到这里,也明白这才是小诸葛今天大发利市的“正点”。

冷眼旁观的袁珊,更是兴趣倍增。他要看一看这位小诸葛,如何抓住“正点”,施展小翻、大翻的技巧。

三位被“小诸葛”格外垂青者,似乎都有些受宠若惊之态。“道长,先替我测一个字看看如何?”其中一位年约二十来岁、身穿丝绸长衫,面目俊秀的年轻人,抢先提出了要求。

“小诸葛”笑容可掬地将测字筒递与这位,听凭拈得一字,然后索问事由,略解数语,又端详了一下他的面貌,言道:“你这位先生,面相之中尚有奇特之处,最好在此处停留片刻,待贫道与那两位先生谈好,再与你详细看看。”

那位汉子听说自己面有“奇特”,不知是喜是忧,是吉是凶,自然要听个明白。当即诺诺连声,静候一旁。

一旁候教的两位顾客,一位是五十开外的老太太,另一位是三十岁左右衣着齐整的外籍汉子。

“道长,搭我谈谈相,阿好?”老太太一张口,便是吴侬软语。她的身旁,站着一位下人打扮、年方十八的青年女子。

“好,好。老太太,请你伸过右手来。”小诸葛连忙应道,“老太太,您今年高寿多少了?”

“今年五十五岁了。”老太太一边伸出右手,一边答道。

“啊唷,您真健,看上去不过四十几岁的光景哪。”小诸葛口中说着奉承话,手中已经拈定那支毛笔,倒捏笔杆,轻轻按住老太太摊放在桌面上的那一只右手,仔细审视起来。老妇人年近花甲,手掌皮肤却依然细腻滋润,身旁又站着一位年少佣女,显然是一位动口不动手的富家太太。

“老太太,你这只手相,天纹、地纹、人纹三才清秀,主门第清高,自己应该是个当家人,在娘家发娘家,到了婆家发婆家。人家说你劳碌,我偏说你享福。可是看看是享福,实际上又是操心劳碌。你的责任心太重,手下虽有不少娘姨、大姐、丫环、小使,你却偏是放不了心,事无巨细,样样都要亲自动手,所以说你是劳碌,是也不是?”

“对,对,道长你怎么知道得这般详细?”老太太被人捧了一阵,心中自是欢喜。

“是你这手相上显示如此,我亦不过直说而已。”小诸葛说到这里,又将老妇人的面相端详了一番,言道,“老太太,按你这副面相,五十一至六十一十年之中应有波折,尤其去年,六九五十四,正逢暗九之年,必定多事,可对?”

老妇人默然无语。

小诸葛见状,更是来了劲头,唾沫飞扬地言道:“书上说得好,男子两颧高,五湖四海逞英豪;女子两颧高,克死丈夫不用刀。这十年之中,你有克夫刑子之灾。老太太,我可说得对也不对?”

老妇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动容道:“实不相瞒,我夫去岁秋末确已患病,迄今卧床不起。不知有何脱灾之法,请道长指点一二。”

小诸葛瞧了一下静待一旁的那位外籍汉子,向着老妇人笑言道:“能否避过此灾,还要看看你的丈夫八字如何。我得替他算一下流年才能心中有数。但细批流年耗时颇多。现在还有那位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也要谈相。这样吧,我在褚家桥设有命相馆,逢单日子均在馆内。今天是双日,明天、大后天,随便哪一个单日,只要你老太太有空,都可前来,我替你丈夫细批一下流年,便可知道此灾能否避过了。如何?”

“谢谢道长,我明天上午一准来你馆中。”老太太连声道谢,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元大洋,“恍当”一声扔在桌子上,转身扶住侍女的肩头心事重重而去。

“道长,现在该论到俺了吧?”三十岁光景的汉子哈哈一笑,大声言道。但见此人身材魁梧挺拔,脸色黑亮、皮肤粗糙,两目闪闪有神。一张口,便是爽爽快快的山东口音。

“实在对不起,劳您久等了。先生贵姓?”小诸葛一打量对方,虽然便服打扮,却已估摸大概是位下级军官了。“俺姓王。”大汉一抱拳。

小诸葛闻言也是哈哈一笑:“如此说来,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了。”

大汉伸出莆扇般的手掌:“有劳先生谈个相。”

小诸葛拉住他的手掌,细一端详,更加确信对方是个军人,当即言道:“王先生,看相不留情,留情相不灵,好孬我照直讲,请不要动气呀!”

“你讲吧!”大汉似不耐烦,口气略显生硬。

“贫道看你手纹挺直不弯,应主个性耿直,没有坏心眼,就像弄堂里扛木头,直来直去,不会花言巧语;朋友满四海,吃了亏上了当还把朋友当好人。”小诸葛一经吃准了对方的身份,便耍开了那一张贫嘴。

大汉骤然被小诸葛捧了几句,颇为得意,静心细听起来。

“你的发际很低,应主祖业凋零,上头靠不到父母财产,下面得不到六亲辅助,好比唐朝薛仁贵,先贫后贵,应主幼年辛苦,早年丧父母,娶妻也要生离死别。”小诸葛一边娓娓而谈,一边却紧盯着大汉的面部表情。他所谈的,皆是面前这一类下层军官或者当兵的人的一般性遭遇。

听到这里,大汉仍旧一声不吱,可见小诸葛的一般性推断在他身上应验了。

袖手旁观的方玄师兄弟对于混迹于上海滩上的那些下级军人的底蕴并不了然,听了小诸葛的一番“刚口”,反而有些诧异。

“据命运线与头脑线起始处情况看,先生应该是一个早离穴地,自创自立的人;又据头脑线分析,先生当在军政两界工作最好。可是你在前方想干后勤,干后勤又想去前方,心思时常不定。我说的对不对?”小诸葛吃准了这一类青年军人,求官求财心切,总是东奔西闯,寻觅争取升官发财的机会,故作如是说。

“对的。”大汉笑了起来。

“逼响刚”一旦成功,小诸葛遂精神大振,乘胜追击。

“但是你为人忠厚,勤劳勇敢,注定要连升三级,不久官运亨通,还要升级。你要想了解何方有贵人,何年何月高升,最好详细谈谈。”

大汉已被小诸葛搔到痒处,当然点头不已:“行,就替我细谈一下。”

“细谈莫过于批流年,谈月建。不过耗时颇多,你今天可等得及?”

“要等多少时间?”

“至少两、三个钟头吧。”

大汉从怀里掏出表来一看,焦躁道:“这可不行,俺还得赶去朋友家吃中饭呢。”

“王先生,你看这样如何,什么时候有空时,你去我的小诸葛命相馆,我再替你细批一下流年。”说罢,摸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大汉。

“如此甚好。”大汉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摸出两枚银角子,丢在桌上。

“王先生,命金明日一并付好了。”小诸葛连忙抓起银角子,欲还大汉。

“俺走了,明天见。”大汉一扬手,大踏步而去。

此时已近中午,太阳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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