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嚎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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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感动地说:“谢谢你的关照,但why和我是过命的铁磁,我想他肯定不会骗我。”
香不屑地吐了个烟圈:“不骗你?咱们谁没跟自己父母撒过谎,逼急了连自己亲爸爸都骗,朋友算个屁?!如今这社会,谁他妈比谁善良多少啊!”
我心里很反感香这么说,可又不好意思驳斥他,因为他无法知道我们要去的是一个什么地方。我也不愿意把自己心中的天堂告诉他,我怕他往我心中的天堂吐唾沫。香这张嘴特臭,没有他不敢骂的。事情已经说开了,我只得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逃走了?”
我怕有人坏我们的事,告学校告家长,那可就完蛋了。
香说:“就你丫每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十个人看着十个人就会猜出来你肯定想逃走,我估摸着也就你自己不知道大家都知道!”香说这句话时我听不出半点嘲笑意思。我想狠狠一拳揍在他鼻子上,只打一拳。莫非,我就这样傻B呀?香洗洗手,又伸出湿淋淋的手在我的裤子上抹了两把,冲我道:“你以为呢?”
回到宿舍,他们三个人正聊得火热,见我们进来不说了,我想一定与我的准备出走有关。丝蜷着细长的身子和我挤在一张床上,使我对生活充满了冰凉的欲望。我突然一脚把丝踢下了床,我大笑着看他骂我。真的要走了,我不禁想起了他们的好处。我拉屎时忘了带手纸,鱼曾经挪着肥胖的身躯跑回教室把自己的历史书撕了两页又给我送回来。肉也有不俗的表现,我为打饭与食堂的大师傅开仗时,俩个大师傅提着菜刀要剁我,是肉抄起一把消房斧并及时递在了我的手里才镇住了那俩家伙……香也够意思,我说我喜欢了班上的一个女孩子,他说他也喜欢那个女孩子,不过我喜欢了他就让给我喜欢了,因为不值得跟我这样的弱智争一个女孩子……丝也不错……
我又犯了多愁善感的毛病。
我的第一次遗精
我不识字时就开始朗读自己心中的诗,识得汉字时就开始写诗,小学一年级时就写了许多诗。我写诗也像写作业时一样,写了就撕,老M认为我写得不错,就偷偷把我撕碎的诗拾好,拼起并且拿给一个学文科的大学生看,大学生看完嘲笑我一定是抄了金斯堡五十岁之后某些未发表的诗歌,老M指天发誓,的确是我儿子写的。我八岁时怎么和金斯堡撞的车,我真是不知道,关键是那时我也不知道金斯堡是哪方神圣,当我识得了金斯堡,我就再也不写诗了。
我这样说,只是说我对诗歌大慨有些天性,而当时还没有成为我朋友的剑子对我此项天性不屑一顾,他说我“裤裆里塞萝卜——装大鸟”。当时,我认为剑子是自己写不出来所以嫉妒我,后来证明了剑子的预见是正确的。他对未知事物比我更敏感,他比我更会扯鸡巴淡,他更配当一个诗人。
证明我不是大鸟而是装大鸟的事情发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班的一个学生倒垃圾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疼得他哇哇大哭,哭完之后揉着眼睛回到教室准备接着哭,可狗日的竟然忘记了清扫丢在外班门口的垃圾,而又凑巧被外班的班主任看了个通透。此班主任去找了校长,说这个学生太不像话太让老师伤心太不负责任了。这是以邻为壑,而且给我们班主任上了点小眼药。此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半老女人,半老女人自然仇视小女人。校长找来了教我们语文的小姑娘,将那个班老师讲话的精神传达给了她,教语文的小姑娘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低着头痛心疾首地站在校长面前。经校长训导,教语文的小姑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校长你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了,绝不能让社会上这种嫁祸于人的坏风气坏做法污染我们的孩子,你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这也许是我的猜测,可后来的事情我知道,因为我都看见了。教语文的小姑娘一回到教室就把那个倒霉的家伙揪着耳朵揪到了讲台上,拿出一根钢制教鞭没头没脑的往他屁股上抽,声音沉闷。大家都不敢喘气了,谁都不忍心看,低着头好像在写作业一样。那种疼痛的感觉让我的心脏膨胀、胃紧缩,犹如两个神在拿我打赌一样。
是的,她在打了他之后又打了我,所以我才会对那种感觉和它背后所蕴藏的恐惧与耻辱记得那么深。
多年来,这已成了我的梦魇,只要我闭上双眼,我就看见了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在被一个表情凶悍的小姑娘用大拇指般粗的钢条抽打。小男孩在尖叫,他的同学们在尖叫声中专心地写作业。在金属与肉体的亲吻声中一个脑袋很大的男孩冒失地闯了进去。这可真迎了那句老话,不打精的,不打傻的,专打不长眼的。
“出去!迟到了还有脸进来,我再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东西了,滚!”教语文的小姑娘对大脑袋男孩喊叫,于是他脸色苍白地走出门外靠墙蹲着,吓得浑身发抖。那时是夏天,尽管我们都穿得很薄,却并不冷。
我知道,那个大头男孩就是我。
其实那天我迟到的原因很简单,我助人为乐去了。这种助人为乐的故事已经演绎了半个世纪还要多,但它就让我碰上了。一个走路都颤颤悠悠的白发老奶奶,她拉住我问路,那个地方很远,我就问她去那里干什么。她说她是外地来的,想探望她当解放军的儿子可没想到迷路了。当时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大堆电影中的英雄人物,堵枪眼的,炸碉堡的,杀敌的,捉小偷的,从大熊猫的没涮过牙的嘴里吸痰的,从半身不遂的老人屁眼里抠屎的,把强奸犯舌头咬下来半条的,捡了钱包愣是交了公的——许多,我激动得大脑像爆米花一样,认为我和他们并肩站在一起供老师向学生们朗读的机会来了。我说老奶奶那个地方太远了,不如我送你去吧!老太太很高兴地同意了,我想我俩的背影在那条充满希望的阳关大道上一定浪漫得像一对情侣。
一路上我是多么希望有一辆失控的大卡车向我们疯狂冲来啊!那样我就可以抱着她冲到一边去,最好再受些轻伤,或者,突然出现几个拿着三节棍和弹簧刀的混混把我们拦住抢钱,正在我勇斗歹徒时警察及时赶到,将歹徒一网打尽。在路过一条水沟时我甚至都想一脚把她踢下去再把她捞起来。
可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老奶奶的儿子;这多少有点儿让我失望——一个黑中透红、英俊挺拔的棒小伙,他送给我几颗黄铜弹壳,捏在手里冰凉凉而又沉甸甸。这对幸福的母子一直把我送到门口,我从心里为了他们的高兴而高兴,所以他们夸耀我的善良时我只好很害羞地说:“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在他们祝我早日成为少先队员之后我们相互道别,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时才猛然想起我他妈的已经迟到半节课了。
这都是真的!
可教语文的小姑娘不相信,她说这个理由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有同学用过了。天真幼稚的我当时并不明白她这么做是想泄火却又怕把元凶打死,重新找个发泄对象罢了。我口舌呆滞地说:“老师,您一定要相信我,这都是真的……”
教语文的小姑娘要把我拉上讲台,我很害怕地挣扎,可最后还是被扯了上去。膝盖还与讲桌狠狠地撞了一下,疼得我嚎啕大哭,声音非常响亮。
她喝斥我不许哭,可恐惧这种东西与月经、遗精一样是拦不住的。我不但还在哭,并且还向她求饶,我说:“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我的同学们在下面发出不满的嘘声,我猜测他们一定发现了我原来是个胆小的懦夫,尽管我也想喊:“操!老子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之类的雄壮口号,可我当时更想上学,将来做个大学生,所以我只能哭。很长时间以后我和剑子他们——小学同学聚会,剑子喝醉了,拍桌而起,红着双眼冲我嚎叫,他说:“你知道吗?你当时那个样子让我恶心,就好像一条癞皮狗一样!”
另一个很长时间以后,我和一个朋友在一个清晨重游母校,我告诉他我曾经在这儿偷偷撒过尿,在那儿学会了骑自行车、总之,这个洁白素雅的学校给我的童年也留下过许多快乐。正当我忧伤地回忆这些时,朝阳中我又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像狗挨踢一样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在哭泣,朋友瞅瞅四周空荡荡的,可那声音确实像教学楼一样真实存在。我的朋友眨着眼睛冲我很不自然地笑着,甚至我在他的脸上读到了恐惧。我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吗?这座教学楼当初在建时掉下一袋水泥砸死了一个来上学的小女孩,所以一到早上就会传出这个女孩的哭声……”
我觉得这冤死的小女孩是全校倒霉蛋的保护神,她的在天之灵保佑着那些和她一样倒霉、现在仍在倒霉的孩子。比如我,每当经过她遇难的地方,都希望她不时显灵出来教训教训那些无法无天的老师们。那时,我想着那个小精灵忽然出现,吓得教语文的小姑娘屁滚尿流。可教语文的小姑娘是个无神论者,无所畏惧。她笑眯眯地看着我向她求饶,然后显出了不耐烦的神色,猛然给了我脑袋一教鞭,顿时我感到脑壳上有一条肉连着神经猛凹了下去,那才叫疼。疼得我牙齿咬住了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像小狗一样呜呜,她说:“你烦不烦啊!别哭了,再哭我告诉你妈!”这话说得我很害怕,结果哭声更大了。
她又冲我脑袋上给了一教鞭,我惊奇地发现我竟然不痛了,我只是很痒,像是有无数长着倒刺的羽毛在脑袋里搅动,从脑液到灵魂都在用力地抓挠,浑身燥热,手里渗出了欲望的汗水,我想要跳起来,或者用力气拿脚去踹墙,我脸上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控制它们了,我露出了笑容。
同学们惊奇地开始议论:“你瞧,丫怎么笑了?”“丫不会大脑有毛病吧?”“没错,你看着吧!丫不是智障就是脑瘫。”
教语文的小姑娘更生气了,开始拿教鞭抽我的屁股。一下一下,我感觉到了从未品尝过的幸福,脸上洋溢着真正的喜悦。他们都惊讶的看着我,像见了鬼一样。就连累得鼻尖冒汗的教语文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我听着教鞭划过空气击在我肉体上时发出的声音,发现这一切真是他妈的无聊透了!所有的恐惧,信仰与折磨在撞击的疼痛之中只会变成毫无感觉的幸福。在比我强大的力量之前只能实在的笑。而哭呢?我甚至连想它的机会都没有,我笑着,可眼中都是流不出来的泪水,通过这层层的水雾我在污辱我的世界中思考,发现所有的人都是裸体,我开始了一刹那的冲动,扭过头观察正在咬牙切齿抽击我的女人,心里只有坦诚和宽容。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她胸部肯定不够大,而大腿也不是很修长。可你相信吗?在那时我爱上了她,我只想扒了她的衣服做些让自己高兴的事。在她的殴打下我心脏里只剩下了跳动的神圣。我开始疯狂大笑。
在她教鞭的最后一记抽击下,我被我自己的感动爆破了。现在反省我才知道那是我的第一次遗精,可惜的是它并不是一转眼,而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并且还有在未来继续的可能。现在一想到这些我脑袋上那两条伤痕还会弄得我疯狂,痛苦。那时我的同学们送了我一个专用名字——傻B。
菩提就是树明镜也是台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文雅的智障或者粗野的傻B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从小学到高一,经历了漫长的十个年头。当我怀揣梦想从棺材来到心脏复读高一时,以为总算摆脱了这个让人不愉快的影子。可没多久,我的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再加上穿戴的土气,掩不住的棺材方言,很快成了班上心脏学生的笑料、谈资。已经有人半公开地这样叫我了,例如我的舍友鱼、香、肉、和曾经住一个号子后又成了邻居的丝。他们在我无所事事的傻笑时,就会凑在一起暗自低语,偷偷地看我几眼,脸上露出我永远也不想理睬的心脏式微笑。
可我不傻,一点也不傻,因为我刻毒地把这里当成一个猪圈,你想一头聪明的猪与一头智障的猪有多大区别呢?尽管聪明的男猪会告诉美丽的女猪们今天智障猪又干什么傻B事了以博得女猪会心一笑,可我再也不会生气,因为我真的爱他们。
我喜欢猪,因为猪总是同我联在一起,笨猪,蠢猪;老师绝望地说,父母无奈地说。我常想,我他妈就猪了,你们把我怎么着?
在我上小学时每天放学都能遇到一群真正的猪。它们个个活泼可爱,毛发鲜亮并且肥头大耳。每当夕阳西下斜映城市时它们就会出现在路边,估计有七八头。它们在马路上悠闲地散着步,啃食着脚边的垃圾。它们的目光懒散,小尾巴和狗一样晃荡,在当时的我看来那是一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