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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一路嚎叫-第7部分

小说: 一路嚎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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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缓缓落下,why坐在跑道旁边的主席台台阶上对坐在他旁边的我神色激动地叙述着这个我和剑子心里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梦想。我穿着那双让人看见都觉着丢脸的鞋,情不自禁地有些发呆,我咽了一口唾沫;犹如那些正眼泪巴巴听男朋友讲悲情小说内容简介讲到快结尾处突然不讲反而去吻她眼中泪珠的女生般迫不及待地问why:“然后呢?”
  why的一个挥拳动作在此话的作用下僵在半空;然后化拳为掌轻拍了我几下肩头。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背对着我用一种无比性感的嗓音道:“世上本没有路;第一个行走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为后人起了多么伟大的作用。不倒霉;不要问‘然后’,不要做个目的主义者,妈了个巴子的。——没有革命思想!只有革命行动!”why说完,然后拍屁股走人了。
  我望着操场上嬉戏打闹着的同学们,心里泛起一股打过我的老师给我上最后一课时才会有的虚伪的悲伤。我既将离开学校去与更虚伪、更爱慕虚荣的家伙们打交道,一想到这些,我怎能不悲伤?“那些脸色如新鲜西红柿般美丽的少女啊!”我悻悻的往地上狠啐了一口——再见!

  热爱摇滚乐的人

  每个热爱摇滚乐的人还都是孩子。
  “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受骗掏钱的便是孩子了。”我们的青少年文化“工作者”们深知此理,于是前两年在那些封面不是美女俊男便是小猫小狗教男生如何不痛不痒地开老师的玩笑教女生如何化妆的少年文化期刊中间又悄悄地出现了几本乍一看还以为是《共产党宣言》的摇滚杂志。钢索铁环举起格瓦拉头像的硬汉,大滴的血珠,剌激得你直想竖起来!于是每到了月末,我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到报摊上把它们各买一份。然后回家里拿着文曲星边查那帮老外乐队由生僻单词组成的古怪名字边背他们的主张态度立场观点,以免回学校后与why神侃时露怯。
  “燕庄“这个名字频繁地在这些杂志上露面,描写这个村落的文章总是让我感到激动。它在桃花渊音乐学校旁边,好多从桃花渊毕业了的学生都到燕庄租房子住下来。那里现在是心脏本地农民与外地音乐民工共同占据的阵地。在那里的艺术家大讲江湖义气,先结拜成兄弟再组乐队,虽然过着一天三顿饭都不能保证的苦日子但因为有做为精神领袖的格瓦拉的画像在墙上挂着所以他们也都有着秋后才发情的蚂蚱般坚强的革命精神,这座城市与它所代表的东西才得已不会失去最真实与尊严的声音——虽然大部分是从外地嗓子中嚎出来的。
  以上便是我从那些同样是道听途说中得到的燕庄形象。
  而why那天晚上的说法是:那儿是个天堂!那儿是个充斥纹身、名牌服饰、怪异发型、开放美女与冰冻啤酒的天堂!
  不!这不是why说的,这是后来我看到了一部描写燕庄生活的商业电影所表达的中心思想。导演是个回归了才过上好日子的特区人。幸亏我看这部电影时刚从燕庄回来,否则我真会以为燕庄是由以上那些组成的。真会以为我们这群思想偏激,性格孤僻的家伙们只剩下堕落了!
  请原谅我的张冠李戴,why是这样说的:“那儿是个天堂!那儿除了热血与良心,就只剩下二十四个小时的音乐了!”我被这两句话给感动了。看着why兴奋的脸庞,我就像第一次听我国摇滚之父的歌一样突然感到浑身发凉,直想哭,因为每一寸肌肤都在一刹那间长出了幸福的苗头。我被我将来的浪漫逃亡之旅感动得哽咽不止。why看着我,口气坚定地替我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我们就去燕庄!”
  那么,我朋友why这个其实很胆小的人又是因为何种原因产生这么大勇气要不顾死活带我去燕庄呢?
  燕庄究竟有什么魔力?
  故事又要回到音乐节了,但不是我与他一同去的第一天,而是被他丢下的我在风尘一夜之后回到家中装死大睡的第二天。
  因为我的临阵脱逃?why孤身一人来到了第二天仍然欢声笑语、鬼哭狼嚎的音乐节现场,望着那些围成一个个圈像朋友般笑着交谈的人们,why感到有些孤单,但我猜想他心里更应该幸灾乐祸:丫不来了实在太好了,我听过而他没听成,我就比他享受多了!我就比他强。这样想才是我的朋友,我如果是他一定也会这样。
  why坐在礼堂外面的长椅上,脚下的土地因为音箱里让人崩溃的音符而发抖,随着天空上四处旋转的甜美女声why的肚子又开始疼痛。why瞪着眼睛弓着腰蹲在地上。在春天的风里,那些花儿都在逐渐变老。它们的颜色变得与我朋友why的脸色一样惨白,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why的异常吓了坐他旁边的情侣一大跳,男孩轻轻拍了两下why的背,轻声问why:“哥们儿,您没事吧?您哪儿不舒服?”why回过头冲男孩感激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我想一定难看得像满是伤痕的光碟。
  女孩轻轻地拧了男孩腿一下,咬着男孩耳朵说:“唉,你说他会不会是毒瘾上来了?”
  男孩不屑的卖弄道:“别操蛋了!吸毒的劲上来比他大多了。流鼻涕打呵欠随地大小便满场光着屁股打滚。这么说吧!就是你拿块沾着屎的砖头放他手里,他也敢当成苏打加心饼干给吃了!可你再瞧瞧这位!“他用手指了指蹲在地上疼得挤眉弄眼的why:“他可能吗?”
  “你能、你成、你行、你什么都明白,你吸过还不成吗?”女孩委屈的掰着手指,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我就一什么都不懂的二B还不行吗?你这么牛,找个比我强的呀!“女孩说罢转身欲走。
  男孩赶忙上前拦住女孩的去路,露出一个比春天还灿烂的微笑,对着女孩轻声细语:“你怎么又生气了?我不是跟你才这么心胸坦荡嘛!要是你不同意,除了吸你我哪还敢吸其它东西啊!”
  女孩破啼为笑,男孩女孩用双手环住对方的腰,深情凝视。
  男孩亲了亲女孩的刘海,女孩不好意思的偷偷望了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why。
  男孩道:“你呀!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吧?”
  女孩道:“嗯!”
  两人热情接吻。
  我的朋友why则被弄得哭笑不得,若在平时why一定会站在旁边默默不语地欣赏他们的技巧,但此刻他的腹中绞痛,汗如黄豆地看着地上的那两个融为一体的阴影,心里恨得直骂“狗男女”。他想:“我操!这还不如让我疼得晕倒哪!”
  于是,他就晕倒了。

  why的肚子疼

  why一旦激动便会肚子疼,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只要我们谈某一件事到了紧要关头时他就会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紧皱眉头,犹如拧毛巾一样从脸上挤出汗水来,然后对刚才还与他兴高采烈说话而现在已被他面目惨白的样子吓得面目惨白的同伴说:“快!我不行了,我要去医院!”或者是“快!我不行了,我要去拉屎!”这句话里面他要解决问题的地点总在变化,“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句话简直就是为why以及我们这代善于见风使舵的人而生的,可我从来没听过why说:“快!我不行了,我要去找老师!”只有这点让我纳闷。
  why无数次的肚子疼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与抽烟有关,那次我们俩都装病逃课不去上晚自习。why跑到我宿舍跟我聊天。我们把从宿舍老师那里偷来的劣质音箱接在了随身听上,本来节奏感很强的说唱乐就变得像那些老在电视里唱主赞歌的女歌手的脸一样五颜六色惨不忍睹了。我打开窗户,一股犹如已经沉淀了五千年般清凉的晚风在掠过大地后冲进了我们的脑袋。我有些陶醉,我觉得我和操场上那些在空中飞舞的塑料袋一样轻盈,一样随和。我既不忧伤,也不痛苦。我一边欣赏着why在床上表演他的班主任是如何先抠脚再挖鼻子的,一边觉得他现在一定和我一样快乐。
  那天why的兴致很高,和我聊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情,他指着音箱说里面的音乐太扯淡了。那根本不是说唱,他说他小学一年级时便已经具备说唱乐手的素质了。那他的第一首作品是关于他们学校校长的,此位校长的弟弟是why他爸的下属,why就这样可怜的总会得到最新鲜的报应:弟弟今天迟到被罚了二十块奖金,why明天就要因为损坏公物赔偿三十,弟弟上午骑着车从城市的最东头到最西头去取文件的话,why上午就要因迟到绕学校操场背着书包跑十圈;这样的事情不计其数,举不胜举。
  why的怒火没处发泄,就编了一段儿歌,到了现在这个星星在天空闪烁着沉沦的夜晚why朗颂这段儿歌时充满感情,激昂无比,为了出效果他还刻意敲着脸盆伴奏:校长是个王八蛋/谁要嫁给他谁的屁眼就会烂/你要问他的下场为何这样惨/只因为他爸也是个王八蛋!高扬的歌声随着如浪般波动的国旗在学校里飘荡。我笑得前扑后仰,这首儿歌在why的年级里广为流传,孩子们一见校长就小声念叨,校长就是校长,看见小脸上的坏笑很快就知道了儿歌的内容。并且查出了作者,why一进办公室就先挨了两个耳光。然后校长又拿锁校门的铜锁往why的头上招呼了几下,why实在是哭不动了的时候校长才让why洗脸整衣服,并且打电话找why他爸。why他爸来了之后校长把why的作品毫不删减的朗诵了一遍。why他爸赶忙再把why一顿暴抽;校长赶忙阻挡说打孩子是不对的,他是大人不会记小孩的仇;感动得why他爸直说校长弟弟是个好同志在单位里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校长说费心费心,why他爸说相互费心,两人对视,大笑。why临出门时校长摸了摸他刚拿铜锁工作过战斗过的地方。
  “校长就是校长!”我不由地赞叹:“人家手段就是比老师高明,要不为什么咱们非得学习文化知识?”我抽了口烟,接着说:“原因就是这个!”why一把抢走了我的烟屁:“他是个鸡巴!丫要现在大街上我抽死丫的!你别不信,有人拦我的话我就告诉他地上躺着的那人是个校长,绝对没人再来拦了!”我不屑地吐了一口痰说:“吹牛皮吧你!”
  这个时候两个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学生突然撞开门冲了进来,脸上的凶悍表情让我误以为是红卫兵通过时间机器又回到现在了,定神一看才发现红袖章上没伟人头像和带着惊叹号的标语,只有“值周生”三个字,我们再想把烟头藏了已经来不及了,他俩盯着why手中的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牙齿很纯洁。
  我看清他俩的脸之后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值周生甲是这个年级酷得有名的一个男生;所谓的酷,在我看来就是俊朗无脑,心狠手辣的意思,此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据小道消息他们班的班花已与他上过床,并且他没事找事的爱好全校皆知,值周生乙则做为他的喽罗也是全校皆知的,只可惜狗腿不是好狗腿,虚弱得我一脚就能踢得他满地找牙。
  值周生甲指了指我俩,用特冷的腔调说:“下来!”why跳了下去,我接过烟又狠狠吸了一口才掐灭,紧跟着跳了下去,我问值周生甲:“干什么?”他眼睛一瞪“你说干什么?抽烟了是吧?你他妈把烟掏出来!”我唾了口痰,说:“我没抽,你丫脑子有毛病吧!”
  他踹了我一脚,然后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要去找老师,我颁开他的手,值周生乙也想跟我们一块玩,赶忙凑热闹似地上来抽了我一个耳光。当时我很不舒服,那种感觉我相信每个人都曾有过,但我无法形容,我的大脑没像他们所说的一片空白,也不曾气得双眼通红,相反的,我很镇静,脑中计划的是如何冲到我床边抽出剑子送我的弹簧刀捅进值周生甲的肚子里,再用走廊上的消防栓把值周生乙的头砸烂。我顾不上去想其它的,因为那时只有我自己能让我自己免受污辱,那些杂志上发言的楷模们只有教育我的责任,他们并不想也不能救我。
  但why救了我与他自己,他趁我们相互推搡的时候猛地嚎叫一声,凄厉得像在我家乡草原上被夜里的风把双眼抽成血红的狼一样冲到了我们中间,跌倒在地,用头狠撞地板“咚咚”的声音不是很难听,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到床上,他的身子不断颤抖、抽搐,我问他究竟哪里不舒服,他说他只要感到幸福或恐惧他的肚子就会疼,像是用炙烫的玻璃刮他心脏一样,我抬起头才发现两个值周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我估计他们是被why的疯颠症给吓逃了。我搂住why,哭得犹如要和烈士道别,我告诉他:“why,那两个杂种跑了,why!你不会死吧?”
  “放你妈屁!”why刚才还痛苦得拧成一团的双眼刹那间又犹如花朵绽放般的睁开了,并且精光四射,他跳下床,用毛巾抹了把脸,他额头上肿了一个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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