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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一路嚎叫-第30部分

小说: 一路嚎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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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表情闭目养神。时尚女孩对照片开玩笑似地说:“你丫还领着两个小弟杀进来啊?”这句话让我有些难受,以致于她和why要烟抽时我怎么看她抽烟的姿式怎么像二三十年代旧上海的歌女。
  我和why也坐在了长椅上,可里面流行音乐改的迪斯科舞曲让我无法入睡。why看着对面墙上那些演出照异常兴奋,他时不时的捶一下大腿说某一张照片上的是某一支乐队。我盯着眼前这些衣着或者怪异或者时尚的青年们来来往往,一想到是他们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我就难受。我走进了冰场,里面有许多穿校服的学生张狂得像驴拉磨满场转圈,我想他们都是逃晚自习出来瞎混的。一想到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我心里就更难受了。我看见砖头突然扑在了水泥身上,水泥眼睛都没有睁开,而是用毛片中黑人般粗重的嗓音夸张的大叫了一声:“哦——也!”所有人都笑了。
  why说:“水泥真逗,我觉得我性格和他特一样!”我没有理他。去厕所时,两个去还旱冰鞋的士兵与我擦肩而过。
  演出是十点半左右才开始的。
  出场的第一支乐队是“狗吃狗”。砖头因为没有抽到好签而被礼花炮踢了一脚。当他们试音时我发现台下站着的观念竟然大多数都是在杂志露过面的乐手,他们的第一首歌是《杀死复杂》。我没有参加台前的pogo,如果把眼镜撞烂了连修它的钱都没有。时尚女孩为这首歌加进了飘渺的女和声,我却已经失去了黑裙红发的激情。
  “狗吃狗”乐队演完之后上台的乐队都没有煽动起激情,台下的观众冷静得像手术刀,而台上的乐手却个个活蹦乱跳。我在吧台边上遇见了看拳头他们排练时的那个白领,那个一下赚了十万吹牛给拳头扩大排练场的家伙。这家伙告诉我他想开一家音像店,到时候我们可以去他的店里打工。当我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why时,他一边随着音乐摇头晃脑一边鄙夷地唾了一口痰,大声说:“听他吹牛B吧!”why说他渴了,刚才托拳头到外面买水去了。这时砖头满身大汗地走了过来,他冷冷的对我说:“给我五块钱”。许多人停止了蹦跳看着我们。我给了他钱之后why骂我是个傻波依你丫给他钱干什么?我被骂湖涂了:“这不是人家拳头买水的钱吧?”why说:“你有毛病吧?拳头想要钱自己会来要!”我愤怒地想冲出去找砖头问个清楚时why又把我拉了回来,他说为五块钱撕破脸不值得。当我们坐在长椅上休息时我想把钱还给拳头,可他笑着把钱又塞回了我手里:“那两瓶啤酒是我请你俩的!”当时旁边有许多人冷冷的盯着我们看。我很难过,因为杂志上说燕庄许多乐手一天三顿饭都成问题,我真的不愿意让比我更穷的人请我的客,真的。
  高潮还是“腐蚀武器”。当第一个字从拳头嘴里蹦出时,整个屋子都爆炸了。我不由自主地被撞到了台前,所有人都使劲蹦,我不时被撞倒在地,各种奇怪的物体在我头上飞来飞去。我哭了,我拼命挤出人群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种感人的力量不是台上炫目的乐手,不是音乐,甚至也不是艺术,而是我们,是台下这些脸上什么表情都有的孩子!我知道这种火药般的情绪可以很快地传染到我们身上也可很快地从我们身上消失,但我还是要在我没有完全学会虚伪做秀之前为每一个不朽的孩子大哭。演出很快就要结束了,听音乐跟上课正好相反,时间过得很快,最后一个乐队似乎在做行为艺术,主唱让大家跟着鼓点一起数数,而他在吉它手胸前挂着的黑板上写了许许多多形容词“美好的”、“纯洁的”、“倔强的”、“善良的”只写到台下所有观众懒得再数。有人开始不满地催他们下去他才突然疯了一样用拳头猛击黑板,吉它手和他一起摔倒在地。why不喜欢这个乐队,因为他们没有脱光了衣服在台上拉屎或者手淫。
  我和why跟着众人涌出了那个地方,当我和why把音箱往出租车上搬时,砖头和一个小伙子打了起来,他是一支音乐相当凶悍的乐队的吉它手。当我们把砖头从他身上拉起来时,丫竟然斯斯文文地哭了!他说:“砖头,对不起,我真的是没钱还你!”砖头好像喝醉了,他破口大骂:“去你妈的,那是我这个月的房租钱,你让我明天住哪儿?”
  水泥起哄似的嚷嚷:“跟我一起住吧!”可是没有人笑,大家都很劳累,战争很快结束了,当我和why在铁道边撒完尿回来时门口空空荡荡,只剩下了拳头和水泥。我们又七拐八绕的想早些走完这条肮脏的小路。我饶有兴致地走在他们后面听拳头和水泥讨论刚才演出时,why在旁边的溜须拍马,但我并不恨why,我们都是机会主义者,只不过他比我更不要脸罢了!拳头说水泥有一首歌打鼓时打错了两个地方,水泥则死活不认帐。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我蹲在路边腹中痛如刀绞。此时那个在音乐节晚上出现过的女孩又出现了,她怀中还是抱着那条狗,我们的目光和当晚的天空一样虚无,除了我身上散发着臭味的汗水之外这个世上空无一物。
  回家的路上灯火辉煌,天空也被这种该死的浮华气息染红了,我们坐在轮胎已经干瘪的出租车上听电台播放的流行音乐。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用我弟弟的声音说我总是心太软,他说错了,我的心一点都不软,我他妈为了自己把老F老M剑子以及所有爱我的人都丢弃了,为了能让自己快乐我甚至都想自杀,我和你们这些虐待狂不一样,我是个自虐狂,我无比自傲,只有我自己才配当我自己的地狱。回到家时我给了拳头二十块钱,我说十四块钱是我们的车费,六块钱是那两瓶啤酒钱。拳头再一次把六块钱还给了我,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他说我说过是请你们喝酒,你不需要还。拳头和水泥从车上扛乐器时why小声对我说:“我觉得你丫不至于这样!”我恼羞成怒地让丫闭嘴,他在我后面小声说:“你别以为你壮我就怕你,其实人要是让逼急都会拼命,谁也不比谁弱多少!”在寂静肃穆的夜里我停下脚步面带嘲讽的微笑指着why说:“你不满意吗?别忘了要不是我你还在那个傻B学校受苦呐!”
  why不说话了。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背影都犹如八十岁老人曾经拥有过的青春一样脆弱。而我的夜晚是最像成人笑话的那一种:无比可笑,无比无聊,无比孤独,无比凄惨。

  最难以启齿的事

  月光洒遍我们的小屋,我躺在床上开始发愁在燕庄怎样渡过冬天,睡在我旁边的why的手突然拍在了我的裤裆上,痛得我放声大叫。why嘻皮笑脸的提议做为至交好友我们应该坦诚布公,不应该不听朋友的批评。我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么你说说我到底有什么缺点?”why严肃地说:“我认为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不知道,但就是不能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否则就不是个人了!”
  why说我们是至交好友时为了显示自己的坦诚布公还对我讲述了一件他认为最难以启齿的事。他说十一岁那年有一天去邻居家玩,两个大人都上班去了,家里只有一个小女孩,两人打了一阵电子游戏之后觉得索然无味,小女孩提议玩一种解剖尸体的游戏,why面对着平躺在眼前的小女孩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手掌胆战心惊地在她身上移动,男孩因为兴奋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他莫名奇妙的褪下了她的裤子,一个新奇的,既没有在现实中也没有在幻想里出现过的世界出现了。why说自己当时都傻眼了,他似乎听到了一种自己以前从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在why抚摸那个小女孩下身的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呆呆的望着无花板。why等待着一声惊如天雷的喝斥,在它里面心碎,在它里面瓦解。他所希望的一切都没有出现,只有手指与身体摩擦时的声音,他说他其实在潜意识里真正希望的其实只是这些。
  我问why当时有什么感觉,why说那时他希望自己要么能这样做一辈子要么赶快爆炸,可小女孩又爬起来去看动画片了。“我恨她,我一直到十六岁时只要女生和我说话我脑海里就会浮现我刚才跟你讲的那副画面!”why在如刀刃般尖锐的黑暗中冲我大叫。
  那一夜why折腾得不亦乐乎,他会突然用手去探摸我的下体,在被我一脚踹下床后他哈哈大笑着说你怎么有反应了?我是编出来骗你的。过了一阵他又急切地倾诉,说那个女孩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脸长得就像馒头片一样。
  其实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那一夜我也对他讲了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跟黑裙红发的女孩没有什么关系;这件事简而言之就是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和英雄走在放学的路上,在那片工厂里他把我带到一个荒草丛生的角落,使劲抱住了我,他把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四处乱探。当我双脚发软面红耳赤从内心渗出幸福决定长大做变性手术后嫁给他时,英雄在我嘴里唾了一口痰,我当时只觉极端的恐惧和恶心。当我一言不发的回家之后我想杀了英雄。那晚老F老M吵架时我认为应该把他俩也杀了,杀了所有的人之后我再解决掉自己。
  那夜我做了个美梦,梦见了黑裙红发的女孩,她像一个高贵的公主般请求跪在她裙边的我为她的洋娃娃找心。我踏上了漫漫征程,目的地是山顶黑紫色的渺小的庙宇,山上的小路突然涌下了一般洪流,冰冷刺骨的感觉一直淹没到我的胸口,有蛇从我的手边不时滑过,它们鲜红的毒信和像脚下土地一样粗糙的皮肤同样让我恐惧。可我仍然连滚带爬的要远行,我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当天空与石头变成这个世界唯一的颜色时我又回来见到了我黑裙红发的天使。她的头发也变成了银子与白雪,而皱纹和我脸上的一样多,我用肮脏的双手打开了那个装心盒子,可心不见了,女孩望着我冷笑:“心去了哪儿?”我一边用指甲缝里塞满了污垢的手掩面大哭一边绝望地嚎叫,在冰冷、晕眩与黑暗中我的胸膛被人撕裂了,巨痛迫使我睁开了双眼,黑裙红发的女孩手里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她用赞扬的口吻对我说:“它就在你胸中!”

第八章
  
  燕庄第一节练习课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要从白走到黑,我要让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崔健
  当音乐都无法让我感动的时候我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魔鬼,幸好我现在还不是,就连我在清晨趁院子里没人往水池中撒尿的声音在我耳朵里都显得亲切悦耳。上高一时我曾做过类似的恶作剧,有一天晚自习课间休息我跑到学校水房里冲着水龙头滋了一泡尿,以便在同学们上完体育课去那里洗手时我能为之高兴。后来我才发现这样做很不好,我也要在那个水笼头下面洗脸、洗手。
  我还是要赞美声音——这些在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精灵。当我难受的时候我不会躲到空虚的屋子里流泪,而是奔向拥挤嘈杂的人群。有一次剑子问我天堂是什么样子,我说那个地方会在同一时刻爆发所有的声音,但是空无一人。
  why一大早就出去热爱生命了,他说他昨天晚上梦见自己去医院检查出了绝症,医生说他最多还能活三个小时。why被医生冷峻的脸吓得当时腿都软了,他爸他妈扶着他还时不时摔倒在地。why身边所有的人脸上都是同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被拖入了恐惧的深渊。在干完一切自己想干的事情之后,why还是感到了空虚。
  “我当时哭得就和一个泪人似的,”why用无比深沉的腔调说,“醒来之后我特快乐,活着真好!”
  我问他在梦中仅有的三个小时里最大的心愿是不是和天下每个漂亮女人都做一次爱?why说不是,只希望医生在他弥留之际走过来对他说对不起,我们诊断出了错误,您根本没有病。why说以上这些话时对面的房子里发出了键盘的轰鸣声,有一种颜色像蓝墨水般的喜悦像瘟疫一样向天空和我们的心灵中蔓延过来。可我已经对它产生了厌倦。我只是一个站在水池边撒尿的少年,更何况我还有青春可以掩饰。我回屋躺在自己床上,劣质被褥散发出一股苏打水和婴儿衣服掺杂在一起的味道。这两天我身上出现了许多小红斑,一挠就流出暗黄色的脓汁。这种该死的、五十块钱可以买一百万吨的垃圾让我陷入了全身痛痒的地狱,我开始羡幕生活比我还搞笑的砖头,虽然住着让人进去还以为到了古人墓穴的陋室,可床上用品都是时常在电视广告中被身穿睡衣的美女压在身下的省优部优国优产品,我痛恨资产阶级腐朽堕落的生活,可我还是认为艺术家的生活和民工、农民是应该有所区别的。因此why说我是个想靠艺术沽名钓誉的理想主义精神自大狂,我很热爱这个称呼。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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