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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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标间,一间给周老板弟兄,一间给我和青子住。小苏递过钥匙牌,墨镜推到发际卡住,露出眼梢微挑,貂黑的、灵气四溢的眸子,这么美丽的眼睛不该用墨镜遮住。
我们的眼波交流汇成好感,她简洁地说:“到房间洗个澡,休息。六点吃饭。”
“洗了澡我们不休息,可以到街子转转吗?”我迫不及待地提。
她颦下眉,审视的目光从我扫到青子,定格在青子的尼康相机:“可以,不要乱拍照,遇到什么情况打我手机。”她快速地在我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个手机号码。
墨镜重新罩上她的眼,趿拉着拖鞋,跳上那辆怪异的车,发动机一阵咆哮,绝尘而去。
我和青子洗完澡,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兴冲冲地上街溜达。
果敢政治经济中心的老街,是一条位置适中、历史悠久的街子。它位于老街的坝中心点,狭窄的街道成丁字型。就是这条不起眼的小街,历史上曾经出现过“黄金时光”。有书记载:以前到果敢的商人,如果说到麻栗坝做生意,实际上就是到达以老街为主的贸易区。一百多年来,整个果敢的鸦片交易,几乎是以老街为集散地。由缅甸经滚弄运往中国的货物,也是以老街为中转站。在上世纪40年代初期,整条街商号林立。当时云南最大的永昌祥、复协和、茂恒等大公司均在老街设有分号,每天进出骡马数以千计。街头更是百物俱陈,万头攒动。
原想这个金三角曾经辉煌的小镇会让我惊艳,不料,眼前的老街却和中国边陲的小县城差不多,让我大失所望。沿街商店在人行道上置钢丝床摊放商品,不外乎潘婷卫生巾、飘柔洗发露、泰国萨奇玛、中国金龙油、缅甸海狗精……在亚热带的阳光炙烤下,散发乡下杂货铺的气味。满目未竣工的钢筋水泥楼和毫无特色的旧土房,而不是异域风情的木屋竹楼;没有剽悍的马哥头策马疾奔,倒有新颖的日本车呼啸而过。没见鲜活鬼魅野猫子似的边地女孩,却见当街林立的“仰光按摩、湘妹发廊、温柔酒乡、粉红陷阱”招牌门廊下,一些穿着艳俗的年轻女人,在下午四点的阳光下揉着惺忪的眼睛,蹲在石阶懒洋洋地洗漱,相互有一搭没一搭地拉扯着闲话(四川、湖南口音)。
我们佯装观光客,站到这些女子身旁拍照。她们顿作鸟兽散,躲到半开门露出沙发床的黑屋。几个拎着半自动枪的男人披着军衣从屋里冲出,大声喝斥不准拍照。蓦然意识到我们不在国内,记起小苏的吩咐,不敢轻举妄动,一溜烟跑回宾馆。
周老板和老六坐在大堂沙发上,焦急地拨打着手机,见到我们,如释重负,大声责问:“跑到哪去了,为什么不接手机?这里可不比中国。”
我俩才想起手机都丢在房间,忙低头认错,方才平息了他们的怨气。
周老板故作神秘:“猜猜谁请我们吃饭?”
“小苏呗。”青子不以为然。
“彭家声的大儿子彭大顺请客。”
彭大少是特区政府副主席、同盟军副司令兼任禁毒委员会的副主任、财政部要职,也是银丰宾馆的董事长,陪同就餐的还有特区政府银行孙行长和一些官员:“怎么样,想不到吧,小苏安排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周老板得意地炫耀着这些关系。
朋友的朋友(2)
在国内从不趋炎附势,最不喜交这个官那个长的,怵那些繁文缛节浪费时间;而现在金三角这特殊之地,就不能那么任性了,认识当地强势人物是安全的保障。初来乍到,就能混到果敢赫赫有名的彭氏家族未来掌门人彭公子的宴请,确实让我们喜出望外。
间谍?(1)
在宾馆豪华餐厅里,我又见到了小苏。她与先前判若两人:乌黑的长发用水晶钻卡松松挽到脑后,夏奈尔的淡蓝色细麻纱套裙,芭芭拉精巧尖细的乳白高跟鞋。她眉梢飞扬,眼波流转,穿梭厅桌,应酬自如,整个陈白露似的交际花。
餐桌上的彭大少爷、孙行长、保镖跟班、餐厅主任都熟落随意叫她小苏、小苏。她浅笑嗔言向这些当地显贵介绍我们,巧妙避开了青子的相机。她举止优雅蕴涵训练有素的机敏,
智慧神秘。神秘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表现在交流方面:并非一种完全沉默的、黑暗的和不存在的状态,而在暗示一种断断续续的存在,这种存在使它本身变得朦胧不清——小苏具有这种神秘特质。
我向身旁一个喝得蒙蒙醉的什么生产资料部主任打听,希望他能揭示小苏的身份。此人顿时清醒,敬畏地:“小苏嘛……聪明能干的女人……”嘟囔着,借故到洗手间,起身离座了。
席间,高个平眉顺眼的彭家大公子,外表像我国小机关的科室干部,温良恭俭让地饮着酒。饭局进行到一半时,彭家的三公子也过来凑热闹。小苏瞅准餐后机会,把彭家大公子、三公子请到宾馆大堂,接受我和青子的采访。
一本写金三角的书介绍:彭家声有四个太太。大太太李晓双是彭大顺和彭德礼的母亲。彭大顺是臭名昭著大毒枭坤沙的干儿子,毒枭彭家声的得力助手。彭德礼1999年1月与洪淑娟结婚,这是果敢20世纪末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一次婚礼,被当地人称为世纪婚礼。
坐在我们对面红木沙发上笑容可掬的彭大顺,是个外表朴实而不失精明的中年男人。而个头不高三十岁左右的彭德礼,五官生得很周正,言谈举止诚恳憨厚。左看右看,看不出大少爷的狰狞,也看不出三少爷的跋扈。
我们说,谈谈女人吧,就谈你们身边的女人。
大公子嘴角一撇,不屑地笑:“女人?女人像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不稀奇。”
“你和你的妻子怎么恋爱、结婚的?”
“没有、没有恋爱,女人合适就拿过来结婚生娃娃过日子咯,哪个有时间谈恋爱喽!”
再问,是否可以到他家拜见他母亲和太太,和她们聊聊天、拍拍照。他厚道狡黠地婉言,母亲和太太到曼德勒串亲戚,不在果敢。很有外交风度地瞄了一眼腕上的表。
小苏即说,大少爷有事,要先走一步。
应我们邀请,大少爷拥着我和青子的肩亲切合影。镜头里,荷枪实弹的保镖肃立一旁,我们受宠若惊地傻笑。他完成任务似的合了影,率保镖、小苏匆匆离去。
我们转身又向三公子进攻。三公子德礼面带憨厚的笑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盯着自己脚上的意大利皮鞋,腼腆得像个小男生,一点也不像果敢“世纪婚礼”的主人公。对我们的提问,他同他大哥如出一辙,没有谈过恋爱,家眷到外地走亲戚了。
我们尽量说些“见不到您的女眷,总有照片,能否到府上看看照片”之类的话,穷追猛打。三公子支吾推辞,工作较忙,等有时间再安排人接我们到他家,一脸老实温和地抱歉。我们只得悻悻结束谈话。本来嘛,素昧平生,跑到人家地盘打听人家家中女人的事,一般人都不愿意,更不要说金三角的名人家族。这样死缠烂打,收效甚微。
第二天清晨,被玎玲玲的电话声惊醒,小苏通知我们迅速到楼下大堂,她要带我们去见彭家声的秘书也是特区政府秘书长明振辉。虽然从未和小苏谈过此行的目的,但她总找机会安排我们见一些重要人物。这个神秘的女人爱意外送来“礼物”让人惊喜。
小苏又换装了:马尾辫、蝶形墨镜、黑色忍者服、蛇皮短统靴、小枪斜挎在腰,更显姣好面容优美身段,活脱美国影片《偷天陷阱》里的美貌女主角。
她驾着那辆怪模怪样的车,载着我和青子飞驰前往果敢特区政府。有荷枪实弹的卫兵把守着大门,小苏驾车犹过无人之境,加大油门往里冲至办公楼口,带着我们径自上了楼。
二楼中式会客厅,一高个宽肩集军人与书卷气于一身的中年男人,坐在柚木茶几前看文件。他就是果敢特区政府的秘书长,人称彭府大管家的明振辉。明秘书长和善礼貌微笑示座。
勤务兵沏上两杯绿茶。小苏悄无声息地退下。
这位现任果敢特区政府要人,老家是中国腾冲,当过知青、缅共,是一个阅历丰富,学识渊博,思维清晰,稳健持重,具政治头脑老谋深算的人物。
他向我们阐述果敢近百年来的历史、政治以及果敢十二年来在彭家声主席的领导下和平发展取得的成就;也谈到毒品问题,告诉我们彭主席为了禁毒,尽心尽力作了许多工作。他问我们来的路上见到罂粟没有?我说只见芭蕉树、甘蔗林,是否是替代种植的成绩?
他不置可否叹口气,告诉我们禁毒工作漫长而艰苦,果敢百姓一百多年来都是靠种植和贩卖大烟为生,现在一下禁了,改种其他农作物;比如白菜、水果、油料、茶叶、甘蔗,因受气候、土质、运输、国际市场价格的影响,成效都不够理想。
“禁毒禁种最大的问题是缺乏资金,国际社会和缅政府援助一点钱,也是杯水车薪,当然中国政府也给予我们技术资金的援助,但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果敢有些老百姓为了能继续种植罂粟,都迁移到老挝那边去了。”说到此,他的脸阴云密布。
间谍?(2)
在国内,曾有资深金三角问题专家告诫我们:在金三角待人接物应严守不触及政治、毒品、帮派的“三不政策”,否则生命得不到保障。不少西方记者在金三角人间蒸发,或许就是触及了这些敏感问题。我心惧地岔开了明秘书长的话,扯起当地的民风民俗及女人。
明秘书长愣了愣,似乎在想这俩女子跑到金三角不谈这些,那干什么来了?
但他还是练达地转了话题,情绪明显没有先前高涨,慢条斯理地说,果敢特区政府早已成立了妇女委员会,由一个能干的女副县长领导;但这女副县长现在出差了,否则可安排你们与她见面;恰好明天老街观音寺逢年一次的庙会,是了解当地民风民俗的好机会,建议你们自己去看看。他说当地民风淳朴,乡村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古老遗风至今犹存;果敢人视偷盗为大恶,汽车不用上锁;前两年有人偷窃了价值500元人民币的东西,彭主席批准处以极刑;到果敢不要担心会丢失东西和被抢劫。他以果敢人的口吻:“不像你们中国,大城市里,女人脖子上的项链都会被抢,我们家属到中国都不敢戴首饰。”
我疑惑,既然如此,为何果敢还有那么多人持有武器,让初来乍到的人心惊胆战。
明秘书长淡淡笑道:“果敢人持枪像你们出门上街带包,是个习惯。我们这里恶性案件很少发生,即使发生,后经调查都是外地人干的。”
我单刀直入:据了解,果敢地区娶小老婆的现象相当普遍,就连特区主席彭家声名正言顺都有四个太太,更不用说他辖下的一些大小头目。不知秘书长是否也享有齐人之福,对此现象有何见解?
屋里空气闷热起来,当过缅共地区政委能言善辩的明秘书长有些尴尬,不吭声了。
沉思一会儿,明秘书长才说:“缅甸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制,但果敢是特殊地区,百多年来沿用土司制度,土司兴三妻四妾,缅共占领时期稍有改变,特区政府现行体制在婚姻上没有严格规定,老传统又沿袭下来了。”他坦然道,“我呢,没有条件享受齐人之福。眼下家眷不在身边,正在××(中国某城市)旅游(果敢人说此都一个调,估计是不想让我们见家中女人)。”
秘书长端起茶几上的盖碗茶,起身到走廊转悠转悠,又回到座位,默默无言地喝茶,看样子不想谈下去了。小苏幽灵似的闪进屋内。我们识相地起身告辞。
侠女?(1)
骄阳当空,小苏的车轮陷在晒得软软的柏油路面。已近午时,整个城镇似乎还没有睡醒,街上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人。小苏说,金三角一年没有四季之分,只有旱季和雨季。旱季早上中午太阳火辣谁也不愿出门。果敢人爱过夜生活,一天的开始是下午三四点钟。
她脚踩着油门,问我们是不是回宾馆。
“如果……你不介意,想请你开车带我们到处走走,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我们会给你一定的……酬金。”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担心她拒绝或在酬金上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小苏一扫往日的矜持,开怀大笑。她把墨镜推到头顶,俏眼梢飞到弯弯的眉尾,笑出泪花的眼睛波光闪烁,笑得身子扑在方向盘上,笑得花枝乱颤,讥诮地问,带了多少钱?我心虚地报了一个和实际差不多的数。她笑得更开心了,用纸巾擦着眼角溢出的快乐泪花,爽气地说:“你们哪点钱,不够我五分钟用掉(以后我才明白她五分钟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