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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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加拿大帅哥一本正经,目不斜视。显然被警示过,生怕被这两个中国女特工“搞定”。看到青子和明乃迪隔桌眉目传情,我心里嘀咕,还不知谁“搞定”谁呢?
菜饭上桌:豆瓣鱼、回锅肉、鱼香肉丝、蒜苗炒面……典型的大排档川菜。我和青子练就无论何时何地都有极好胃口的本领,吃得津津有味。同桌的老外只喝罐装德国啤酒,最多用手抓几颗油炸花生,敬畏地看着我们大快朵颐。不知是饭菜不合他们的口味,还是忌讳什么。
饭后我们与尤老师和X到餐馆外大青树下喝茶。尤老师温柔地问我累不累,我说习惯了。喝了几罐啤酒的X先生嬉皮笑脸,说些什么两个健康女子,出门在外不想男人才怪,人生苦短,闲着也是闲着,抓紧时机享受,不要资源浪费之类的话。建议:“今晚到J城,我们好好浪漫一把吧。”
“怎么浪漫?”青子柔媚娇声,挺感兴趣的样子。
显然是情场老手的X先生对青子说:“今晚共度良宵,我要让你高兴得找不到北。”
尤老师在我耳边絮语:“你喜欢在红烛滴香、洒满玫瑰花瓣的床上做爱吗?到了J城,我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原来他俩已锁定了目标。
“多么令人向往的浪漫哦!但实在对不起,我们是GAY(同性恋),不喜欢男人。”我满脸遗憾,婉言相告。
聪慧儒雅的尤老师半信半疑地盯着神情诡异的我。潇洒俊朗的X恍然大悟,难怪你们同居一屋,亲密无间。
什么同性恋呀?其实,我和青子是最大的异性恋。说什么不喜欢男人,其实我们最喜欢男人。我们自称“同性恋”,无非是自我保护的托辞。谁敢在艾滋病肆虐的今天,坦诚地面对陌路相逢的男人并与之上床。
我十二岁时就早熟地对具有男子气的男孩萌生了那种似懂非懂的感觉——他们很危险也很诱惑,跃跃欲试。妈妈看到青春期精神恍惚的我,总是担心地一再叮嘱:“女孩子要自重,不要和陌生的男人独处一室……”那些让我认为老套可笑的话。
我记得那些恋爱总是从一闪而过的眼神和一股澎湃的肾上腺素开始,我在男人的雄性躁动中看到自己被动狂热的一面。我经常以惊人的、孩子般的率真、富有感染力的去享受生命中圣洁甜美的激情,直至爱得疲惫与伤感。
自昨夜痛彻心肺着实流过一番泪后,我再与青子提到与男友之间的那些翻云覆雨的伤心事时已然云淡风轻,自然地将伤痛化为盈盈笑意,期待新的爱情,但绝不是艳遇。爱情是对惟一的不断确认,艳遇是对可能的想像和追求,爱情与艳遇如此的不同。
其实我知道,至纯至美的爱情是没有的,爱与性总是在欺骗的旗帜下达到和谐。但那永不停息的浪漫爱情啊,令我陶醉,总让我的生命注入活力。尽管我知道女人只要敢去突破现实中对女性所加注的种种限制,就往往不会受社会的尊重。我还是勇敢叛逆地去幻想、去尝试爱情,去认真地投入,为着刻骨铭心的呼唤,动情地走进一个个悲剧。
但滥情泛性不是我的情爱价值观,我不能苟同X先生“身体闲着是资源浪费”的观点,这是男人的思维和立场。
上个世纪70年代西方女性经历狂风暴雨的性解放运动,付出惨痛的代价,最痛苦认识到与爱分离的性行为也许实用于男人,性解放给了男人更多的方便而给女人许多不便和不适,性自由和缺乏情调的性行为似已穷途末路。
但当今不少现代女性拾起倒下的性解放旗帜,和男人一样在不爱性伙伴的前提下做爱已不是雷区,她们的性冒险可以不含任何爱情色彩,是一种不计较任何未来情况而进行自我发泄的行为,无拘无束且无负罪感。而男人们在一边偷着乐,巴不得更多这样的豪放女,以供他们方便快捷地享受纯粹肉体快感而不负任何责任。
虽然当今假期艳遇、一夜风流,对女人来讲已不陌生。但不能据此说,男女之间对肉体爱的方式不再有任何区别。只有少数女人认为性是受对方肉体的吸引,将肉体享受作为目的两性快感的交流。大多数女人还是认为性和谐离不开感情投资。
当今女性在物欲和情欲的双重诱惑下面临新的危机,女性在无休无止的所谓“解放”中带来的却是更多的挫折和屈辱。脱离情感和责任意识的“性”与其说是爱的升华,不如说是爱的劫难、人性的劫难。女人相对男性而言,更难接受没有明天的性爱冒险游戏。“性”于女人是富有涵义和感情色彩的,灵肉合一地将身心融入爱的境界是女人对性爱的理想追求。而男性则极容易灵活地将性与爱区别,“性”是他们征服欲的实践,冒险路上的必需品。男人不负责任的总想成为“性”收集者并能随时从他们的性爱冒险中抽身而出,美其名曰为浪漫。
情迷?谍谜?(3)
所以,我理解浪漫的境界绝非旅途中的一夜风流。我认为一夜情是一种假浪漫。我坚守一种真浪漫,纯洁新鲜一如我当年——期望天长地久的爱情——尽管我知道这不可能,起码它是一份美丽的情怀。它使我自尊自爱保护自己,至少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害——没有感情基础形同动物的交媾的尴尬、短暂激情过后面对揉皱床单的沮丧、对此情回忆或遗忘的痛楚、落入危险境地,染病、怀孕……
我不仅仅是追求浪漫的女性,而是朝要求连续性及富有感情内涵的爱情价值观迈进了一步。旅途中,我们学会了如何智慧地融入强悍的男性社会。“同性恋”是我和青子的保护色,挫败男人的阴谋,屡试不爽。
此时,在金三角肮脏的小饭馆喝着山茶花叶茶的尤老师和X不得不佩服我们的机智。
我和青子又乘上老四的车。深情款款的明乃迪依旧坐在前排。潜伏玄机的浪漫故事继续跟随着我们上路。在山坳中,有一个重兵把守的关卡。老四说这是佤邦辖地最后的哨所,再过去就是缅政府的地盘了。车队停下休整。
哨所关卡设在一片不毛之地,铁皮房住着守备的武装人员,战壕、铁网密布,戒备森严。不远光秃秃的小山包矗立茅顶哨棚,有卫兵用望远镜NB327望。颇似金戈铁马折戟沉沙、硝烟未尽的战场。只在电影里看过此类场景的我冲动地跳下车。青子磨磨蹭蹭嫌日头辣。
顶着强烈的阳光,我们下车以山坡哨所为背景拍照留影。老三满脸不悦,但没有干涉。
几个缅情局官员要求与我们合影,我们没有拒绝,用我们的相机,你要自投罗网就来吧。考察团的男人,一拥而上,争相与我们合影。罗伯特的年轻帅气的助手们跃跃欲试也想与这两个“中国女特工”合影(回国可以作为他们在金三角“与谍同行”的凭证),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眼睛一味瞄着罗伯特。罗伯特一反常态轻浮地对我们挤挤眼睛,玩世不恭地拥着我和青子合影,吐出一串英语。
在周围男人们的哄笑声中,尤老师向我们翻译罗伯特的话:“即使你们是中国CIA的色情间谍我们也接受你们的挑战。”尤老师带点讥诮的口吻,颇有报复我和青子拒绝他与X的“浪漫建议”的意思。
发现有人举起自己的相机对着我们,我们大叫“No、No!”。但总有被镜头追随的感觉,不知谁在暗地偷拍我们。或许偷拍者只是跟我们一样,想为自己的金三角之行增添点内容;或许,潜伏着我们不得而知的阴谋。
我们不失尊严地沉着应战,摆出飒爽英姿、风流潇洒、千娇百媚的造型,愉快地在这金三角“黑色走廊”的蛮荒关卡与一伙身份不明的男人谋杀胶卷,似乎我们真的就是他们想像中的色情间谍。
尤老师和X冷眼旁观不凑这份热闹,他们心知肚明我们根本不是什么间谍。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间谍,青子的镜头永远捕获不到他们。
这时,我发现小山包上有一只像灵猫的漂亮小野兽,调皮地向这边探头探脑,天真的眼睛滴溜滴溜的,褐色的皮毛在阳光下光闪闪的,非常可爱。
“砰!”的一声枪响,小兽的身躯裹在一片黄尘中扑倒在地。站立不远处的明乃迪得意地垂下手中勃郎宁的枪口,炫耀地对着我们笑。青子身后的老三咬牙切齿:“这个狗日的,竟敢在我们的地盘开枪,想死啦!”
小灵猫毛茸茸煞是好看的身子抽搐着,小脑袋上晶亮的眼睛哀怨圆睁,银白色腹部上的枪孔冒着热气的血突突往外沁。
明乃迪提起被他杀戮的小动物,黏稠黑红的血流到他的手臂,一股似粪便温热的膻腥味在炎热的正午弥漫开来。我不由得将眼睛闭上。青子恐慌地往后缩。
明乃迪优雅地耸耸肩,将血肉模糊的小灵猫丢给哨卡的士兵。我抑制着内心的悲悯与哀伤,目睹他慢条斯理地洗去手上的血污。血污在心里蔓延开来,对他的好感像肥皂泡一样,一下子全爆了。
我的神经被刚才血淋淋的一幕所牵动。我愿意将任何生命视同自己一样地尊重,即使弱小的野生动物。然而,明乃迪冷静地射杀了这只可爱的小灵猫,只为在两个异国女性面前炫耀自己的枪法。一个那么优雅华贵、温情平和的人,满不在乎地虐杀野生动物,毫不疚然。在场的人包括考察团的那些老外也对这杀戮显得很冷漠。
我认为冷漠是一种非暴力的残忍。在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环境,野蛮人与文明人的行为如出一辙。
我书生气愤愤地对尤老师说:“滥杀动物说明人性残酷的一面。对屠杀小动物司空见惯是一种堕落,当我们要消灭人以外的一切时,也就消灭了自己。”
“小姐,这可是金三角。金三角遵循的是丛林原则,人是最凶猛的动物。人的生存都得不到保障,不要奢谈动物的权利。”尤老师不以为然教训的口吻。
一朵白云在远远的山头追问寂静。可怜的小灵猫血肉横飞至死圆睁的眼,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哦——充满对人类残暴不解与忿恨,在我记忆中挥之不去。
我沉默了,和青子乘上老四的车,不睬前座的明乃迪。明乃迪没有丝毫心灵不安,目光脉脉含情流向青子。我们又过了几个不知是哪路诸侯把守的关卡,照例通行无阻。
车子驶过一个很大的坝子,郁郁绿阴隐露缅寺佛塔的金顶,朵朵风铃娇绽飞檐。路边出现了一些疏疏朗朗的缅式木板房,房前多半异域情调的珠帘花影,院后多半种着葱茏的树木。平缓流淌的卵石河滩有三五成群的女人围着筒裙掬河水洗浴的那种纯清撩人心绪。路边小摊,多是摆卖木瓜、菠萝等热带水果,也有卖缅甸小吃米干以及油炸食品。身姿婀娜的掸族少女头戴茉莉花、手提一串金色的米饼走在铁索木板桥,腰臀摇曳流出美丽的线条。
情迷?谍谜?(4)
车窗外,更多的山区教堂闪过,它们矗立在我能看到村寨的中心,用木梁搭建,染成淡绿和松黄色,景观好像天堂的农舍,让我敬畏又欣赏。太阳渐渐西沉,穿黄色袈裟还是孩子的小和尚们正在放学的路上,皮卡车上挤满村民在公路上呼啸着转弯。
车子在一条盘山水泥路加速而行,明乃迪说这是二战时英国人修的路。道路狭窄,年久失修,某些路面下陷坑洼,一侧绕着山崖,一侧临着深涧,令人胆战心惊。但毕竟是水泥路
,与那些令人头疼的山地土路相比,犹如天堂之路。
天边一抹红霞,暮色中的山林幽美极了。我们乘坐的“路霸”是车队殿后,静谧的山路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行驶。突然,明乃迪叫老四在一个绿叶叠翠的山峦旁停下车。
山峦后面的小片平地,长满了含羞草,这些纤秀的小草见到我们,全都羞怯地匍匐了茎叶,像一层绿茸茸的地毯。我以为明乃迪要方便,殊不知他不容置否拥着青子走到阳光犹存的平地边际。
平地紧接悬崖,悬崖下是深涧。崖边全被杂树、野草和茂密芬芳的野玫瑰遮蔽起来,倘若不是涧里淙淙响着的流水,站在平地上很难看清几丈外竟是壁立的悬崖和涧谷。
原来明乃迪要和青子合影,并执意用他的相机叫老四拍。
金色夕阳,苍翠山林,香草遍地,白云飞动,秀硕的明乃迪深情地、冲动地、紧紧拥着娇俏的青子。被明乃迪激情灼热的青子,红艳滴血的面容惶惑得不知所以。
青子和明乃迪浪漫得像上帝派来情种在悬崖边的草地微笑,老四举着相机对他们连拍。
今晚到达景栋,青子与明乃迪即将分手,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难怪他们恋恋不舍,有点生离死别的味道。我担心青子会迷失,那是一个悲剧的场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直沿着那条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