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乱颤-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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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我离婚了。”
刘玉香点点头:“我听说了。”
方为雄问:“你有什么感想?”
“你怎么蠢得连老婆都不要了?”
“是她不要我了。”
“她有外遇了?”
“没有。”
“何以见得?”
“她不会的,虽然她不会做人,在机关里四面碰壁,但在这方面我是最放得心的。”
“舍不得她了吧?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你们男人都这个德性!”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时你乱笑什么?结果被她听到,我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么说你离婚的事还要我负责喽?”
“我没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要我也离,我们来个重新组合?好啊,不过你养得起我吗?我老公每月给我一万,你拿得
出吗?况且,你即使有钱,也没有好身体啊,你是伺候不了我的。”
方为雄脸色难看,不吱声了,半晌才说:“我并没有这种奢望,从来没有,我们并不合适。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得
到一点精神安慰,毕竟我们关系不一般……”
“你想要我如何安慰你?”
“我……我想喝你熬的鸡汤。”
“我的鸡汤要有心情才能熬的。再说,我也不想老当你的保健医生,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解决。有些事情,
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可重复的,就像人的生命一样。”
“其实,我不过是想听你说几句贴心体己的话。”
“对不起,以后我也不能和你多说什么了,我们来往多了局长有看法的,不能影响我们的前途。”
“我懂了。”
“懂了就好,条条道路通罗马,想开点吧。你现在是自由身,哪里不能找到安慰呢?我们还是朋友,关键的时候我
们还会互相配合的。我有事先走了,你开心点吧,再见!”刘玉香摆摆手,转身扭着屁股出了门。
方为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没料到,连刘玉香这样的女人也鄙视他,疏远他。他的鼻腔里还残留着她的香水味,
于是狠狠地揉了揉鼻子。
看看天色开始发黑了,他才出了办公室,沿着人行道慢慢前行。自从提了副处级之后,他经常泡在酒席上,与官员
们相处他很小心,也很累,可他已经习惯了,在阿谀奉承和黄色笑话的海洋里他如鱼得水,而一旦没有饭局,没有应酬,
他反而无所适从。此时此刻,除了女人,可能就是酒桌能安抚他这颗失落的心了。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既没有
信息,也没人来电相邀,官场上的朋友们似乎约定了冷落他,要让他难受似的。当然他可以主动给他们电话,这个时间
他们大都在酒桌上大快朵颐,充分享受公款消费带来的快乐,可他没有心情主动。他不是少了一顿饭,而是袁真的离去
让他失去了心理依托。他一时没法摆脱那种挫折感和空虚感。他既感茫然,又倍觉凄凉,只好踅入路边的小餐馆,匆匆
地吃了一个盒饭,便急忙走了出来——他怕被熟人瞟见,他毕竟是个副处级,在这种简陋的地方用餐有点丢面子。
方为雄实在不想回到他临时租住的地方去,乱走了一通,不知不觉竟走回过去的家来了。抬头一望,三楼阳台上隐
约地晾着袁真的衣物,这普通不过的景象令他恍若隔世。鼻子不禁一酸,一阵伤感之情就涌上了心头。刹那间他恨透了
刘玉香,也恨透了自己,若不是一时没有把握自己,做下了龌龊之事,哪里会走到这步田地?
他一步一步往楼上走,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出现在面前。他身上还有一片钥匙忘了给袁真,但他没有权利使它了。他
想了想,摁了一下门铃。门开了,袁真有些意外地看一眼他:“是你啊,有事吗?”
他舔了舔嘴唇说:“我来看看你,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袁真站着不动,没有要他进门的意思。
方为雄摘下腰间的钥匙链,将房门钥匙取下来递给她,问:“洗菜的龙头还漏水吗?我来修修。”
“不用费心,我已经叫人修好了。”
“噢,那就好。”
“还有别的事吗?”
“……过去的事,还请你原谅。”
“那些事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造成今天这个结局,我很不情愿,也很遗憾……”
“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了。以后有事我们还是电话联系吧,你不要来我这儿,免得影响不好。我也不想有任
何打扰,我只想过清静的日子。”
“好吧。”
方为雄背过身,门在他背后碰上了,他的心为之一震。突然一股怨愤之情充塞他的胸。你有什么了不起?连个科长
都还没混上!没你我就不过日子了?他脚步很重地踏下楼梯,边走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不管不顾地在楼道里
大声呼叫起来:“喂,赵主任,吃过没有?喊一嗓子去不?到天上人间吧,选两个漂亮小姐,就我们两个,对,你买单,
下次我请,OK!”
眨眼之间,他的失意,他的伤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回到了他熟悉的生活里。他在街边派头十足地招了一辆
出租车,直奔天上人间娱乐城。刚进KTV 包房,就有一漂亮小姐一脸灿烂地迎上来。小姐一点也不嫌他的臃肿,二话不
说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很快就陶醉在那一堆软玉温香之中,他上下其手之时,忿忿地想,人生不他妈的就这么回事?袁真,你就当你的
圣人去吧!
傍晚时分,吴晓露在步行街游逛时收到了吴大德的短信:“你的愿望实现了。”吴晓露愣了一下,就感到血往脸上
涌,嘈杂的市声顿时消失了,只听见自己脑子里嗡嗡的响。她脸颊发烫,喉咙发紧,赶紧掏出手机给吴大德打电话。然
而刚拨通就被挂断了。过了一会,吴大德的又一条短信过来了:“不便通话,还在常委会上,提拔你的动议刚刚通过,
如何感谢我?”
吴晓露稍稍一想,回了四个字:“随你所欲。”
她没有心思多想吴大德,她太兴奋了,她有身轻如燕之感。很平常的街景变得格外亮丽多彩,陌生的人群也令她十
分亲切。她兴冲冲地穿行在人群中,到宽敞处,她得意地张扬开双手,似乎想飞起来。快乐在心中鼓胀发酵,憋得她怪
难受,她极想将这消息传给所有的朋友与熟人,但是显然不妥,还没有下文呢,组织部还没有找她谈话呢,别人会说你
烧包。所以,就只好先与老公分享了。她拨了娄刚的手机,开心地说:“亲爱的老公,告诉你一件事,今晚你要跟一个
处级干部睡觉了呢!”
“毛病!”娄刚在里头嘟哝了一声,显然没有听出她的意思。
“你才毛病呢,我提拔了,知道不?”她娇嗔道。
“噢,那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呢?”
“不跟你说了,阴阳怪气的,嫉妒我,故意扫我的兴!”
她啪地合上手机盖,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娄刚的态度刺激了她,她的兴奋并没有因此消褪,相反愈发强烈了。
无论如何,她需要一个分享快乐,展现得意的人。噢,她怎么忘了表姐呢?她真是乐昏头了,没有比表姐更适合的人了。
她迫不及待地打了袁真的电话:“姐,你快到步行街来!”
“有事吗?”袁真问。
吴晓露随口道:“我发现一套好衣服,最适合你穿了!”
“哦,我没兴趣。”
“哎呀快来吧,难得碰上合适衣服的,我买了送你!快点来吧,到了给我打电话!”
吴晓露挂了机,赶紧去找那件她发现的好衣服。可是到哪儿去找呢?她知道袁真对买衣服挺挑剔,袁真有自己的审
美标准,许多的名牌都看不上眼的。吴晓露走进了一家韩国服装专卖店,倒是发现了一套样式新颖的浅棕色职业装,不
过她自己先喜欢上了。她想穿着它当接待处的副处长是再合适没有了。她到试衣间换上了它,到镜子前端详了一遍,就
不愿脱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一千二百元的价格买下了它。
这时袁真打来电话,她到了。两人约好在肯德基前见了面。
袁真说:“你说的好衣服呢?”
吴晓露噘嘴道:“嗨,你来迟了一步,被人买走了,她出了高价,我拦都拦不住。我想买吧你又没来试,怕不合身。”
袁真瞟瞟吴晓露,微微一笑:“好衣服在你身上嘛。”
吴晓露高兴地原地转了个圈:“你看,我穿着庄重不庄重?”
袁真道:“庄重又不是穿出来的。”
“怎么不是?现在不是都讲究包装吗,什么气质都可以包装出来,”吴晓露扯扯衣襟,挺挺胸脯,“姐,你看我这
样子,像不像个处级干部?”
“我看都像厅级干部了。”袁真说。
“是吗?那说明像过头了。”吴晓露咧嘴笑道。
“怎么回事?这样喜形于色的!”袁真说。
“告诉你吧,我捷足先登了!”吴晓露挽住袁真的手,喜滋滋地说。
“什么意思?”袁真不明究里。
“意思是表妹我提拔了,接待处副处长,常委会刚刚通过的!”
“你怎么知道?”
“我有内线啊!”
“难怪要叫我出来,什么买衣服,幌子嘛,是要向我显摆,让我当你的快乐见证人!”袁真道。
“姐真是冰雪聪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过,买衣服也是真的,我们好久没见面了,邀你来一起享受消费的
快乐啊。你没听说,男人一高兴就喝酒,女人一高兴就买衣服吗?”
“好吧,就让我高兴你的高兴吧。”
袁真说着,就随着吴晓露沿着铺面一家一家地逛过去。袁真很少说话,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也是飘忽的。一
连逛了十来家服装店,也没挑到合意的衣服。吴晓露就说:“姐,你好像挺孤单的,是不是要考虑找个对象了?”
“用不着,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袁真说。
“我看你怎么高兴不起来?还说高兴我的高兴呢。是不是有点嫉妒我?”
“嫉妒你干吗?机关里每年都提拔那么多人,我嫉妒得过来吗?”
“倒也是。唉,我都为你抱不平呢,论能力,论人品,你都在许多提拔的人之上,当然也在我之上,可是每次都没
你的份。可见你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是有欠缺的,甚至可以说,是太失败了。你在市委大楼上班,四周都是领导,却没处
理好关系,真的是资源浪费呢……”
袁真打断她的话:“不说这个好吗?你再说我可不陪你高兴了!”
“好好我不说了,我给你买件衣服向你陪罪好不好?”
吴晓露说着将袁真拉进佐丹奴专卖店,给她买了一件休闲装,又打的将她送回家。临别时还特意说,感谢表姐陪她
度过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而袁真也笑笑说,她很愿意给表妹的进步作陪衬。
吴晓露回到家中时已是晚上十点,打开门她就吓了一跳:娄刚一动不动地歪在沙发上,额头上有暗红的血迹。她急
忙跑过去,抱住他的脑袋仔细观察,迭声叫唤。娄刚却推开她,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回家路上抓小偷,被砖头擦破了
皮而已。吴晓露说,真是反了天了,小偷还敢砸警察?娄刚说,我没穿警服。吴晓露责备道,谁让你不着装?自己吃亏
不说,还让我陪着心疼!说着她眼里就泛起了泪光。她手脚麻利地拿来纱布和典酒,小心翼翼地为娄刚处理好伤口,又
将他拉到浴室给他擦了个澡。
两人正要上床休息,吴晓露的手机嘟的响了一声。她低头一看,是吴大德的短信:“共度良宵?”她赶紧将短信删
除,回了一条过去:“我睡了。”然后关了手机。
娄刚在她身后说:“谁这个时候还不消停?”
吴晓露说:“还不是单位上的,晓得我提拔了,就都发信息祝贺一下。”
娄刚说:“过去是别人指挥你,以后就是你指挥别人了,该没有这么忙了吧?”
吴晓露说:“那难说,也许更忙了,不过肯定是忙大一些的事情了。”
娄刚就不吱声了。
吴晓露毕竟很兴奋,搂着娄刚蠢蠢欲动,说:“你行吗?我想庆祝一下。”
娄刚说:“行,轻伤不下火线。”
吴晓露便很主动地要了他,想到她的新身份,忍不住大呼小叫了一番,将她的快乐发泄得酣畅淋漓。
几乎整整一个上午郑爱民都在与网友聊天,除了肉麻地打情骂俏之外,还戴着耳麦五音不全地唱歌,完全无视同室
的袁真的存在。袁真烦不胜烦,只好借故跑到妇联和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回到办公室,却又看见一个嘴唇涂得血红的女
人在和郑爱民促膝谈心。那女人操着一口冒牌的普通话,大谈网络趣事,一听就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