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与山涧 作者:约翰·缪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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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强一些。沿着炎热天气下缓缓流动的溪流岸边,饥荒一个接一个地发生,相对肥胖的数千只秃鹰在溪流上方飞翔,或者在树下的地上站着,耐心地等待新鲜的尸体。鹌鹑考虑到时日艰难,便抛弃了求偶的念头——它们太可怜了以致不能成婚。羊群也一年到头再不敢动养幼崽的念头。正如每个农夫所知,松鼠是特别勤勉和有进取心的种类,但它们也为生计所困。除了树上的树叶之外,它们找不到其他新鲜的叶子或种子了。树上浮凸的深绿色叶子与其下面苍白的、光秃秃的土地形成鲜明的对比。松鼠离开它们惯常就食的地方,前往树叶茂盛的橡树,去啃食精明的啄木鸟所贮藏的橡子。可是,后者警惕地注视着它们的动向;我看到过4只啄木鸟联合起来对付一只松鼠,把可怜的家伙赶出它们占领的橡树。松鼠绕着树结从一边躲到另一边——在挨饿的情况下,它还是尽可能地保持了往日的敏捷——只是四处都无法避开啄木鸟锋利的喙。那一年,蜜蜂的命运似乎最惨。在洛杉矶郡和圣地亚哥郡,有1/2到3/4的蜜蜂完全饿死了,总数不少于18000蜂群死亡,而邻近郡的死亡率也不会比这少。
那年,甚至连最接近山脉的蜜蜂群都受到了伤害。因为山丘小麓的小植被也与山谷和平原一样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连耐寒的根深蒂固的丛林也只是少量地开花,而大部分花还可望不可及。当蜂群自己的储备即将耗尽,在它们变得衰落和气馁之前,你必须立即为它们提供食物或者让它们返回到山里多花丛林的中心,才能挽救整个蜂群。除了野蜂之外,圣卢西亚山脉、圣拉菲尔山脉、圣加布里埃尔山脉、圣哈辛托山脉、圣贝纳迪奥诺山脉至今几乎还未被光顾过。“干燥年”初始,我远足到圣加布里埃尔山岭,总结出了这些山岭的资源以及将这些资源提供给养蜂者的利弊方面的考虑。这个山岭包含了刚刚提到的其他山岭的大部分典型特征,从北部可以眺望洛杉矶的葡萄园和柑橘林。一般来说,它比我试图深入的其他山岭更加难以接近。这里斜坡特别陡,脚下也不安全,山岭上覆盖着5~10英尺高的荆刺丛。除了一般看不见的小地方之外,整个地面都覆盖着荆刺丛,聚集着稠密的树篱,向下适度地延伸到每个山峡和山谷。每个山脊和山顶的树丛都枝叶繁茂,在半年内,它们比大部分拥挤的苜蓿地提供的蜂蜜还多。但是,从开放的圣加布里埃尔山谷来看,由于干热的影响,从山岭所看到的一切似乎令人生畏。从山岭的底部到山顶,一切像是灰色的、贫瘠的、寂静的,茂密的丛林看起来像干燥的苔藓一样,爬过萧条的、起皱的山脊和山洞。
从帕萨迪纳出发,日落时分,我抵达山脉的脚下。由于我是徒步穿越无树阴的山谷,全身既疲乏又燥热,于是我决定扎营过夜。我环顾四周,在伊顿克里克的洪水漂石间寻找营地。这时,我遇到一位肤色黝黑的陌生人,他在砍树。见到我,他似乎颇感惊讶。于是,我就跟他坐在他砍下的橡木上,说明我在他的寂寞中出现的原因,并说我渴望查明一些有关高山的情况,以便明天早晨前往伊顿河。于是,他爽快地邀请我跟他一起扎营,并带我到他在山脚下的小屋——那里的泉水从长满了野玫瑰的河边渗出。晚餐后,天色完全黑了,他说他的蜡烛用完了,所以,我们只有坐在黑暗中。他递给我一幅他与西班牙人和英国人在一起的生活速写。他出生在墨西哥,父亲是爱尔兰人,母亲是西班牙人。他曾经做过矿工、牧场工人、探矿者和猎人,一直在流浪。但是,他现在将要定居下来。他说:他过去的妻子“不可靠”,但前途是光明的;他将要“挣钱娶一位西班牙女人”。人们为了水和金子在这里开矿。他在小屋的后面修出一条通往山嘴的隧道。“我的前途很好,”他说,“如果一切顺畅,我很快就挣到5000或10000美元,可以购买那边的一块平地。”他指的是那处面积为两三英亩的、不规则的地块,地上都是碎石。这块地是水灾季节由伊顿河冲积而成的——那块地足够种植一片柑橘林,小屋后面的浅滩则可作为葡萄园。“在浇完我自己的柑橘树和葡萄树之后,我将把剩下的水卖给住在山谷下面的邻居。”然后,他接着说,“我能够养蜂,也同样挣钱。因为,夏天的时候,这里的山上到处都是蜂蜜。住我下面的一位邻居说,一开始时他将以分担盈亏的方式给我一整批蜂箱。你瞧,我有好事;现在,一切都好了。”这一切预期的富足存在于那凹陷的、被漂石阻塞的泛滥盆地!放飞不计其数的蜜蜂以后,大多数想发财的人立刻会希望住到沙斯塔山顶上。次日早晨,我动身继续远足,在心中祝愿那位充满希望的人交个好运。
从小屋往上走了大约半小时,我来到了瀑布面前,它是圣加布里埃尔山脉最美的瀑布,远近闻名。它是一处迷人的小瀑布,当它从35至40英尺的短岩架的凹口倾泻下来进入圆镜般的池塘时,就像鸟儿一样以低沉甜美的声音歌唱。它背面和两侧的壁面有凸起部分,从上面流过的白色水流像天鹅绒盒子里的银具闪闪发光。圣加布里埃尔的少男少女高兴地逃离他们常待的棕榈园和柑橘林,常常来这里收集蕨类植物,或在炎热的假日来到这里玩水。小巧的掌叶铁线蕨生长在够得着水花的、有裂缝的岩石上,在池塘前的漂石间生长着宽叶的枫树和梧桐树,树影投到大量的花上。瀑布、鲜花、蜜蜂、长满蕨类植物的岩石和树影构成了荒野一首有趣的小诗,而树影穿越伊顿峡谷崎岖不平、浪花飞溅的凸岩,延伸到圣安东尼奥山山花烂漫的斜坡上。
我从瀑布的底部,沿着伊顿流域西部边缘的山脊到达了海拔5000英尺的一个主峰顶。然后,我向东前进,穿过流域的中部,在许多次山脊中找到一条路。在其东部边缘的对面,我第一次看到了如此繁密、如此难以渗透的灌木丛。沙斯塔大部分茂密树丛的叶子都会垂落到地面。在这里,主茎干露出三四英尺,穗状花序间有干枯的小枝,构成一道牢固的栅栏,甚至连熊都很难穿过。我被迫用四肢爬行了几英里,在跟随熊的足迹时,发现此前也想强行通过灌木丛的熊所留下的身上几绺毛发。
瀑布以上100英尺左右,只有依靠紧贴着岩石的石松才有可能往上攀登。从这儿往上走,山脊风化成几百码的、像薄刀片一样锋利物,从此地直到山顶都生长着厚密的树丛。岩石上到处都是小裂口,从耕耘的山谷可以眺望到海洋。这些地方是野生动物最喜欢的休息场所——熊、狼、狐狸、野猫等等都在这里留下了足迹。它们的数目应当不少,建立蜜蜂养殖场时要考虑到这一点。在最深处的灌木丛中,我发现了林鼠属动物的群落。成群4~6英尺高的小屋,用树枝和树叶建成,外观粗糙,像麝鼠的小屋一样呈锥形。我也注意到这里有很多蜜蜂,大部分为野蜂。驯养的蜜蜂似乎没精打采,翅膀无力,似乎它们刚从无花的山谷一路飞上来。
抵达山顶之后,我只是走马观花似地看了一眼沐浴在金色晚霞中的流域,然后赶紧往下到山谷的支流找水。从一处特别宽的丛林走出来,我发现自己轻松地站在莱夫奥克山像公园一样的美丽林区。林区的地上生长着野蔷薇,有光泽的树叶在我头顶上形成了封闭的天篷,留下光溜溜的、灰色的分界树干,展示其交织成拱形的美丽。我第一次到达的峡谷底部已经干涸了,但是谷底一簇深红色的构酸浆属植物说明在不太远的地方有水。我很快就在岩洞里找到一桶水。然而这桶水里有死蜜蜂、黄蜂、甲虫和树叶,而且被浸泡了很长时间。所以,我需要用木炭把水慢慢烧开,过滤后方可使用。沿着干涸的沟渠走了大约一英里,就到了峡谷较大支流的交汇处。我终于找到了许多清澈见底的满水的池塘,闪光的小溪把它们连在一起。池塘边是数量极多的盛开的鲜花,有10英尺高的百合花、飞燕草、耧斗菜和繁茂的蕨类植物——或倾斜着,或成拱形。而古老的莱夫奥克山则向四面八方伸出粗糙的臂状岩。我就在这里扎营,把床铺在光滑的鹅卵石上。
第二天,我经过一条源头位于圣安东尼奥山的支流河道时,大约发现了15至20个花园——这些花园跟我露宿过的那个差不多,每个花园里都有盛开的百合花。我的第三处营地设在这个盆地的中部地区,在盆地的尽头有一长串10至200英尺高的瀑布,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冲下陡峭的、难以接近的峡谷,差不多下降了近1700英尺。瀑布的上方是主干流,它流经一系列开阔的、阳光充足的平地,这些平地中面积最大的约有一英亩,野蜂及其同伴正在艳丽的薄荷属植物上就食。灰松鼠正忙于收获云杉的刺果,云杉是我在该流域见过的惟一的针叶树。
东斜坡流域类似于我们已经描述过的那些流域,山脉的其他部分也大致相同。从最高山峰往下看,你可看到一个辽阔的蜜蜂牧场和波状起伏的盛产鲜花的原始森林,小山顶和山脊上露出地面的岩层几乎没有使其断开。
圣贝纳迪诺山脉后面是“山艾树的故乡”,东边以科罗拉多河为界向北延伸到内华达,在莫诺湖沿着内华达山脉往东部延伸。
包括欧文山谷、死谷和莫哈维的辛科在内的大部分辽阔地区,其面积将近占整个美国的1/5,人们通常把这些地方视为沙漠——不是因为这些地方缺少土壤,而是因为这里缺乏雨水和用于灌溉的河流。然而,在蜜蜂的眼里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才是沙漠。
现在,看一看加州现有的牧场,蜜蜂养殖业应该还处于初级阶段。即使在更有积极性的南部郡县也只是在开始时轰轰烈烈,至今已经开发出的蜂蜜资源还不到其面积的1/10。而在大草原、海岸山脉、谢拉山脉、内华达山脉、沙斯塔山周围的北部地区,养蜂业已经不复存在。随着运输越来越便利和更好的方法出现,我们还真的难以猜测未来的发展可能会有什么限制。另一方面,因火灾和人工砍伐而迅速减少的森林也使我们无法估量蜜蜂养殖会受到什么影响。关于羊的罪恶,几乎不能比现在更多了。简而言之,尽管每一物种都普遍恶化及遭到破坏,拥有无与伦比的气候和植物群的加州——据我所知——仍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养蜂地。
《通往山谷的路》
当我终于要动身去加州长途远足时,我沿着向南的路线前进,从印第安那州独自徒步到墨西哥湾,就像鸟儿迁徙一样。我从佛罗里达州西海岸,穿越海湾到达古巴。在那里享受了几个月的热带丛林,我想再到南美洲的最北端。
穿过森林到亚马逊河的源头,我一路向前,然后沿着那条大河飘向海洋。但是,我没有能够找到驶往南美洲的船只——或许这是我的运气,因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旅行,我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而且我在佛罗里达沼泽染了病,此时还未完全退烧。所以,我决定在加州访问一两年,看看那里奇异的植物群和著名的约塞米蒂山谷。
整个世界都展现在我眼前,每一天几乎都是假日。因此对我而言,先到世界的哪一个原始森林,似乎并不太重要。
我从巴拿马乘汽船抵达加州,在旧金山停留了一天。然后,我就向人询问哪条路出城最近。“你要上那里去?”那个人问道。“到野外的任何地方。”我说。这一回答把他吓坏了,他像是担心我已经疯了——所以我得尽快出城。于是,他指引我到奥克兰渡口。
1868年4月1日,我徒步前往约塞米蒂。当时正是低地和海岸山脉的花季,圣克拉拉山谷的风景沐浴在阳光下,空气随着草地百灵鸟的歌声而颤动,到处山花烂漫,像是描画的一样。经过这些美丽的花园,我看见了加州的第一批植物群,我的前进速度的确太慢了。牲畜和耕作至今还没有给这里留下创伤,我被长长的摇摆曲线迷惑了。通过袖珍地图,我了解到约塞米蒂位于东部,我想自己应该一定能够找得到。
一个晴朗的早晨,从帕切科关隘的顶点向东远眺,展现在眼前的,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脚下是加州的中央大山谷,平坦、多花,在阳光下像一个湖泊。
这是一个黄色菊科植物覆盖着的花园,宽40~50英里,长500英里。在这个巨大的金黄色花圃的东边,是数英里高的、气势磅礴的内华达山脉,高度达数英里。它的色彩是那么壮丽辉煌,那么灿烂夺目,就像天国的城墙一般放射出万道光芒。它似乎不是覆盖着光芒,而是完全由光芒组成。
顺着顶部,伸展出一条路,那是珍珠灰的带状雪,下面是带状的蓝色和紫色,这标志着森林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