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平原-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旦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忽然有人叫她名字:“永明旦,你的律师找你。”
一个端庄的年轻女子走近,温和地说:“明旦,我姓苏,我来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明旦忽然抓紧了她的手。
向老板也赶到,哗哗叫,不住跳脚。
苏律师轻轻说:“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事,我送你回家。”明旦点点头。
忽然她想起问:“苏律师,谁派你来?”
苏律师答:“祝先生。”
明旦愕然:“他怎么知道我有事?”
苏律师笑着说:“一只小鸟告诉他。”
明旦想了想,静静走到嘉儿面前。
她问嘉儿:“是你吧,你是卧底,你被收买,你通风报讯。”
嘉儿平静地抬起头来:“我不会伤害你。”
“为什么?”
嘉儿说:“跟你的律师走吧,我们世界根本不属於你,不宜久留。”
明旦实在累了,她转头跟苏律师走。
曹原追上来:“明旦,明旦。”
明旦厌恶地假装听不见,头也不回。
曹原听见身后有人冷笑。
他恼怒地转过头来,瞪着嘉儿。
“你笑什么?”
嘉儿也不生气,她只是模仿莉莉刚才的腔调说:“不多久之前,你也对我好,你也向我献殷勤,今日,你假装不再认识我,最好我立即消失在空气中。”声音多了三分凄婉。
曹原面孔僵住,他噤声。
嘉儿叹口气,取起外套离去。
那边,上了车的明旦忽然说:“苏律师,我想到医院去。”
“你是我当事人,我不能鼓励你那样做。”
“我想去探访曹大哥。”
“明旦,他们不是你的朋友。”
明旦微笑:“苏律师,你太看得起我了。”
苏律师只得把她送往医院。
明旦匆匆走上楼,苏律师一直在不徐不疾跟在她后边。
明旦没有见到曹平。
乃婵抱着婴儿挡在病房门前。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曹大哥。”
“他不需要你关心。”
“我——”
乃婵瞪着明旦,“他有妻有儿,他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替你挡这一刀,你同他倒底什么关系,大家好好地过日子,你一出现,天下大乱,你是只妖精。”
明旦退后一步,她惊惶失措。
苏律师立刻拉着她走。
乃婵在背后喊:“他若醒不转来,我做鬼不放过你。”
明旦低着头,忍声吞气跟着苏律师走。
在车上,她透过气来:“不关我事。”她落泪。
苏律师拍着她肩膀:“不怕不怕,最坏的已经过去。”
“为什么怪我?”
“人在际遇欠佳之际总要推赖一些什么:风水、人事、运程……好不容易有你送上门去。”
明旦用手掩着脸。
“你不用难过,祝先生会照顾你, 你若喜欢唱歌,尔信会支持你,倘若不,可以到外国升学。”
“你怎会知道尔信的事。”
苏律师笑笑:“尔信合约,亦由祝先生安排,他想你开心。”
明旦完全明白了。
“你原是祝小姐,不幸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是回家的时候了,明天我带你去见他。”
明旦呆呆地不出声。
苏律师微笑说:“先回家睡一觉再说。”
明旦问她:“半夜你被唤醒出来派出所找我?”
“这是我的工作。”
“麻烦你了。”
“不算什么。”
回到家,天已经大亮,母亲看到她诧异地问:“整夜去了何处,你为何披头散发,身上还有血渍?”
她连忙陪笑:“同事生日,裙上是葡萄酒。”
“你在外头,一定要小心。”
明旦握紧母亲的手,说几句安慰话,才去淋浴。
她躺在床上昏睡,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电话铃响,惯性伸右手去找听筒。
猛地想起,这已是新家,电话放在左边。
“明旦,我是曹原。”
“呵是你。”
“明旦,有一件事与你商量。”
明旦啊一声,不是向她求婚吧,实在不是时候,可是,又得非常客气地婉拒,切莫伤了别人自尊。
“明旦,向老板叫我们今晚回酒吧照常演出。”
“什么,大哥躺在医院里,怎样如常演出?”
“老板说,叫我们两人试一试。”
“不行, 这冷血奸商唯利是图, 丝毫不讲人情, ” 明旦十分震惊, “太可怕了。”
她挂断电话。
看护来了,替明旦母亲披上外套,陪她出去散步。
明旦想起昨晚的事,深深叹息。
真像个噩梦,可是又不是恶梦。
门铃响起来,明旦以为母亲打回头,连忙去开门,原来门外站着双眼肿得像核桃般的乃婵。
曹原陪着大嫂,手上抱着小孩。
小孩搭在他肩上睡着,胖嘟嘟,不知人世烦恼。
明旦连忙说:“请进来。”
明旦进厨房斟茶,曹原跟进来。
“且不忙这个,听我们说几句话。”
他仍然抱着侄儿,这一点感动明旦。
她问:“你们有什么话要说?”
乃婵紫涨着面孔,鼓起勇气说:“永小姐你莫怪我昨晚无礼。”
明旦笑笑:“人家说我什么,我不放在心上。”
他们叔嫂松口气,乃婵落下泪来。
曹原说:“向老板说,我们两个人演出,他也付三个人薪酬,大嫂母子需要开销,所以请你帮忙。”
明旦自己也是穷人,家中无隔宿之粮,她当然明白这苦处。
她说:“何必亲自来,一个电话不就行了,刚才曹原没说清楚,我误会了,对不起,今晚我会如期演出。 ”
乃婵感激落泪。“谢谢你。”
“什么话,你快回去休息,过几日大哥出院,生活就恢复正常。”
曹原说:“傍晚我来接你。”
他强壮的手臂仍然抱著侄儿,丝毫没有松懈,从头到尾,幼儿未曾醒来,呼噜呼噜熟睡。
当日下午,曹平伤势转坏,需要输血。 曹原的电话又到,“大哥手术前想见你。”
明旦只得匆匆赶去。 曹原在车里说:“明旦,若不是你在身边,我真沉不住气。”
“这次你做得很好,你大哥大嫂与侄子全靠你了。”
“做人真悲哀。”
“现在不是讨论人生的时候。”
曹平苏醒,但是有热度,神智不大清楚,看到明旦,不会说话,只是点头。
明旦大胆握着他手,“大哥,速速复原,大家等你出院,你是班主,蛇无头不行。”
他似乎放心了。
那天晚上,酒客比平日更加拥挤,许多都好奇想看一看血案现场。
只得二人演出,明旦索性站到曹原身边去,他用式士风独奏“渴睡的礁湖”,她双臂自他身后像蛇般缠住他身躯,随即在他身边款款起舞。意态撩人。
观众看得发呆。
向老板在人群里有顿悟。
根本不需要曹氏兄弟,原来他白付了薪水。
一曲奏毕,酒客大叫:“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嘉儿向酒保叹口气:“看,这叫做颠倒众生。”
“奇怪,天生是吃这一口饭的人,上了台,灯光一打亮,判若两人。”
“难怪两兄弟魂不附体。”
“两兄弟?”
嘉儿讪笑:“你以为大曹为什么躺在医院裹?”
酒保啊一声,”你说起,我倒是明白了,他看着她的神色……虽然不说话,也没有行动,可是现在想起来 ,大曹的确对她也有意思。”
“听。”
只听得永明旦轻轻唱出:“爱的模样,在你眼中,那样子不是微笑可以掩饰……”
嘉儿低下头转身去忙她的工作。
“明旦,你还在这里唱歌。”
明旦知道苏律师可靠,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
她无奈地说:“跑江湖卖艺,毫无保障,我到今天才知道曹氏兄弟也是每星期拿薪水。”
苏律师忽然说:“刚才我看你摇摆腰身,好似做一个8字,怎样可以如此柔软?”
“很容易,有时间我教你。”
苏律师笑了。
“明旦,我陪你去见祝先生。”
“我不想去。”
“他确是你生父。”
“我生父早已辞世,我没有父亲。”
苏律师这样说:“明旦,那是你心中想法,毋需告诉任何人,事实你需要他,他可以帮你。”
“我在街上已经那么久,也存活下来,我搬进新居,完全是为着母亲。”
“她没有反对?”
“她已没有力气提出相反意见。”
“明旦,你统共没有好奇心?”
明旦不出声,
“祝先生已与妻子分居,你不会尴尬,我陪你去大宅看看。”
“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我?”
“你可以亲口问他。”
明旦点点头。
“十一点我来接你。”
下半场,明旦坐到曹原身边,两人合奏一曲钢琴“时光流逝” 。
所有人客跟着一起唱:“一个吻是一个吻,一声叹息是一声叹息,情侣仍然求爱,他们仍然说我爱你,当时光流逝……”
当晚营业额爆炸。
明旦看到苏律师来接, 披上旧大衣。
苏律师打量她:
明旦担心,“太过褴褛。”
“不,你是你自己。”
天气寒冷,在街上明旦吸一口新鲜空气。
“今年真冷,好似从来没有这样冷过。”
苏律师吩咐司机:“往祝先生大宅。”
车子驶往山顶,一路上明旦脸色已变。
车子停在大屋前,明旦不肯进去。
她愤怒地说:“他住在这样的皇宫里享福,我母亲在陋室烂了肺,一口口吐血。”
苏律师陪她站在前花园里,并不出声。
这时,大门打开,佣人出来问:“是苏律师?请进来。”
祝昆本人尚未出现。
苏律师轻轻说:“明旦,既来之,则安之。”
明旦叹口气,形势比人强。
她缓缓走进大屋。
一进去便觉好感,屋里家具布置大方舒适,没有一处耀眼眩目。
她俩在会客室坐下。
一个秘书模样的女子出来招呼:“苏律师,你好,呵,这位一定是明旦了,请稍候,祝先生正在开会。”
都过了午夜,仍需工作,明旦都看在眼内。
苏律师怕明旦又改变主意,拉着她说:“我陪你逛逛。”
她好像对大宅很熟,带着明旦走遍楼下。
那真得十多分钟时间,明旦看到网球场、游泳池、小小十多个座位的电影院,厨房大得可以摆张十二人台子请客吃饭,明旦沉默地浏览。
走上二楼,苏律师说:“有时工作到深夜,我用这间客房休息。”
她推开房门,明旦看到简单实用家具,舒适的单人床,案头密密放着法律书籍。
有人敲门:“苏律师,有电话找你。”
苏律师说: “明旦, 你自由活动, 我五分钟回来。”明旦索性躺到床上。
她几乎睡着。苏律师去了肯定不止五分钟。倘若祝昆这样忙,不见也罢。
她决定先走。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门外两个男人争执的声音。
“不要在我家中侮辱我。”
“祝先生,现在退出已经太迟。”
“迟或早,我自有主张,不送了。”
“祝先生,你三思。”
“你同何准说,明年我晋升商业事务局局长,大家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