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1-100-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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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吃些东西会消除下郁闷的情绪,可是她还担心印无忧会拒绝吃东西呢。
看澹台盈笑得那般纯真,源自内心的高兴与快乐,印无忧想到澹台梦何尝不是语笑嫣然,娇花照水一般,可是印无忧感觉到在澹台梦的心里,该有很多不愿意讲出来的心事,她只是不肯流露出来而已。
对于察言观色这种事情,无忧并不在行,他也不需要有这种本事,别人如何,他很少去关心,但是澹台梦不是别人,他一直在暗暗观察她,既然她不愿意说,他就不去刨根问底,何况他也知道,以澹台梦的聪明,如果不想告诉他,他无法探出秘密。
他对澹台梦永远是素手无策。
桂花酿。
洁白如雪的瓷盏中,桂花细碎如梦,慢慢旋转飘动,香气,阵阵袭来,沁人心脾。
印无忧有些抗拒不了桂花酿的滋味,又有些舍不得喝,端着那瓷盏发呆。
澹台盈一撅嘴:“怎么印师兄也是这样的表情啊?他们喝的时候,都又想一口吞掉,又怕喝没了的样子,只有我小师兄,会尽兴地喝了完,用他的话说,好东西就不能错过,嗯”
她抬头想了想,好像列云枫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念了一句什么开花不开花的诗,诗她是半句也没记得,意思好像是花开了就要去揪,要是不揪,就揪不着了。
可是她嗯了半晌,也没想起来那句诗原来是怎么说的,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地一笑“印师兄你喜欢就喝吧,我可以再去姐姐哪儿偷。”
印无忧呛了一下:“你偷的?不是沧海给的?”
沧海?
澹台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印无忧道:“不是梦给你的?”
澹台盈叹了口气,姐姐澹台梦几乎从来都不会主动给她什么东西,可是如果知道了她想要什么,一定会偷偷替她弄到,然后让澹台盈无意中发现。澹台盈始终弄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对她如此疏离。
只是无论如何,这种事情是不能和外人讲,尽管印无忧是爹爹的徒弟,澹台盈还是没有说出来,勉强一笑:“姐姐很大方,东西就放在哪儿,谁去拿都无所谓啦。她做这些东西,自己却一口也不吃。”
澹台盈说着,又微微地发呆,澹台梦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对她是淡淡的,和别人也不怎么亲近,可是总喜欢做些别人喜欢的东西来,然后也不去拿给大家,就放在哪里,由着他们拿走。
什么东西,好香啊,你偷偷地吃什么呢?
随着声音,贝小熙已然跳了进来,吸吸鼻子:“盈儿,你又偷梦儿的桂花酿啦?”
澹台盈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啦,难道你没偷过?居然背后叫姐姐名字,见了面,你叫一声试试。”
贝小熙笑嘻嘻地:“列云枫被师父叫到屋子里边,师父把门都关得死死的。”
澹台盈闻听,有些急了:“小师兄不是说没事儿吗?刚才我还看见他来着,要我送些吃的给印师兄,他说他找爹爹有事儿要说,可是,可是爹爹关门干嘛?”
贝小熙瞥了她一眼:“你说能干什么?关死了门,打得痛快啊,省得我们进去。”
啊。
澹台盈信以为真,着急之下,眼泪掉了下来:“那你还幸灾乐祸?你还在这儿笑,太过分了。”
她气得粉面发白,泪水止不住就流下来,恨恨一跺脚,也懒得骂贝小熙,往外就跑,差点儿和进来的列云枫撞了个满怀。
澹台盈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列云枫,急急地问:“小师兄,你怎么样?我爹爹有没有打你啊?”
列云枫笑道:“师父他老人家改恶向善,不再动辄捶楚苛责,他现在有教无类,以德服人了。”
他自己说着,大笑起来。
澹台盈的腮边还挂着泪珠呢,听他这么说,不由也笑:“小师兄,你就能胡说,你找我爹爹去做什么?”
列云枫笑道:“也没什么,去负荆请罪,免得日后师父追究下来,我是知情不报,掩瞒欺哄,盈儿,我们折腾一早上了,饥肠辘辘,虚汗淋漓,弄些吃得来?”
他说着话,笑呵呵地,让人无法拒绝的暖意,令澹台盈嘟起了嘴。
不甘心情愿,却又无可奈何,澹台盈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又搞鬼,什么事儿都不让我知道,这会子指使我出去,你们几个又商量什么事儿,对不对?”她口中虽然埋怨,可是仍旧出去。
等澹台盈一走,列云枫笑道:“兄弟,人生得意须尽欢,该出手时莫迟疑,有架可以打,你们去不去。”
无常生死须臾间
阳光,耀眼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陈家。
仆从、丫鬟们,忙忙碌碌,前来祝贺的人们看得他们眼花。
虽然每年他们的主人陈九州也要庆贺生日,可是来的人也没有这么多。
在图苏一代,陈九州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可以说是一呼百应,颇有影响。
这人能有如此的名气和地位,不仅仅是他的剑法在江湖中独树一帜,鲜遇敌手,更主要的是,他这个人与世无争,对于名利看的很淡,从来去参与武林之中,门派之间的恩怨纠葛。
施以援手,救于危难,如果能够帮得上的忙,陈九州都不会袖手不管,所以这个人的口碑不错,在江湖上成名快二十年,几乎都没有结下梁子。
陈九州不仅剑法好,人品好,而且还喜欢提携后辈,在他庆贺生日的时候,都会举办一个试剑会,为的是给那些无论后辈,刚出道儿的晚生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往年的试剑会,只是将愿意参加的少年们编成组,然后比试淘汰,最终胜出者,可以有机会受到陈九州的亲自指点。
其实,能和陈九州切磋,才是试剑会最吸引少年人的地方,所以参加试剑会的人越来越多。
陈府的仆从家人,已经习惯了这些繁忙和热闹。
只是,今年多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仆从家人们忙得头昏眼花。
来自各地的少年,或者英姿勃发,或者傲然孤冷,或者温文尔雅,或者随和质朴,形形色色,各不相同,每个人都带着一把剑,在院子里边三五成群,好像整个天下练剑的少年都聚集到这里。
因为今年,与往常不同,天下第一快剑,不二山庄的慕容惊涛今年也来贺寿,更重要的是,今年在试剑会上获胜的少年,不但有机会和陈九州比试,还能得到慕容惊涛的指点。
慕容惊涛,虽然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但是天下第一快剑这个名头,也是莫大的荣耀。
剑庐。
在陈府最偏僻的地方,所有的繁华热闹都被隔在剑庐之外。
这里,宁静,简约。
有时候,可以静到听见草长花开的声音。
三间草庐,一弯碧水,几畦青疏,还有一段隐映在凤尾竹林的九曲回廊。
草庐简约,一明两暗,窗前长满了豆蔻,此时已然是苍黄遮浓绿,籽实漫桠枝。
虽然剑庐里简单得如同乡下贫寒人家的陋室,可是仍然是陈九州最喜欢的地方。
因为这个宁静简约的地方,住着一个宁静简约的女子。
这个女子叫康宝,一个连名字都简约的女子,可是,就是这个人,让陈九州觉得,天底下最美丽的地方,就是剑庐。
如果要他在繁华富丽的陈府和剑庐之间做过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剑庐。
现在陈九州坐在椅子上,半阖着眼睛,看着康宝用一块鹿皮在磨一把剑。
这把剑,和普通的剑不一样,由一层淡淡的半透明的黄褐色,包裹着里边纯钢的剑锋,这层凝脂一般的外壳,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它不是整体的一层,而是由着无数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块状物拼凑粘合在一起。
康宝的动作很轻柔,她长得样子就是轻轻柔柔哪一种,不算漂亮,却让人眼前一亮。
晶莹的肌肤,带着丝缎一样的光泽,这个女子的年纪应该在花信之年。
淡淡的松香味,在院子里边散开。
陈九州目不转睛地看着康宝:“累了吧,歇歇吧。”
康宝抬头,柔柔一笑:“叔叔……”她的笑,极淡,淡到这笑容几乎淹没在宁静如水的眼眸间。
陈九州的心就是一痛:“宝儿,叫我大哥,我不过只比你大七岁。”
松香的味道更浓了,康宝低下头,几缕秀发温顺地垂下,正好挡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
依然是柔柔的声音,波澜不惊:“你是我爹爹的结拜兄弟,我怎么叫你大哥?”
一抹凄寒的酸涩,掠过陈九州的眼睛,他的眉头皱了下,头微微垂着。
轻轻地一笑,康宝微微斜着头:“要不,叫你陈大侠?江湖中人,不是都这样称呼吗?”
苦笑一下,陈九州看着康宝,康宝还在磨那把剑,也没抬头,动作轻柔温和,那边剑,在她手里,好像一匹柔软如云的细纱,她就是溪边浣纱的妙龄女子。
康宝微微抬起头:“怎么了?”
陈九州叹了口气:“没事儿,宝儿,歇歇吧。”
哦。
还是淡淡的答应着,不冷不热,康宝的手却没有停歇。
哎。
陈九州知道自己无法劝动她,只好叹了口气,可是这口气叹了一半儿,另一半却让人抢了先,也常常地接了半口气。
哎。
这一声其实也很轻柔,可是还是让陈九州吓了一大跳。
剑庐是陈家禁地,从来不许陈家的仆从进来,而这个声音是年轻而灵动,带着几分俏皮,就冲这个口气,也绝对不是他们府上的人。
回头看时,有个女子半蹲半坐在草庐的围墙上边,手中玩着一对玛瑙石胆,霹雳吧啦地发出清越的声音。
她的眼睛,转动得太过灵活,和手中的玛瑙石胆互相辉映,看得陈九州有些晕。
不过,陈九州是一方人物,虽然这个女孩子冒然就闯了进来,可是陈九州还是客气地抱拳:“姑娘,您怎么称呼,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女子翘起樱唇,打了声口哨,一甩黑漆漆的头发:“我叫林雪若,到了陈家,当然找姓陈的,你们,谁是陈九州?”
陈九州和康宝不约而同地看着林雪若,都情不自禁地有些呆,人在江湖,陈九州见识过无数的女子,温柔的娇媚的蛮横的典雅的,如斯诸种,可是坐在墙头的这个林雪若还是让他特别意外。
这个女子很年轻,也很好看,是好看,不是漂亮,因为无论怎么看,这个林雪若和漂亮好像都搭不上边儿。
漂亮的女子,总该有那么一抹娇媚的温柔,才让人觉得纤纤盈握,楚楚动人。
可是这些,林雪若居然一点儿也没有,但是她长得很好看,水嫩的肌肤,好像是用上好的雪绢包裹着一泓清凌凌的泉水,晶莹剔透,吹弹得破。
眉如新月,鼻似悬胆,红盈盈的唇,水灵灵的眼,怎么看都是好看。
可是几乎每个看到她的人,都有些为这张好看而精致的容颜可惜。
容颜,虽然不是女人唯一的资本,可是暴殄天物实在让人扼腕,林雪若如此好看的容颜,却是清水素面,不加修饰,看得出来,林雪若对自己的容颜毫不在乎。
陈九州叹了口气,凭他多年的江湖阅历,这个林雪若是什么来路,他已经知道八九分了。
林雪若说着话,也没有等待他们的答案,自顾自地从腰间斜跨的绣花皮囊里边,拿出了一捧糖炒栗子,一边剥开了,一边儿扔到嘴里,扬了扬头:“哎,你们都是哑巴?方才不是有说有笑地吗?”
陈九州淡淡一笑,抱拳:“在下陈九州,请问姑娘……”
诶……
林雪若把一个栗子顺手打了过去,一道劲风,力道不弱,吓了陈九州一跳,还以为林雪若使诈,甩过来什么暗器,忙也抄手接住了,展开手掌一看,原来是颗栗子,还滚烫着,应该买来不久。
林雪若的身体微微前倾,一条腿曲着踩着墙头,另一条腿晃悠晃悠地耷拉在墙头下,竖起一根削葱般的手指,压在樱唇上:“嘘,陈大侠,不想惹麻烦的话,叫我雪少爷。”雪少爷?
扑哧。
康宝展颜一笑,她笑的时候,如烂漫春花开遍山野,满眼都是明媚和鲜艳,陈九州本来还在错愕之间,没想好该不该回敬才是,如今见康宝一笑,不觉得呆了呆,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轻轻放下了剑和鹿皮,康宝盈盈地走来,似云一般地轻飘,然后从陈九州的手里拿过那颗栗子,轻轻剥开了,浓浓的香气从尚是滚烫的栗瓤散发出来,康宝用手指拈出了栗子瓤,放在口中,轻轻咀嚼,然后微微闭上眼睛,自言自语:“蓟县的甘栗,绵云炒坊的味道,用来打人,太可惜了。”
陈九州又好好看看林雪若,雪少爷?难道她不是女子,是个男的?如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