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关东异志-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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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种奇毒的草药‘白花蛇舌草’。此药对于寻常人讲是可以立嚼毙命的毒物,但在那内息强劲人的体内却是一股能够急速促通三焦俞的奇药。而奇药自有奇药的用法,此药不能外敷,更不能内服,它必须要以人的舌头含住,通过摩擦缓缓渗入后背的经络之中。而送入之后还不算完,受药者还须过一个‘苦难关’—— 即以人生最为难耐的欲求为诱,去使受药人经历在一个全身真气环流的状态。在‘白花蛇舌草’的作用之下,体内此时的真气运行速度是以往的千倍,真气每经三焦俞一次,那劲力都会与肉筋剧烈相碰,使它愈加松软。在这样的高速真气环绕之下,往往只有一半刻钟,就能习得常人三五十年的修为。不过它的反作用也是极大的:倘若刚才你没撑住色诱越过雷池了,那真气就会顺势摧毁你的三焦俞,你的胸鬲、你的脾胃、你的肝肾将会顷刻之间被真气撑破,你的肉身将被炸得片肉不留”
我闻听之后自是吓得后背发凉,额头鬓角的细汗连连滴落,待趁热吃完了参汤燕窝之后我又问道:“所以我前夜问起您那个秘密之时,您才似有些疑虑闭口不答么?”
老把头笑道:“正是!所以俺当时思前想后,既怕你不会控制内力败给那参王,又怕你把持不住送上性命。但现在这形势实在是太过严峻。所以老夫决定了,必须要铤而走险一次。因为除你之外,普天下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再受虎神的真气,当然也就没第二个人能够打败参王,好就好在你还真是名门的血脉,硬是撑过了这个劫难”
二人说到此处不觉一同乐了,我突然又想起昏倒之后那一番奇怪的梦境便问:“老把头,我在后院昏厥之后自觉的身体轻飘,最后竟被风吹到一个云雾莽莽的山上,那山上一片郁郁葱葱,里面树有一根高耸入云的黑塔,我是摸了黑塔一下才恢复知觉的”
“孙婿,你这说的可是当真?”,老把头显然有些惊惶。
“当真!那一幕场景在现在依旧历历在目”
只见老把头二话不说抬身站起,用手一指我喝汤的松木桌子,“嗖”,那桌子突然又变化为此前的四腿供桌和香炉,他忙轻拍袖子之上的尘土跪在画像前声泪俱下说道:“虎神爷英魂不散,这次俺不咸山终于是有救了……”,他抱着桌腿,亦哭亦笑,全然没有一个长着的身份,反倒像是一个孩子。
一见老把头这番动作,我心里也已明白了十之八九:那画像上的俊朗男子已是虎神无疑了,想到此处我赶紧也跪下身子给画像磕头,老把头一见破涕为笑,直对那画像喃喃自语,形似疯癫。一番拜谒已毕,二人又站起身来重回到座位之上说话。老把头与我说道:“你知道你见的那个云雾缭绕的山是什么山么?那便是你爹先前所在的盘龙岭,至于那个高耸入云的黑塔就是关乎着社稷安危的‘龙塔’,关东的大地所以能够肥沃丰泽,全是拜这龙塔所赐,它一旦被破坏掉那天下可就要大乱了”
“我去神游盘龙岭时却没见一兵一卒,那参王此前却不能去破坏这龙塔么?”
“孙婿你有所不知:这龙塔所在的盘龙岭既是圣地,那就说明不是凡人可以轻易寻觅到的。盘龙岭的行踪就像深藏于海的鲸鱼,鲸鱼平时都是隐藏在海底之中,只有喘气的片刻间隙才浮于海面。而盘龙岭中藏有真龙,真龙自然也要喘气,不过它喘一次气的间隔很长,足有二十年之久。每隔一个二十年,盘龙岭的位置就会固定一次,倘若参王将他的徒子徒孙满布于不咸山脉,那么一旦真龙喘气之时,他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探到龙塔的位置。故而我们放山人之所以要去抬棒槌,一是为了取财,二则是为了扫清不咸山内参王的眼线,去保护盘龙岭龙塔的安全”
“但是……倘若参王要真地发现了盘龙岭,龙塔岂不就被他给毁掉了?”
“是啊”,老把头点头答道,“盘龙岭每二十年就要显现一次,而今年却已是第二十个年头了。由于虎神爷在二十年前戏耍了参鸦二王,仅把自己的一成功力给他俩置换平分,本来以他俩现在的内力是不足以撼动宝塔的,但是自从努尔哈赤定都伊始,这宝塔之中的镇塔之宝‘虎骨龙脉’已然被塔身重压近三百年。不瞒孙婿你说,三百年就是一个朝代的轮回,故而现在龙塔内藏着的龙脉就快糟了。这糟了的龙脉老夫还真说不准能否扛得住参王他们的一击。就是迫于此事,所以老夫才更加着急,就想把你早早训练成材,好在盘龙岭显现之前就折杀了参王及其仆众”
“哦……”,我长出了一口气,听罢老把头一番言语,我终于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彻底弄了明白。
老把头又继续说:“想来虎神爷虽然被那两个孽物杀了,但其英魂仍未散去。老天开眼,此番老夫用‘白花蛇舌草’给你加速修炼时,虎神爷正在暗中保护你,倘若没有你与龙塔那一触碰,以‘白花蛇舌草’的毒性却真能让你跨越雷池”
在此之后两人又少聊了片刻,老把头见天色已晚便起身说道:“不管怎样,今日你大难不死又习得掌控内息的功力,着实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如今日头已然西坠,借着这份兴致你且陪我出去小酌几杯可好?”,一见老把头如此高兴,我当然只能慨然应允同他一起出屋去了。刚一推门,屋外四位姐妹忙碌的身影跃入我的眼帘。那二姐见我出屋,回身与我凝眸一笑,那百媚自从她的面庞中油然而生。
→第五十二章 … 决战(十)←
话说我随着老把头推门而出,眼神与那二姐突然对碰,直把我看得心中有如小鹿乱撞,两手都紧张得不知向哪放才好。老把头瞧我一番窘相笑道:“你倒紧张什么?倘若喜欢的话明天娶过门后就好好疼爱好了”,我闻听此言两腮臊得更红,兀自唯唯诺诺地应承了几句,心里却乐得快要怒放了。
酒席宴上的酒菜依然如旧,但老把头今天却显得十分高兴。几番杯来盏去过后,他脸上略带醉意将那话匣子也打开了:他先是赞我品行端正,又忆想当年历历在目的陈年往事,爷俩边聊边喝,直坐到三更半夜才散了宴席。
五更天时,远处的参场方向再次传来阵阵微弱的喊杀声,我坐起身来,侧耳倾听外面的情势,心中不禁为洪屠户静虚道长等人担心着急,听了一会儿之后,喊杀声渐渐地淡了,最后终于再也无法听到。我心中有些着急,一骨碌身从床上爬起推门走出屋外,这时天色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漫天的星斗正伴着月色不住地闪耀着。我自觉心中烦闷,踱了一会儿步便独自一人绕到后院,趁日头尚未出来在黑暗中练了一趟虎咆拳。这不练则可,一练却将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经过昨日这‘白花蛇舌草’的催功和一整夜的休息,我操控真气的能力竟然直着向上翻了一番,在我舞动拳法的间隙里,我却也能像老把头一般随时随地发动真气随意进攻了。
我越练越高兴,越练越兴奋,不知不觉中那弯新月携着漫天星斗渐渐淡出天去,一轮红日自东方浮了出来。不大一会儿,老把头也来到后院,他一见我练得如此入神自是乐得合不拢嘴,高兴之余又帮我指点了好几招。在这里我不得不说:我之前承了太多虎神的真气导致内息异常充足,唯一欠缺的就是将这内力之合理使用的方法,是昨日老把头借毒催功,用急速流动的真气打通我的三焦俞穴,使后最后的一个弱点也被轻易克服,自此之后,我学武的步伐愈发地快速,随着老把头四个孙女分别给我解穴,七天之后我浑身的内力已经恢复到虎神生前的七成,就连虎咆拳的四式三十二招也全都烂熟于心了。
到了第八日的清晨,我草草吃过早饭便收拾好行李与老把头和四位美妻一同去了房对面的山口处。老把头自顾捏着我胀大的肌肉同我说道:“孙婿,你现在的内力几乎达到了你爹生前的七成了,看来你的确是天赋异禀,是一块练武的好料”
我听了笑答道:“这还不是爷爷和 …… 和您这四个孙女的功劳么?”,说到此处我脸唰一下便红到了耳根。
老把头孙良听罢倒是一顿仰天大笑,他又答:“其实这四位虽然口口声声叫我爷爷,可是她们并不是老夫的亲孙女,你想啊,老夫终生未娶连个儿子都没生得,哪里又有什么孙女儿来?他们乃是你爹在二十年前特意预备出来给你解穴的,你倒看……”
此言说罢,老把头伸手冲四个姑娘一点,只见他手起手落,在几道祥光之下,四位姑娘竟化做了四棵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小山参。老把头又轻拂了一下四棵山神尽落于他的掌心之中。我低头一看果然从左向右排布着四根野参,其中最左边的年头最多,体形稍有肥硕胀大,是为大姐;其右边的茎体直顺,芦艼最为俊俏,是为二姐;第三根人参形体细长皮质鲜嫩,为锦皮参,是为三姐;最后一棵娇小滑润,是为老四。]
老把头一捋银髯,将四棵人参尽数交给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老夫相信这二十年又是不咸山的一个轮回,至于轮回的结果,却只有你能够改变了。你且好好地将这四棵小参收起,沿着东边林子的薄雾而去,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便是那参场了”
我闻听大骇:“这里离参场只有区区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么?那为何这些日的五更天里只听见参场内的喊杀声不断,而参王却没有率兵来袭呢?”
老把头苦笑一声:“你还记不记得老夫从前说过的,你爹在二十年前是怎么给你传输法力而不被参王发现的?那是他布置的一个法界,而八天之前,老夫也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用内力结了一个相同的法界,只要咱们不出法界的范围,参王他们是万万不能窥到吾等的气息的”,说到此处,老把头气息渐微,腹中一胀,嘴角竟然溢出一股稠血出来。我急忙把囊中的人参掏出,将老把头放倒在地上,把参嚼碎了去喂老把头,但见老把头非但不张口相接,脸上反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之情低吟道:“虎神爷,小仙已然将您交付给俺的嘱托达成了,小仙现在……现在却要追随您老人家而……而去了”,此话说完,再见老把头的身体渐渐变淡,不消片刻连同身后的一片院落在内,这所有的法界都随着他化为一股真气直冲云霄而去了。待我再凝神观察身后,却只剩下一片苍凉的山洼野地。
我一见此景,眼圈不觉湿润,身上的担子仿佛沉重了许多,沉默许久之后我终于按捺不住,收起行李便昂首阔步向东行去。由于老把头的法界已然失效,此地又甚是接近参场,故而身旁左右不住有小怪出没。我或是绕道行之,或是用自己矫健的身法避开,或者干脆用内息调整法力拿小怪试验。打杀了许久之后,我双脚终于迈进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参场之内。
抬眼望去,那参场可真如洪屠户所言,先是一个极大的陡坡,陡坡之上全都是人腰般粗细的红松林木。在那些林木之间,隐隐可以看得见有许多隐隐外露的棒槌芦头,看其品相全有六七品叶大小。正在观看之时,北面突然又响起几日前的喊杀之声,我连忙运动内息纵步向前,只见几道密林之后,身前竟兀自立着一个窄窄的山谷,在山谷之外正是四爷携着一众兵丁在外面喊杀抵抗着。我连忙奔至前去与四爷搭话,四爷一见我来,急忙吩咐副将替他指挥把守,他与我又回到了埨子之中。
爷俩长话短说,将分别的经历简短介绍了一遍。四爷见我胳臂粗壮,真气不住环盈自是十分欣慰,便与我说道:“老把头此前已经把经过都和我说了,为了阻止参王他们出山去寻盘龙岭,我们特在参场隘口驻扎堵截。这几天你在恢复功力的时候,这隘口之前又发生了几场惊天大战,虽然伤亡惨重,但我们起码是没让他们的一兵一卒出了这隘口”
我又问:“那静虚道长和洪胡二位叔叔可曾来到?”
四爷面色阴沉点头应道:“来了!还多亏静虚道长的玉虚五行法阵,我们这些人才能顶住参王的几次攻击,否则队伍早就溃散了,不过……”
“不过怎地?”
“不过连同静虚道长在内,洪胡二位弟兄全都没有扛住参王的攻势,虽然隘口尚存,可三位兄弟却全都不幸就义”,说到此处,四爷不禁老泪纵横,竟伏在案上痛哭起来。
“什么?”,闻听此言我大叫一声,自觉得浑身真气急速流动,戾气险些就要把身体撑爆了似地。这时,外面的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由于没有了四爷指挥,山谷的隘口已然经不起太多的袭击,被参王一个冲锋冲垮。瞬时之间,隘口之外涌出了漫天遍地的参兵鸦将,甚至连天空都被乌鸦遮得黑压压一片。四爷一见大呼一声‘不好’也是惊得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