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订人间词话 广人间词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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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足征当日已有此等书,但其书体裁当与《五代平活》及《宣和遗
事》略同,不及后世之变化。始知元明以后章回小说大行,皆有所因袭,
决非出于一时之创作也。
——《元人(隔江斗智)杂剧》,见《庚辛之间读书记》
《季布歌》《董永传》与后世唱本的关系
伦敦博物馆有《季布歌》,前后皆缺,尚存三千余字,纪汉季布亡
命事,以七言韵语述之,语更浅俗,似后世七字唱本。又有孝子《董永
传》,亦系七言(中略),实当时所作劝善诗之一种。江右某氏所藏敦
煌书中,有“目蓬救母”“李陵降虏”二种,则纯粹七字唱本云。
——《敦煌发见唐朝之通俗诗及通俗小说》
不“赞同”胡适提倡白话诗文
顷阅胡君适之《水浒》、《红楼》二卷,犁然有当干心。其提倡白
话诗文,则所未敢赞同也。
——《王国维致顾颉刚的三封信》(1922 年)载《文献》
第18 辑,1983 年12 月。
分论之部
殷、周
殷代“雕刻之精良”
古器文字,大抵阴文,其花纹则突起为阳文。其冶铸时,文字必先
刻阴文范,乃制阳文范:花纹必先刻阳文范,乃制(原作“袭”)阴文
范,然后可以铸金于其中。是古代冶铸之工,实本于雕刻之工。观其冶
铸之精良,则其雕刻之精良,从可知矣。上虞罗氏藏商时雕刻牛骨断片,
其精雅与鼎彝花纹无异。此物出彰德府城外,与龟板牛骨文字同时出土,
为殷时遗物无疑也。
——《二牖轩随录》
“三代册命之文多陈陈相因”
三代册命之文亦多陈陈相因,不独后世制浩然也。(雏按,引《毛
公鼎》等为证,略)
——《二牖轩随录》
周代全石丈“用韵与《三百篇》无乎不合”
前哲言韵,皆以《诗》三百五篇为主。余更芝周世韵语见于金石文
字者,得数十篇。中有杞、鄫、许、邾、徐、楚诸国之文,出商、鲁二
《濒》与十五国风之外,其时亦上起宗周,下讫战国,互五六百年,然
其用韵与《三百篇》无乎不合。
——《两周金石文韵读序》
古代富室之实用与审美
其既为官室也,必使一家之人所居之室相距至近,而后情足以相亲
焉,功足以相助焉。然欲诸室相接,非四阿之室不可。四阿者,四栋也。
为四栋之屋,使其堂各向东西南北于外,则四堂后之四室亦自向东西南
北而凑于中庭矣。此置室最近之法,最利于用,而亦足以为观美。明堂、
辟雍、宗庙大小寝之制,皆不外由此而扩大之缘饰之者也。
——《明堂庙寝通考》
“《颂》之声较《风》《雅》为缓”
《毛诗序》云:“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
“盛德之形容”,以貌表之可也,以声表之亦可也。窃谓风、雅、颂之
别,当于声求之。颂之所以异于风雅者,虽不可得而知,今就其著者言
之,则颂之声较风雅为缓也。
——《说》
我国文学不外发表春秋以前南北两大学派之思想
吾国之文学亦不外发表二种之思想(按,一为北方的贵族派或入世
派、国家派,以孔子墨子为代表;一为南方的平民派或遁世派、个人派,
以老子为代表)。然南方学派则仅有散文的文学,如老子、庄、列是已。
至诗歌的文学则为北方学派之所专有。《诗》三百篇大抵表北方学派之
思想者也。虽其中如《考槃》《衡门》等篇略近南方之思想,然北方学
者所谓“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者,亦岂有
异于是哉?故此等谓之南北公共之思想则可,必非南方思想之特质也。
——《屈子文学之精神》
屈子文学将“北方人之感情与
南方人之想象合而为一”
北方人之感情诗歌的也,以不得想象之助故,其所作遂止于小篇。
南方人之想象亦诗歌的也,以无深邃之感情之后授故,其想象亦散漫而
无所丽,是以无纯粹之诗歌。而大诗歌之出,必须俟北方人之感情与南
方人之想象合而为一,即必通南北之驿骑而后可,斯即屈子其人也。
——《屈子文学之精神》
《离骚》与“欧穆亚之人主观”
盖屈子之于楚,亲则肺腑,尊则大夫,又尝埂谡饨簧现笫乱樱
其于国家既同累世之休成,其于怀王又有一日之知遇,一疏再放而终不
能易其志。于是其性格与境遇相待,而使之成一种之“欧穆亚”。《离
骚》以下诸作实此“欧穆亚”所发表者也。使南方之学者处此,则贾谊
(《吊屈原文》)扬雄(《反离骚》)是而屈子非矣。此屈子之文学所
负于北方学派者也。
然就屈子文学之形式言之,则所负于南方学派者抑又不少。彼之丰
富之想象力实与庄列为近。《天问》《远游》,凿空之谈;“求女”,
谬悠之语。庄语之不足而继之以谐,于是思想之游戏更为自由矣。变《三
百篇》之休而为长句,变短什而为长篇,于是感情之发表更为宛转矣。
此皆古代北方文学之所未有,而其端自屈子开之。然所以驱使想象而成
此大文学者,实由其北方之腕挚的性格。此庄周等之所以仅为哲学家,
而周秦间之大诗人不能不独数屈子也。
——《屈子文学之精神》
秦
李斯铜虎符书“为秦书之冠”
李斯书存于今者仅有泰山十字,瑯琊台刻石则破碎不复能成字矣。
即以拓本言之,泰山刻石亦仅存二十九字。瑯琊虽有八十五字,而漫漶
过半。此符(雏按,指秦铜虎符,罗振玉藏)乃秦重器,必为相斯所书,
而二十四字,字字清晰,谨严,浑厚,径不过数分,而有寻丈之势,当
为秦书之冠。惜系错金为之,不能拓墨耳。
——《东山杂记》
晋
“书人墨髓石人参”
取《游目帖》墨本与唐拓《十七帖》刻本较,则刻本精劲有余,而
中和之气觉墨本为胜。盖当时解无畏辈皆刻石巨手,兼通书法,不无以
己意参入。沈子培方伯《题崔敬邕墓志》诗云:“书人墨髓石人参。”
不独北朝为然,即唐初亦犹是也。而唐《澄清堂帖》)所刻,由重摹本
上木,故稍失之瘦弱,而于笔意所得较多。若宋以后刻本则去之远矣。
——《东山杂记》
唐
《木兰辞》为唐太宗时作
乐府《木兰辞》,人人能诵之,然罕知其为何时之作。以余考之,
则唐太宗时作也。其诗云:“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按,隋以前,
但有官品,未有勋级,唐始有之。《唐六典(原误作“曲”)》:司勋
郎中掌邦国官文之勋级,凡十有二级。十二转为上柱国,比正二品。则
此诗为大宗时所作无疑。又,诗中“可汗”与“天子”杂称,唐时唯太
宗称“天可汗”,当是太宗时作。前人疑为六朝人诗,非是。
——《东山杂记》
杜工部诗与天宝之乱
杜工部《忆昔》诗:“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
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此
追怀开元末年事。《通典》载:“开元十三年封泰山,米斗至十三文,
青齐谷斗至五文。自后天下无贵物,两京米斗不至二十文,■三十五文,
绢一匹二百一十文。”正此时也。仅十余年,至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工
部自京赴奉先县作詠怀诗,时渔阳反状未闻也,乃云:“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又云:“入门闻号咷,幼子饥已卒。所愧为人父,无食
致夭折”;“生常免租税,名不隶征伐。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
盖此十年间,吐蕃、云南相继构兵,女谒、贵戚穷极奢侈,遂使禄山得
因之而起。君子读此诗,不待渔阳鼙鼓,而早知唐之必乱矣。
——《东山杂记》
“玉溪诗得少陵魂”
玉溪诗得少陵魂,向晚高歇武帝孙。解道英灵殊未己,不须惆怅近
黄昏。
——《题贡王朵颜卫景卷》
杜荀鹤诗与《太公宗教》
唐代不独有俗体诗文,即所著书籍亦有平浅易解者,如《太公家教》
是也。(中略)书全用韵语,多集当时俗谚格言,有至今尚在人口者。
(中略)张溟《云谷杂记》谓杜荀鹤《唐风集》中诗极低下,如‘要知
前路事,不及在家时’,‘不觉裹头成大汉,初看骑马作儿童’,前辈
方之《大公家教》。是唐人用此种文休,惟有《太公家教》一书,故独
举此以比杜荀鹤诗,当时亦甚轻视之,观其所就,决不能与唐人他种文
学比矣。
——《敦煌发见唐朝之通俗诗及通俗小说》
《凤归云》与《秦妇吟》
虚声乐府擅缤纷,妙悟新安迥出群。茂情漫收双绝句,教坊原有《凤
归云》。(《云谣集杂曲子》)
劫后衣冠感慨深,新词字字动人心。贵家障子僧家壁,写遍韦郎《秦
妇吟》。(韦庄《秦妇吟》)
——《题敦煌所出唐人杂书六绝句》
《望江南》《菩萨蛮》二调,风行唐末
《望江甫》《菩萨蛮》二词,开元教坊固已有之。惟《望江南》因
赞皇首填此词,刘自诸公相继而作。《菩萨蛮》则因宜宗所喜,宰相令
狐绹曾令温庭筠撰,密进之。(见《唐诗纪事》)故《乐府杂录》与《杜
阳杂编》遂以此二词之创作傅之德裕与宜宗。语虽失实,然其风行实始
于此。此“背记”书于咸通间,距太和末二十余年,距大中不过数年,
已有此二调。虽别字声病,满纸皆是,可见沙洲一隅自大中年属后,又
颇接中原最新之文化也。
——《唐写本(春秋后语)背记跋》
韦庄《秦妇吟》风行一时
此诗(按,韦庄《秦妇吟》)前后残阙,无篇题及撰人姓名,亦英
伦博物馆所藏,狩野博士所录。案,《北梦琐言》:蜀相韦庄应举时,
遇黄寇犯阙,著《秦妇吟》一篇云:“内库烧为锦■灰,天街踏尽公卿
骨”。此诗中有此二语,则为韦庄《秦妇吟》审矣。《琐言》又云,“尔
后公卿颇多垂讶,庄乃讳之。时人号为‘《秦妇吟》秀才’。他日撰《家
戒》内不许垂《秦妇吟》障子,以此止谤,、亦无及也”云云,是庄贵
后讳言此诗。故弟蔼编《浣花集》,不以入集,遂不传于世。然此诗当
时制为障子,则风行一时可知。
——《唐写本韦庄(秦妇吟)跋》
从《云谣集杂曲子》“见唐人词律之宽”
郭茂信《乐府诗集》“近代曲辞”中有滕潜《凤归云》二首,皆七
言绝句;此(雏按,《云谣集杂曲子》中的《凤归云》二首)则为长短
句。此犹唐人乐府见于各家文集、《乐府诗集》者多近体诗,而同调之
见于《花间》《尊前》者则多为长短句。盖诗家务尊其体,而乐家只倚
其声,故不同也。《天仙子》唐人皇甫松所作者不叠,此则有二叠。《凤
归云》二言句法与用韵各自不同,然大体相似,可见唐人词律之宽。
——《唐写本(云谣集杂曲子)跋》
《天仙子》一首“情词宛转深刻”
(《云谣集杂曲子》中)又有《天仙子》一首云:
燕语莺啼三月半,烟蘸柳条金线乱。五陵原上有仙娥,携歌扇,
香烂漫,留住九华云一片。犀玉满头花满面,负妾一双偷泪眼。泪
珠若得似真珠,拈不散,知何限,串向红丝应百万。
此一首,情词宛转深刻,不让温飞卿,韦端己,当是文人之笔。
——《敦煌发见唐朝之通俗诗及通俗小说》
五 代
李后主“词反因书以传”
甫唐二主词,南宋长沙书肆有刊本,以后五百年未见再刻,国初无
赐侯文灿始重刻于名家词中。余曾将南词本校勘一过,并从总集中搜补
十二阕,则近岁番禺沈氏刊于《晨风阁丛书》者是也。余跋其后云:
右南词本南唐二主词,与常熟毛氏所抄,无赐侯氏所刻,同出
一源,犹是南宋初辑本,殆即《直斋书录解题》所著录、长沙书印
所刊行者也。直斋云:“卷首四阕:《应天长》《望远行》各一,
《浣溪沙》二,中主所作,重光尝书之,墨迹在盱江晁氏。”今此
本正同。其余诸词半以真迹入录,且著其所藏之家。如《浪淘沙》
下云:“传自池州夏氏。”《采桑子》下云:“二词墨迹在王季官
判院家。”《玉楼春》下云:“以后二词传自曹功显节度家,云:
‘墨迹旧在京师梁门外李王寺一老尼处,故敝难读。’”《感新恩》
下云:“以下六首真迹在孟郡王家。”是全书三十七首中,其十五
首出自真迹。又,其所举“王季官判院”、“曹功显节度”、“孟
郡王”时(雏按,此字当删)皆南宋初时间人。“王季官”疑“王
季海”之讹,季梅,王淮字也。《宋史?宰辅表》:王淮以淳熙三
年七月,同知枢密院事;次年五月,除参知政事。此云“王季宫判
院”,则编录此书时,季海正知枢密院事也。又,“曹功显”,曹
勋字。《宋史》勋本传,则以绍兴二十九年拜昭信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