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通史(一至四册)-第8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只能拿些书本上的鬼神来证明鬼神,谁也拿不出一个真鬼神来。范缜依据真理,和他们进行论战,确是做到“辩摧众口,日服千人”,佛教受到致命的打击。一个佛教信徒王琰借儒家尊敬祖宗的信条作武器,想一下子难倒范缜,说,范先生呵!你竞不知道你的祖先神灵在那里!意思是说,你不承认你的祖先神灵在天上,就是不孝。范缜回答说,王先生呵!你既然知道你的祖先神灵在那里,为什么不自杀去找他们!萧子良使王融劝范缤,说,象你这样的美才,不怕不迁升到中书郎那种高官,何苦坚持这个议论,阻碍自己的前途。范缜大笑答道,我范缜如果卖论求官,更大的官也做到了,何在乎你说的那个官。范缜是这样有骨气的一个思想家,佛教徒束手无策。萧衍做皇帝后,下了一道答臣下神灭论的敕书,硬说范缜违经(儒经)背亲,言语可息(不许再说)。又给范缜加上罪名,流放到广州。僧徒释法云拿着这道敕书,送给王公朝贵们看。王公朝贵六十二人写回信,跟着梁武帝来责骂范缜,佛教徒算是依靠政治压力挽救了佛教的危机。范缜遭贬斥,儒家的反对并不停止。郭祖深抬着棺材到宫门极谏,说行佛法要亡国。荀济也上书痛斥佛教,几乎被梁武帝杀死。张僧繇专画寺壁,曾在江陵天王寺画毗(音皮pí)卢舍那佛及仲尼十哲像。梁武帝问张僧繇,何故佛寺中画孔圣人。张僧繇答,将来还得靠他。这个答话是有意义的,佞佛的人也知道佛教终究压不倒儒学。
凡是佛教徒,都主张调和儒佛,沈约作《均圣论》,就是这种思想的表现。道士陶弘景作《难沈约均圣论》,反对“内圣(佛)外圣(周公孔子),义均理一”的说法。足见在佛教极盛的时候,道教徒还是依附儒家,反对佛教。
儒家佛教道教的关系,大体上,儒家对佛教,排斥多于调和,佛教对儒家,调和多于排斥;佛教和道教互相排斥,不相调和(道教徒也有主张调和的);儒家对道教不排斥也不调和,道教对儒家有调和无排斥。梁武帝原来是父祖相传的道教徒,做皇帝后(五○四年,天监三年),在佛前立誓舍弃老子(道教)的邪法,一心事佛,又敕群臣舍道事佛,说,老子周公孔子都是邪道,只有佛是正道。可是,就在这一年,为孔子立庙,置五经博士。在立学诏(五○八年)里又说,“建国君民,立教(儒学)为首,砒身砺行,由乎经术”,对儒学崇奉备至。这正说明儒学有传统的力量,即使梁武帝看作邪道,也只能用调和手段,不能用佛教来排斥儒学在政治上的地位。道教却确实被排斥了。陶弘景三十六岁便退出仕途,他给亲友信里说,“知几其神乎,毋为自苦也”。这就是说,道教徒在政治上不可能得到出路,不如隐居为妙。
七 科学
东晋南朝在科学研究上,也有杰出的人物,其中祖冲之的成就尤为巨大。
虞喜——古来谈天体的学说有浑天、盖天、宣夜三家。浑天家以为天裹地似卵含黄,天地俱圆。盖天家以为天似盖笠,地似覆盘,天圆地方(《周髀算经》)。天文学家多持浑天说。宣夜家以为天并无形质,日月众星自然运行在虚空之中,这些独到的见解,因不被重视而失师传。东晋虞喜依《宣夜论》作《安天论》(天不动),反对浑天说,尤反对天圆地方说,以为“方则俱方,圆则俱圆,无方圆不同之义”。他的重大成就是首先发现岁差现象。虞喜以前的历数家,天周(恒星年)与岁周(回归年)不分,以为太阳自今年冬至点环行天空一,一周到明年冬至点是永远相吻合的。虞喜开始测出太阳从今年冬至点到明年冬至点,并不是在原点上,而是不及一些。这个不及处称为岁差,又称为恒星东行或节气西退。虞喜测定每五十年冬至点西退一度,虽然很不精密,但岁差的发现,是历数学的一个大进步。
何承天——宋何承天继承母舅徐广四十余年观测天象的记录,自己又观测四十年,创制新历法。宋文帝采用他的新历法,称为《元嘉历》。《元嘉历》创定朔法,使日月食必在朔望。又创调日法,为唐宋历数家所沿用。
祖冲之——齐祖冲之是古代著名的大科学家。他的祖父祖昌,宋时作大匠卿。大匠是朝廷管理营造的最高官,想见祖昌是个建筑师。祖冲之早年就以博学著称,得到宋孝武帝的重视。他擅长数学,最特出的贡 献是求得圆周率。《周髀算经》定圆周率为三,即圆周的长度为直径的三倍。经数学家相继探求,圆周率的推算逐渐进步,西汉刘欲求得三·一五四七,东汉张衡求得三·一六,曹魏刘徽求得三·一四,宋何承天求得三·一四二八,到祖冲之才计算出圆周率在三·一四一五九二六与三·一四一五九二七之间。祖冲之注《九章算经》,又撰《缀术》。唐朝国学里教数学,就用《缀术》作课本,学习期限定为四年,这部书的重要性可以想见。
何承天的《元嘉历》比古历十一家都精密,祖冲之认为还嫌粗疏,创制称为《大明历》的新历法。《大明历》测定一回归年(太阳自今年冬至点到明年冬至点)的日数为三六五·二四二八一四八一日,与近代科学所得日数相差只约五十秒。又测定月亮环行一周的日数为二九·二一二二二日,与近代科学所得日数相差不到一秒。古人称木星为岁星,春秋时期用岁(岁星)在某次(天分十二次)来纪年,因为当时认为岁星恰恰十二年行一周天。刘欲《三统历》知道古法有误,创岁星一百四十四年超一次的超辰法。祖冲之改正刘歆的粗疏,定“岁星行天七匝(音zā), 环绕一周。七匝,八十四年),超一次”(《三统历》是岁星行天十二匝,超一次)。木星公转一次是一一·八六年,七次是八三·○二年,和祖冲之所测定的八十四年,相差颇近。《大明历》开始应用虞喜的岁差法,此后历数家无不研究岁差度数,逐渐趋向精密。《大明历》多有创见,宋孝武帝令朝臣会商,有人以“诬天背经”为理由,反对采用《大明历》。直到梁武帝时,才用《大明历》代替《元嘉历》。
祖冲之又能制造机械。他曾为齐高帝造指南车,车内设铜机,车子任意圆转,不失方向。又造千里船,一天能行百余里。《南史》还说,祖冲之本诸葛亮木牛流马遗意,造一种陆上运输工具,不借风力水力,机械自身能运动,不劳人力。这可能是不很费人力的机车,也可能是史家的虚构,因为唐宋还有类似千里船的人力轮船,机车却从不见于后世的记载。
祖冲之的儿子祖暅之(暅音宣xuān),幼年就传习家学,当他深思入神的时候,霹雳声也不会听到。有一次在路上行走,头触大官徐勉,徐勉叫他,才惊觉。他用立体几何中的一种方法求得圆球的体积,又造铜日圭(测日影用)、漏壶(滴水计时器),都极精密。他的儿子诅皓,也传家学,擅长历算。侯景作乱,祖皓被杀。自祖昌以来父子相传的科学世家,被侯景覆灭了,是多么大的损失!
八 医学
东晋南朝,士族多精医学。东晋殷浩妙解脉理,治一百岁老妇人病,一剂便愈。殷仲堪亲为病人诊脉制方,借示仁慈。宋扎熙先善疗病,兼精脉理;羊欣善医术,撰药方数十卷。这些医家中最出色的要算道教徒葛洪和陶弘景。葛洪说,道士一定要兼修医术,以免诸疾病。葛洪搜集戴霸、华佗所集《金匾绿囊》、崔中书《黄素方》及《百类杂方》五百余卷,又搜集甘胡、吕傅等人所撰《暴猝备急方》几百个,作《玉函方》一百卷,按病名分类,按病类施方,检查很方便;又作《时后救猝方》三卷。他说,家里有了这个《救猝方》,可以不用医生。医生多是承袭世业,有名无实。他们自造虚名以图财利,开方喜用贵药多至数十种,贫家请他们不起,请来了又多害人,倒不如自己懂得医方,比请无知医生要妥当些。葛洪所作《救猝方》,都是验方,药物用易得的草木,不用贵品。陶弘景注《本草经》,又撰《药总诀》,又增补葛洪《时后救猝方》,作《肘后百一方》。葛洪陶弘景都说,医师和药物多在京城里,京外城邑就不多,乡村更是缺少医药,他们作肘后方,是为贫家着想,用意是很好的。城邑里医学发达,就《隋书·经籍志》所载南朝医药书,有脉理、病理、药性、制药、针灸、孔穴、制丸、制散、制膏、制丹、单方、验方、家传秘方等书;分科有小儿科、产科、妇女科、痈疽科、耳眼科、伤科、疟疾、痨病、癞病、软脚病、饮食法、养生术、男女交接术、人体图、兽医科(马牛驼骡)、印度医方等。撰书人多是著名土族,科目分得很精细。
九 艺术
书法——书法自东汉以来,成为一种重要的艺术。魏钟繇始创真书,独辟新境,因此被称为秦汉以来一人而已。至东晋王羲之,集书法之大成,被称为书圣。王羲之不仅吸收汉魏诸书家的精华,更重要处还在于脱出钟繇真书的境界又自辟新境。这就是说,钟繇的真书多少还留有隶书的遗迹,王羲之的真书,形体完全能自立。有人以为“右军(王羲之曾作右将军)书成而汉魏西晋之风尽,右军固新奇可喜,而古法之废,实自右军始”,就是指这一点说的。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书法不比王羲之低,人称为小圣。父子合称为二王。齐朝王僧虔说“变古制今,惟右军、领军(二王)尔。不尔,至今犹法钟(繇)张(芝)也”。梁武帝评王羲之书,说“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阁,故历代宝之,永以为训”。二王真书为南方书体的正宗,北方沿袭魏晋(西晋)旧书体,因之南北书法不同。南北统一后,经唐太宗的提倡,二王真书成为全国书体的正宗。
绘画——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说“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故工画者多善书”。南朝士族特重书法,因之绘画也同时发达。东晋朝如晋明帝、王羲之、王献之、顾恺之、戴逵、戴颙,宋朝如陆探微、宗炳、谢庄,齐朝如谢赫、刘(音镇zhèn)、毛惠远,梁朝如梁元帝、陶弘景、张僧繇,陈朝如顾野王,都是最著名的画家。其中顾恺之尤为杰出。谢安称顾恺之画为生人以来所未有,当时人又称顾恺之有三绝,画绝是三绝之一(其余二绝是才绝、痴绝),足见他的绘画在当时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境界。他改变汉魏以来古拙的作风,特别着重在传达画中人物的神情,因此点睛成为传神的一个重要手段。他常说,“传神写照,正在阿堵(这个,指点睛)中”。瓦棺寺僧设大会请朝官布施,朝官施钱最多不过十万,顾恺之独布施一百万。令寺僧备一新壁,顾恺之闭门月余,画维摩诘像一躯,告寺僧说,观众第一日可请施钱十万,第二日五万,第三日随意布施。画毕开寺,维摩诘画像光彩耀目,据说有“清赢示病之容,隐几忘言之状”。几天得钱数百万。现在还存在的《女史箴图》,相传是顾悄之的真迹。其他画家如:宗炳善画山水,顾景秀善画虫鸟。谢赫善写真,称南朝第一。刘善画美女,毛惠远善画马,都称当时无匹。梁元帝善画外国人物,张僧爵专画寺壁。谢庄制方丈木版,画中国山川疆域,分开是一州一郡,集合是全国地图。画地图不是艺术,但也表现出他的巧思。
汉魏以来,书家常著书法论,阐发书法的秘巧。自东晋起,画家也作画法论,如顾恺之有《论画》,谢赫有《论六法》(一、气韵生动;二、骨法用笔;三、应物象形;四、随类赋彩;五、经营位置;六、传模移写),王微有《叙画》。唐以后人论书法画法,没有人能超出东晋南朝的范围。
雕刻——戴逢工书画,人物山水,妙绝当时。戴逢又善铸佛像及雕刻,曾作无量寿佛木像高丈六,并旁侍两大菩萨。因旧传雕刻术朴拙,不能起人敬心。戴逵潜坐帷中,密听观众批评,所有褒贬,悉心研究,接连三年,修成新像,众人惊服。戴逵子戴颙,传父业,宋太子在瓦棺寺铸丈六金像,像成觉头面瘦小,工匠无法再修改,请戴颙审视。戴颙说,这不是面瘦,是臂胛过肥。削损臂胛,形相就变得很雄伟。其他雕铸如梁释僧佑造剡溪大石像,释法悦铸丈九金像,用铜四万三千斤,技术也颇有可观。不过,南方佛教发展的重点在义理方面,宗教形迹方面不甚重视,因此,雕刻远不及北方佛教的规模巨大、技术精湛。
摹拓术——王羲之学书,得力于蔡邕石经、张芝《华山碑》和钟繇的书法(主要应是《受禅碑》)。这些碑都在北方,疑当时已有拓碑术。顾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