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全集(卷六)-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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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忘不了新疆的人,热情的,爽朗的,为祖国和新疆的未来勤奋工作
的人们。其中当然包括着你们,我的同行,我的亲爱的新疆文艺工作者们。
前年的夏天,我和你们一同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日子。我们曾一同唱歌,
一同跳舞。至今,你们的歌声,你们的诗,你们的语言,还留在我的心底,
缭绕在我耳边。
今年,夏天又到了。我收到新疆的来信,你们将在九月份召开新疆维吾
尔自治区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我十分欣喜,我想到这将是一个多么欢
乐,充满诗意与创造性的时刻。
你们的文代会是民族团结的聚会,是歌手与英雄的聚会。
你们,各民族的诗人,艺术家们!你们是祖国的歌手,又是祖国的保卫
者。你们在祖国边疆的豪放的笑声,我在这里都听到了啊!
我爱你们的诗,你们的歌,你们的舞蹈,你们的小说、戏剧。祖国西北
大地上那一簇簇鲜花,开得多么艳丽,多么生动。
我和你们一起高兴地歌唱这美好的百花齐放的时代。
我感到你们的血在沸腾,你们的心在颤动,你们的手拉在一起。现在,
我把手伸出来,跟你们紧紧握住!让我们为祖国各民族的团结,为祖国的美
好的将来,创造出中华民族从未有过的伟大的文学艺术吧!
一九八○年七月十四日
(原载《新疆日报》1980 年9 月14 日)
强有力的竞争者——祝贺《北京艺术》创刊
近来,文艺刊物日益增多,人民的精神生活日益丰富。据我所知,全中
国的文艺刊物,已近一千多种,这在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是没有的事。
如今,《北京艺术》创刊了。文艺新军又多了一名竞争者。
记得小时候读书,曾读过达尔文的一句名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就是说,一切生物都有它新陈代谢的过程,只有适应自然规律的强者才能
传下去。
我看,对今天的文艺刊物,不妨也这样看一看。
办得好的刊物会越来越发展,办得不好的刊物,就可能销声匿迹了。这
样说,大约是符合客观规律的。
当然,对十亿人口的中国来讲,一千余文艺刊物还是不多的,并没有到
饱和的程度。但也不是不用心力,不下功夫,不追求,不探索,不创新,就
能轻易生存下去。
因此,我希望《北京艺术》,作为一种普及艺术的刊物,要确实做到为
人们喜闻乐见,雅俗共赏。当然,更需要有一些真知灼见的精炼文章。
北京是中国的首府,“首善之区”,大有人材。我读了《北京艺术》的
“征稿启事”,看到它所包涵的内容之丰富,是很有吸引力的。我相信,办
得好,可以做到名列前茅,对爱好艺术的广大读者,展开新的天地。
别的不讲,“征稿启事”中提到的“讲事实,讲真话,讲道理,开展不
同意见的争论”,就是一件对人十分有益的事。
艺术不能说假话,就如同科学不能说假话是一样的。艺术是发自心灵的
声音。我们可以不赞同,可以非议,但是不能装腔作势,更不能口是心非。
任何真正激动人心的艺术,必然有一个“诚于中,形于外”的道理。我
想,这也是《北京艺术》遵循的标准。
要勇敢,要敢于发表十分中肯却又十分不中听的话。我们要学会点“容
忍”的态度,这绝不是“忍气吞声”,而是对于不同意见的正视与思索。只
要对艺术,对人有价值,就应该允许存在。
这里便需要有一点“费厄泼赖”的精神。“费厄泼赖”(FairPlav)一
词来自英国的绅士们,其中是包含着虚假的。但是,顾名思义,如能真正做
到一点“弗厄泼赖”,在今天还是需要的。
我还喜欢,“征稿启事”中提到的“文章短小生动,通俗易懂”。
莫测高深的文章,貌似权威的面孔,会使人望而生厌。当然,我们又反
对那种平淡如水,顺手拈来,空洞无物的东西。
我见着《北京艺术》几位年轻的编辑,他们谈了不少目前的计划和准备
刊登的文章。一股蓬蓬朝气,使我耳目一新。我盼望拿到这本刊物。我甚至
想象出,读者们面上会浮起喜悦的笑容。
我想,这不是期望,这将是事实。《北京艺术》将会在有众多刊物的文
艺园地中,成为一名强有力的竞争者。
(原载《北京艺术》1981 年创刊号)
从“关关睢鸠”想起的
我小时候,老师教《诗经》,并不从“关关雄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这首诗启蒙。我的老师十分得意,挑选“父兮生我,母兮育我。。”
那篇开讲。这大得父亲的欢心,到处赞扬老师得“天地之心”。似乎世界都
从“父母之恩”发展出来。男女总要结为“父母”,这样造成人类的历史。
因此,我幼时的生育知识第一课,是从《诗经》明了的。后来又是“多
福、多寿、多男子”,许多的祝辞,以及孟子讲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种种,滔滔不绝地灌输。
于是骂人也从“断子绝孙”骂起。颂老人,“子孙满堂”;贺新婚,“早
生贵子”。叨叨了下上古今几千年,延续到今天,我们就成为拥有十亿人口
的泱泱大国。
建国以来,卫生工作进步了,人民生活改善了,人的寿命大大延长。三
十年就出生了六亿人口。人口吓人地长,父母们不顾一切地生。全国老百姓
的衣、食、住、行,教育卫生、就业等等方面,因“超速度”的生育,几乎
发生“川壅而溃”的大困难。
听说一九六三——一九七○这几年,出生率更为惊人。许多忠于工作的
年轻父母,准备业务,护理孩子,照顾老人,买菜做饭,洗衣缝补上班,已
经疲惫不堪,还有多少精力顾到子女的教育培养的大问题?目前国家有困
难,很难在短期内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如果不严格控制人口的增长,人口
更加膨胀起来,那么,四化的建设,人民生活的改善,都将成为泡影。
我们老北京人见面,总是有句客气话,“您吃饭了没有?”对方答,“偏
过了!”相互询问,朝夕不止。可见“吃”是天经地义的事。孔夫子说,“民
以食为天”。自古以来,就把“吃”,看成极重要的大事。
我们虽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但可耕面积少。要供给十亿
人的口粮、工业用粮和其他方面的用粮,在目前条件下,这个负荷是相当重
的。西方朋友,叹服中国人了不起,除了要解决十亿人的“吃”的问题,还
要搞四个现代化。他们真是佩服!
幸尔我们有党的三中全会的方针、政策,农村逐渐富裕了起来。粮食产
量,都在稳步上升。党和国家特别重视控制人口的增长。计划生育、教育儿
童,已成为全国人民所关注的一件大事。
因此说计划生育,是关系我们国计民生的大问题。它涉及面积广,关系
到我们的四化建设;关系到提高整个民族的文化、科学,精神情操和物质文
明。总之,这是一门十分重要的社会科学。孩子多了,我们不能不付出极大
的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来抚育他们。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使孩子们成为有用之材,还要重视“优生”。
“计划生育”是时代赋予我们的要求,也是“君子”与“淑女”,要做父母
的时刻,应严肃想到的问题。
(原载《人生》1981 年创刊号)
跳加官——《北京戏剧报》代发刊词
《北京戏剧报》创刊了。同志们要我说两句话。
这使我记起孩时看庙台戏,必须三通锣鼓闹闹台,这才开戏。台帘掀开,
跳出来一个戴着笑眯眯的面具,穿着红袍的老头儿,手持颂词的条幅,边跳
边向台下膜拜,这叫“跳加官”。大约是向看戏的人祝贺吉祥之意。
似乎这次“跳加官”要我来演。我祝贺什么呢?想了半天,“长命百岁!”
不要办几期引起了不知哪方面的麻烦,只好不办。或者虎头蛇尾,创刊号开
头热闹一阵,办到后来审顾多端,畏惠不前,终于心肌梗塞,一命呜呼。
本来要说点吉祥话,不料脱口而出,叫人丧气。其实,原不该如此说,
因为这类事情还不大见到。大约是我爱之过甚,唯恐夭折的原故吧。
今天文艺刊物确实不少,它丰富了人民的文化生活,提起大家说话的兴
头。该讲的说了不少,大家的言论,不像往日那样的贫乏、拘谨。这是“放”
的结果,是提倡“畅所欲言”的收获。然而在某种时期,在某种问题上,还
是不够“放”,不够“畅”。一来是可以发表的地方不够多,二来是过多干
涉,不听党中央三令五申的“圣贤”们,还是大有人在。
于是我们才想办个《北京戏剧报》,也来参加今天的文艺新军。
《北京戏剧报》是个小报,篇幅有限,只能登载小文章、短文章,登不
起洋洋大篇。但“短”、“小”,未见得提不出大问题;“短”、“小”不
等于说不出启发人们深远思索的真理。
因此办报的意趣有三:
一,勇于发表正确但明显的不大中听的话,即,勇于“放”。
二,积极为观众以及专业戏剧和业余戏剧工作者服务。介绍讨论舞台上
的一切,包括剧本、导演、表演、音乐、歌唱、舞美、灯光等艺术工作上的
问题。议论“好”与“差”的戏剧艺术,报道文艺界的动态。
三,喜读者之所喜,供读者之所需。喜什么呢?大约读者欢喜看真有见
地,诚实明确,痛快淋漓的文章。曲折委婉,谈言微中,在有意无意间,击
中要害的文章,读者也会喜欢的。
需要什么呢?可能读者需要增强他们欣赏、鉴别真与伪,美与丑的能力,
介绍古今中外的好戏和戏剧知识以及轶事、趣闻等等。
舞台应是给人们以“美”的享受和“美”的教育的神圣地方。观众应爱
护、尊重舞台艺术家们的劳动。剧场应有宁静、安详的艺术气氛。舞台上的
艺术家们应该有高尚的道德和情操。这一类的问题,是说不胜说的。
因此,《北京戏剧报》的内容,应该丰富多彩,“小而短”的锦绣文章
应该情文并茂,人人乐道。
我的“跳加官”太长了,该开戏了,观众是鼓掌叫好,欢声雷动,或者
索然乏味,悄悄离场?这就看下面的戏唱得如何了。
(原载《北京戏剧报》1981 年1 月14 日)
想想孩子们吧!
读了《人民日报》上刊登的《四分之一和百分之一》、《孩子们到哪儿
去看戏?》两篇文章,我们很感动,也很不安。
儿童戏剧演员和儿童文学家们为了儿童,向社会大声呼吁:给孩子们一
个看戏的地方!给儿童戏剧工作者一个演戏的地方!其实,孩子们看不到戏,
儿童戏剧工作者没有演出的场所,又何止是北京一地呢?
文化部向全国发出了《关于加强少年儿童艺术工作的意见》,又成立了
少年儿童艺术委员会。现在,儿童剧场的问题,对于儿童教育工作者和戏剧
工作者来说,应该算得上火烧眉毛的事了。
几年前,我们有人看见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还凑在一起玩弹球儿,感
到十分难过。在十年大动乱的年代,百花凋零,青年人、孩子们没有一点健
康的娱乐,没有他们自己的艺术和对美的享受与追求,真是十分可怜的。现
在不同了,随着文艺、戏剧事业的发展,儿童戏剧也繁荣起来,孩子和大人
们都非常欢喜。但是,现在,就像一个打扮好了的新娘,忽然得知迎亲的花
轿不来了。
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孩子们是最有活力的,他们的全身心都在渴望、渴望着一切。他们不会
只满足于课堂的教育,或是做做游戏,看看小人书。他们需要更多、更美的
享受。
孔夫子时代,当然没有儿童剧。但是,他小时候也和小同伴扮演“俎豆
祭祀”的戏。这说明只要是孩子,便有模拟生活,类似演戏的要求,连“至
圣先师”也不免。
鲁迅先生那时候也没有“儿童剧”看,只能看看“社戏”,读读《山海
经》。但在他成为文学家之后,儿时看“社戏”的情景,还使他长久地不能
忘怀。
鲁迅有一篇文章《我们现在怎样作父亲》。他提出“五四”时代的父母,
应该“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半个
多世纪已过去,今天我们应该更认真想想了。在《上海的儿童》一文中,鲁
迅还提到:“童年的情形,便是将来的命运”,这个道理,是无人不知的。
然而一遇具体问题,就容易把孩子们的事情忽视掉。
西方有一位教育家把儿童比作太阳,认为一切教育措施都应围绕这个中
心旋转。我们虽不能像他那样看待这个事物,但是,儿童教育毕竟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