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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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契笑,“真健忘,我还到医院来看过阁下。”
高敏沉下气,瞪着芳契,“此刻我孤掌难鸣,迟早我会掌握到确凿的证据。”
芳契叹口气,“证明什么呢?在华光,你的职位又不比我低,相貌常识,你又没有一样不如我,感情上,人人都知道政府机关里有个身居要职的外国人追了你不止一朝一夕了,高老敏,我真想知道你还要证明什么!”
高敏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坦诚的言语,一时手足无措。
芳契拍拍她肩膀,“大班叫我,稍后我同你喝茶。”
她推开总裁室房门进去。
老板抬起头来,看着她半晌,然后用外交词令说:“呵,一切恢复正常了。”
芳契谦逊地笑一笑,只差一点点。
她不打算细述详情,开门见山,“我决定接受你建议的资料室工作。”
她老板立刻伸出手,“谢谢你,芳契,它没有你想像中一半那么枯燥。”
“下星期一见。”
“芳契,”她叫住她,“你的气色好极了。”
芳契笑笑,“关永实与我要结婚了。”
她老板也笑,“什么,这些年来,你们一直没有去注册?”众人等这个婚讯已经等得疲掉,一点儿新鲜感都没有了。
芳契把双手插进裤袋里,耸耸肩笑,转过身去。
“芳契——”
“别问我忽老忽小是怎么一回事,”芳契举手投降,“我自己也不懂。”
“不,我要问的只是,为什么答应进资料室?”
芳契微笑,“只要于公司有益,于自己有益,何用计较枝节。”
“你长大了。”
芳契摸摸面孔,“谁说不是。”
她离开公司。
今天的她毋需要再证明什么,让她协助高敏好了,她组织资料,高敏舌战群雄,各有各得益。
芳契回家取车子,司阍看见她,急急出来,“吕小姐,是你吗?”
芳契这才知道有那么多人关心她喜欢她,原来她一直都享足人缘。
她满脸笑容地转过头来,“好吗,老伯?”
他抱怨,“你出门之前怎么不同我说一声,你那姓张的外甥女儿走了没有?”
“她走了,以后都不会再来,你放心。”
老怕忽然压低声音,“吕小姐,你那男朋友真好,完全不受引诱,这样的人,可以嫁。”
芳契笑出来,“真的?”
老伯郑重地颔首。
芳契摸一摸手上的宝石戒指,把车子开出去。
她去接了关永实,一起返娘家,一边不住叮嘱:“一会儿见了那大中小三位女士,除出微笑,什么都不宜多讲,家母是个挑剔狂,自家人一直批评到全世界,已成习惯,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永实忍住笑。
“不行,牙齿露得太厉害,看上去好不狰狞。”
永实更加笑不可仰。
“太轻佻了,喂,帮帮忙,你不是有个万人迷的好笑容吗?”
永实咳嗽一声,扯起那个惯用的商业笑容。
芳契满意了,“一百分。”
第一次带他出去开会,她也曾逼他挤出笑容来。
今天她同样为他着急。
芳契没想到母亲会在门口等她。
验明正身后她把芳契拉到一旁说话,“就是他吗?”
“就是他了。”
“你同他在一起,显得年轻。”
“可不是,”芳契笑,“年轻好些年。”
“芳契,我来告诉你一桩奇事,”她母亲说,“有一天,一个自称小阿囡的女孩子来看我,与我谈半日才走,她像足你小时候。”
芳契轻轻问:“你们谈些什么?”
“家常,”老太太看着她,“芳契,那是你吗?”
芳契不语只笑。
“你大姐说我寂寞透顶,做梦都看见你来看我。”
“大姐的话一向中听。”
“我可以肯定那是你。”
大姐走过来坐在她俩当中,“怎么会,芳契还不是老样子,待她结婚了,你可以放心跟我走,帮我管教小阿囡。”
芳契问母亲:“你喜欢小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老太太看着她,“今天最好,有一阵子你怪憔悴的。”
大姐说:“芳契,母亲明明是做梦了,你为什么不点破她?”
芳契看着老太太,老太太也看着她,母女分享一个秘密,第一次拥有默契,她俩笑了。
小阿囡在一旁追究阿姨与姨丈的罗曼史,她的问题叫关永实难以应付:“恋爱十年,她是在等你心智成熟?还有,你几时发觉自己有恋母情意结?你不怕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
永实笑吟吟地看着她,并不打算解答这些问题,年轻人同小学教师一样,处处不忘表现他们的权威,先一阵子的芳契,何尝不是像小阿囹这般咄咄逼人,幸亏她又长大了。
小阿囡见他不作声,便问:“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关永实回答:“你阿姨叫我不要多说话。”
芳契很少在家逗留这么长的时间,差不多到深夜才走,大姐说:“看样子母亲同你的关系没有传说中那么坏。”她颇觉安慰。
芳契惆怅,刚有进展,大姐又要把她接走。
大姐看出她的心事,向永实呶呶嘴,“你还是努力将来吧!”
芳契点点头,趁这个时候分手,双方印象分都可以给高一点儿。
“手续要办多少时候?”
“三个月。”
这时小阿囡过来艳羡他说:“阿姨真幸福!”
他俩结伴离去。
芳契看着他笑道:“家庭试你及格了。”
“明天轮到你。”
“对,”芳契想起来说,“有没有人同你说过,公司要我进资料室做什么报告?”
“好像是有关一块庞大的土地发展计划。”
芳契心一动,“在什么地方?”
“东南亚。”
“地主想把它发展成什么?”
“这是我们的私人时间,不谈公事。”
“以前你的要求好像没有这么高。”
永实一只手臂本来搭在她肩上,现在顺手一箍,把芳契的脖子勒得紧紧,一边说:“厉害的杀手铜还未拿出来呢!”
从前永实不敢这样放肆,奇怪,见过年轻的芳契,他对她的敬畏减低,谢天谢地,原来她也是一个无聊少女,自幼并没有异于常见,他与她不由得拉近了距离。
芳契也发觉了,确实这次变形对两人关系有帮助。
永实笑问:“你的地方抑或我的地方?”
“我今天实在睡够了,让我们去喝咖啡。”
“我有一个建议,把你家的小阿囡与我那边的小三小四一起约出来见个面。”
“你家那两位小生不值一哂。”芳契不同意。
“公道一点儿。”
“缘分到了,会认识的人总会认识,不劳亲友介绍,存心做媒,要推荐人才。”
她把他带到“光与影”去。
永实大为诧异,“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年轻的时候来过?这是本市著名的单身酒吧。”
芳契间:“已婚人士恕不招待?”
“人家会以为你我进来寻找是夜的伴侣。”
酒保换了人。
十七号,地位会不会依次序比二十八号更高?”
芳契很亲切地坐过去,“好吗?”
酒保见是漂亮的女客,笑答:“如此美景良辰,讲尽情享受。”
芳契一呆,这不像他们的口吻。
她试探地问:“二十八号好吗?他回了家没有?”
“你找他?”十七号取起内线电话,说了两句:“他在仓后点货,马上出来。”
芳契有点儿兴奋,等二十八号出来,好介绍给永实认识。
永实见她这般熟络,暗暗称奇,静候发展。
“谁找我?”背后有一把声音。
十七号说:“这位小姐。”
芳契转过头去,这位二十八号,不是那幕二十八号。
她呆呆看着他,过一刻问:“先前那位二十八号呢?”
那人笑答:“我一直是二十八号。”
“不,那个有女朋友的二十八号,我想见他。”
十七号同二十八号同时诧异地看着芳契,“我们这里没有其他的二十八号了。”
永实拉一拉芳契,“我们走吧。”
“永实,我明明——”
“走吧,出去我再跟你讲。”
他一直把她拖到会所门口,芳契这时也明白了,默默无言。
他们真的走了,任务完毕,已经返回天庭。
芳契抱怨,“太没有礼貌,连道别礼都省下。。”
“他们怕你又有不同的要求。”永实笑。
芳契吁出一口气,“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是夜密云,不见一颗星,芳契徒呼嗬嗬。
心里的感觉就似失去一大堆好朋友。
偏偏永实又打趣道:“现在你只有我了。”
他说得一点儿都不错。
“芳契,你一直都是寂寞的,我早看出来。”
“我欠你那杯咖啡,上我家来吧。”
在车上芳契问永实:“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寂寞?”
永实不加思索地答:“第一眼看见你就发觉了,一直没有把握解除你落寞的情绪,才不敢道破。”
芳契趁这个机会同他说:“它根深蒂固,也许永远不会离开。”
“它是你气质一部分,不懂欣赏你的人才会介意。”
这小子多么懂得说话,形容得简直似金苹果跌进银网络里那般恰当。
他还要加一句:“现在你知道这话不是每个人都听得到。”
芳契不出声。
他笑,“也只有你一个人有资格说:关永实,我为你浪掷了十七年的青春。”
回到公寓,斟出咖啡,芳契坐到电脑前面去,向它询问:“光与影一组人终于回去了吧!”
答案:“是的,他们已走。”
永实在芳契身后看到答案,也恍然若失。
芳契伏在案上,心内有无限依依。
“看看。”永实说。
电脑打出一张星象图,一条线路穿梭着飞出去。
芳契什么都看不懂。
“我们把这资料拿到天文馆去寻求协助。”
芳契摇摇头。
“你怕他们不相信?不会的,科学家的胸襟多数很广阔。”
“不,或许光与影不想我们公开他们的行踪。”
芳契问电脑:“除了你,还有谁留下来?”
“只有我。”
“只余你?”
电脑不满,“我有什么不好,我懂得批评你,我是你的良师益友。”
芳契已经习惯它这副口吻,关永实在一边笑得打跌。
芳契答电脑:“有时候,分辨朋友与敌人真的十分困难。”
电脑:“难题万丈,你不想读光与影给你的留言?”
“快告诉我。”
“祝好运,吕芳契,记得你的诺言。”
芳契吐吐舌头,违背誓言,又有什么后果?
关永实看出消息来,“你答应他们什么?”他脸色已变。
芳契同他开玩笑,“我们的头生子。”
“芳契!不要瞎说,你曾许下什么诺言?”他额角青筋绽现,“你别忘记他们非我族类。”
芳契没想到他那么紧张,连忙说:“别误会,那是完全另外一件事。”
永实跌坐在椅子上,“幸亏如此。”
“你应当明白他们到地球来不是为着侵略。”
永实凝视她,“我很高兴你仍然有信任他人的天真。”
“我失去这个优点已经长远,我已开始怀疑人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不知恁地,忽然我又重获辨别真假的直觉,我信任他们。”
永实发觉芳契多年累积的苦涩与忧郁消失过半,心态年轻许多许多,这又是意外收获。
“你可否说一说你的诺言?”
“诺言十分笼统,我答应光与影,尽我的力量,保卫生态平衡。”
永实立刻说:“我赞成素食,我们明天就开始实施。”
“我不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我能做什么?又不能做什么?我还不明白。”
永实仍不大放心,“也许你不应与他们讲条件,一则你不是讨价还价的好手,二则你不能以常理推测他们心思。”
芳契笑吟吟看着永实,他已经开始教训她了。
这倒好,他已经忘记她是他的导师、益友、上司。
永实仍然不放心,他说:“以后有这种事,切莫独行独断,无论什么都应该与我商量一下。”
芳契忍受不住他的唠叨,把一只座垫扔过去,“你老了关永实。”
他们明天还有约会,轮到芳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