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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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受伤全因复仇,并非受人唆使,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放弃修炼计划,甚至付出延误自身武道进步的代价,这样值得吗?
“这种问题值得回答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能为无辜之人讨罪,又怎么能让他受罚?天道徇私,不佑善人,那便由我来替天行道!”
面对心魔的质疑,白庸哈哈一笑,瞬间斩杀。他明白,武道功夫只是证道手段,不是目的,若将本末倒置,那才是真正的错谬。
“大不了以后道佛同修,记得藏玄阁中有一本六品的《梵极真经》就是道佛一体的功法。”
两本佛门镇道经文中各自有一种**淬炼法,《婆娑释迦经》中的是梵天洗心功,《现在如来经》中的是如来洗髓功,刚好一者炼血,一者炼髓,相互配合。从这点上看,所谓的《如来释迦经》倒也非是空穴来风。
白庸心知时间紧张,一边回忆如来洗髓功的内容,一边翻开《婆娑释迦经》察看梵天洗心功,精神高度集中,先尝试后者,引动身体深处蕴藏的药力,按照经文上的方式运行。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住性合道,逍遥烦恼。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白庸只以神识运转体内元气,不忧心外物,渐渐灵台一片清明,进入空灵之境,心中唯存救人之念。而在这似有似无的混沌之间,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将两种修炼功法融合一起,相互补全,调动元气按照不同于两种功法的运行法门进行。
两种功法相合,互补有无,生生不息,淬炼速度加快。一种金色光芒由内而外散出,无数梵文浮现在白庸体内,渐渐散出,在脑后合成一圈金色光晕,散发出大慈大悲的意念。
同时,还有一股黑色污浊之气被金色光芒携带而出,被光晕一照射就散化为虚无。这是人体内的五浊恶气,包含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这样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白庸全身金光大盛,从体内飞出五朵白色莲花,环绕周身,他一睁眼,已是大功告成。
白庸站起身,一松筋骨,有如雷鸣闷闪,隆隆作响。但一挥拳,威力却没有加强多少,只稍胜一筹,远不如前几重境界突破带来的效果。
他心知虽然自己已脱胎换骨,可实际力量并没有增加很多,淬炼血髓的意义在于能不断变强,不停地进化,而不是短期内的迅速提升。
“大悲白莲功,原来如此,只要心怀慈悲救人之念,便能将两种功法合而为一,成为至极的武修功法。《释迦如来经》看来真有其事,效果不差,大大节省了时间。”
打铁需趁热,身体既然已淬炼完毕,正式踏入武修八重境,接下来就要向天人境冲击了。
白庸再度沉淀心神,将自己的武道之心高度凝聚起来,化为一颗金丹。他的武道之心,自然就是——侠。
大凡武修者**淬炼到极限,尝试着将拳意凝聚为金丹时,往往都是出现若隐若现的影子。因为武道之心,或者说拳意本身是不存在,是由人的意志所化。意志坚定者,能够凝出一个较为清晰的虚丹,唯有意志如磐石者,才能凝出真假难辨的金丹。
但白庸此时所凝结的,却是一枚包心的金丹。这枚金丹也是清晰得难以辨认真假,侠的意志蓬勃散发,如琉璃一般纯洁唯美,而透过表层,可以看到在金丹中心处,有一方棱线分明的四面体。
丹心如琉璃,外在圆滑,内在方正。
这正是临行前老爷子告诉他的处世之态。
整颗金丹是由侠的意志凝聚而成,可在内部有着每一面分别代表智、勇、仁、义的四面体。
以侠士之心处世,以君子之风做人。
“侠之道,明是非,审治乱,处利害,决嫌疑,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
白庸每说一字,金丹就亮上一分,当他说完之时,金丹已是如太阳般正大光明。散发出的光芒透过石壁,将地面上污秽之气净化一空。
这种精度的金丹,已经是世所罕见,达到容纳的极限,古往今来都少有人能做到。但白庸好像仍不满足,再举掌起誓:
“白君龙在此发下宏愿,愿人间再无不平之事,愿世间再无兵燹**,愿——天下再不需要侠士!”
伴随否定自我的言语,便听轰隆一声响,金丹好似爆炸一般,无匹光芒向上射出,浩浩荡荡直冲霄汉!
第十四章 荒神录现
就在白庸发下宏愿踏入天人境之时,昊苍神宗几名外出的修仙者感应到天地间的变化,连忙飞上半空,眺望远方,只见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向苍穹,震撼天地,将黑夜照耀成白昼。
“好恐怖的光柱!好强大的意志!这是谁,居然在进阶时发下能引动天地共鸣的宏愿?”
一名跟随的弟子问道:“发下宏愿的人很厉害吗?”
长辈摇头道:“这跟立愿者的实力没有关系,而在于他立愿时的心态以及立愿的内容,像这种能引动天地共鸣的誓愿,必须是牺牲自我,拯救世人这一类的才有可能。这种情况在中古以及上古时期倒是有所记载,最近已经极少有人能发下这种誓愿了。”
弟子不屑道:“修仙者修行不为己,反而为他人,这种人怎么能活得下去?只怕会被人吃得尸骨无存,誓愿虽然大,可也只是空中楼阁,不过是一种虚幻的理想,迟早会被残酷现的实毁灭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修仙者更要自私,夺天地之能,修一已超脱之功,若无自私之心,如何能在证道之路上走下去?”
长辈摇头道:“非也,中古诸子,上古圣贤,个个心怀布道之心,结果大多成就无上神通。到如今,武道经义更为发展,修仙者基数更为巨大,可能够达到先贤程度的却不多。我等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自私,却决不能否定他人的救世之心,这是值得我们尊敬的,而不是嘲笑。”
“弟子受教了。”弟子心中不以为然,口上并不反驳,“那我们要不要过去见见那人是谁?”
长辈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心中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见面了又能怎么样?对方刚刚进阶天人境,我们过去反而徒惹麻烦,而且我猜立愿者极有可能是玄门正宗的弟子。又不是奇宝出世,别管闲事,回去吧,稍后派官府中人去调查一下就是了。”
在地窖中,刚刚踏入天人境,凝练出金丹的白庸来不及感受全新的力量,就开始替马无疆疗伤,以刚正佛元为驱毒前锋,以柔绵道元为殿军,防止漏网之鱼。
就这样白庸一边嗑丹药补充真元,一边强行逼毒,过了差不多五个时辰,总算是大功告成。主要还是他刚刚将真气凝练为真元,不大熟悉操纵之法,为求稳妥,故意拖慢速度,好在一切顺利,马无疆体内的邪魔之气全部逼出,虽然仍处于昏迷,可休息半天就能痊愈,并不大碍。
白庸自己也是体能透支,他本来就没有修炼内功,大悲白莲功也是临阵磨枪,根本没积累多少,逼毒的道元佛元全是由自身精气所化,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唯有意志强撑着不倒。他心知在这种状态下修炼效果最是明显,于是不让自己睡着,而是寻好位置静气打坐,渐渐恢复疲劳。
这样又过了四五个时辰,白庸勉强恢复八成精元,站起身来发现马无疆仍在昏迷中,不过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气息也已平复,倒不需要担心。
“进入天人境就可以放心修炼内功了,我倒是要琢磨一下,究竟是修行道佛合一的功法好,还是同时修炼两部功法,又或者能运转任何武学的《无相玄功》。”
白庸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出地窖,天空依旧漆黑,算起时间差不多十二个时辰。他看见躺在地上的无首尸体,心中有所感慨,拿出一张火符将其焚烧。
“可惜你生不逢时,如果出生在三百年前的正邪大战,说不定能闯出一番天地,放在现在却是不行。如今人道正统已定,道德仁义为先,人道滚滚而下,任何试图阻挡和违逆之人,都会被人道大势的潮流吞没,你纵然能偷天盗地,也逃不过命运的制裁……咦,那边光芒是什么?”
白庸突然发现在湖中心的假山位置,有一座层层堆积的石塔,石塔的顶端吸收月光,反射在半空中形成一片零碎的奇异图案。
“这难道就是黄氏一族的宝物?”
白庸过去细细检查,发现一旦月亮被乌云遮住,光芒就会消失,在石盘的顶端有一个凹槽,里面虽然放置了一枚玉佩,可未能将凹槽填满。他心中一动,将黄茝报恩的那枚玉佩也填入凹槽。
果然,从石塔缝隙中射出的光芒又多了一些,浮现在半空中图案终于拼凑完成。
“这是……楔形文字!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楔形文字?”
一看到空中怪异的图案,白庸立即就认出是楔形文字,要知道前些天帮助谭森罗,费尽心力破译楔形文字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仔细研读浮现出来的楔形文字,希望能从中看出缘由。结果令他既失望又欣喜,失望的是他完全看不出其中的意思,没有一句能够翻译得通,欣喜的是这种情况好像在帮谭森罗的时候发生过。
白庸试着推动圆塔上的其中一个石盘,结果石盘转动,浮现出来的图案也随之改变。
“果然如此,那么只需要照着苏美尔人发明的星象图来转动,就能转换成正确的文章。”
白庸一边回忆当初破译楔形文字时的记忆,一边试着转动石盘,随着几次失败尝试,听见石塔发出嘎哒一声响,终于功成。
“远古,天地创造,荒之大神……笔录,荒之大神的笔录?荒神录!”
白庸心中难抑震惊,《荒神录》那可是同《太圣玄经》齐名的经文,是两大创世者之一的“荒”留下的无上经文。
太古有二圣,是为鸿与荒。鸿者,万道之祖。荒者,万理之祖。鸿者创天道,荒者创大千世界。
不过,就这点文字作为《荒神录》未免也太少了点?而且《荒神录》为什么会用西罗大陆的古文字著写?
白庸正疑虑着,突见空中浮现的文字一阵剧烈扭动,然后猛地向他眉心冲去,携带一股玄秘深奥的信息进入脑海,引起脑袋一阵发胀疼痛。
“咕!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古之初……万道同源……天地同根,万法归一……”
白庸试图记住这些大道真谛,可它们就像水过掌心般,毫无眷恋的从缝隙间流走,无法把握到一丝一毫。
于是他沉淀意识,不萦心不执着,将自己当作一名听道者,而不是接受者,来体验其中的变化。
渐渐的,他的头也随着意识平静下来,不再发胀疼痛,各种大道真谛也由混乱冲击变得规律有序,可依旧是匆匆过客,走过却不留下丝毫痕迹。即便是作为听道者,这些大道真谛也太过深奥,不能理解半分。
对此,白庸不停回想自己发宏愿时的心情,不被其吸引,也不因为它们的流失而焦急惋惜,茫茫然进入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就这样,无数大道真谛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留点滴痕迹,眼见接近尾声,就要全部消失殆尽。
晃悠悠的,一缕大道真谛从集体洪流中脱离,缓缓掉进白庸的识海中。
第十五章 溯流同源
就在大道真谛落入白庸识海中后,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在混沌一片的意识中浮现出一幅奇怪的画面:一滴大海中的水逆流而行,不,是所有的水都在逆流而行,就好像时光在倒流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起那滴极为普通的水,可冥冥中意识告诉他要锁定这滴水,他心知这是一种类似醍醐灌顶的现象,于是既不反抗也不强求,任心飘零。
这滴水逆流而回,返回大江,又经大江回到大湖,从大湖流入河水,淌过小溪,渐渐地向高处后退。一同流淌的水流越来越窄,越来越浅,两旁的景色不停变换,从沃土到沙土、森林、草原、高原,最后来到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回归最初的一点源泉。
这幅画面不停在脑海中重复,白庸细心品味其中的深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围绕在心头,仿佛一层雾气绕在心头,难以看透个中真相。可他的心海并未因此掀起波澜,依旧寂静安详。
渐渐的,那层雾气开始变薄,一点一点的散开,白庸慢慢窥到其中的真谛。最后,全部雾气散开,一道灵光落进心海,爆发出万道光华。
蓦地,白庸睁开眼睛,一扬手,全身散发血腥魔气,掺杂不纯粹,跟周易寒的嗜血魔功如出一辙。他将赤色魔元汇聚在掌心,朝着一旁的假山打去,力量由内向外爆发,将整座假山崩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