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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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看到被白庸拎在手上,毫无气息的摧花大盗,相互对视一眼,其中年纪较大的一名弟子开口道:“前辈果然厉害,居然在短短一盏茶工夫里就将贼人击毙,而且毫发无损,真亏我与师弟两人还想前来帮忙,当真是不自量力。”
玄虚剑派、玄天宗跟正气门因为历史渊源的关系,又曾多次得到玄门正宗的援手,所以有一条不成文规定,门下弟子若遇到玄宗弟子,都要自降一辈,称一声前辈。
之前两人见白庸年纪轻轻,修为又只是一般,叫起前辈有些不甘不愿,现在见到了雷霆手段,心下感叹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可是刚刚打得两人毫无还手之力的摧花大盗,现在居然像一条死狗被拎着,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白庸见到两人,心中一动,就将尸首扔给他俩:“这东西就交予你们处理了。”
这可不是将两人当做清理工的苦差事,而是一件大好事,摧花大盗是被通缉的罪犯,恶人榜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将人头拿到正道盟就可换取不俗的奖励。本来死者为大,应当好生埋葬,不过以摧花大盗的罪行,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赎其罪,白庸也懒得为这种禽兽立坟。
那名年长的弟子知其意,也不推辞,高兴道:“多谢前辈。”
倒是旁边较为年轻的弟子,大咧咧道:“这种拿死人钱财的累活交给我们就行了,前辈不必放在心上,不用拿奖励酬劳,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虽然师兄被打了一掌,我也被毁掉两件法宝,不过一切都为了行侠仗义,属份内之事,怨不得人。”
“师弟!不得无礼!”年长弟子脸色惊慌的喝止,连忙又转过头对白庸解释,“我师弟前几天得了一场大病,几近垂危才被救回来,大病初愈又刚刚和人激战一场,想必是脑子还有些混乱,说话胡言乱语,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白庸哈哈两声,倒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对那名痞气十足的弟子感到兴趣,下意识地用遍照寰宇之眼探查,却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发现了异样之处。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探查,脸上露出郑重的表情,紧张戒备的看向白庸。
白庸混不在意道:“天下怪人多得是,你师弟也不过是其中之一,放在芸芸众生中也是极普通的一个,没什么可担心的。不必忧人自恼,徒惹烦恼。”
听到这番话,不仅年长弟子松了一口气,年幼弟子表情也舒缓下来,不过依旧小心提防。
白庸将之前用乾坤拂袖功降服的几件法宝以及组成黑天迷幻阵的旗子拿出,递给两人:“这些东西送给你们,就当做是苦工费吧。”
年长弟子连忙推辞:“这、这怎么好意思?我师弟胡言乱语,前辈千万别当真。”
“诶,师兄,前辈既然慷慨解囊,咱们不收下就是不给前辈面子,你也不想对前辈无礼吧。”年幼弟子却赶紧将法宝手下,生怕白庸会反悔,然后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放下戒备。
“师弟,你——”
年长弟子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看到白庸并不在意,于是叹了一口气,抱拳感激道:“谢谢前辈赏赐,我叫徐豪,我师弟叫萧林,以后若有能帮忙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庸不在意的挥挥手,乘坐火鹤离开。
等他离开后,徐豪又生气地质问萧林:“你刚才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在门派里可没见你这样过。幸好这位前辈脾气好,如果换成脾气差的,凭你刚才的出言不逊,直接押了你到师门兴师问罪,连师傅都保不了你。”
萧林却对此不在意,兴趣浓浓的捣鼓一件件法宝,随口道:“放心吧,师兄,我就是看准此人脾气好才这么做的,换成脾气差的我肯定像个乖宝宝。不是说玄宗弟子最讲仁义道理,他们爱惜名声肯定不会和我们这些小人物一般见识。”
“可你也不能这样啊!因为脾气好你就得寸进尺,也不想想万一看错人会有什么后果,唉,你生病前不这样的,怎么病好之后就变成这副性格了呢?难道是后遗症?”
“师兄你别多心,大夫不是说过吗?我那次生病将脑子里的淤血都给化散,人变聪明了。以后我若飞黄腾达,肯定不会忘了师兄,你就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吧。”
徐豪无奈的摇摇头:“唉,大脑淤血化散,太过玄乎,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不奢望吃香喝辣,只求你能安分一些,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第三十四章 玄音洞府
“那名弟子的灵魂居然不是**本身的,应该是夺舍转世……他的神魂修为不高,不是元神夺舍,可神魂中又夹杂一丝空间之力,看来若不是有高人特意为之,就是来自天地的造化。”
白庸想起刚刚的那名玄虚剑派弟子,不由得猜想由来。
道修练到天人境,可以将人的三魂七魄凝练成元神,一旦肉身死亡,就可以投胎转世,或者夺舍重生。不过夺舍不如投胎来得干净,而且夺舍后就要承担原先身体背负的因果,所以道修者真要转世也会选择投胎而不是夺舍。
夺活人的舍也是间接的一种谋财害命,要知道身体是人最大的财富,不过白庸看得出来,那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早已死了,依照对方说的话推测,应该是在先前的大病中归天了,所以那人的行为顶多是发死人财,固然有些不祥,可也算不上多大的罪,因此他才没有当场揭破。
“不过他也没必要这么小心,虽然夺死人舍会令旁人不满,但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白庸对那名弟子的小心谨慎感到些许好笑,夺舍转世在修仙者中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在神洲历史上,就有几名大人物是从天外天世界投胎过来的,他们的身份在自传中都坦白过,后人顶多惊叹一声,也不会在上面大做文章,也就是饭后茶前多了一些谈资。
不过奇怪的是,明明这种事并不稀奇,可那些从天外天世界转世过来的人却个个当做天大的秘密藏起来,唯恐被人知晓,一直到身死才会公布出来。这也算是天外天世界人的一种共识,虽然有几分滑稽。
击杀摧花大盗不过是一小插曲,延误了些许时间,白庸催促火鹤加速向玄音洞府飞去。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襄子山。
襄子山并没有特殊之处,和一般的丘陵并无两样,不像大罗山脉纵横沟壑如蟠龙横卧自有一股滔天气势,而是普通到极点的小山丘。非要说独特的地方,就是山脚下有一所孤儿院。
就是这所孤儿院也没有特别之处,除了年历——据说当年乐圣开辟洞天福地之时就已经存在。
得益于玄音洞府的存在,这所孤儿院并没有遭受兵燹**的戕害,不过玄宗也没有给它特别待遇,不会特意到那里给小孩子讲道,顶多是弟子兴致来了去那里送些食物衣服,逗逗小家伙们。
玄音洞府不像太虚界存在于真实与虚无之间,而是如一般门派洞府,就着山头建立,只在外围布下了一道阵法。
白庸来到山门,拿出玄宗弟子都有的身份证明——一个大扳指,打开阵法后走了进去。
尚未进入大门,就听到两三声琴弦拨弄,却是未成曲调先有情。不一会,就听到一阵仙乐遥传而来,音调时而激昂,时而压抑,时而活泼,时而悲伤,连空气中也洋溢着喜怒哀乐的情绪,人站在其中,就要随着乐声起舞,仿佛看到了一张历史画卷在眼前缓缓打开,演绎人世间所有的离合悲欢。
伴随音乐进行,一个如百灵鸟的声音随之吟唱:
“命中三生缘,心有相思弦。
前尘本非仙,草木为圣贤。
苍生罪何堪,泣血荐轩辕。
摇首谢彼岸,立足即家园。
悟道一尺间,逍遥九重天。
我心若安然,长生亦不羡。”
唱完上阕,琴音停止,乐声也从**转向低迷,传来一声叹息,此时无声胜有声,仿佛一个人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即将结束,到了迟暮之年,临终前再度回忆自己的一生,于是乐声又一点一点开始上扬。
白庸这时恰好走进大堂,一看局面,明了是让自己接下去,于是将气一定,凝精会神,将自我情感融入音乐当中:
“问君有何欢,闻香即白莲。
问君有何憾,故友难再全。
圣人落棋盘,沧海化桑田。
玄甲依然在,笑傲群雄颜。”
一曲唱罢,还归虚空,只留余音绕梁,不绝如缕,令人回味无穷。
“你怎么想到来我这儿?是你师傅有话要带给我吗?”
弹琴者双手按弦,嘴角一抹笑容如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正是白庸要找的妙音师姑。她身着优伶服饰,却有不食烟火的气质,宛如民间神话中,青睐贫穷书生的仙女。
一看到弟子就询问师傅如何……白庸连忙甩头,将刚刚生出的念头甩掉,长辈们的事情,自己哪有闲话的余地。
“师姑料错了,这次是弟子主动要来的,前次游历江湖,遇上件好东西,想拿给师姑看看。”
妙音师姑随口一问,倒也没有特别遗憾,转而道:“你倒是有孝心,还惦记着长辈,你师傅若是……天蠁琴!”
妙音师姑一看见天蠁琴,顿时将白庸的师傅扔到爪哇国,迫不及待的从他手中接过天蠁琴,心急的样子就好像看到零食的贪吃孩童,之前无欲无求的仙女气质荡然无存。
她用指一拨琴弦,发出如飞瀑连珠的声音,闭上眼细细品味。
“成连一去海云冥,无奈远峰青,幺弦欲奏水清曲,怕鱼龙,睡里愁听。果然是天蠁琴,天蠁琴由雷氏斫琴大师所制,雷琴重实,声温劲而雄。大凡古琴随着年岁增长,琴音都会改变,雷琴也是一样。但普通古琴皆是刚制成时音质佳,年代越久音质越差,唯有雷琴,年代越久音质越纯,反其道而行,所以人赞其选材良,用意深,五百年,出正音。”
白庸提议道:“师姑何不尝试演奏一曲。”
“也好,就弹一曲《霓裳羽衣曲》,你跟着伴奏。”妙音早已雀雀欲试,立即答应并递过来一支箫。
白庸疑道:“用雷琴弹霓裳羽衣曲?”
“这你有所不知,别以为雷琴声温劲雄,就只能拿来演绎大江东去浪淘尽,雷琴刚制成时音温而柔,随着时间流逝才越来越雄厚,可温柔的音质早已铭刻在琴魂中,就看弹琴者是否有这样的功底将它演奏出来。”
第三十五章 妙音师姑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妙音与白庸搭配演奏《霓裳羽衣曲》,天地间立时充满了灵动的音符,周围的禽鸟蝴蝶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花草树木也随之摆动,万灵同庆,歌舞升平。
与此同时,天蠁琴的琴灵再度幻化,这次幻化而成是一名舞女,身着七彩霓裳,仙乐飘飘,舞姿婆娑。而且比起前次白庸演奏平沙落雁时幻化的飞雀和鸿雁,这次的舞女样子更加明显,五官都全部勾勒出来,特别是身体舞动时,长长的青丝也会一根根飘散开,栩栩如生。霓裳的变化,颜色深浅以及层次褶皱感都一并表达出来。
显然,琴灵的显化跟演奏者的水准有关,白庸在音律上跟妙音这样的大家还是相去颇远。
虽然霓裳羽衣曲是一首柔情万千,极为女性化的歌曲,但白庸一点也不生疏,反而非常擅长,这也跟他的先祖有关,当年白子便曾赞叹:“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霓裳羽衣曲是白家子孙学音律时必学的曲子,一般都是白家女性学习的,可白庸这代人丁凋零,三代单传,却是一并学习了。
一曲奏罢,妙音似有些意犹未尽,闭目细细品味着余音。
“可惜,我的琴艺仍有缺陷之处,否则琴灵的眼神不会空洞,而是会如真人一样随时变化。”
“师姑您这话打击人了,我演奏的时候连外形都不能完全勾勒出来,更别提神韵了。”
妙音笑道:“你才多大,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你在音律上的天赋并不逊色于我,只要潜心修行,记得曲不离手,迟早能达到我的境界,甚至青出于蓝。”
白庸点头称是,突然升起一念,师姑到底有多大了?师尊好像快到四十了,师姑比师尊要年长,那就最起码有四十……也不对,师尊在自己那一辈中也算小了,是倒数的几人,掌教前些年过了八十大寿,可比掌教年长的师伯还有十多人。仔细想想,算师伯是师姑的后辈,而算师伯的年龄……
白庸正要细细考究,用排除法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