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历险-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作者:米切尔·恩德-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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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雷耀往四处打量,他看到石柱树林、台阶以及平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只是一片空空荡荡的原野,就是他在走进那三扇神奇的大门之前,在每一扇门的背后所看到过的那一片平原。但是,现在既没有没有钥匙的门,也没有魔镜门。
他站起身来朝四处张望。这时候他发现在平原的中央,在离他不远处有那么一个地方很像他在豪勒森林里所见到的那个地方。只是这个地方这一次离他更近。他转过身去,朝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拼命地跑。
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发现了一个很小的高起来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那个由铁锈红的岩石板所构成的山地。大谜门就在那儿。
他朝着那个地方跑去。一直跑了很久才能看得比较清楚了。他充满疑惑。那儿肯定很像那个由岩石块堆成的山地,但是他找不到那扇门。岩石板也不再是红色的而是灰色或没有颜色的了。
他又朝着那个方向跑了很久才认出,在岩石之间确实是有那么一个缺口,很像那扇石门的底部,但是那上面没有门拱。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几个小时之后他才终于走到了那个地方,才找到了答案。巨大的石头门拱倒塌了,斯芬克斯也不见了!
阿特雷耀在废墟中找出一条路,然后,他蹬上了由岩石构成的金字塔,眺望着两个隐士和祥龙所在的地方。他们是否也已经为了躲避虚无而逃走了?
这时他看到在恩吉武克观察所的石头堡垒后面飘动着一面小旗。阿特雷耀挥动着双臂。他把双手围在嘴巴边,大声呼唤:
“嘿哟!你们还在那儿吗?”
他的声音刚落,便从两个隐士居住的那个山洞所在的峡谷里凌空腾起一条像珍珠一样闪耀着白光的祥龙:福虎。
福虎以缓慢漂亮的蛇行动作从空中向他游来。有好几次,他高兴得忘乎所以地背朝下闪电般地划着8字,这时候他看上去就像—团窜来窜去的白色火焰。随后,他降落在阿特雷耀所站的由岩石堆成的金字塔前。他用前爪支撑着,他的身驱很大,脖子高高昂起,脑袋朝下望着阿特雷耀。他瞪圆了红宝石似的眼珠,高兴地张大了嘴巴,伸出舌头,铜钟般的声音嗡嗡作响:
“阿特雷耀,我的朋友,我的主人!多好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这是指那两个隐士,而不是我。”
“又见到你我也很高兴。”阿特雷耀答道,“可是,在这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夜之间?”福虎喊道,“你认为这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你一定会感到惊奇的!骑上来,我载你!”
阿特雷耀一跃跨上了巨大的福虎的背上。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骑祥龙。尽管他已经骑过野马,并不胆小,但是在这短暂的空中邀游的最初一瞬间他几乎失去了听觉和视觉。他紧紧地抓住福虎飘动的鬃毛,以至于福虎发出铜钟般的笑声,大声喊道:
“阿特雷耀,从现在起你必须习惯这样的飞行!”
“不管怎么说,”阿特雷耀张开嘴巴大口喘着气,一边大声地回答道,我觉得,你又完全恢复了健康。”
“几乎是,”祥龙答道,“可还没有完全恢复。”
这时候,他们降落在两个隐士居住的山洞前。恩吉武克和乌尔格并排站在山洞前等待他们。
“你都经历了什么?”恩吉武克马上就开始喋喋不休地问道,“你必须把一切都告诉我!那三扇门到底怎么样?我的那些理论正确吗?乌玉拉拉是谁,或者是什么?”
“别说这些!”老太婆乌尔格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他首先得吃,得喝。我可不愿白白地烧了,烤了。有的是时间来满足你这无用的好奇心!”
阿特雷耀从祥龙的背上下来,向格诺姆夫妇问好。然后他们三人在小桌边坐了下来。桌上又摆满了各种各样美味可口的食物和一小壶冒着热气的草药茶。
塔楼上的钟敲了五下,巴斯蒂安郁郁寡欢地想着他放在家里夜间食品盒中的两板果仁巧克力——这是为他夜里肚子饿时准备的。如果他料到,他再也不会回到家里去的话,那他一定会把它们带上作为干粮的。可现在想了也没有用。最好还是不去想。
福虎在小小的岩石山谷中舒展开他的身躯,把他的大脑袋搁在阿特雷耀的身旁,以便能听到一切。
“你们设想一下,”他大声说道,“我的朋友和主人认为,他只离开了一个夜晚!”
“难道不是这样吗?”阿特雷耀问道。
“七天七夜!”福虎说,“看,我所有的伤口几乎都快好了。”
直到这时候,阿特雷耀才注意到,他自己的伤口也已经痊愈。草药绑带已经掉了。他感到奇怪。“这怎么可能呢?我穿过了三扇神奇的门,我与乌玉拉拉谈了话,然后我睡着了——但是我不可能睡这么久啊。”
恩吉武克说:“那里面的时间和空间肯定与这儿的不一样。尽管如此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在神托所里像你一样呆得这么久过。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说啊!”
“首先,我很想知道这儿所发生的事情。”阿特雷耀答道。
“你自己都看到了,”恩吉武克说,“所有的颜色都褪掉了,一切都变得越来越不真实,大谜门消失了。看来毁灭也从这儿开始了。”
“斯芬克斯呢?”阿特雷耀打听道,“她们到哪儿去了,她们也逃走了吗?你们看见了吗?”
“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恩吉武克嘟哝道,“我还希望你能够给我们讲讲呢。岩石拱门突然倒塌了,但是我们谁也没有听见,谁也没有看见。我甚至还跑到那儿去对废墟作了一番研究。你知道结果怎么样?断裂处看上去年代已经很久了,上面长满了灰色的苔藓,就好像已经这样在那儿躺了几百年,从未有过什么大谜门似的。”
“但确实是曾经有过的,”阿特雷耀轻声地说,“因为我从这扇门中走了进去,还走进了魔镜门,最后走进了没有钥匙的门。”
于是,阿特雷耀叙述了他所遇到的一切。他毫不费力地记起了每一个细节。
刚开始时恩吉武克急切地插问,希望讲得更具体—点,随着阿特雷耀的叙述,他问得越来越少。最后,当阿特雷耀逐字逐句地叙述乌玉拉拉对他所说的话时他完全缄默了。他那极小的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深深的悲哀。
“现在你知道了个中的秘密,”阿特雷耀结束了他的叙述。
“这便是你一定要知道的,不是吗?乌玉拉拉是一个只是由声音构成的生物。它只能被听到。哪儿有它的歌声,它就在哪儿。”
恩吉武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你是想说它曾经在那儿。”
“是的,”阿特雷耀道,“它用它自己的话来说,我是最后一个听到它说话的人。”
小小的两行热泪从恩吉武克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徒劳!”他用刺耳的声音说道,“我毕生的工作,我的研究,我几年的观察——所有这一切都成了徒劳!终于有人为我所建造的科学大厦送来了最后一块砖,我终于可以把它完成了,终于可以写出最后一章了——可恰好是现在,这一切却都没有用了,完全成了多余的东西,帮不了任何人的忙,毫无价值,谁也不会再对它感兴趣,因为它所研究的那件事情已经不复存在!一切都完了,都过去了,再见!”
他开始啜泣,听起来就像是一阵咳嗽声。老太婆乌尔格同情地看着他,抚摩着他的秃脑袋瓜喃喃地说道:
“可怜的老恩吉武克!可怜的老恩吉武克!不必这么失望!总会找到其他研究课题的。”
“老太婆!”恩吉武克生气地用冒火的小眼睛瞪着她训斥道,“你所看见的,并不是可怜的老恩吉武克,而是一个悲剧人物!”
与上次一样,他奔进山洞,可以听见里面的一扇小门砰地被关上的声音。乌尔格叹着气摇了摇头,嘟哝道:“这并不是他想说的,他是一个好心的老家伙,只可惜完全气疯了。”
吃完饭,乌尔格站起身来说:“现在我得去收拾我们的东西了。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可这个那个的总还是有一些东西的。是的,现在我得去收拾了。”
“你们要离开这儿吗?”阿特雷耀问。
乌尔格忧郁地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虚无蔓延的地方,什么东西也长不出来。对于我那老头子来说也没有理由再呆在这儿了。得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总会有办法的。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必须按乌玉拉拉对我说的去做,”阿特雷耀回答道,“我必须试图找到一个人类的孩子,把他带到童女皇那儿去,使她能得到一个新的名字。”
“你想到哪儿去寻找这个人类的孩子呢?”乌尔格问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阿特雷耀说,“到幻想国的彼岸去寻找。”
“我们总能办到的,”可以听到福虎用钟鸣般的声音说道,“我载着你,你将会看到,我们会有运气的!”
“那么,”乌尔格喃喃地说道,“你们走吧!”
“也许我们可以带你们一程。”阿特雷耀建议说。
“我可不愿意!”乌尔格答道,“今生今世我是不会上天的。正直的格诺姆的脚永远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再说你们现在不应该为我们而耽搁,你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们两个——为我们大家。”
“可我想向你们表达我的感激之情。”阿特雷耀说。
乌尔格叽里咕噜地抱怨道:“那你最好是马上就走,别为乱扯些无用的东西而浪费时间。”
“她说得有道理,”福虎说,“快上来,阿特雷耀!”
阿特雷耀跃上祥龙的背,他再一次朝小老太婆乌尔格转过身去喊道:“再见!”
但是她已经到山洞里去收拾东西了。
几个小时之后,当她与老恩吉武克走出山洞时,每一个人的背上都背了一个堆得高高的背篓。他们俩又开始在那儿起劲地争吵。他们头也不回地用他们那细小弯曲的腿摇摇摆摆地走着。
顺便说一下,以后恩吉武克很有名气,成了他们家族中最有名望的格诺姆,可并不是因为他的科学研究。不过,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下一次再讲。
当两个隐土上路的时候,阿特雷耀已经在福虎的背上在幻想国的天空中飞出了很远很远。
巴斯蒂安情不自禁地朝上望着天窗,想象着,他在几乎完全黑下来的天空中突然看见那条祥龙像一团白色的窜来窜去的火焰那样飞过来——想象着他们俩到这儿来接他。
“啊,”他叹了口气说,“那该多好啊!”
他可以帮助他们——他们也可以帮他。那样的话大家都能得救。
8 在歹徒国中
阿特雷耀在空中向前飞行。他身上的红大衣在身后猛烈地飘动着。他那用皮线扎起来的一绺蓝黑色的头发在风中摆动。白色的祥龙福虎缓慢、均匀、如同波浪般地在雾和云的碎片中滑行。
浮起,沉下,浮起,沉下,再浮起,再沉下……
他们在路上飞了多久?几天几夜,然后又是几天——阿特雷耀不知道已经飞了多久。祥龙在睡觉时也能飞行。飞啊,继续飞。阿特雷耀紧紧地抓住祥龙白色的鬃毛,间或打一个盹。但是他睡得不实,不安稳。渐渐地他醒着的时候也好像在梦中,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山脉、陆地、海洋、岛屿及河流像影子似的在他们的身下一闪而过……阿特雷耀已经不再去注意这些,也不像他们刚离开南方神托所上路时那样着急地催促他的坐骑。起初他还很不耐烦,因为他以为骑着祥龙去找幻想国的边境不会太难——在边境的那一边便是人类所居住的外面的国家。
那时,他还不知道幻想国有多大。
现在,他得与想要征服他的极度的疲倦作斗争。以往,他那深色的眼睛像年轻的雄鹰一样锐利,而现在则看不见远处的东西了。他时而还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向四处窥望,但是不一会儿他又瘫倒了,只盯着眼前祥龙长长的、富有弹性的身躯,其珍珠色的鳞片闪耀着玫瑰红和白色的光。福虎也累得精疲力竭。尽管他力大无穷,可力气也逐渐耗尽了。
在这次长途飞行中他们不止一次地看到身下地面上虚无蔓延的那些地方。看着这些地方,总会让人有一种眼睛要瞎了的感觉。从高处看,许多这样的地方还比较小但是也有一些地方像一个国家那么大,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恐怖感向祥龙和他的骑手袭来。为了不要看到这些可怕的地方,他们避开它们,朝别的方向飞去。但奇怪的是,随着这些可怕的地方不断出现,它们已经不再能引起他们的恐怖感了。因为被毁灭吞噬的地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