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花凋落-东方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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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上接受格斗这个概念,在授课时称为“自卫术”这门课程包括技击的防卫和进攻的招术,拳击术和柔道,摔跤和擒拿术。“自卫术”教授在第一个月中,上述内容仅从理论概念上进行,行动上是进行体育锻炼。克格勃的特工训练专家有个理论:只有身体状态极端良好的人,才可能有高度的警觉性,精神的健全有赖于身体的健壮。所以,最初一个月的体育锻炼是绝对不可少的,这对于傅索安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十分痛苦的开端。
每天早上,东方天际刚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傅索安就被教官通过装在床头的喇叭唤醒了,于是,她必须在二分钟内穿戴齐整,三分钟内跑下楼,立正站在教官面前。
教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子,精悍得像一头豹子,其精力充沛程度,是傅索安以前和以后都从未见识过的。傅索安常常在夜间10点半就寝前还看见他在学校俱乐部的拳击房里打沙包,而仅仅过了六七个小时,就又听见他雄性味道十足的催命鬼吼声了。
和傅索安一起参加体育锻炼的,是两个苏联男学员,看上去都是瘦瘦弱弱,以傅索安的眼光判定是根本不能当特工的,但不知怎么也被招进了谍报学校。
体育训练是以长跑开始的,第一天跑三千米,第二天跑三千五百米,第三天跑四千米,第四天跑四千五百米,第五天跑五千米,之后一直保持这个运动量。每天跑完这些规定的距离所用的时间是那个教官所控制的。教官总是在前面领跑,掌握着速度。当学员跟不上时,他就发出豹吼,威胁如果跟不上,就要送到禁闭室去“品尝特别的滋味”。傅索安过去在中学里曾是校运动队队员,身体素质也一贯强健,但是刚开始时还难以胜任,每天气喘吁吁,胸口发胀,连气管都隐隐作痛,心脏则似要从喉咙口往外蹦似的。幸亏她的两个同伴比她还不如,所以,她所挨的斥骂要少一些。
最初一星期,傅索安每天上下楼梯时就觉得两条腿不听使唤,躺下时酸痛得难以忍受。后来拭了些校方提供的一种绿色药液,才算减轻了些,夜间可以安然入睡。从第二个星期开始,训练项目又逐渐增加了。根据教学大纲中提出的把学员“锻炼成钢铁般坚强,能克服艰苦的环境”的要求,教官又安排傅索安三人攀越垂直的墙壁以及其他一些极难逾越的障碍物,在各类屋顶上行走,从二楼、三楼跳到地下。不久,又进行全副武装的越野跑,必须爬过杂草丛生、蛇虫遍地的沼泽地,游过水流湍急的河流,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快速通过长长的独木桥。在进行这种训练时,只要有一个失误,就必须加倍重做,直至达到教官的标准为止。
傅索安在进行上述体能训练的同时,还在参加五门课程的学习:数学、物理、射击、地形学以及无线电收发报。由于她是全校学员中俄语水平最差的一个,校方认为必须要让她迅速掌握俄语,否则将会影响其他科目的学习,所以,给她配设了一个业余俄语教员。傅索安没有想到,这个俄语教员竟会和她产生感情,结果差点闹出一场桃色风波来。
这个俄语教员也是特维尔学校的特务学员,比傅索安先入学一年。这是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无论用东方人还是苏联人——特别是异性——的眼光来看,他长得挺帅,特别是那双眼睛,看起人来闪着一种温柔的光波,想象力丰富些的人比如傅索安之流会觉得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每时每刻都在说着悄悄话。
他叫马力德,二十六岁,苏联俄罗斯加盟共和国秋明市人,毕业于基辅机械学院,然后到秋明市的一家工厂担任助理工程师,一个车间的党支部副书记。马力德的父亲是苏共秋明市委的干部,担任着一个什么职务,所以他也算是干部子女。这样,在克格勃招募特工时,就物色到了他。审查下来,一路绿灯,去年就来特维尔谍报学校了。由于马力德在入学前是苏共基层干部,又是干部子女,所以入学后他被校方指定为学员第一支部的支部书记。
马力德被克格勃选中入学前,刚刚结婚。新婚小别,已是人生憾事,而他却是久别,自是愁上心头。入学以后,马力德经常思念妻子,确切点说是渴望得到异性。特维尔谍报学校不是没有异性,女教官女学员都有,特别是女学员,个个都是长相出众,但马力德鉴于学校有严格的纪律约束,找不到和她们接近的机会,又考虑到自己的支书身份,想给校方留个好印象,毕业分配时去个好的岗位,所以一直强熬欲火,没有拈花惹草的行为。特维尔谍报学校对学员的在校表现监控得极为严格,马力德的表现被校方认为是“值得信赖的”,所以,这次给傅索安物色业余俄语教员时,经过反复考虑,决定选中他。以知察内情的旁观者的眼光去看,这也是校方为了加强对博索安的政治思想教育,因为校方知道博索安是如何当特工的,他们有责任把她培养成一名好特工,以对安德罗波夫负责。否则,单从教俄语来说,他们是完全可以挑选一名苏联女学员的。
却说马力德接到通知,真是喜从天降,他早已注意到这个新来的女学员,为傅索安的姿色所倾倒。在他看来,傅索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东方美人”,他决心乘校方给的这个机会,把傅索安偷偷地搞到手。马力德是过来之人,知道怎样行动。他当时还不清楚傅索安是从中国叛逃过来的,只以为是通过其他途径辗转来苏联的,但有一点他却是把握得准的:像傅索安这样一个女孩,独自处在异国的这么一所特殊学校的环境中,她的思想深处肯定有一定的苦恼,肯定渴望寻求一种寄托,一种依附。于是,马力德决定从这方面着手。每天二十四小时中,马力德大约有四至六小时可以和傅索安待在一起,他利用教俄语的机会,不显山不露水地向傅索安献殷勤:傅索安的小腿跑肿了,他带她去医务所治疗,又给她用热毛巾敷;教官要安排傅索安进行野外爬山涉水了,他画了地图,教她如何通过那些地形复杂的位置,以免失误,被教官罚重做。晚上去俱乐部活动,教傅索安跳俄罗斯舞和欣赏苏联古典音乐。傅索安劳累过度,胃口不好时,他又去校长室要来批条,特地让小伙房给她做了美味可口、营养丰富的中国菜。特维尔谍报学校每月给学员发一次相当于当时苏联社会上一般工薪阶层工资三倍的津贴费,让他们在学校里的特价商店(商品比社会上丰富而便宜)自由选购商品,马力德每次陪傅索安去商店时,总是抢先付款,让傅索安把卢布留着。
这样大约过了个把月,傅索安在俄语水平快速提高的同时,内心深处对马力德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感。这种情感可以说是感激,但在感激的后面还似乎有一种另外的含义。反正,傅索安只要一想到马力德,心里就会产生一种甜滋滋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马力德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这双眼还有一种功能,就是善于读懂别人眼睛里传递过来的信息。他从傅索安的眼睛里发现这个“东方美人”对自己的好感,不禁心花怒放,于是加强了攻势。
谍报学校每天晚上在晚自修课后,学员可以去俱乐部玩一会,也可以去商店附近的酒吧坐坐。马力德就常常是在自修下课后邀请傅索安去酒吧喝咖啡、饮啤酒,顺便聊天。在一次次接触中,傅索安向他透露了自己叛逃来苏联的经过。
马力德听后,经过几天思考,心生一计,便也对博索安“透露”了自己的情况。他说他的父亲是秋明市委书记,母亲是秋明市委组织部人事局局长,都是老布尔什维克,卫国战争英雄,又介绍了这所学校的情况,热情邀请傅索安在完成学业或者因故未完成学业离开特维尔谍报学校之后,去秋明市定居,说她也是苏联公民,只要秋明市方面要她,她完全可以去那里,至于住房、工作等等,全部可以由他协助解决。这副腔调,有点像中国也出现过的冒充高于子女行骗的骗子。但是,不到二十岁的傅索安对这番话语完全是相信的,充分体会到了马力德的暗示:今后可以嫁给他,做市委书记的儿媳妇。她沉湎在为自己构筑的幸福中,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这样,傅索安和马力德感情上的距离就像两颗有磁力的圆球一样,通过互相吸引,越来越近了。终于有一天,他们在俱乐部舞厅的一个角落里,乘其他学员都在跳舞,灯光倏熄的一瞬间,偷偷地接了吻。
两天后,特维尔谍报学校为了丰富学员的业余生活,从莫斯科搞来一部最新的电影故事片《血腥残杀》,停止了晚自修课,在俱乐部的电影场放映。特务学员们受学校纪律约束,进入校门后,除非校方特许是不能离开学校的,十八个月的学习生活简直就像判了一年半徒刑,精神生活方面单调、枯燥至极,有一次电影看自是一件大喜事,全校学员蜂拥而去,都想捷足先登,抢得一个好位置。
只有马力德、傅索安醉翁之意不在酒,慢慢腾腾动身,姗姗入场,在后边靠墙壁的两张椅子上并排坐了下来。
一会儿,场内的灯光熄灭了,银幕上映出了画面。早已蓄谋在心的马力德立刻急不可耐地开始对傅索安动手动脚,悄悄摸索。
傅索安也不反抗,任凭马力德不轨。这场电影叙述了一个什么故事,两人走出电影场时谁也说不出来。
这次越轨举动,对于马力德和傅索安来说,只以为和上次在俱乐部接吻一样,属于两人心中的秘密。他们认为谁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心里还在盼望着下一场电影的到来。但是,情况很快就起了变化,仅仅隔了一天,傅索安就发现一个反常现象:马力德突然不来了。按照常规,每天下午上完课后,马力德会来到五楼楼梯口,叫着傅索安的名字,然后两人去图书馆或者草地上,用俄语对话,或者识俄文,再不就是由马力德用俄文朗读小说,然后考查她。但是,这天马力德却不来了。傅索安有些疑惑,寻思这是怎么回事,若说是身体不好吧,半小时前她和十几个同学从打靶场回来时,还看见马力德在和两个男学员正在山坡上搞测绘训练。她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结果,只好闷闷不乐地拿了本俄文小说比照着查字典,借以消磨时间。
一会儿,到晚餐的时间了,傅索安故意磨磨蹭蹭留寝室里,想等马力德来唤她,但马力德却迟迟不露面。傅索安只好独自悻悻前往餐厅。一进餐厅,傅索安就把目光投向平时她和马力德一起用餐的那张桌子,却是空空如也。她走过去坐下,餐厅专设的女服务员马上走过来,送上当天的菜谱,请她点菜。特维尔谍报学校的餐厅搞得极为出色,特务学员的菜肴每餐不同样可以连续半个月。
每顿有十几种菜肴,由学员任选其中的三种,但是必须吃得一点也不剩。傅索安点了炸鲟鱼、煎鸡蛋、酸黄瓜和一道汤,她想给马力德也点好,但犹豫了一下终于没开口。就在这时,马力德和两个苏联学员说说笑笑走进了餐厅门口,傅索安一阵惊喜,正想站起来招呼时,马力德朝她望了一眼,和他的同伴走向另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三人热热闹闹地点起菜来。傅索安心里一凉,鼻子随之一阵酸,差点掉下眼泪来。这时,服务员把她点的菜送来了,她从一旁的长条桌上自己动手取了面包,也不抹黄油,就转了个方向,背朝马力德那张桌子,独自吃起来。
这一餐,傅索安吃得少滋没味,头脑里一片混乱。她几次想推开菜盆一走了之,但想起餐厅的规定,恐怕为此而受处罚,终于没敢造次,尽管没胃口,也要硬撑着把桌上的东西吃完。
傅索安正埋头吃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有轻轻的脚步声,不经意地抬脸一看:咦!是马力德!正冲她微笑着。傅索安还以一笑,正要开口打招呼,马力德先开腔了:“傅,给你介绍一位同学。”
这时,傅索安才发现自己的另一侧也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苏联姑娘,高挑个子,金发碧眼,长得十分俏丽。她朝傅索安嫣然一笑,用黄鹂唱歌般的声音说:“您好!我是玛莎。”
傅索安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和玛莎握手:“您好!请坐!”
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马力德说:“傅,跟你说一件事:根据校部的安排,决定给您换一位俄语教师,就是玛莎。今后,您就由玛莎辅导,她比您先入学半年,等她离开时,您的俄语肯定已经说得和我们一样好了。”
傅索安没有思想准备,闻言一怔,脱口而出:“那你呢,要走了吗?”
马力德若无其事地笑笑:“不,我还没完成学业,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