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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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孩生气地模样让我想到了楚伶。她和楚伶生气时的样子迥然不同,但都比她们快乐时的表情更让我欣赏。
但楚伶却是很静的,有时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无论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在楚伶那里都会变得软绵绵的。楚伶也有很快乐的时候,比如我开车拉着她在五环路上兜风,她就会把胳膊伸出窗外,有时甚至把头也伸出去,任风把她的秀发扬起来,像绸缎在空中飞舞,那时她是最兴奋的。
但通常大多数时间楚伶都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刻精美的塑像,脸上的表情是舒缓平和的,黑亮的眸子并不聚焦在某一个点上,有时很朦胧,有时却又是空洞的,像是在思考什么,但当我问她的时候,她却说什么都没想。
她不像时下大多数年轻女孩那样活泼和富有朝气,但她身上的那种静却一直是我迷恋的,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使我爱上了她。
楚伶生气的时候是不说话的,兀自一个人坐在那里,眼泪像一颗颗透明的珠子从那双大眼睛里掉下来,孱弱的肩头轻微地抽动着。那一刻她定会用眼睛楚楚地望着我,却不说一句话。那无助的样子让人看了怜惜又心痛。我受不了她看我的眼神,我就会走到她的跟前或坐在她的身边,用胳膊搂住她的肩膀,她便会把脸埋在我的怀里,无声的抽泣。连哭都那样的静。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默默地为自己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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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索性不再理我,从包里掏出一部MP3,把耳机塞入耳朵,独自听起音乐来。她似乎听得很陶醉,微微闭着眼睛,随着音乐小声地哼唱着。
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戴着耳机随着音乐唱歌的主,因为在那种条件下基本上都是跑调的,女孩显然经常这么干,也许是因为太经常,所以她的调跑得还不是太远,还不至于使我无法忍受。我在旁边耐心地听了很长时间之后终于分辨出了那是首什么歌。
“嗳!”我用胳膊碰了碰她。女孩把头扭向我。“你听的好像是卡萨布兰卡吧。”
“你说什么?”女孩的声音很大,这是很多戴着耳机听歌人的通病。周围那些即将进入梦乡的乘客被女孩的声音纷纷惊醒,一个个都瞪着惺忪的睡眼侧目而视。
女孩似乎也觉察到了,急忙把耳机从耳朵上拿了下来,冲着四周的乘客谄媚地笑了一圈儿然后看着我,“你刚才说什么?”女孩压低声音问我。
“我说你刚才听的是不是贝特希金斯的卡萨布兰卡。”我同样用很低的声音又问了她一遍。
“是的,这样你都能听得出来?”女孩点了点头,好奇地看着我。
“呵呵,因为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虽然你把这首歌演绎得不伦不类,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真的很难听吗?我唱的。”女孩的脸有些红。
第四章
“还行,不是最难听的,我听到过最难听的是和我合租房子那厮,每次他听MP3的时候,我都要躲到阳台上或下楼在街上游荡一会儿,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而他经常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每次都是我帮他把那玩意儿关上。
“最恐怖的一次是当我替他把耳赛从耳朵上取下来之后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心想终于能睡个安稳觉的时候,突然听到从他房间里传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那是我第一次听出他唱的什么歌,正是那首经典的民族歌曲‘青藏高原’的最后一句。那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当我起床的时候,他却已经在洗漱了,还问我昨晚睡得可好,当时我恨不得把他连同他的MP3隔着窗户一起扔出去。”
“哟!有这种事?那你岂不是经常睡不好觉?”女孩终于笑了。
“所以当天晚上我就语重心长地跟他谈了次话,明确了我的态度:凡晚上听歌,决不能跟着哼唱,如果实在嗓子痒憋不住的话,就去阳台上对着隔壁那个‘京剧坤伶’唱,决不能再影响我的正常休息。”
“京剧坤伶?你们邻居是唱京剧的么?男的女的,我爸爸就贼喜欢听京剧。”女孩似乎很感兴趣。
“女的,都四十好几了,‘坤伶’这个词是我说的,她不过是一个经常在公园的河边自娱自乐的业余爱好者而已,连票友也算不上。每天天不亮就站在阳台上吊嗓子,跟鬼哭似的。”
“吊嗓子本来就是那样嘛!”
“那天,我无意中经过她那里,看到她在一群无知戏迷的围观下正往上拔高音儿,那声音,你是没听到,你要是听到了,估计连死的心都有。”
“有那么难听吗?”女孩憋不住想笑。
“不相信是吧,赶明儿有机会我领你去听听,我发现目前除了张明理能够镇住她外,还没有人能和她相抗衡。”
“张明理是谁?”
“就是我同屋那厮。”
“哦!”女孩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唱青藏高原的吧。”
“嗯,就是他。”
“这可好,一个晚上唱,一个早上唱,那段时间我真的患上了神经衰弱,经常从噩梦中惊醒,我爱出虚汗的毛病估计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快跟我说说。”女孩把身子往我跟前凑了凑。
“后来那个唱京剧的首先受不了了,跑到我们屋外敲门,说你们屋里是不是养狗了,大半夜还在那儿狺狺狂吠,弄得她整夜整夜睡不好,还说城市不准养大型犬,如果再不赶快弄走,她就去执法局举报我们。”
“哈哈!”女孩终于憋不住了,大笑起来。周围的乘客再一次被惊醒,一个个藏怒宿怨地看着她。
“小声点,没看大家都睡了吗?”我急忙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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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把身子往下低了低,躲开了众人的目光,冲着我嘿嘿地笑着。
“你怎么跟我喜欢的一样?卡萨布兰卡也是我最喜欢的歌。”女孩看着我说。我们两个的脸离得很近,我几乎能从她那黑亮的瞳孔里看见我自己。
“是你跟我一样吧。”我说。
“你还喜欢什么歌?”
“我比较喜欢一些经典电影里的插曲。”
“比如。”
“比如昨日重现,我将永远爱你,无心快语,眼中的迷雾,以吻封缄,等等,只要是经典的,我都比较喜欢。”
女孩呆呆地看着我足有十几秒钟。“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我看着女孩的眼睛问。刚才那纯净清澈的眼神此时却变得和她这个年龄极不相符的深邃。
“没什么。”女孩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似一把刷子,把眼中的幽远一扫而光,遂又变得透明起来。
“你是什么星座?”女孩端起那罐没有喝完的啤酒又啜了一口。
“天秤座,你呢?”
“你是个矛盾体,交杂反复,是属于隐藏很深的那种。”女孩看着我说。
“我隐藏的深?刚见面没几分钟你就给我定了性,我怎么隐藏了?”我好奇地看着她。
“那是因为我们天蝎座的人有极强的洞察力,即使你隐藏的再深,也逃不过我们的法眼!”女孩往四周看了看,扭过头对着我小声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听说天蝎座的人都很自我,很难听进别人的意见或建议,属犟驴型的。”
“你才是犟驴呢!我们那不叫自我,是自信。我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并会为了我们决定的目标执著的去奋斗。”女孩又喝了口啤酒,这时她的脸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了,看我的目光比刚才也更加炽热和大胆,火辣辣地盯着我说。
第五章
“那我们可怜的天秤座呢?难道就没有优点?”我也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回应着她投过来的目光。
“当然了,你们天秤座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女孩正了正身子,腰往前挺了挺,像我上大学时那个学究教授拉着长音儿一副解疑释惑居高临下的样子,“想知道自己的优点和长处?”
“嗯嗯嗯,想,特想知道我自己究竟是块什么货色,也好为自己的将来定一个正确的奋斗目标避免误入歧途而贻误了为社会做贡献的机会。”
“其实天秤座的人优点还是蛮多的。”女孩又把身子侧过来看着我。
“比如。”
“比如你们人缘和口才都不错看事物也比较客观能为别人设身处地的着想并且感情丰富把爱情看作自己的惟一。”女孩如数家珍,说完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佩服佩服,小可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是不是经常研究这方面的东西,经常为人指点迷津预测未来?”我笑着说。
“才不是呢,我只是比较关注这方面。”
“那你相信这些吗?”我问。
“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女孩的口气神态倏地一变,似从一个盯着水晶球的美丽女巫在瞬间转变成了手拿符咒口中念念有词的仙姑,这种跨国界的身份的突变使她在我眼中显得愈发可爱了。
“看来我还不是一无是处,对人类社会还是有用的,我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
“哈哈!”女孩忍不住又轻声笑了起来,“你的嘴可真贫。”
“我平时可不是这样,我平时内向着呢!少言寡语,只有遇到极漂亮的女孩我才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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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本来就有些微红的脸登时变得绯红了,拿眼迅速地瞟了我一下,“你不但贫,而且还挺会哄女孩子开心,估计毁在你手里的女孩不少吧。”
“天蝎座的人的洞察力就是敏锐,我就这么点儿不可告人的隐私也被你看出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被个女孩剥得如此的体无完肤。”
女孩又咯咯的笑了起来,“你就臭贫吧。”
“认识一下好么?我叫李雨霏。”女孩伸出手在我面前,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我。
“田城,很高兴认识你。”我握住了女孩的手。
这一刻我才真正看清楚女孩的手:纤秀的手指修长而丰润,在我手里软绵绵的,似有一种将要溶化的感觉。
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握楚伶的手。楚伶的手指也是纤长的,但不如女孩的手光润绵软。那是另一种感觉。楚伶的手是瘦削的,有一种特殊的骨感美,手指的关节非常漂亮,握着楚伶的手让我感觉很踏实,楚伶的手虽瘦但很有力,每当她握住我的手的时候,都是那么的紧,像手铐把我牢牢地锁住,这和平时看上去柔弱恬静的她很不相称。
也许是习惯了楚伶握我的手的感觉,当李雨霏的手被我握住的时候,我觉得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抓到。
“你弄疼我了。”李雨霏红着脸说。
我急忙把手松开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说道,尴尬并充满歉意地看着她。
“没关系,你平时和别人握手也这么用力吗?”李雨霏看着我说。
“偶尔偶尔,你的手太滑腻了,我怕我握不住,所以用了点劲儿。”我谄笑道。
“怎么样,说你会哄女孩子吧。不过你得名字挺有意思,甜橙。”李雨霏点了点头,“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种水果。”她笑着看我,“听起来像个女孩的名字。”
“唉!”我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一直不能释怀的地方,每一个听到我名字的人都会把我和女孩或水果联系到一起,你看看我。”我把身子正了正,“有那么酸甜可口么?”
李雨霏笑着打量了一下我,很郑重的模样说:“可不可口尝了才知道。”然后又笑了起来,目光从我视线中移开,盯着手里的啤酒。
“雨霏,”我喃喃地说,“你妈生你的时候一定是个雨天。”“对呀,我听我爸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外面一直下雨,下了好多天呢!”
“你是东北人吧。”“嗯,是的,你听出来了?”雨霏看着我说。“那还听不出来?”我笑着说,“‘贼’经常出没的地方。”
雨霏一听又笑:“我中学毕业之后才跟着我爸爸去了河南,这口音,改不了了。”
“田城。”雨霏轻声叫我的名字。“嗯?”我看着她。“算了,叫你田城贼别扭,干脆叫你城(橙)子得了。”
“行,叫什么都行,反正很多人都已经把我归了水果类了。”
第六章
“城子,你为什么不回郑州而一个人在北京?”
“我在北京上的大学,我觉得北京的发展机会更多,你没看到全国各地的人都挤着往北京来?唱歌的,演戏的,写小说的,搞体育的,拉车的,卖菜的……各行各业的精英都来了,多热闹啊!我就喜欢往人堆里钻。”
“说的也是,北京的机会是比其他城市多,你在北京几年了?”雨霏歪着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