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烈卷3_牛塘角-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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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刘伯温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将琴弦一按。身旁一个侍童出来问门官：“干什么？”“求救人。叫他不要进来，他偏要进来。”说完，对王玉指指。侍童问王玉：“你就是求救人么？”“正是。”这句话声音好象晴天一个霹雳，“汪……”侍童吓了一大跳。里面军师问，啥人？侍童进去禀报只听军师说：“命他进来！”
王玉踏进来，人站住。说道：“国宝在身，恕不下跪！”刘伯温听了这句话，“轰”站起身来，袍袖将眼睛一挡，急忙脆地磕二十四个头，然后接国宝，王玉先将头颈上挂的干粮袋拿下来，然后将扎在腰上的白绸松开，再将软甲钩子解开，伸手摸出金镶玉带，双手捧住，再挂起来，干粮袋再朝颈项上套好，王玉退后三步，“卜”跪下去：“军师在上，小兵王玉叩见军师。”刘伯温问道：“尔率何人之命前来求教？”“容禀。”于是王玉将自己姓啥名啥，哪里人氏，在营里当什么兵，如何败在牛塘角，看马讨令，胡大海作保，冲营失落金批御令，回去恩结师生，再次冲营的内容一一禀明。刘伯温听完，很感动。然后对王玉说，明早我带你上殿见驾，皇上封你啥你不忙咎应，看我扇子摇三摇方始答应。“谢军师。”
第二天清早，军师刘伯温道巾道袍，将金镶玉带套在颈项上，到门外，坐上牙镶大轿，一路上道子开道，王玉紧跟在后，往紫禁城而去。到午朝门前，军师下轿进去，王玉等候在外面。只昕景阳钟撞，龙凤鼓敲，净鞭三响，天于出宫门，朱元璋全副銮驾，红纱灯，绿纱灯，对对相照，皇上每天上朝的紫禁门“得儿——”开，朱元璋上金殿，龙书宝案坐下，众文武大臣上殿叩见吴王千岁。众文武叩见毕，太监手执拂尘，喊道：“圣上有旨，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垂帘退班！”男皇帝出来卷帘，女皇帝出来垂帘。
军师刘伯温踏出来，奏道：“臣诚意伯护国军师刘基启奏我王千岁。”朱元璋问道：“刘卿何事奏来？”“此番大元帅兵困牛塘，断粮绝饷，斩马为粮，被敌军数十万水陆围困，有人冲营三次，国宝玉带为凭，来皇城讨取救兵。请旨定夺。”奏毕，将国宝取下，双手呈上，太监接过去，放在龙书案上。朱元璋想，冲营的人不知是谁？想来一定是个狠将，才敢于单人独骑，冲开数十万大军，也许就是我的弟兄中一个，不是常遇春，就是别人。因此问道：“刘卿，冲营何许人也？”“身为马兵头。”朱元璋叫声：“奇呀！”想生了耳朵从来没有听到过。三国赵云赵子龙，当阳道上杀进杀出，天下闻名，算狠的了，不过他是大将；这是个马兵头呀，能够从几十万军队中冲到这里，了不得！这人倒要看看。因此开口道：“宣求救人上殿。”
太监传圣旨下去；“圣上有旨，宣求救人登殿啦！”传宣官一路喊到午朝门：“求救人上殿！……”嗯，叫了几声无人答应。王玉本来站在午朝门旁，因为他浑身又是血，又是汗，气味难闻，被黄门官“走，走！”赶到角落里。现在听见传宣官一声：“求救人上殿！”急忙过来应道：“领旨！”王玉随传宣官进来，到了金殿外远远就跪了下来，就跪在金殿外二龙抢珠的丹墀下，这块地方，又叫石冕。
金殿上，吴王朱元璋望下去，脸也看不清，想这个人大约很高大。于是吩咐将这次牛塘吃败仗之事一字一句讲清楚，下面王玉讲一句，传宣官传一句上殿，传来传去未免要传错，所以说传来之言不可信。传宣官将王玉与胡大海恩结师生之事没有传，失落金批御令倒传了。朱元璋听了想，马兵失落金批御令罪大，不过想，一个马兵能够三次冲营到皇城，真不简单，应该封他一官职，怎么封呢？马兵头官实在小，只能硬升。因此开金口，说道：“爱卿，朕躬封尔为城守参将。”
传宣官传下来，王玉听了高兴，一个马兵头能升到城守参将，不容易的呀，忽然想到刘伯温的叮嘱，偷眼看看，见上面刘伯温手中扇子没有摇，因此不谢恩。朱元璋想，怎么搞的？城守参将官很大了，为啥不谢恩？旁边军师刘伯温又踏出来：“臣启奏我王千岁。”“何事？”想此马兵非等闲可比，尽仁义礼智信五常俱全。”朱元璋问：“怎说？”“为救天下苍生，倾家荡产，并无半句怨言，仁者是也。”“义在何处？”“二十四人愿三日不食，保他宝马，此乃二十四人之义，然亦是王玉平日之义也。冲营成功，失去金批御令，但不愿投奔敌邦，情愿自刎而亡，此乃一个礼也。”“智在哪里？”“将无用之身，换敌邦有用之将，虽然张士德未曾中计，此乃智也。”“信在何处？”“数十万军拦阻，一个也阻拦不住。他回转牛塘，明知性命不保，只保一个信字。此乃信也。”
朱元璋听了，想你军师真会说，不过他是个马兵头，功劳再大，我封他城守参将也不算小了，你不要以为我不懂。“依卿所奏，莫非要封他一个五常侯？”话的分量蛮重，我封的不算，你来封。刘伯温怎么不懂？“臣罪该万死！”说完，刘伯温将扇子摇三摇，王玉跪在下面，看见上面扇子动丁动，想官一定很大。忙喊—声：“谢主龙恩。”声音响亮，“啊……”朱元璋也听见，想我又不是在封你，我是在气气军师的呀，你谢什么恩，忙叫：“且慢！”旁边刘伯温接嘴快：“陛下，君无戏言！”“嗯。”朱元璋想，好，没有关系，权在我手里，让马兵上来看看，如五官不正，我就革了他的官职；举止不大方，革了他；袍帽不整齐，革了他，言语不清，也要革；总之革到他仍是个城守参将。“宣五常侯登殿见驾！”
一个太监走到下面王玉身旁，说请侯爷跟我去香汤沐浴，更换朝服。因为王玉跪的地方离金殿远，刚刚封啥官也投有听清楚，现在只好跟太监走。在朝房后面，有一间是专供外省官上金段升官后更换朝服的地方，王玉进去后先将干粮袋拿下来，然后进里面一问香汤沐浴，洗好，王玉梳头时，太监送上来一个金发簪，一件碧绿缎子的四爪蟒袍，王玉一看，喔唷，不要搞错了，如果错了，脑袋要搬家的。于是问太监：“公公，俺官居何职？”太监听了好笑，怎么搞的？刚刚皇上在金殿上轻轻讲一声，封五常侯时，你谢恩倒是快，到现在做啥官也不知道。“侯爷，官封五常侯。”“哦！”于是蟒袍穿上，金发簪绾在发髻上，银幞头，玉带腰围，足蹬朝靴，干粮袋仍然挂在颈项上，然后太监带他到小礼部堂踏步位，上金殿不会走错，象排戏一样排一遍。于是上金殿。朱元璋一看，嗬，一装扮，不象个兵，是象个侯爷；再看他脸，一对刚眉，高梁鼻，方口，虎背熊腰，不得了，现在没办法革了。
王玉“卜”跪下奏道：“臣五常侯王玉见驾，愿我王千岁！”“平身！”朱元璋又命王玉将兵进江左，兵困牛塘，冲营之事，再叙说一遍。王玉又琅琅讲一遍，朱元璋听了，想传宣官该死，重要的话不传，你听，他是胡大海的学生，喔唷，差一点将他官革了，如果胡大海晓得不得了。吩咐王玉归班。
王玉“啪”将颈项上的干粮袋拿下来，奏道：“臣启奏我王千岁，臣临冲营之前，臣恩师大人命我带上一袋马肉，请千岁龙目御览。”太监将干粮袋传给圣上，王玉才站起身来归班。朱元璋接过干粮袋，想这明明是胡大海要我吃马肉呀。唉！我出生后从小就苦，与你胡大海同过患难，吃过泡饭，我什么不能吃？于是手往干粮袋里摸，嗯，摸出一条金鞭，“哈”照理是犯罪的，因为上朝不允许带兵器的，细看看，哦，是胡大海的，朱元璋晓得这是胡大海夺小梁山时得到的，仍将金鞭放入干粮袋内，然后马肉拿出来，吩咐太监切开，给殿上众文武每人一块尝尝，朱元璋也吃了一块，吃完，将干粮袋述给王玉。
于是，吴王马上传旨，命军师刘伯温带领人马兵进四小邦，将各路雄兵救出重围，然后集中金陵，再解牛塘之困。刘伯温领旨后，又力保王玉为头队先锋。刘伯温为啥要力保王玉？两人素昧平生。哎，刘伯温的用意是让天下英雄看看，马兵做侯爷，又做先锋，历古到今没有的，只有红营做得到，如此，就可以号召天下英雄豪杰都来归顺红营了。
第七回、王薛献粮
刘伯温带兵要先打四小邦，然后再解牛塘之困，这中间要隔一段时间呀，那么牛塘角里粮草怎么办？哎，有人送粮来了。啥人？姑苏王张士诚。姑苏王张士诚，因为兄弟小张良张士德统领几十万大军，将红营用兵如神的徐达围困在牛塘角，立了大功。因此下旨要犒赏三军。金殿上问众文武大臣，啥人愿解粮饷到常州？有两个人踏出来说愿去。啥人？一个文官，常熟人王炜，一个武将，洞庭东山人薛显。且说这两人与刘伯温早有联系，因为他们在当地都有名气，被姑苏王张士诚请去做臣子的，两人是“口吃南朝饭，心向北边人”。一直没有机会去投奔红营，这次听说运送粮饷犒赏三军到常州，想机会来了，两人不约而同要求去解粮。
于是一文一武，文的解粮，武的解饷，从水路上装船运去，解粮船在前，解饷船在后，一前一后出太湖。再说小小太湖跨三州（湖州、苏州、常州），往常州方向而去。王炜，薛显两人虽然心向红营，但是彼此都没有通过气。
今天太阳还没有下山，粮饷的船队将要驶近自己水营，薛显看见前面粮船还在朝前开，想要拦一拦，不能让粮船往姑苏营送，要想办法朝红营水营去。还没有等薛显开口，前面王炜的粮船已经停了，前面船停住，后面船也停。王炜派一个水性好的心腹，到后面船上送张帖子，请薛显过来赴宴，一边将船调了个头，王炜站立船头拱手招呼，薛显接过请帖，又看见王炜恭候在船头，想这种文官要给点颜色他看看。否则他不会服我的，因此吩咐水兵将自己的船靠过来，船离王炜的船头约两三丈，船一边开，薛显“啪”从自己船头跳到王炜的船头上，人站稳，王炜的船身不由晃了一晃。王炜忙上前一步：“哦，薛将军，下官未能远迎，望将军恕罪。”“俺来得匆莽，亦望先生海涵。”“请！”“请！”
你请我也请，两人到船舱里分宾主坐下，先用茶，然后酒菜款待。席上，两人你等我开口，我等你开口，隔了一会，薛显等不及了，先开口叫声：“王大人。”“薛将军。”薛显问道：“你看如今世乱惶惶，今后哪一方能成江山？”王炜应道：“你我皆姑苏之臣，应该姑苏成江山。”“哎，王大夫，你我虽非莫逆之交，久在一起，何必要隐瞒，还是讲明的好。”“以某看来，嘿，嘿，贵处有东西两山。”又不说是什么人，只说府上洞庭有东西二山，姑苏王是东吴王，金陵的朱元璋是西吴王。意思就是说，不是东吴王就是西吴王成江山，不能直说是西吴王。
薛显也听出来了，说声：“先生颇有智谋。”“不见得。”薛显说：“眼前造化你。”王炜问：“怎样？”“如果你不如是说，我就要你的命。”“将军，没有如此简单。”“不妨试一试。”“来，请酒。”王炜喝了一口酒，叫声：“嗯，冷酒。”说完，“嚓郎——”将酒杯朝船板上一掷，不料这个船有梢子的，只见王炜的椅子“呜——”朝下面去，薛显忙伸手要拉，“登”拉一个空，只见前面“啪”扔来一个包，“当”将薛显硬甲撞一下，下面梢子闩住。王炜从船梢里走进来，两手朝薛显拱一拱，说道：“将军受惊了！”薛显笑笑，想，没有关系。看看刚扔过来的包，是个衣裳包，因为是自己人，换了别人就用石灰包。薛显一手抓住王炜的手到船舱，脚在船板上“莲、蓬、莲”蹬三脚，只见“划……”两条小船窜过来，两员副将将各带一百水手，个个手中执刀。薛显对王炜说：“我是要动武的。”王炜说：“好，到底是武将。你能够未雨而绸缪，免临渴而掘井，亦非容易。”
于是，二人回到船舱，薛显说：“如今红营在牛塘断粮饷，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将这些粮饷进去。”王炜说道：“我早有此想，不过我是个文人，粮饷送过去，倘使姑苏知道派人来追怎么办？”“放心！_我后面一条大船上有一门船尾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