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烈卷3_牛塘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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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踏进大帐，“卜”跪下：“大元帅，小兵请安。”元帅问：“尔去而复返为了何事？”“大元帅，小兵思想，如今兵困牛塘，断粮绝饷，斩马为粮，斩到何日方止？能否请元帅赐下将令，让小兵匹马单枪，冲营劫寨，去至皇城，讨取救兵，以解牛塘之困。”王玉这番话铿锵有力，听得众将官开不出口，元帅徐达听了一愣，胡大海听了骂一声：“说得出，要死。”
元帅徐达为啥发愣？你听，马兵在责问我元帅呀，“断粮绝饷，斩马为粮，斩到何日方止？杀到几时停止，令箭给我吧，我来，让我匹马单枪冲营去讨救兵。”苏州人说官话：“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蔑视我元帅？因此徐达怒斥道：“原来是一个狂卒！不用多言，来，押下去斩。”小兵上来将王玉押下去。王玉想，我这个人不讨人喜欢，蛮好让我回到队里，还要上帐多说这两句话，现在押下去杀，糟啦！
胡大海开始听王玉上帐来讲的话觉得不对头，现在看见元帅要将王玉押下去杀，倒又舍不得了。因此大叫一声：“大元帅，刀下留情！”元帅对胡大海看看，世上有你这种人，这个时候叫什么刀下留情！“哼，大胆匹夫，竟敢在本帅面前阻令！”“大元帅将令，胡大海不敢阻挡。”“为何叫刀下留情？”“大元帅，当中有点道理。”“什么道理？”“大元帅，这个，天地良心，天天吃马肉实在讨厌。王玉既然要讨将令，总有他的道理，没有道理他不敢讨将令，我看，先看看他有没有本领，有本领，就让他去冲营，讨来救兵也蛮好；如果他没有本领，吹牛，杀了拉倒。”其实元帅虽然表面很气恼，心里对这个马兵也喜欢，听胡大海这样说，想在众将前也能有个台阶下了。因此问道：“你可愿保他？”胡大海想，我又没有看见过他的本领如何，怎么保？“嘿，保我也不保。大元帅，你是不是要试试看？”“既然如此，松绑！”
王玉松了绑进帐，“卜”跪下：“谢元帅不杀之恩。”元帅道：“马兵，非本帅不斩于你，乃胡侯讲情。你有多大能耐敢出此狂言大语？”王玉想：我刚刚那样讲话是有点狂，我应该先对副将讲，求副将到主将面前讲，主将再对元帅讲，我是个小兵，怎能贸贸然跑到元帅面前讲呢？难怪元帅要发怒。因此答道：“小兵该死。十八般武艺略知一二。”用何兵器？”“用的是长枪。”
于是，元帅吩咐两个小兵到队里去将王玉的长枪带上来。两个小兵马上到蓝旗号十三队吩咐马兵去将王玉的枪扛到元帅大帐。两个马兵想：就这样将枪扛上去没有意思，因此扛到将近元帅大帐时，两人“嗨哟，嗨哟……”一路哼，好象这条枪重得两个人都扛不动，到帐前“呛”一扔。元帅一看，喔唷，马兵这杆枪这么重啊，两个人扛也吃不消。叫声：“马兵，下帐试来！”“是。”王玉站起来，走到帐前，大元帅命手下将座位移到帐下，胡大海和众将也跟了下去。胡大海对王玉叫一声：“摆点魂灵头出来！”意思要王玉用心。
王玉将身上紧一紧，“答”枪拿在手，朝元帅来个怀抱琵琶的姿势，这是手法，没啥稀奇。手法看了，要看枪法了。只见王玉“啪”回转身来，“哺……”枪花囤窝大小，枪尖密密层层，只见枪尖不见人。枪赞：
大鹏展翅出山林，前后排开孔雀屏，
扑天扫地羽花鸟，翻天鹞子扑鹌鹑，
对对黄鹂穿绿柳，鸳鸯交颈鸽子鸣，
白鹤飞舞腾如燕，一行白鹭下山林，
金鸡独立朝阳势，海鹤添寿似云生，
群鸦逼走芦花雁，老鹰穿梭绕树行，
鹦鹉吐语庭边雀，倒树焚香画眉禽，
杜鹃跌扑鹧鸪鸟，姐妹颠狂捕雪尘，
若非金鹏飞舞腾，哪有凤凰独立显威名。
“啪、啪……”一路百鸟朝凤枪。元帅自己也是用枪的，看王玉舞的枪，自己明白不及他。王玉舞枪毕，枪朝旁边“嚓郎”一扔，面不转色，气不涌出，真是好功夫！
王玉走到元帅面前“卜”一跪：“见元帅！”“嗯。”元帅心里暗暗叫声“好！”胡大海又不懂枪法，只会耍弄斧头，看见元帅在点头，众人也在点头，他也点头。嘴里还要赞道：“好！好！这条枪好，牛塘角里要算他第一。”回头看见元帅，哎呀，元帅也用枪的，刚才一句话说得过份了。马上又说，“除了元帅之外，就数他第一。”
元帅又问王玉：“弓开多少？”二石力。“箭射几何？”“八十步。”“当面射来！”“遵命。”手下摆好靶子，将弓箭交给王玉，王玉弯弓搭箭：“轧、轧……答！”箭赞：
射法果然奇，从来古今稀，
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星移，
今日献妙手，仿佛养由基，
观者齐喝彩，一箭中玄旗。
元帅徐达不禁叫声：“好！”刚刚旁边看枪的人都不敢响，现在听见元帅也在叫好，于是，众人也都叫出声来：“好哇！……”哎呀，元帅突然想到，军中帐前不许喧哗，怎么我第一个叫了，马上“噢哺——”一声，回到大帐上虎案坐下。小兵将帐外靶子拆了，弓箭放好。王玉进帐来老地方跪下，众将两厢站立。
元帅想，马兵头本领高强，可以冲营。不过冲营要有凭证。想起出征时，吴王千岁曾给我两样国宝：一条金批御令。一条金镶玉带。还说过，倘使有败兵之事，可以国宝为凭，到皇城去讨救兵。不过国宝要有人保，我元帅又不能保，华云龙也不行，最好是胡大海，因为他是头队左部先锋将，有资历。元帅晓得胡大海的脾气，要他保，他要搭架子的。元帅叫声：“胡侯。”“在。”“马兵冲营，要带国宝金批御令。将军愿保否？”“容想。”胡大海想与别人不同，他要咕出声来的：“保得好，蛮好，保得不好，要杀头；不保，马肉还要吃下去。回禀大元帅……”“嗯？”“大元帅吩咐，胡大海愿保。”“大元帅吩咐”五个字，胡大海讲得糊里糊涂，听起来好象“吩咐”两个字，“胡大海愿保”五字“愿保”讲得不请楚。胡大海调皮，倘使出了毛病，是大元帅你吩咐的呀。元帅听了想，你也当我是傻瓜呀，因此再说一句：“将军愿保则保，不愿保，休得多言！”“大元帅，你，你也听得出呀。”又搞尴尬了，胡大海只好说道：“胡大海愿保。”
于是，元帅吩咐华云龙到后面龙营帐里，将国宝金批御令拿出来，再叫王玉站起来。金批御令啥样子？九寸长，按九五之尊，外面套了杏黄缎子的套于。徐达没有经验，又用白绸包在套子外面，照理应该用绳子扎一扎。不应用绸包，要用白布，因为缎子套是滑的，白绸也是滑的，表面看看扎得很好，又是徐达亲手代王玉前胸后背打的骑跨结，卷也卷得很紧。不过，今天王玉是去冲营打仗，要在数十万军中冲杀，浑身都要动，绸子卷在缎子上都是滑的，多动就要落下来。
元帅又吩咐手下将王玉的干粮袋内多装点马肉，马鞍轿换了，因为冲营的马另外有种鞍鞒，在鞍鞒的辔绾头上挂个鸟笼，笼里有只鸟，叫讯鸟。鸟的两只脚，一只扎条绿带子；一只扎条红带子，事成，将红带子留在鸟脚上，“啪”将鸟马上放出笼，营里的人看见，就知道冲营成功了；不成功，就将绿带子留在鸟脚上放出笼。然后，元帅命人在鞍鞒上再插上一条竹节钢鞭。大元帅对王玉说：“如果冲营成功，放了讯鸟，到皇城去找护国军师刘伯温，因为他掌管各路军机。如能上金殿见驾最好。”还给他讲了上殿的各种规矩。一切弄好。徐达叫声：“胡侯。”“在。”“相送马兵。”哎咦，胡大海想，叫大将军送马兵，倒从来没有见过，既然元帅吩咐，只好服从：“是。”其实元帅不是叫他送马兵，是送马兵背上的国宝——金批御令。
胡大海到帐外，王玉也跟出来，马由小兵牵着，胡大海陪王玉走，自己的马由邱龙带着跟在后面，张进也跟在后面，一路往牛塘桥而来。胡大海叫声：“这个，老王。”王玉忙应道：“不敢。”胡大海接着说：“我关照你啊，要小心，金批御令是我做的保人。”“是。”“倘使失落——”王玉问：“怎样？”“牛塘角里不要来了，别处击发财，回来害保人啊！哎，你冲到姑苏营里如看见放火烧粮的邓青，你将他的脸皮子戳下来，他不要脸皮的。”
刚说完，王玉“哈哈……”大笑。胡大海一怔呀：“笑什么？”王玉说道：“胡侯放心，小兵不看见邓青则罢。”“看见了呢？”“定要将他照面抢挑。”“嗯，这个，我不喜欢。老王，我同你讲，我最喜欢吹牛，你吹到我头上来了，你兵再狠还能狠得过将吗？教教你，不能这个样子啊！”王玉说：“胡侯，我有我的道理。”胡大海听了想，我喜欢讲道理，你也喜欢讲道理。忙问：“怎样？”王玉说：“刚败进牛塘时，华云龙将军在牛塘桥堍下，被邓青一个照面，长枪失手，华将军正在危急时，我带领马兵从横垛里冲出来，我一枪刺过去，邓青就逃走了。自从那次较量过后，我就知道邓青有多少本事，我出去定能压倒他的枪。”胡大海听了夸赞一声：“好，你有道理。”回头又叫声：“老邱，老张！”二人问道：“怎样？”“这个华云龙，我叫他绝子绝孙没有错，人家王玉要被杀了，他在元帅帐上象死人一样，死也不开口，人家不救他，他早就死了。”王玉忙道：“将军，不能怪他，我未通名，他不知我是谁。”“不晓得？哦，晓得了不救，就不象人了。蛮好，蛮好！你要当心。”
走到牛塘桥，消息已经传过来，小兵都知道元帅赐令一个马兵冲营，现在看见王玉来到，拥过来招呼：“王大哥，王大哥……”王玉说道：“众位大哥，王玉有何能？有劳众位大哥远迎，不敢呀不敢！”胡大海在旁边看见心里不高兴，想我是个将军，众人倒不睬我。有两个小兵回头看见了胡大海，忙上前叫道：“胡将军来了！”“参见胡将军呀……”“好啦，好啦！刚刚才看见，我人又长又大，又不是三岁小孩，会看不见呀！”众人道：“侯爷，我们该死。请侯爷坐。”“不要你们拍马屁。”众人不开口了。胡大海问王玉：“怎么还不走？”“胡侯在此，小兵怎敢上马。”“去冲营呀，还说不敢，滚！”
于是小兵将王玉的马牵过来，鞍鞒搭紧，鸟笼挂好，肚带三把“扎，扎，扎”勒紧，王玉翻身上马，胡大海等他走上桥，慢慢走到王玉马后，想，龙驹？现在这匹马又是那副怪样子，骨头戳在外面，说它是龙驹，我真不相信。于是，胡大海一拳朝马屁股“砰”一敲，幸好王玉当心，这匹马“哼……”冲出去时，人没有跌下来。王玉想：谁敲的？回头一看，原来是胡大海。没有话好讲了，“哈拉拉……”冲。
胡大海看见说道：“蛮好！老邱，老张，现在不论元帅、大将、副将，人心最要紧。我说邓青要反，果然反了！我说马兵成功，他冲营一定成功。现在就到桥下营篷中休息一下，耳听好消息。”
第五回、恩结师生
马兵王玉“哈拉拉……”往姑苏营冲过去。
小张良张士德如今怎样了呢？这一阵子打了胜仗，有点骄傲了，样样松懈了，前营之上只派了一百二十五个兵把守。此刻有一百个兵，因为天热在睡中觉，二十个兵在巡逻，还有五个，四个在赌钱，一个没事做，有时对外面看看，看看，咦，外面一匹马朝营前冲过来，忙叫声：“呔！什么人马？大营在此，退后，看箭啦！”“上面听了，牛塘之中马兵爷爷来也！”小兵一听，忙朝赌钱的四个兵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人来冲营啦！”四个赌钱的听见，急忙“劈里啪啦”将牌一和。外面王玉将马的领鬃毛一拎，“哗……”冲过濠沟。
姑苏小兵见状急忙去报禀守头营的邓青。邓青正坐在帐上想，我坐镇在这里，牛塘角里有人出来，不客气，没有生路。正在这时小兵进来：“报禀将军，牛塘角里派一马兵前来冲营，非常厉害！”邓青听了“哈哈……”大笑。笑什么？他想，牛塘角里大概马肉快吃完了，因此徐达派一个将官扮了马兵来冲营，好趁我们没有防备。想我邓青在此，你们营中的将官有啥本事我会不知道吗？除了胡大海，老实说，牛塘角里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因此扬声大笑。邓青马上吩咐手下带马，扛枪，“的各的，的各的……”手下将马牵过来，邓青到帐外上马，执枪，“冬”“呜……”炮声响亮，号角齐鸣。
王玉冲过来一看，见大旗上一个“邓”字，再对旗下一看，高兴，就是青奇奇面孔，红稀稀胡子的反贼邓青。好哇，我冲过来头一个就碰着你，今天一定非弄死你不可；邓青也在看，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