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卓诗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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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生活
倚在桥栏边，我看见
我的倒影
在河流透明的水里——在水面，在中间
在河和卵石的河底。
不时地，啊
那一簇簇的闪光
五彩缤纷的鱼群
使它这样颤抖不停！
　　
小河静悄悄
　　静悄悄地
　　小河流着
　　静悄悄地
　　雪下着
　　融化在河中，
　　倒影
　　一动不动
　　悬挂在水面上。
　　在这里是这条记忆的河流冲击着没有尽头的岩礁——静悄悄地
　　在它奔涌的水面上
　　悬挂着一个冰冰的倒影我。
谢谢你，上帝
　　上帝来了
　　在呼啸着的风里。
　　谢谢你，上帝
　　感谢你的来访不拘礼仪：非常欢迎你
　　有朝一日
　　我也将来访，
　　同样不期而至
　　甚至是
　　默默无声地。
宣　告
爱这朵花吧
　　但当它要枯萎时就让它枯萎；对你生活中的一切
　　用你整个生命来品尝
　　但要死去的，就让它去。年龄是游泳者的手臂
　　让任何要活下去的人
　　游过去
　　鲜花盛开时充满的只是喜悦而不是欲望；
　　我，一个走向毁灭的人愿把这一点宣讲。
夜色中的村庄
蝉的催眠曲
已使村庄入睡；
此刻，一条条白色烟柱像摇篮
缓缓地晃动着家家户户。
　　
黄昏的歌
时光短暂地徘徊
接着小鸟张开翅膀
平稳地向地平线翱翔。那渐渐变淡的绯红的朦胧正要隐去，突然
那颗星闪闪发光，“逝去了吗，时光？”夜自己的音乐
弥漫在天空。
　　
在冬天
突然，人们紧紧靠近。树木在雾中渐渐消失踪影。小鸟
沉寂无声。
　　
代　替
　　朋友
　　决不能代替妻子
　　妻子
　　决不能代替朋友。
　　没有谁
　　可以代替
　　另一个，
　　这一逻辑
　　决不能代替
　　哲学。
　　为什么我不能找到
　　什么来代替
　　我自己？
　　
一个生命
　　挨了打
　　跛着脚
　　沿着海边蹒跚而行，
　　头垂得低低
　　仿佛在嗅着
　　盐和凝固的泡沫的气息，这条呜咽的狗——
　　尾巴夹在颤抖的两腿间。它被隔开了
　　被这炎热的长长的海岸离开了已知的或未知的什么它被隔开了
　　被那严酷的无际的水面隔开了熟识的或陌生的人们。
　　
卡列曼戈丹
在这一边，
　　在城垛和内墙之间
　　一条长长的战壕里，
　　上次战争遗留的成堆的武器放得整整齐齐：
　　没有炮塔的坦克，准星是破裂的枪蹲伏着的迫击炮和喷火器？？
空空的洞穴凝望着
　　天空。
　　在那一边，
　　在城垛和外墙之间，
　　一座土丘上
　　杂乱的灌木丛半掩着
庙宇和一座教堂的废墟：黑暗聚集着，从没有窗框的窗洞中仿佛在搜
寻大地上的人们。上帝，我可怜的无援的上帝哪些人是谋杀你的真正
的凶手？
　　后记：萨奇达南德？希拉南德？瓦茨雅彦“阿盖”（Ｓａｃｈｉｄ
ａｎａｎｄＨｉｌａｎａｎｄＷａｔｅｙａｎ“Ａｇｙｅｙ”）是当代
印度著名诗人，他的诗已被译成多种文字。但是，在我国似乎还没有
介绍过他，这里的十四首诗，译自１９８３年南斯拉夫斯特鲁卡国际
诗歌节所出的《阿盖诗选》，他是这一届诗歌节“金杯奖”的得主。诗
选是印地文，附有英译的只有这十四首。他的诗带着一种“纯诗”的
倾向，带着一种哲学式的沉思，带着一点朦朦胧胧的美。然而，仔细
读一
下就可以看出，诗人并不是那样宁静的，在表面的淡泊下，跳动着一
颗挚爱生活的心。我于１９８３年９月在斯特鲁卡国际诗歌节上见过
他几面。他穿着印度式的灰色长袍，身材高大、挺直，银白色的头发
已经稀疏了，沿着下颚，有着半环白须，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在银边
的眼镜后面，是一双智慧和慈祥的眼睛。看到他，我很自然地想起了
泰戈尔。他告诉我，他到过许多国家，却没有到过中国，而那是他久
已向往的。——译者给少年们的诗
　　
我将歌唱着
我的生活是这样幸福，有时候我希望美丽的时间留住：我永远是一个
快乐的少年，永远背着书包上学校，和同学们一道学习，
一道游戏，一道锻炼，一道在阳光下歌唱，到永远？？羡慕那些劳动
模范和战斗英雄，有时候我又希望自己快快成长。为了祖国的幸福和她的更
辉煌的明天，我将勤劳更勤劳地工作，我的智慧将闪闪发光。而为了保卫她
——啊，我亲爱的祖国就在烈火中我也要唱着壮歌飞翔！有时候我这样幻想，
有时候又那样希望。
而时间永远在她的轨道上正常地前进。我将歌唱着度过黄金的少年时
代，又将歌唱着为祖国献出壮丽的青春！
　　
红
　　你爱什么颜色？
　　我爱红。
　　黎明的太阳是红色。
　　黄昏的云霞是红色。
　　号角的流苏是红色。
　　飞腾的火焰是红色。
　　健康的脸是红色。
　　奔腾的血是红色。
　　我也爱蓝：
　　那是晴朗的天的颜色。那是壮阔的海的颜色。我也爱白：
　　那是飞舞的雪的颜色。那是流浪的云的颜色。我也爱黄：
　　那是柔软的沙滩的颜色。那是汹涌的大江的颜色。我也爱绿：
　　那是复活的大地的颜色。那是苏醒的森林的颜色。我爱各种颜色，
　　而我最爱
　　红色！
　　如果我只能有一种颜色，我选择
　　红色！
　　那样庄严！
　　那样热烈！
　　那样闪光！
　　那样辉煌！
　　我爱红。
　　我骄傲
　　我是一个红色的少年。现在我站在
　　红色的队旗下面。
　　将来我站在
　　红色的团旗，和红色的党旗下面。而红色的国旗啊
　　永远在我的头上飘扬　　
早　安
　　早晨，我起来
　　我看见，对面山坡上
　　太阳也正升起来，
　　好，我起得和太阳一样早。
　　——早安，太阳！
　　我背着书包上学去。
　　城市已经完全醒来，
　　在铺满阳光的大街上
　　电车、汽车、自行车
　　一排一排地流过，流过？？人们在阳光下走着
　　显得那样精神，那样愉快。——早安，叔叔阿姨们！我知道
　　在我们的首都北京，
　　在远方的城市，
　　在幸福的乡村，
　　在蓝色的海边，
　　在快乐的草原，
　　？？在清晨阳光照耀着的祖国的每一片土地上，人们都已清新地、
愉快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开始了一天的劳动，
　　要把我们的祖国
　　建设得更美丽，更富强。为了在将来
　　也能像他们一样，
　　把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奉献给祖国，
　　我背着书包走进学校，开始一天的学习。
　　——老师，早安！
　　同学们，早安！
　　在操场上，我站住
　　抬起头，久久地仰望着在美丽的晴空中
　　像火焰那样翻腾的
　　五星红旗，
　　我轻轻地，轻轻地念着：——早安，早安啊，
　　亲爱的祖国！
英雄的光芒
　　我常常默念着他们的名字：保尔，卓娅，马特洛索夫雷锋，刘胡
兰，黄继光？？这
每一个名字在我都是多么亲切，这每一个名字在我都是雄壮的乐章！
我常常感到他们和我在一起：当我软弱的时候，
　　他们给我以安慰和力量。他们鼓舞我勇敢地前进，当我在困难前
犹豫彷徨。我常常
含泪凝望他们壮丽的一生，他们用响亮的生命告诉我：应该怎样生活，
　　在必要时又应该怎样
　　英勇地去征服死亡。
　　我常常默念着他们的名字。我常常感到他们和我在一起。我常常
含泪凝望他们壮丽
的一生。
　　英雄的光芒照耀着
　　照耀着我成长？？
　　
妈妈的眼泪
　　那个秋天我病了，
　　妈妈是多么心焦。
　　她常常吻着我的前额试探热度，为了照料我，她常常整夜不睡觉。
我一天天地好了
　　妈妈却一天天地瘦了。当我能够起床后走到妈妈面前，妈妈握着
我的手，久久地看
着我，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她的苍白的脸上
　　凝结着一个幸福的微笑，而我看见她的眼中
　　有着泪光闪耀。
　　那个星期天，我打了妹妹，妈妈严厉地责备我。
　　我饭也不吃赌气跑出来了，一个人在外面东游西逛。黄昏时，我
慢慢走回家妈妈正
倚在门边张望。我低着头走到妈妈面前，妈妈叹了一口气，久久地望
着我，想说什么，
但又没有说。她的焦虑的脸上
　　闪过一个隐约的微笑，而我看见她的眼中
　　有着泪光闪耀。
　　暑假的第一天
　　我兴奋地跑回家中
　　把我的成绩单放在妈妈的面前。妈妈仔细地看着成绩单一遍、两
遍、三遍？？她的
头不断微微地点。妈妈把成绩单好好地折叠起抬起头来久久地看着我
，想说什么，但又
没有说。她的憔悴的脸上
　　亮着一个喜悦的微笑，而我看见她的眼中
　　有着泪光闪耀。
　　当我回忆我幼小的时候我永远记得妈妈的温暖的怀抱。记得妈妈
是怎样轻轻地拍着
我又怎样轻轻地哼唱着，引我入梦，那歌声是那样地甜蜜、柔和、悠
长。现在我又将永
远不能遗忘妈妈是怎样默默微笑地看着我，而她的眼中闪耀着晶莹的
泪光？？
　　
我搀着爷爷的手，那瘦骨嶙峋的粗糙的大手，走在黄昏的大
街上。
爷爷坎坷劳累了一生，头发更白了，脚步蹒跚了。我搀着爷爷的手，
在熙攘的人群中慢慢走着。他熟悉这条大街的每一片石块，每一个小坑？？。
他在这条大街上走过了几十个年头。
当我上小学以前，我和爷爷也常走在这条大街上。不过，那时候，是
爷爷牵着我的手，他一边缓缓走着，一边向我讲故事。当我哭闹时，他还将
我扛在肩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大街上有许多熟人都向爷爷热情地招呼。
他们常常夸奖我聪明。爷爷轻轻地拍着我的头说：“可调皮咧！”同时微微地
笑个没够。有一次爷爷在病床上曾问我：“将来你会记得爷爷吗？”——是
的，爷爷，我会永远记得您。记得小时候怎样在门边张望，等着您下班回来，
塞给我一块点心或是几颗糖；记得当父亲为什么事责打我时，您总是红着脸
劝阻，甚至斥责他，将我抱起来走向您的房间，用手揩干我的眼泪，抚慰我，
直到我睡熟；记得您教我念“床前明月光？？”；记得您向我讲您悲惨的童
年，和年轻时如何出来闯天下；记得您常常教导我诚实、勇敢、用功，教导
我要好好做一个人？？。爷爷，为什么您要问我会不会永远记得您的话呢？
从前，是爷爷牵着我的手，有时候，还将我抱在怀里或是扛在肩头，走在这
条大街上。现在，是我搀着爷爷的手，缓缓地走着。爷爷的脚步已经蹒跚了。
我已长到爷爷肩头那么高，爷爷再也抱不动、扛不动我了。
爷爷，就是我将来长大了，当我独自走着的时候，我也会永远记得您
那瘦骨嶙峋的粗糙的手，牵着我蹒跚学步的手？？。
　　
我是大山的儿子
　　——赠小朋友浩
　　我从山里来，
　　我是大山的儿子。
　　那里没有高楼大厦，
　　但有高大苍劲的百年大树。那里没有宽宽的马路和飞驰的汽车
，但有清清的小溪和
雄伟的飞瀑。那里没有爵士乐和迪斯科，但有古朴的舞蹈和吭亮的民
歌。那里没有透明
的大窗和灯光的海洋，但有繁多的星星和明亮的月光。山里的太阳更
炽热，
　　将我晒得黑黑的。
　　山里的风雨更猛烈，
　　将我炼得壮壮的。
　　山里的泉水是清冽的，使我的眼睛更明亮。
　　山里的空气是纯净的，使我的心胸更开阔。
　　我用攀爬过险峰峻岭的双脚稳健地走在都市的大街上。而我还
常向远方眺望那养
育我的大山。
　　我将永远记住
　　我是大山的儿子，
　　我将永远像大山那样
　　坚稳、朴实、豪犷？？
　　
　　我听过许多海的故事，啊，我真想看看海。
　　我要看海的颜色。
　　说她有时是蓝色，
　　有时是绿色，
　　有时是金色，
　　说她有时又闪耀着各种颜色哩。我要看海用怎样的颜色装扮她自
己。
　　我要看海的姿态。
　　看她有多么大，多么辽阔。看她在宁静时是怎样的温柔挥舞着美
丽的云彩。
　　看她在愤怒时是怎样掀起黑色的风暴波涛汹涌澎湃。
　　我要看在黎明时
　　海上怎样升起红色的太阳。我要看在月夜
　　大海怎样拥抱着亲爱的月光。我要看在阴险的浓雾中灯塔是怎样
闪射着呼唤的光芒。
我要看在狂风暴雨中
　　海燕是怎样矫健地飞翔。我要看小孩们
　　怎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