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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打眼-第1部分

小说: 打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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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明



书评:大家都该读读《打眼》


  ——读白明近作《打眼》感言
  李亚平
  白明先生的近作《打眼》,以对社会、人心极强的洞察力和表述力,吸引我拿起后便欲罢不能,只能一口气读完。读后,不由得感慨万千。
  一般说来,为了使一个国家、社会能够长治久安或者相对和谐公正,特别需要对下列两种人与力量格外加大监管力度:
  第一种是政府官员。用今天的术语讲,他们被称为公务员。
  必须加大对这种人监管的理由是:他们手中掌握着国家权力和社会公器。他们的职责本来在于运用这些权力与公器,令社会稳定、和谐、有序地运转,并进而达到为全体社会成员谋取长久福祉的目的。对他们一旦监管不力,他们手中的权力和公器就有可能成为实现个人私欲、为个人谋取私利和贪赃枉法的利器。
  在任何国家、任何时代,一切可能对国家与社会造成的伤害中,最为严重的大体都是来自于这种力量。因此,如何有效地对这一部分力量进行监督与管理,就成了全人类都在孜孜不倦地关注和努力的最重要内容,当然也是我国社会发展的最重要课题。
  白明先生的著作没有涉及到这个领域,故按下不表。
  第二类是工商业界人士,用今天的语言描述,就是大小企业家和商人们。
  社会财富的生产、再生产及其流转主要是由这一种力量推动完成的。他们手中掌握着大量钱财。他们的天职本来是为社会提供符合需求与规范的产品,满足消费者的生活需要,并在等价交换的过程中,实现其利润的最大化。
  一旦对这种力量监管不力。他们就可能让我们的商场里、家庭中和餐桌上充斥着防不胜防的假冒伪劣,他们就可能让我们和我们生病的亲人吃到假药,让我们的孩子在富含激素的食品刺激下成长,让农民播种下不能收获的种籽,让我们的晨练在污染中变成吸毒。用白明先生的话讲,就是让我们每天生活在“打眼”之中。
  对这一部分力量的监管不善,会产生对社会空气的严重毒化。原因是,他们会利用钱财把那些掌握着国家权力与公器的官员们,变成他们谋取暴利的工具。就像马克思当年描述的那样:在资本谋求升值的冲动下,他们敢于冒上绞架的风险。届时,社会将会变得没有公正、安全、善良和信念可言。我们已经听到太多的假药、毒酒、陈化粮、毒大蒜、污染江河、矿难一类故事了。在这些故事里面,许多内容都透露出官商勾结的信息。所有这些,又都可以将其看成是社会监管不善的逻辑后果。我们应该是一个有能力制止这一切的民族。否则,生活在假冒伪劣产品充斥的环境里,每天旁若无人地谈论着“崛起”之类话题;这似乎多少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打眼》这本书里,虽然绝大部分篇幅描述的都是在古玩行中发生的故事,但却实实在在成了我们社会生活的一个缩影。这是令人无法不发生感慨的原因。
  古玩这个行业是物质与精神相结合的领域,对于古代文明的传承、保护、研究、鉴赏具有不言而喻的意义。但是,这个本来相对阳春白雪的领域,一旦被假冒伪劣侵染,便立即转化成了低级下流的“伪币制造者”和骗子们的乐园。从白明先生展示的一个个造假、售假、下套、行骗一条龙服务的案例中,我们找不到社会规范的底线,找不到行政管理部门实施监督管理的任何踪迹,找不到行业自律的一点点痕迹,我们所看到的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看到的是至少在这个领域里,国家与民族形象和声誉的极度败坏。这种状况如果还不足以引起重视的话,除了逃离,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人保持信心?
  事实上,在那些大名鼎鼎的古玩城、古玩市场上,假如有什么人还想对民族文化的传承作点事情的话,他便可以被看成是“傻冒儿”了。不幸的是,在一个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民族与社会中,这种情形已经为人所见惯不怪。毫无疑问,这是社会的耻辱,也必定是国家的耻辱,是那些行业领袖、管理者与专家们的耻辱。在有效解决这些问题之前,我们有理由把上述衮衮诸公看成是这个行业中骗子横行的纵容者和同路人。
  大众传播媒介代表着社会的良知与良心,其职责是在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前提下,进行信息传播。当某些媒体为了收视率或发行量,取媚于低级趣味和金钱,又不能对假冒伪劣实现有效揭露时,那种节目便无疑变成了社会浮躁与造假者的盛大节日。“请看专家组给出的最后价格是——哇塞!五十万!——根据专家组的评议,给出的价格是保守价格,随着市场的不断发展,我们相信这件东西还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这是白明《打眼》中的一段描述,并不起眼却令人印象深刻。因为,我们对此十分熟悉。这种景象让我们不期然而然地想起了列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些在市场上叫声最响的人,常常是为了把最坏的货色推销出去。就如白明所描写的那样,当这些大众传播媒介和专家们为了收视率与广告效应,“忽悠”得全民兴起古玩热、蛊惑得离退休老人们将那有限的养老金投放到古玩市场上去“拣漏”时,下面情形的发生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问:现在是全民玩儿收藏,就那么一点真东西够分的吗?
  答:不够!
  问:那剩下的是什么?
  答:就他妈剩打眼啦!
  有一个作用力就有一个反作用力。那些针对人类的贪婪欲望无底线煽动此种狂潮的大众传播媒介和专家们,必将在未来的信息传播史上,为自己赢得丑陋的一席。
  读《打眼》一书,让我对作者白明先生的道德勇气、洞察力和叙事能力心生敬意。我期待着读到他的更多作品。
  2007年3月12日





  马未都
  打眼是古玩收藏之路的必修课。新上路者往往象一个踌躇满志的猎人,刚愎自用,趾高气扬,无视路途荆棘密布,野兽出没,满眼只有猎物,没有危险;而长途跋涉者遭遇过蛇咬,变得缩手缩脚,常怀井绳之虞。以愚之见,这门课程的复杂深奥超出任何初学者的想象。
  在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中,唯一延绵不绝的是中华文明。有文字记载的文明史已逾五千年,况且今天许多收藏品还早于这个时代。各类新石器时期文化的证物至今还在收藏者中流传,传递着古老而诱人的文化信息。面对这样一个浩如烟海的庞大文物信息系统,每一个智者都渺小得不能再渺小,所掌握的知识再丰富也不过沧海一粟。文明的积累在此刻的力量,轻而易举掀翻任何蔑视它的好事之徒。
  这个好事之徒就是我们自己。在物阜民丰时代,收藏的乐趣在坊间传染蔓延,据古人之物为今人所有,此乐趣妙不可言。人性的弱点就在这妙不可言中一点点展现,面对诱惑,不再评估自己的能力,孤注一掷,以博弈心态上场,后果甘苦自知。
  官方提倡的全国性收藏热自北宋、晚明、康乾、民国至今已是第五次,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历代仿品尽在其中。此次收藏热度之高,幅度之广超过历次。稍有不同的是作伪的质量,做套的手段花样翻新,前无古人。收藏本是个人与千军万马作战,不死已是英雄,别奢望再不负伤。负伤对一个明智的收藏者不是耻辱,而是一种光荣。
  白明学兄将自己在途之伤展现于世,是他的高明之处。按旧时古玩的习惯做法,打眼后往床下一塞,眼不见为净,羞于见人。有勇气讲述自己可能被别人耻笑历史的人,令人尤其令我钦佩。不要说业余爱好收藏者,即便专业人才,即便国宝大师,打眼看错亦是家常便饭。几十年来,我经历我看过的不计其数。这个领域没有神仙。
  私有意识出现于人类社会那一刻起,生活变得丰富起来,随之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戒贪。人性的弱点是会被人利用的。防止打眼,戒贪极其必要,其次才是努力认真地学习各类知识。从这点上讲,本书的重要性超过了任何一本指示收藏的专业书籍。读者应该珍重白明先生经验之谈,切肤之痛。勇于面对收藏之路的荆棘乃至陷阱,关键是事后的总结修正。读此书不单是听别人上当的故事,而是要弄明白人生的一个道理。
  我说过,文化的乐趣是终身的乐趣。从这点上讲,打眼也是一种乐趣,体味痛苦,充实知识。古人云,不冤不乐,就是这个意思。
  是为序。
  丙戌大寒


“掏老宅子”:那只“明代”影子木香柜(1)


  2000年,那跨世纪的洪亮钟声刚刚响过,我和两个朋友一起在北京南城某楼盘的半地下,开办了一家专门展示碎瓷烂瓦的中国古代陶瓷标本博物馆。
  馆舍不大,却展示颇丰。人虽平庸,也算远近闻名。这人当然是孤家寡人,我——这个只是编制上的、自己说话自己听的馆长了。
  照说咱也算是个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玩儿家了。您想想看,从碎瓷烂瓦里历练出的眼力,一点儿不比夜猫子差!这叫眼睛里不揉沙子。于是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儿!尤其是偏不把“江湖人等”放在眼里。好嘞,你不是认嘛儿都瞧不起吗?不就你牛×大吗?这就注定你必须得栽一回。
  我这博物馆刚成立那年伏天某个闷热难耐的午后,一位家居南城的“冒儿爷”(北京话是有那么点憨厚的意思)到这来找我,说是有一堂的红木椅子要出让,价钱好说。那日子口儿正是老硬木家具翻着跟头疯涨的前夕,这信息多少令我有点儿兴奋,于是就决定要走一回江湖。可我毕竟不太熟悉木器,以前真还没怎么上过手,就腆着脸从古玩界请来了位玩儿木器的行家小杨跟着。
  人到了后我便带着踌躇满志的微笑,不轻不重地在“冒儿爷”的肩膀上拍了三下,说:“走着!”
  小杨就轻声问我:“您跟他熟吗?干吗打人家三巴掌?”
  我说:“不懂了吧?这叫有枣儿没枣儿先给三杆子!”
  小杨就乐呵呵的一挑大拇哥,那意思是佩服我都佩服到姥姥家去了……
  “冒儿爷”姓康(下文皆称老康),家住在城南某长途汽车站附近,四下里脏乱不堪。说这儿是贫民窟吧,有点儿过分,但至少是自由职业者们的杂居之处。
  老康的房子是典型的“三级跳”住宅,即胡同的地面比院子高、院子的地面比屋里的高,老康说一赶上下大雨他们家就“倒灌”,尿盆儿、痰桶都在地上漂着,于是我就先产生了一丝同情。
  他们家的小屋子潮湿昏暗,说不清是一股子霉味儿还是臭被窝味儿,有点噎人。我赶忙点上香烟并递给老康一支,老康却把烟夹在了耳朵上,呵——软中华的,说这么高级的烟舍不得抽,看他那意思是得留到年三十儿的晚上……
  这家的屋顶上挂着一盏吊灯,六个灯泡只有一个亮着,比萤火虫的屁股强不了多少。主人倒是个肉头肉脑的秃瓢儿,那脑袋要是再多出点儿油,都比他们家的灯泡儿亮,人就显得愣头磕脑的透着憨厚,要不我怎么背地里偷偷地叫他“冒儿爷”呢!
  我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就问他:“哥们儿,您在这屋子里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们家不像是趁红木家具的人家儿呀?”
  老康嗫嚅地搓着手,终于从耳朵上取下那支烟,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始了一段令人心酸的叙述。
  我开始仔细地观察老康这人,估计他约摸五十开外,自称祖籍山西,曾是一户“大大”的晋商,晚清时期落户北京,在南城一带开过金行,是个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儿。老康说他小的时候,家里还有四十多间房子,他是长孙,是老妈子给伺候大的。当年他爷爷曾一边抽着水烟袋一边跟他说:“小子哎——甭管它时局是怎么个变法儿,往后你即便做不了金行的少东家,你也什么都不用干,爷爷给你留下的玩意儿够你吃几辈子的!”
  于是老康从小就游手好闲,除了喜欢京剧没别的。儿时得过一场伤寒,好了以后他奶奶喂他鹤年堂的补药喂多了,结果把头发、眉毛都给“烧”秃了,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个模样儿,让您见笑啦……
  我多少懂一点国医,觉得老康说得在理儿。
  接下来老康说,到了他爸爸这辈儿就不成了,赶上公私合营,便开始了家道中落,文革时期就更惨啦,连破“四旧”再抄家,稀里哗啦地就败了。而自己长期以来又没有一技之长,现在只能靠倒腾祖宗留下的玩意儿过日子。
  说到心酸之处,老康竟操起一把破胡琴吱吱嘎嘎地拉起来,并字正腔圆地唱道:“……此时却也明白了,世上何尝尽富豪?也有饥寒悲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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