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情海 作者:(民国)曹绣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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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垂泪而别。
危急中污人不能为
《滦阳消夏录》:献县的史某,佚其名。他为人不拘小节,而落落有正气,看不起那些卑鄙龌龊的小人。一天,他从赌场归来,见有位村民夫妇母子相抱哭泣。邻居告诉他:“因为欠了豪绅的债,无力偿还,便卖妇抵债。他们夫妇平日关系极好,而孩子还在喂奶,现在要扔下他们而走,心里不忍,所以悲伤哭泣。”史某问:“欠了多少钱?”“三十两银子。”“卖了多少钱?”“卖了五十两银子,给人作小妾。”“可以赎回来吗?”“刚订了契约,还没付钱,怎么不可以赎呢?”史某便拿出刚从赌场赢得七十两银子,交给那卖妻的村民,对他说:“这三十两银子拿去还债,剩下的四十两留作谋生的费用。不要再卖老婆了。”夫妇十分感激史某,便把他请到家里杀鸡摆酒招待他。喝得高兴时,村民抱着儿子出去了,出去时给妻子递了个眼色,让她用肉体报答史某。妻子点头会意,便对史某说些亲近的话。史某严肃地说:“我史某半世为盗贼,半世为捕役,杀人不曾眨眼,若是在人危急之中沾污人家的老婆,则是我不能做的。”吃喝完后,扬长而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半个月后,史某所住的村庄夜间发生大火。此时,秋收刚完,家家屋上屋下里里外外都堆积着秸秆柴草,史家也不例外。
转眼的工夫,四面烈焰熊熊,史某自知无法冲出火海,便和老婆孩子闭着眼睛坐在床上等死。恍惚间忽然听到房上有人遥呼:“上苍有急令,史某一家免死。”随后就听一声巨响,墙壁塌了半面,烈焰好像一刹那间为他让开了路,他左臂携着妻子,右臂抱着孩子,就像有人帮助他一样,腾地跃出火海。大火熄灭后,村里烧死了九人,邻居们都合掌说:“前些天我们还笑话你太傻,没想到七十两银子买了三条命。”我认为这事真是上苍在保佑他,捐钱之功占十分之四,拒色之功占十分之六。
沈小霞
《情史类略》:锦衣卫经历沈炼,因上书谴责宰相严嵩而获罪,被流放到保安。当时,总督杨顺、巡按路楷,都是严嵩的心腹。严嵩私下里对他们俩人说:“你们如果能替我除掉心头之患,立大功者我将封你们为诸侯,立小功者我也让你们作卿士。”杨顺、路楷心领神会,暗中谋划,以捕白莲教为名,将沈炼逮捕斩首,并没收了家中的所有财产。杨顺的儿子因此被封为锦衣千户侯;路楷因此而获五晶卿寺。杨顺见自己所得不如路楷丰厚,心中怏怏不乐,思忖道:“宰相赏我太薄,大概是嫌我做的不够吧!”于是,又捉来沈炼的三个儿子,乱棍子打死在狱里。此时,沈炼的长子沈襄,号小霞者,正在浙江,杨顺便下发檄文,让当地官府把他押解来京。当沈小霞被押往京城里,跟他同行的还有他的爱妾。走到半路,沈小霞风闻严嵩要派人在途中把他杀掉,便想逃跑,但又舍不得丢下相处多年的爱妾。小妾知道了丈夫的想法后,劝他说:“你一身系沈家大业,只管赶快离开,以图将来重振沈家,千万别为我担心。
“于是,小霞便骗押送的人说:“这个城里有我的一家亲戚,欠了我家好多钱,我想去把它要来,留着路上用。”押送者以为他的小妾还在他们的手里,便不怀疑他的用意,放他去了。
小霞走后,许久不见回来,押送者才知不妙,忙去某家寻问。
某家说:“我们根本没见到这么个人。”押送者一无所获,便回来盘问沈小霞的爱妾,谁知小妾一听,抓住押送者的衣襟大哭大闹起来:“我们夫妻患难相守,无顷刻分离,今天他去而未回,一定是你们受严氏指使,把我丈夫害了,你们还我丈夫!
“一时间,观者如云,谁也断不出真假。此事闹到监司那儿,监司也怀疑严嵩真能这样做,也就不再追究沈小霞妾的罪责,反而让她暂时到尼姑庵度日。随后,又限令押解者,让他们缉捕沈小霞。卿解者缉捕不利,屡受责打。他们哀求沈小霞妾,让她改口说沈小霞是私自逃跑,不要怨枉他们,沈小霞妾一口咬定不是那样,押解者无奈,也只好找个空子溜了。
几年后,严嵩垮台,沈小霞从隐匿处出来讼冤,于是,官府将杨顺、路楷逮捕治罪。小妾也从尼姑庵中出来与丈夫团聚。
剑侠
《啸亭杂录》:陈氏,是粤西永宁州人,家中极为富有。
一天,他到州公署参加宴会,席间,进来一位身材高大,衣着华贵的青年,州牧见他进来,忙起身让座,两人关系显见十分不寻常。陈氏很奇怪,不知他有什么来头,便问州牧。州牧说:“这小伙子姓李,来永宁州已经三年了,平日里总愿结交官场上的人,我也不知道他的家世。”陈氏有个女儿,正当妙龄,陈氏见李生气度不凡,便想招他作上门女婿。于是,就请州牧做媒。州牧欣然去问李氏,李生慷慨应允,但提了个条件,每月让他出去几个晚上会见客人,不得阻拦。陈氏以为结交朋友是人之常情,也没多想,便同意了他提出的条件。李生上门作了女婿后,每夜都外出不归,他所招徕的客人都是些戴着高帽子,穿着奇异服装,而且相貌丑陋之辈。陈氏见他这样,非常后悔,但也奈何他不得。
吴中有位老太婆武艺高强,她能以剑为双丸吞人口中,又能让人用刀砍她的肩背,而无血迹。据她声称,这叫“麻姑避剑法”。与她同乡居住的叶家儿子,年轻时游手好闲,但喜好剑法,听说老太婆的避剑法后,便恳请拜她为师,老太婆见他剑术不凡,认为孺子可教,就收他为徒。经过几年的勤学苦练,叶生终于掌握了她的剑法。于是,叶生便出外游历去了。
此时,官军出师缅甸,当把军饷运到楚南沅州时,一个晚上竟丢失白银数百筒。守银官吏大吃一惊,责令胥吏缉捕,因为缉捕不利,胥吏每天都挨毒打。有位年岁大的胥史说:“这白银丢了数百筒,肯定不是一个人干的,一个人绝对拿不了这么多。可是,如果人多,必定声音嘈杂,那么守银的人怎么能听不见动静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怪异的事。”大家都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但却没办法破这个案。而案子不破,皮肉总要受苦,想起那竹板皮鞭,胥吏们就吓得浑身发抖,老胥吏也不例外。无奈,便蹲在路旁哭起来。正巧,叶生游历到了沅州,见一老者在道旁哭泣甚觉奇怪,就上前询问,老胥吏便把情况都告诉了他。叶生见老胥吏忧心忡忡的样子,顿生同情之心,就劝他道:“您放心,我替您寻找盗贼。”说完,便奔赴云南贵州等地查寻,但找了好久,也没有消息。一天,叶生来到永宁,途中遇到了李生,惊诧地说:“哟,这不是小李将军吗?怎么到了这里?”行路人告诉他:“这是陈氏的上门女婿。”叶生遂来到陈家,告诉陈氏楚中丢失白银的事。陈氏惊讶地说:“几天前,我的女婿突然发了一笔大财,我也没细问他是怎么搞的,难道是他盗的军饷?”叶氏说:“这可说不准,你可以让你的女儿在晚上仔细询问询问他,或许能露出马脚。”陈氏就把怀疑李生盗取军饷的事告诉了女儿,让她留点心。谁知陈女没经过大事,一听就有点慌了手脚。所以,等晚上李生回来时,便看出她神色凄然,李生做贼心虚,担心有情况,就一个劲儿地盘问威胁她。陈女吓得战战兢兢,面无人色,跪在地上把父亲跟她讲的话全都告诉了李生。李生听后,拔出墙上的剑就要杀她。还没等他下手,叶生从窗外飞身而人,喝道:“休要伤害良家女子,是我泄漏的机密。”李生一见叶生,随手啪地一声把剑扔到了地上说:“我兄怎么到了这里?我的事败露了,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快走!”叶生愤怒地责备他说:“我们闯荡江湖的人,当以义气为重,怎么能盗窃官家之物遗祸于他人呢,这样做会受到上苍惩罚的。”李生说:“兄长说得对,请您速回楚南沅州,官银保准无一遗失。我也离开这儿往他处去啦。”叶生知道他说话算数,便出门去向陈氏辞别,回到了沅州。李生也在当日离开了陈家,不知去向。当夜,沅州银库丢失的白银又无翼而回,连封印也没动一下。
叶生回到吴中,来访求他的越来越多。叶生说:“本来身为布衣却享有妖异之名,其祸足以杀身。”便辞别父母到点苍山学道去了,至今未归。
贱吏不敢辱娘子
《宁波府志》:韶的父亲升,是郡给事通判厅的小吏,他做事谨慎周到,勤勤恳恳,因而工作多年也没出现半点差错。
本来他的任职期限已满,可是通判不让他走。新通判上任后,又继续留用他。他的家境富饶,但夫妻都五十多了,还没个儿子,妻子很着急,便拿出积蓄让他到临安去买个小妾,好为他生儿传宗接代。
升到了临安,没费什么事便买了个小妾。那小妾人长得虽然不算漂亮,但很耐看,升挺喜欢她。可是,自从把她买来后,升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好像那笑脸是作出来的,而心里却藏着深深的忧虑。她用麻束着头发,外面加些彩带掩饰。升便问她是怎么回事?小妾哭着说:“我是前赵知府的女儿,家在四川,父亲死后,家中越来越贫困,便将我卖掉,来筹划安葬父亲的费用。”升听后,很是同情,就把她送了回去。她母亲见女儿被送了回来,既高兴又担心,对升说:“你所给的聘礼钱,还不够运送灵柩回故土安葬的费用,而且现在那点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我将用什么酬还你呢?”升慢慢地说道:“我一介贱吏怎么敢辱没娘子,聘财全都奉送给你们。”又听说小妾家中资金尚不够用,就把口袋里的钱全都给了她们。把小妾送走后,升独自回了家,妻子迎出来问道:“买的妾在哪?”升便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妻子,随后说道:“我想,咱们可能就是没有儿子的命,我与你结婚这么多年,若是有这个命,你还能不生?
哪里还要等别的女人来生养呢?”妻子一听丈夫的话,高兴地说:“你要有这种想法,肯定该有儿子了!”第二年,果然生了儿子韶。
还妾
《青州府志》:李汝英,字超寰,寿光人。天启甲子乡试时,他榜上有名。他为人笃厚仁慈,与兄长分家时,把好的东西都让给了兄长。平时乐施好善,亲戚们多靠他维持生活。邑令李侯以身殉职,汝英送给他棺木把他安葬了。原聘求苏氏女,还没等完婚,苏女便患了疮疾,苏家不忍心将病女嫁给他,便商量退婚,汝英不干,最终还是娶了苏女。婚后,汝英对妻子百般体贴照顾,倍加礼遇。他曾经置妾,并交纳了聘金,后来他听说这个小妾是大使黄氏的女儿,便谢绝了这门婚事。乡人都称赞他仁义。他有两个儿子,在他的督促教育下,全都中了进士。
募银赎人妻
《涿州志》:赵引昌,是涿鹿卫总旗官,为官时,家境颇好;免官后,家道衰落,以赶脚为生。某人想把妻子卖到妓院,骗妻子说送她回娘家。妻子信以为真,便坐上引昌的小毛驴走了。但走了没几里路,那妻子觉得不对劲,便翻身下驴,说什么也不再往前走。引昌好言相劝,并向她保证,愿送她到京城,去后再想办法把她送回家。那妻子见他人很实在,就跟他来到京城。引昌到京城后,直奔报国寺,找到了以前的好友千总安洪宇等人,向他们磕头募集银两,赎出了那被卖的妇人。然后把她送回了家,夫妻重新团聚。
荆十三娘
《北梦琐言》:赵中行,是唐代的进士,家居温州,以豪侠为事。一次,他到苏州游历,住在支山禅院。恰好有位名叫荆十三娘的妇人,也在禅院为亡夫设祭大祥斋。她见中行豪爽仗义,顿生爱慕之情,两人遂同船赴扬州。一路上,中行以义气随意取用荆十三娘的钱财,十三娘也毫不在意。两人到了扬州,住在赵中行的朋友李正郎家。李正郎有位爱妓,因爱妓父母嫌正郎无权无势,便把女儿从正郎手中夺走,将她嫁给了诸葛殷。李正郎为此惆怅不已。但此时诸葛殷与吕用之勾结起来讨得高大尉的欢心,便依仗其权势在扬州恣意妄为,横行无忌。
李正郎慑于他的权势,只好忍气吞声,暗中流泪而已。赵中行来后,他便将自己的不幸遭遇说给中行听。荆十三娘在一旁听了,也十分气愤,对李正郎说:“这是小事一桩,我能为你报仇。你们两人先过江,六月六日正午时分在润州北固山等我。
“赵中行和李正郎依荆十三娘所言,过江到了北固山。六月六日正午,荆十三娘果然背着个大口袋来了,打开一看,竟是李正郎的爱妓还有爱妓父母的脑袋。正郎扶出爱妓,将那两颗头颅挖个坑埋了,遂拜谢荆十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