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情海 作者:(民国)曹绣君-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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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一起晶读古籍,常常争先石鼎搜联句,或薄怒银灯算劫棋。钱宗伯吟咏的爱好晚年更加笃厚。有时遇有图史的校对等,钱宗伯总是请问柳如是。每逢画眉之余,临文有所讨论。柳如是也总上楼翻阅古书。虽然书籍很多,但某书某卷柳如是信手取来翻视,往往百无一失。或者书中略有谬误,柳如是也能随即辨正。钱宗伯赏识她的聪明善解,因而更加爱怜和器重她。
清朝初年录用前朝耆老,钱宗伯进京应召,后经朝臣评议放还。从此他专事著述,柳如是侍奉左右。他们都喜好读书,放诞任性,所以登楼之客沓至而来。有时柳如是也戴着貂冠穿着锦靴,或身披羽衣应酬客人。否则背着笔墨走访朋友,饮酒赋诗。柳如是往往清谈似流泉,雄辩如利锋,即使英贤宿彦都不能使她屈服。每当这时钱宗伯又总有些不快地说:“这是我的高才弟子,也是良记妻室。”清室皇帝也曾戏称柳儒士。十年后绛云楼蒙受灾难,他们不得已搬到红豆村庄居祝每逢良辰佳节,都放舟湖山佳处,留恋唱和。看到他们的人都疑为是仙人下凡。其中,一次中秋节的时候钱宗伯带着柳如是出游并作诗说:绿浪红兰不稀愁,参差高柳蔽城楼。
莺花无恙三春侣,虾莱居然万里舟。
照水蜻蜓依鬓影,窥帘蛱堞上钗头。
相看可似嫦娥好,白月分明浸碧流。
柳如是也依韵和诗说:
秋水春山淡暮愁,船窗笑语近红楼。
多情落日依兰櫂,无际轻云傍彩舟。
月幌歌阑寻麈尾,风床书乱觅搔头。
五湖烟水长如此,愿逐夷鸱泛急流。
其他诗篇多附见于《有学集》,故不尽载。
柳如是曾生了个女儿,后来嫁给了毗陵的赵编修赵玉森的儿子。康熙初年,钱宗伯的儿子接他进城同祝柳如是则和女儿与女婿仍然住在红豆村。两年后钱宗伯患病,柳如是听说后离开红豆村进城侍候。不久,钱宗伯死了。柳如是在城中守丧也没有及时回来。先前钱宗伯和他的家族不相和睦,于是假托钱宗伯过去有负于他们。家族中的狡悍之徒聚集了百余人到钱宗伯的灵堂闹事。柳如是哭泣着说:“家有长嫡,义不坐受凌削。我尚有些薄资留着也无用,可以拿出来给大家以削除过去的积怨。”说罢便立刻拿出一千金给了他们。可是他们仍然喧闹不息。柳如是质问说:“你们想干什么?”一位家族中的人说:“昨日给的是夫人的钱财,不足以赡养族人。你们家华馆连云,肥田无数,为什么不能拿出一半来分给贫穷的人。”钱宗伯的儿子很害怕,不敢露面。柳如是寻思到他们的欲望无厌。
就像宋朝被迫割地一样,地不尽,元兵不止。于是暗中召集宗伯的至亲以及平素不错的邻居,又找了官府管理治安的人前来协商。协议书写好后,柳如是和众人盟誓说:“如果念及已往的恩德品行,就不要违背今天的话。”众人也都应诺。于是柳如是来到官府办公的地方,对族人委婉地说:“我的钱财都给了大家,实在不足为赠。明日再为大家摆酒席,尽其所有。府君的基业故然存在,我是不吝惜的。”族人方才散去。当天便杀猪宰羊准备宴席,通宵达旦。钱家宗族的人都来到钱府上。
柳如是让他们依次吊丧后列坐,然后让家人关好前门,自己方入室登荣木楼,好像要取东西似的。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如是出来,家人心中开始惊疑,上楼一看,结果柳如是投环自尽了,并在墙壁上写着:“齐心协力绑缚饮酒的人,而后报官。”钱宗伯的儿子见了和家人放声痛哭。绳索已在前一天预备在室中,于是拿出来全力绑缚凶党,因为已经关上前门而没有人能逃脱。时间不长官府来了人,穷治其罪,并把带头闹事的族凶押到狱中,依法处治。
河东君柳如是本来像是泥中的弱絮,后来结识和嫁给了钱宗伯。钱死后家遭不幸,如是从容殉义,以表示反抗家族宗人的欺侮,难道不是伟大的举动吗?钱宗伯开始认识柳如是时,已经是黝颜鲐背,鬓发斑白的老人了,而柳如是则满头乌发,凝脂玉体。新婚燕尔之夜,钱宗伯说:“我非常爱你的头发如云之黑,肌肤如玉之白。”柳如是则说:“我也很爱君的头发就像妾的玉肤,君的肌肤就像妾的乌发。”于是二人互相大笑。
所以当年的酬赠也有“风前柳欲窥青眼,云里山应想白头”的诗句。最近又见到《瓯北集》中题柳如是小像诗云:女假男妆访名士,绛云楼下一言契。
美人肯嫁六十翁,虽不须眉亦奇气。
妾肤雪白鬓云乌,伴郎白鬓乌肌肤。
肯同搽粉称虞侯,并陋持门胜丈夫。
扁舟同过京口泊,桴鼓金山事如昨。
何代青楼无伟人?可惜侬家货主恶。
早闻谯叟写降笺,不遣朱游和毒药。
妄劝郎死郎不应,妾为郎死可自凭。
褚公偏享期颐寿,毛惜终高节侠称。
三尺青丝毕命处,尚悲不死在金陵。
画图今识东风面,果然绝代红粉艳。
谁知腻粉柔脂中,别有爱民心一片。
君不见同时卞玉京,心许鹿樵事未成。
旋识贵人为弃妇,流离含泪画兰英。
曾又不见顾眉生,荣华曾擅横波名。
当其夫妇从贼日,捧泥涂面逃出城。
一样平康好姿首,青青终让章台柳。
由此可知,钱宗伯满心称道河东君为知己。河东君的诗稿,先前曾在书肆中见过,是惠山的韵香尼手录本。字既秀美,诗又淡雅。名士题咏很多,像“竹汀兰泉见亭”等均为制句。当时仓猝中没有来得及购买,被有能力的人取走。仅记得其中“夜起”二句是:“初月不明庭户暗,流云重叠吐残星。”可谓是真得初唐神韵的诗句。
卷七 情中缘
负尸得妻
皇甫氏《原氏记》:刘生性格豪爽,胆量过人,年轻时,常在楚州淮阴县游历,与那些流氓地痞多有来往。他的邻居王氏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他蓄谋良久,想娶她为妻,无奈王氏见他不守本分,拒绝了这门婚事。过了几年,他因没有粮食吃;便去当了兵。兵役期满,他又回到了楚州,与那些昔日的朋友重新聚首。朋友们多年不见,煞是高兴,聚集在一起饮酒作乐,骑马射箭,打猎淫娼。
一日,他们在一家酒馆喝足了酒,便摇摇晃晃地朝郊外走去。大约走到离城十多里的地方,看见一座毁坏了的坟墓,棺柩全暴露在外。众人在那儿逗留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到了酒馆,继续大喝。当时为夏季的夜晚,暴雨刚停,众人喝着喝着,便又胡闹开了。一位酒友满嘴喷着酒气说:“谁能拿个东西送到坏坟的棺材上,谁就是好汉。”刘生乘着酒劲高声嚷道:“我就能。”众人说:“你要是真能的话,我们明天摆桌酒席请你。
“大家说着,便找来一块砖头,把在座的各位名字刻了上去,让刘生拿去放到棺木上。众人继续饮酒,等他回来。
刘生拿着砖头,独自大踏步地朝墓地走去。半夜时分,刘氏来到了墓地。此时,弯月刚刚升起,微弱的月光下,见棺木上好像有一个东西蹲在上面,仔细一瞧,原来是一个亡故的妇人。刘生把砖头放在棺板上,背着那具尸体就回到了酒馆,众人正在猜拳行令,大吃大喝,忽然听到刘氏推门的声音,好像还背着什么沉重的东西。随之,门被撞开,刘生直入内室,在灯前放下一具尸体。众人一看,惊吓得非同小可,有的破门而逃,有的藏到桌子底下,有两个胆大的凑上前去一看,赞叹不已。那死妇面施粉黛,髻发半披,好一个绝代佳人。刘生说:“这就是我的妻子。”遂抱着尸体上了床,众人又惊又怕,早逃之夭夭。
到了四更时分,刘生突然觉得死妇口鼻微微有气息,仔细一看,她已苏醒了。刘生忙问妇人家居何地,姓名为谁。那女子说:“我姓王,因暴病身亡。但不知为什么能到这里?”刘生便把负尸经过对她讲了一遍,王女感激不尽,愿终身相许。
天还没亮,刘生便取来水为王女洗脸洗手,梳妆打扮,到这时,王女的病已彻底好了。天亮时,刘生刚到街上,就听人们纷纷传说:“王家女儿将要出嫁时突然暴病而亡,还未入殓,昨晚雷雨过后,尸体却没有了。”刘生便来到王家,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王氏一听,悲喜交集,遂把女儿嫁给刘生。
乡邻听说这事都感叹这是冥冥之中有契约,同时也赞佩刘生的勇气。
婢作夫人
《阅微草堂笔记》:一天,一伙强盗闯进了一户有钱的人家。强盗们手持利刃威胁家人说:“谁要敢喊叫,就杀了他!
况且现在大风怒吼,你们就是喊,别人也听不见,还不如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否则的话,就等于白白送死!”家人们看着明晃晃的尖刀,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这家有位做饭的婢女,十五六岁,平日睡在厨房里,因而没被强盗们发现。当她看到强盗进屋抢劫时,便偷偷地拿着火种,趁着夜色像蛇一样爬到后院,乘风焚烧积柴,放起火来,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全村男女老幼都被惊起,远近百姓都拿着工具来救火,众人聚集。火光下明如白昼,强盗们尽管拼力格斗但也没能脱身,全都束手被捉。事后,主人非常感激这位婢女,便想留她作儿媳。主人的儿子也赞同说:“她智勇皆备,将来一定能管好家业,就是婢女也没什么关系。”
主人见儿子也同意这门婚事,特别高兴,忙让人取来衣服首饰,给她梳妆打扮好,当日晚上就完婚了。主人说:“人多嘴杂,要是一慢,就要有人讲什么尊卑贵贱,孰是孰非难以说清,不免节外生枝。”不管怎样,这位婢女还真是个勇略过人的奇女子。
不娶七姨娶九姨
吴处厚《青箱杂记》:刘烨是龙图人,未及第时,娶尚书赵晃的大女儿为妻,婚后不久,妻子便病故了。他的妻子有两个妹妹,都没出嫁。后来,刘烨科举及第,而这时赵晃已经去世,赵晃的夫人便想再嫁一个女儿给刘烨。于是派媒人去向刘烨转达她的意思。刘烨听了媒人的话,说:“若是周武之德,则不敢为婚,如果说大禹之州,还可从命。”原来,刘烨不想娶七姨,而想要九姨。夫人问他为什么,并说:“俗话说‘薄饼从上揭’,你才及第怎么能对人家的女儿这样挑挑拣拣?”
刘烨说:“并不是我好挑剔,只是七姨相貌贫寒单薄,嫁给我不合适,九姨与我才般配。”于是,便娶了九姨。婚后,九姨生了七个儿子,皆官运亨通。七姨后来嫁给了关生,关生科场总不如意,两人生活困窘,晚年靠刘烨资助生活。
挑得花心片片新
《坚瓠辛集》:有位书生到花街游玩,见一位妓女在床帐前绣花,书生便上前挑逗,妓女说:“你能以针为题咏一首诗吗?如果能,我会让你玩得痛快。”书生一听,精神为之一抖,吟道:一寸坚钢铁作针,绮罗丛里度芳春。
若教玉手抽来急,挑得花心片片新。
妓女高兴地投进了他的怀抱。
十八年伉俪缘
《旷园杂志》:邢某,是湖州人,农家子弟。春天的一个夜晚,月明星稀,他倚靠在院子里的一棵梅子树下,观赏夜景。
忽然,一阵轻风刮过,一位漂亮女子飘然而至,邢某喜从天降,便搂抱着回到了卧室,住了一夜。随后,往来更为密切,时间一长,竟住在邢某的家里,同吃同乐。邢某的父亲和妻子都能见到她,但外人看不见。据她讲,活着时是某孝廉的女儿,父亲因事被捕入狱,被押往会城囚禁,她也随同去会城,不幸途中染病身亡,看押的狱卒将她草草埋葬,就押送父亲一家往会城去了。后来,天降暴雨,尸体被冲出土外,遂暴尸原野。邢某前世为商人,经商途中路过此地,见女尸首裸露,便买了一具棺木把她安葬了。为了感谢邢某的恩德,特来相会。孝廉女自恃出身官宦,不拿邢妻当作一回事,视她为妾媵,而自己俨然是正妻。邢妻不堪忍受,但碍于丈夫情面,也只好忍耐。一天邢公对他的儿子说:“人鬼同居,不吉利,应该去城隍庙向神祈求办法。”邢某听了父亲的话,就来到了城隍庙。先祭祀了一番,然后把发生的事情讲述给神听,神计算了一下邢某与那女子的冥数,说:“你们该有十八年的伉俪缘分,只告诫她别打扰他人就行,不要让她离开。”从那以后,孝廉亡女与邢某就好像真正的夫妻,而邢妻则像是小妾。住了一年多,亡女生下了一个女孩,有时也让邢妻帮着照看孩子。亡女针线活很好,她要是高兴时,也做点缝纫、刺绣等活计。
后来,远亲近邻渐渐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说鬼魅总有一天要作祟,邢某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