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情海 作者:(民国)曹绣君-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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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过继了一个侄子,作为丈夫的继承人。从此之后,汪氏竭力操劳,勤俭节约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朝上堂,夕下帏,鸡猪米盐之事,无不亲自动手;师友奴婢之任全由自己承担;公婆病重,寻药祈祷之举皆是尽心竭力;公婆死后,人殓安葬之役,全由自己操办。将公婆都养老送终后,她的养子思诰也长大成人,成为诸生。
假如没有汪氏的苦心守节,二位老人不知死于何处,而守政也会后继无人。这汪氏真是既有节操又有才能啊!守政刚死时,汪氏正年轻,父母可怜她,劝她改嫁,她忙用双手捂住双耳,不听他们的劝解。公婆死后,她就把自己关在一间小屋子里,让人从窗口中递吃的。屋里挂着一张菩萨像,每天对着佛像诵经,在斗室中住了几十年,现在已经七十岁了,还在斗室中没有出来。
抚叔成立
《严州府志》:叶氏,是徐应裕的妻子,漳安人。嫁给应裕刚刚二年,应裕就患病身亡了,那年叶氏才十七岁。叶氏见应裕死去,抚着棺木大放悲声,哭得死去活来,若不是为了就要出生的孩子,恐怕她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应裕死后一个月,叶氏生下了遗腹子。岂料祸不单行,儿子也夭折而去。叶氏哭着说:“我忍受苦楚没有死去,就是为了这孩子,现在我已经彻底绝望了,活着还有什么用!”说着,就拿起刀来准备自杀。婆婆竭力夺下了她的刀,哭着说:“你公公先我而去,现在仅留下你这二岁的小叔子,我的身体也病弱不堪,这如线一样的命脉,实靠你来维护,假如上苍福佑徐家,让你公公不绝后,就是你丈夫也能瞑目了。你这样白白地死掉有什么用?”叶氏见婆婆说得悲伤恳切,就接受了她的劝告,舍弃了死的念头,和婆婆一起抚育小叔子,直到他长大娶亲。
小叔子婚后,便不管家事,照顾婆婆的担子仍由叶氏一人承担。婆婆患病,她煎汤送药,婆婆病故,她哀伤痛哭,以致双目失明。她含辛茹苦六十七年,受尽万般磨难,八十三岁逝世。万历四十年,直指(官名。朝廷直接派往地方处理问题的官员。——译者注)郑继芳将此事上疏皇帝,皇帝降旨,为她建贞节牌坊加以表彰。
感盗却鬼
舶口皋县志》:吴氏,是蒋一阳的妻子,十七岁时,嫁给了蒋一阳。过了二年,吴氏刚怀孕,一阳便突然死去。一阳死后,仅一个月,曾祖婆及公公又相继病故,吴氏卖掉了家中所有的资产,将所卖钱的一半安葬三位病亡者,留下一半为婆婆买点粥饭吃。足月后,生下了儿子鸣惊。当年,正值灾荒之际,盗贼蜂起,一天晚上,有个强盗闯进了她家,让她交出钱粮,吴氏护着婆婆抱着孩子,诉说家中的艰难,强盗深受感动,哭泣着走了。
不久,吴氏的婆婆也去世了。一天晚上,吴氏路过墓地荒坟墟莽间,有一团青亮的鬼火向吴氏逼来,吴氏对鬼说:“我起初是想殉死,可是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了他们怎么办;现在婆婆虽然故去,倡孩子还小,我死了他就没法生活。”鬼听了她的话,哭着退走了。自那以后,再也没发生这样的事。服丧期满后,同族的一些坏蛋想谋取她的家业,便设计让她嫁人。
幸亏诉讼到官府,才使那些人的阴谋失败。吴氏担心这些人伤害她的孩子,就把家迁到学校旁边,挑选了一家学业品行都好的,和他们缔结了儿女亲家,想通过他们教授她的儿子。学费不足,便绩麻纺织来挣钱交纳,终于使鸣惊成为诸生,名扬乡里。县令李衷纯见鸣惊聪慧好学,便向学使请求,给他提供粮食布帛,并为他家悬挂匾额加以表彰。
汝母不复生矣
《丰县志》:董太学,是董望云的女儿,望云没儿子,深爱这个女儿。女儿特别孝顺,也能听父亲的话。十五岁时,嫁给了处士刘永光。婚后,她一心扑在丈夫身上,侍奉丈夫,孝养公婆,丈夫对她十分满意,但却没时间回娘家照料父亲。后来,她父亲去世,丈夫永光也相继病故,董氏悲痛万分,对她的三个儿子说:“我没能为我的父亲养老送终,又没能终身事奉你们的父亲,我不想再活了。”大儿子运隆觉得母亲的话不对劲,便跑去告诉祖父。祖父忙赶来劝慰道:“永光死了,还可靠你抚养这几个孩子,你要是不在了,我这风烛残年怎么能为你把孩子抚育成人?”董氏不听劝说,还是执意要死。公公说:“你要是一定想死的话,先稍等我一下,我不忍心看着你年轻轻的就死去,也不忍心看着孩子没人管。我先死,你再死,咱们都死掉算了!”老人说完,泪如雨下,呜咽不止,孩子们也跟着哭泣,董氏更是大放悲声:“天哪!我真是欲死不能!
“于是,强忍悲痛,安慰公公,向公公表示,为他养老送终,把孩子抚育成人。自此以后,她苦守贞节,孝敬老人,并使三个孩子读书立业。
斯为贪虚花丧实果乎
《黟县志》:卢氏女,字敬姬,黟县顺化里人。她的父亲名叫元祥,很善于经商,是个没有官爵封邑而拥有资财的富人。
卢氏生得端祥文静,不妄言笑。十四岁时,许配给同乡人许永源。过了两年,还没等完婚,永源便病故了。卢女想前去奔丧,父亲不同意。卢女含着眼泪,但不敢哭出声,遂绝食欲随未婚夫同去。家里的保姆劝她:“人生如树,作烈女,只是虚花;一夫一妇,偕老百年,才是实果。何必要贪图虚花而丧失实果呢!况且你还没有与他举行婚礼,听你父亲的话也不失节,如果伤了你父母的心,反而不孝。”卢女说:“姑娘嫁人,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就好像婴儿投胎一样,既然一言定盟,则如同婴儿出世。幸而父母无恙,能抚养我,如果父母去世,我也是家里的遗孤,怎么能因父母亡故,而称他人为父她人为母呢?”保姆听了她的话,与家人都偷偷笑她太固执,互相说:“等着吧,她将来肯定会后悔。”
自此以后,卢女便在家中苦心守节,她独自住在北堂屋,不缠足,不打扮,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年奴仆一概不用,就是女尼姑女巫婆也别想见她一面。家族有喜事,除非父母兄嫂作寿,她去参拜,否则的话,从不到常她的侄子结婚,亲友们都希望她能去参加婚礼,但她还是没去,只是派了个小丫环送些礼去庆贺。就这样终身如一日闭门守节,七十岁时死去。
玉之洁不可捏
《海宁县志》:马氏,是黄冈村人孙率祖的妻子。她十七岁时,孙率祖便因病故去,留下她和未满周岁的儿子。为了抚养儿子,马氏强忍巨大的伤痛,没为丈夫殉死,终于把儿子抚育成人,并娶了妻子,生了儿子。
有了孙子后,马氏稍为心安。岂料天有不测风云,孙子生下不久,儿子儿媳就相继离世,她又含辛茹苦地抚养起孙子来,直至把他抚养长大。
马氏苦守贞节五十年,历尽千辛万苦,有人想把她的事迹上报有关部门,请求表彰她,马氏听说后竟严肃地拒绝了。世人无不为她的品行所感动,纷纷称赞她。宗伯董其昌为之著文说:“珩璜为饰,幽兰为佩。玉之洁,不可捏;兰之香,不可绝。斯与古今之贞妇寿母,垂嫔则而称女宗者,同根而共节。
虽君王筑台,犹非所屑。又何有于官司之绰楔!”
寝所虹光
《安庆府志》:罗氏女,小字为引贞,望江人,许聘给方志宣。双方刚刚问完生辰八字,自宣就暴病而死,那年罗女才十六岁。当她闻听了讣信,就千方百计想殉死。母亲怕她去方家,便让她的姐妹们把小楼围住,没想到她从楼顶上跳了下来,一下子就晕了过去。一家人惊叫着把她抬进屋里,躺了好多天才能起床。此时,正值方家为志宣作佛事,罗女暗地里派了个小丫环去赠送茶叶,并嘱咐她记住方家的道路地址。当日晚上,罗女同丫环偷偷地溜了出去,来到了方家。大哭着冲到志宣的灵柩前昏死过去。
第二天清早,父亲发现女儿不在屋内,就知道准是去了方家,遂追寻而去,哭着劝她回家。罗女跪在地上流着眼泪乞求父亲说:“我愿永远守在志宣的灵墓旁,如果您不同意的话,希望您赐给我一把佩刀。”父亲见劝说无效,便痛哭着回去了,罗女遂留在方家为志宣守节。她每日除了纺线织布外,什么都不过问,她还打扫了一间暗室,早晚坐在那里诵经。邻家妇人总是看见她卧室里夜晚有红光,开始还以为是要着火,后来才知道是她在祈祷。她苦守贞节二十年,崇祯元年,她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便回娘家与母亲话别,等她回到方家,便无病而终。
人们说,在她死时,空中有仙乐声。
逾垣而出
《辍耕录》:中书平章阔阔歹的偏房高丽氏,贤惠有德行。
平章死后,她发誓不再嫁人,忠贞守节。平章正妻的儿子拜马朵儿赤倾慕她的美貌,便想娶她为妻,遭到她的拒绝。拜马朵儿赤并不死心,就将父亲收藏的大答纳环子献给了太师伯颜,大答纳环子是伯颜朝思暮想的喜爱之物,见拜马朵儿赤献给了他,很是高兴,便问拜马朵儿赤有什么要求,拜马朵儿赤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伯颜。伯颜说:“这是小事一桩,保证手到娶来。”遂上奏皇帝,奉皇帝旨意命令拜马朵儿赤娶小母高丽氏。高丽氏听到消息,半夜里与母亲一起跳墙逃走了。
何忍以一身事两主
《江行杂录》:宋徽宗及其后宫嫔妃都被金兵掳去,金兀术奏请皇上让王婉容作粘罕的儿媳妇。皇帝准奏,对王婉容说:“好好侍候你的新主子吧!”婉容临行前,大哭着说:“怎么能忍心以一身事两主呢!”于是,便在车中用剪刀自刎而死。
金兀术说:“南宋的大臣,还没有像她这样有节操的。”遂择地将她安葬,并立碑刻字为“贞妇冢”。
合欢枕不合欢矣
《武进县志》:胡氏女,父亲名叫胡世定,自幼许配给宜兴的吴云。世定客死他乡,不久,吴云也因患了疯病而身亡。
胡女听到凶信,便想去奔丧。家人劝阻她说:“古时候某某节烈妇都已嫁人,没听说不嫁的。”胡女说:“生死易心,与禽兽无异。”遂取出从前所绣的合欢枕,将一个放人箱子里,拿起另一个来到了吴家,亲手把它放在吴云的棺材里,然后扶着棺木大声痛哭。吴云葬礼完后,她便留在吴家事奉吴云的母亲及庶祖母。朝夕纺织缝纫挣钱以供家用,并做饭洗衣服侍老人,数十年如一日。
母谓儿孱弱不能也
《武进县志》:陆氏,是陆卿鹄的女儿,大司马陆完学的孙女。她自幼读书识字,许配给邑庠生赵烛远。尚未完婚,十七岁的赵烛远就患病身死。陆女闻其噩耗,悲痛得几日滴水未进。父母怕她忧伤过度,便好言好语安慰她。陆女说:“为死者穿衣人棺,是古来的礼制,现在我已经来不及为他做这件事啦!”卿鹄说:“你是未婚的女孩子,还不是他的媳妇。”陆女不听,不让她去赴丧,她就不活。卿鹄还是不答应,骗她说:“我派个人到京城去,听听你祖父的意见,如果他同意了,我也不拦你。”陆女无奈,只好怏怏不乐地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来了祖父的信,一看还是满篇劝谕的话。陆女见了祖父的信,也回信一封,洋洋千言,誓不变心。
村中的人们见烛远已死,又知陆女貌美贤惠,便想将她求聘来家。于是,求亲者络绎不绝,陆女见此情形,跪在父母面前说:“刎颈割鼻这种烈行,你们会以为我孱弱不能这样做,其实,也未必。”卿鹄听了女儿的话,真担心她能闹出事来,便无奈地说:“既然如此,我当成全你的志向,只是等选个好日子再走。”陆女说:“干么要等好日子,我现在就走。”于是,拜辞了父母,前往赵家,来到烛远的灵柩旁,换上丧服,为他守节。
后来的一天,陆女突然生了重病,前来探望的尼姑告诉她披上黑衣服可以延续生命。陆女答应按她的说法去做,但转念又说:“不对,我不能这样做,烛远死后,我的生命就捐献给他了,现在干什么要眷恋生命而披黑衣呢!”过了几天,便死去了。此时为崇祯癸未正月二十三日。
口号书衿
《新昌县志》:梁氏,是棠墅人,自幼聪颖敏慧,粗通书史。成年后,嫁给了生员王茂芝。婚后,两人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生了个儿子取名升甫。升甫三岁时,二十五岁的茂芝赴省城参加科举考试,不料途中染病,被抬了回来。梁氏守在他的病床前,垂泪不止,并祈祷上苍,愿以自己的生命替代丈夫。
但天不怜人,茂芝还是一命呜呼。梁氏痛苦异常,誓不再嫁。
父母曾劝她再找个人家,好有个照应,她深为悲伤,决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