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斯特要塞 作者:[苏联] 谢·谢·斯米尔诺夫-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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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经过五小时的激战,在坦克的履带下,在自动枪手的弹雨下,整个哨所官兵英勇牺牲,几乎无一幸免。
汉普里亚村边的一所普通板棚,也成了这样一座堡垒。在那里战斗的是以萨佐诺夫中尉为首的第七哨所的边防战士们。这里也进行了长时问的激烈斗争 。哨所的炊事员格里戈里耶夫被一颗开花弹击中右臂,于是他就用一只左臂举起手提讥枪射击。边防军战士萨布林受到致命重伤,拼出最后一点气力用单肘支起上身,把一颗颗手榴弹扔进蜂拥而上的敌群,每扔一次都要在刹那间失去知觉。德国人用燃烧弹烧着了木棚。边防军战士冒着一团团浓烟和熊熊烈火冲倒了木棚的墙壁,在烟幕的掩护下带着伤员撤退了。只有炊事员格里戈里耶夫自愿留下,用火力掩护战友撤退,直到敌人的子弹夺去他的生命。
伊什科夫中尉的第十哨所,在彼尔奇采村高地上的石造仓房里坚持了四天。希特勒分子包围了他们,他们三次拒绝了敌人要他们投降做俘虏的建议。直到六月二十五日,当德军拖来了大炮,轰掉了仓房,才最终占据了高地。四十五具军衣上佩着绿领章的尸体留在了战场上,没有一个边防军肯当俘虏。
在战争爆发的最初日子里,在原哨所被焚毁或被炸毁的房屋旁,出现了无数农民们筑起的阵亡官兵公墓。在希特勒分子行迹难至的幽僻角落,出现了一个个新堆成的土馒头,点缀着鲜花。坟前代替墓碑的是一顶顶边防战士的草绿色军帽。
距离布列斯特三公里的地方有个叫杜布罗夫卡的村子,这里的居民对我讲了这样一座坟墓的故事。他们在坟里埋了他们牺牲的朋友——第八边防哨军犬训练员斯捷潘·马特维耶夫。他也是在战斗中牺牲的。在他死后整整一个星期,他那只牧羊犬马尔瓦每天夜里都要到坟上来,一到白天就窜进林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牧羊犬坐在坟前,仔细嗅它主人的军帽,然后厉声长嗷。它一鸣就是一夜,直到天亮。人们躲在自家的茅舍中,听着这凄厉悲惨的号叫。不由得又会想起那已成逝影的和平时光和那眼下绝望无援的命运,想起他们面临的法西斯政权黑暗统治下灾难深重的日子。后来那只狗不知去向,也许是德国人枪杀了它……
边防军官兵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但整个军队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它被打得措手不及,它在开头的几个小时里就损失了大量技术装备,而且最重要的是,通讯联络和部队管理全都被敌人冷不防的强大打击破坏得难以恢复,完全解体了。
当清晨人们正在做着美梦的时刻,德国炸弹突然朝边境机场、坦克基地、炮兵基地和燃料仓库狂泻而下。布列斯特要塞附近的一三一炮兵团大炮几乎损失殆尽,另一支部队的炮兵仅从北镇抢救出为数不多的几门大炮。
在布列斯特的南镇,紧靠国境线有一个很大的坦克基地,内有坦克数十辆。
在这个基地值岗的夜班哨兵所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国境上空渐渐升起了一个雪茄形的怪物。这时正是凌晨三点半钟,东方曙光衰微,幽暗的光芒刚刚照亮了西方天际,把这时变得最黯淡的星辰一颗接一颗地吞没。这时布格河畔漆黑的林带上空,仿佛漂起了一条黑色的大鱼,它越升越高,而在这默然无声、越升越高的东西里头,似乎蕴藏了某种令人感到难以名状的不安和不祥的兆头。后来它停在离地面大约两三米的地方不动了。
等到天亮之后,大家都看清了,在布列斯特要塞的南北两侧,沿国境线在空中挂满了一条条这样的大鱼,日光把它们照成了银白色。这是一些带着篮子的飞艇。德国观察哨已经各就各位,准备校正炮群对苏联国境地带开火的弹着情况。
南镇基地的哨兵发现飞艇后,立刻向部队值班员作了报告。随后,坦克驾驶员闻警开始行动。然而,他们已来不及跳进战车,开动马达,西方地平线已闪起了火花,响起了第一阵炮击声,德军炮弹落到了基地上。坦克一辆接一辆起火燃烧,人们在火光中往来奔跑,倒伏于地。只有一小部分坦克得以冲出城镇。
但坦克兵的命运依然是十分悲惨的。驻扎在布列斯特郊区的普加诺夫将军的坦克部队撤出小镇时受到的损失并不大。然而,当坦克纵队出现在公路上时,它们却成了德国飞机最好的目标。敌人在向我机场发动第一次袭击后,如今在边境地区取得了完全的制空权。普加诺夫的坦克兵遭到轰炸后损失惨重,后来汽油又用光了,无处补充燃料。这时,这支坦克部队的残部利用最后一点燃料向古德里安进攻的坦克奋力冲去,在这场战斗中与自己的指挥官一道同归于尽。
我们的步兵在丧失了空中掩护,丧失了坦克和炮火的足够支持之后,陷入了非同寻常的困境。许多步兵部队当时正在露营或野外演习,同自己的军需仓库切断了联系,在几乎未带军火弹药的情况下同敌军劈面相逢。
离南镇不远,第六步兵师的部分部队正在林中野营。早在五月他们就从要塞移驻到这里。星期六他们刚进行过演习,星期日拂晓准备继续进行。有几个连模拟进攻的敌人,并事先布置要用教练弹进行炮击。其他部队执行防卫任务,连夜进入了早已挖好的壕堑。
炮击准备不知为什么早于预定的时间就开始了。近处几声爆炸过后,各连队已准备好打退假设敌的进攻。然而,突然壕堑一线升起了炮弹爆炸掀起的黑柱,死者倒路,伤者叫喊呻吟。这时人们才明白,这哪是什么他们等待的教练射击!敌人也根本不是假设的,而是货真价实的。
一两个小时过后,这些人已经经受了第一次战斗洗礼,打退了冲锋枪手先头部队的进攻。他们射击得非常之少,尽可能地节省子弹,因为每人仅有有数的几粒。危急关头他们就端起刺刀,冲了上去。这样他们渐渐难于抵挡力量胜过自己的敌人,开始向东退去。
我军的其他部队是在国境上遇到这场战争的,他们正在那里建设防御区。他们的情况更糟,但他们也作出了最大的努力——在每一段国境线上,只要有可能,他们就浴血奋战,拼命抵抗,在敌人的包围中壮烈牺牲。
在要塞附近,在“别尔格伯爵”堡,二十六个无名指战员正是这样献出了生命。十六年后,他们的骨骸从一道壕堑中又被发掘出来。这些骸骨紧抱着打开保险的步枪、刺刀和德国工兵锹,看来,当子弹耗尽后,他们正是用这些东西来拼搏的。
要塞旁的村庄列奇采有一个永久性火力点,那里的守卫部队也是这样壮烈牺牲的。他们一共有二十三人,指挥他们的是两个少尉:谢列兹涅夫和齐明,以及准尉列欣。小小的钢筋混凝土碉堡在敌人前进的路上屹立了两天两夜,用火力遏制了敌人强渡布格河的行动。后来德国人运来了火焰喷射器,一股股射向碉孔的烈火结束了这场战斗。守卫部队全被烧焦了。
在雄伟的别洛维查密林中,有两条穿林而过的道路。在这两条道路相交的岔路口,一座小小的坟丘长满了青草,周围围着一盼低矮的墓栏。坟头是一块用砖砌成的朴实无华的方尖碑,墓上安放着一挺老式的“马克沁”重机枪,枪身被子弹穿了许多孔。
一块马口铁皮的牌子上写着:
“请脱帽!
这里安息着伟大卫国战争的英雄们——苏军的一个机枪班。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三日,他们同一个连的德国法西斯侵略者进行了英勇的战斗。
为祖国的自由和独立在战斗中英勇牺牲的英雄们永垂不朽!’”
他们是两个人;听附近几个村的居民说,一个是年轻的俄罗斯士兵,还有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得象巨人一样,不是乌兹别克人就是哈萨克人。他们被留在这里,留在岔路口,掩护战友们退却,但他们却没有接到退却的命令。后来又有一个男孩加入了他们的行列,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是从国境那边来的。他同机枪手们一道,留在了他们小小的掩体中。这是一个在三岔路口的灌木丛中掘成的掩体。
战争第二天,一连德国人沿着一条道路走来。他们急匆匆地向前的,他们急着去获取奖赏和战利品。这些占领者把袖子卷过肘弯,肩头大背着自动步枪,看来他们根本没想到还会遇到什么抵抗。昨天的战斗已经把我们国境的防卫突破了。
突然,灌木丛中向他们劈面射来一长串机枪子弹。他们纷纷匍伏在地,向周围的灌木丛中四散爬去,杂乱地还击着,力图搞清机枪在哪里射击。
这场战斗一,直进行了六个小时之久,附近几个村的居民怀着激动不安的心情倾听着。“马克沁”那一串串长长的、清脆的枪声震撼着古老的密林,回答它的是此起彼落的德间造自动步枪声,仿佛一群猎大在吠叫。后来我们的机枪声越来越稀疏短促,看来战士们不得不节约子弹。有时人们觉得”马克沁”似乎再也不会响起了,只有自动步枪还在啦啦地响个不停,间或夹着几声步枪响声。可是几分钟后,又清楚地响起了苏联机枪那清脆的连发声。
德军以为他们碰上了一支苏联大部队。看来,机枪手们经常转移到备用阵地上去。他们也用步枪还击,一等德国人爬到近处,就向他们扔手榴弹。
敌人被迫求援:整个一连人几乎已经伤亡殆尽,然而向机枪手们发起的进攻仍旧毫无进展。第二天下午,三岔路口又开来一营自动枪手。敌人的包围圈逐渐在我方的火力点四周越收越小,到了傍晚;一切终于结束了。
据说。当德国人亲眼看到被他们打死的这几个人时,他们无法相信这长时间的战斗仅仅是三个人在支持着,而其中的一个又几乎还是个孩子。他们开始搜索其他死者。最后不得不相信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德军营长惊于死难的苏联英雄们如此刚毅英勇,下令将他们隆重安葬,就象对待自己的士兵那样。
第二天、附近的农民来到这里,发现道路一侧孤零零地兀立着一座黑黝黝的坟丘,竖着一枚十字架,上头顶着一顶洞穿的红军钢盔;而道路的另一侧,几十座坟丘拉成长长的一排,上头也插着新砍成的十字架,每个上头都挂着一顶德国士兵的钢盔。人们一直不知道这三个英雄的姓名。他们使用的机枪还留在当地,还在战场上。农民们把它埋藏起来,战后把它安放在坟墓上。
别洛维查密林中的这场战斗,仅仅是无数类似战斗中的一次。在布列斯特州,几乎每一个村庄的人都能向您讲述战争爆发初期令人惊奇的、神话传奇般的斗争场面。他们会告诉您,说不定在哪一段国境上,一支支人数不多的掩护部队是怎样浴血奋战的,他们怎样以生命为代价为战友赢得了向东撤退并在新阵地上立足航条件;而一股股从国境撤下来的战士,又是怎样战斗的。他们讲了好多四一年无名英雄在众寡悬殊的悲惨战斗中壮烈牺牲的故事。
是啊,我国部队在国境地区的军事机器被敌人的突然袭击打垮了,摧毁了。但是,苏联人的战斗精神并没有被摧毁。他们的斗争意志是一种伟大的战争酵母菌,几年之后,用它将烤制出我们胜利的鲜美可口的面包。
第十章 布列斯特街头
在那星期六至星期日之夜,布列斯特州委第一书记米哈伊尔·图彼增直到凌晨才从各区巡视归来。这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人,身板结结实实,行动略显笨拙。当他到家的时候,已是早晨四点钟左右。他的家就在州委大楼的一侧。他刚躺上床,只听外面惊天动地一声巨响,窗上的玻璃震得四外横飞。
图彼增一跃而起。窗外远方要塞和国境方向上,闪烁的炮火映红了黯淡的天穹,低沉的炮声闷声闷气地在那边响个不停。近处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撕肝裂胆的尖哨,邻街随之响起了两声震耳欲装的爆炸声。图彼此增连忙穿好衣服,跑进州委大楼黑沉沉的走廊,跑进自己的办公室。他明白,战争开始了。现在需要立刻同明斯克通话。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台‘B ”式电话机,它是州委同明斯克直接联系的热线。电话依然畅通。一分钟后,他听到了党中央委员会值班员的声音。但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声他是图彼增,只听身旁震天价响起一阵爆炸,一个东西砸在他脑袋上,疼得他差点儿失去知觉。他立刻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烟幕已轻轻飘散,尘埃已静落下来。透过这一切他看到,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墙上已撕开了一个大洞。德军炮弹正巧命中了他办公室的一角。
图彼增跳了起来,他觉得浑身疼痛,耳朵里嗡嗡直响。他又抓起电话听筒,但电话已经失灵。这时,州委大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