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陕川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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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告拆他们,于四小时后即须开始撤退,不要与解放军胶着,以致不能脱离,其他零星
队伍,则一律开往南川待命。
宋希濂本人,则于正午离开白马场,到黄昏时分到达南川。他清查了一下剩下来的
力量,认为其时可以为自己完全控制的,大概尚有一万人左右,计为:司令部直属部队
——警卫营、工兵营共约二千多人,一二二军丁树中残邱约三千人,一二四军顾葆裕残
部一千八百多人,川湘鄂边区军政干部学校的学生教导总队共约三千人。
晚饭后,宋召集了军长丁树中、顾傈裕、军政干部学校代理教育长孔方、边区总部
参谋长罗开甲、办公室主任陈定等人,一同密商以后的出路问题。
问题是:退到重庆去听候国防部处置吗?这不仅会受尽那些人的揶揄,同时,见了
蒋介石,顾祝同时,说些什么好呢?这样做,犯得着吗?而事情已经很明显,西南快保
不住了,整个大陆都站不住脚了,蒋介石也毫无办法。大家也不可能都到台湾去。蒋介
石今后也管不了大家了,又何必再去受气呢?
可是,不这样,那又多么办呢?向解放军接洽投诚吗?各人义都怀着十分疑虑的心
理,恐怕此路走不通。虽然,他们都知道过去被俘的军官,包括高级将领在内,并没有
人被杀掉;但听说有些人要做工,这样的生活也不妙。其中尤其是了树中,他原名丁昌,
做过宪兵第二团副团长及宪兵司令部的警务处长,杀害过不少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疑
虑更多,所以他和罗开甲两人,对于投诚问题都力持反对。至于宋希濂本人,与张治中
有二十多年历史,张治中在赴北平之前,曾说会写信给他,可是一直不见有信来;而且
有人谣传,张到了北平之后,行动也不自由,把这些情形加在一起他也觉得投诚这条路
不能走。
那么,是不是把身边的人马带到成都附近去,靠拢胡宗南,以谋共存呢?想来想去,
觉得这样寄人篱下,信仰由人,亦非善策。
各人商量来,商量人,最后得到这样的结论:“走!不管一切,不顾一切。快点走,
走到较安全的地方去,不要被共军包围歼灭。”
于是就商量往哪里走的问题。选定的目标是:
第一步:西昌;
第二步:滇涧边境的腾冲一带。
路线呢?大家认为要尽量避免走大市镇,借以缩小口标,要选择一些偏道,绕到峨
眉以西地区后,再沿乐(山)西(昌)公路到西昌;在两昌休整一两大,即继续走向滇
西。至于沿途可能会遇到一些什么阻碍和困难,以及到达滇西后怎么办,部没有。估计
和讨论,这个想法,其实也就是八月中宋希濂和胡宗南汉中密谈的结论的一个投影。
他们决定,队伍分为三个纵队行进,由宋希濂、顾葆裕、丁树中分头率领。并规定:
部队到达位置,每晚用无线电向宋报告;为了保密,自行动之日起,各纵队的无线电台,
即不与国防部及其他电台联系。
作了上述决定后,二十四日晨,宋希濂即派参谋长罗开甲乘车前往綦江,对已于前
天到达那里的司令部人员讲话,说明今后的艰苦,凡有家室顾虑及身体不适宜长途行军
的,以及不愿意再往西行的,一律发薪三个月,自由遣散。结果,当场遣散了二百余人,
使司令部大大地简化了。同一天早晨,宋又派办公室主任陈定乘车前往重庆,去找办事
处长冷培元,要他们两人负责,将存放在重庆的军粮款黄金三千多两,于二十五日运往
綦江。
宋希濂的指挥所只有两部吉普车,都由罗开甲和陈定乘坐出去了,因此二十四日晨,
他就率领着西撤的人,徒步走向綦江。走到离开南川没有多远的地方,便碰到陈克非和
刘平,那两人间宋准备到哪里去,宋认为不便据实以告,乃答以准备到涪陵去找钟彬。
宋希濂为什么不愿将动向实告陈克非呢?那又另有一段经过。陈克非是蒋介石的
“浙”字号同乡。当八月间程潜、陈明仁等人在长沙起义时,陈明仁曾有电给宋,约他
取一致行动,宋希濂拒绝了,但并没有向蒋介石报告,以致引起蒋的怀疑。八月上旬,
蒋即派其内侄毛景彪(国防部第一厅厅长)到重庆调查情况。毛一到重庆,就和巴东的
陈克非通电话,询问鄂西战场的整个情形,并对陈克非说:“老先生指示,要你随时把
情况直接用电报报告。”陈克非说:“今后一定遵照办理。”毛、陈这次通话,被宋希
濂司令部检查邮电的情报人员记录了下来,送给宋看。宋看了非常不快,觉得蒋介石对
他不信任,即使在嫡系部队中,仍然只以其亲属和浙江人为最可靠,对别的人则大做其
特务控制,实在太自私了。这件事情成了宋希濂心中的一个疙瘩,他这次败退到川境后,
不愿再去重庆,而决心自行西走,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一既然有上述的情况,所以宋
便不愿直答陈克
陈、刘二人听说宋希濂要去涪陵,都劝他不要去。宋反问他们:“你们准备去哪里
呢?”他们说想去看看罗广文,交换一下意见。其实罗广文的十五兵团的部队,正开向
南川一带。
宋希濂说:“我们军事失败到这个地步,见了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我不想和
你们同去看他了。”这样就不再言语,各走各路。二十四日黄昏时分,宋希濂到达秦江
附近的三溪镇。
二十五日,冷培元带着三千多两黄金,从重庆到了三溪。宋拨给他一百多两黄金,
嘱他送点钱给本部副主任沈静,遣散办事处人员,剩下的即作为他的生活费用。同时写
了一封十分伤感的信,托他带给自己的妹妹,嘱她俟局势平静后,即返湖南去。因为当
时他的妹妹和妹夫,都山湖南到了重庆。
二十六比上午七时,宋部开始离开公路西行。宋自领的一个纵队,是司令部直属部
队及军政干部学校的学个,约四千多人。他们行进的路向是:綦江——李市——白沙一
朱家沦——刀定场——石洞镇一怀德镇——赵化镇一高家场。每日行程约七十华,一路
尚称顺利。
当他们到达沪州北面四十华里的石洞镇时,获悉财放下已进入重庆,大不正沿成渝
公路西进,听说内江一带车辆拥塞,秩序很乱;而山贵州省毕节北进的解放军,已经快
到沪州,沪州已混乱状态。宋即将消息电告顾葆裕和了树中,嘱他们迅速向宜宾以西地
区集结。
宋希濂自率的人马,到达高家场附近后,本想过江人宜宾,再向两行。但当时在宜
宾的七十二军军长郭汝瑰,派参谋来通知宋希濂,说奉成都顾总氏(顾祝同)电话,可
许宋带少数人人宜宾,但部队则不准进城云云。
这样,宋就不愿人宜宾,而决定绕过宜宾北岸一带高地,多走了一天半的路程,于
十二月六日中午以前,到达宜宾以西四十华里的牛喜场对岸。
这时牛喜场有一千多自称为红帮的大刀队,拥有少数枪枝,封锁江面,不让宋部通
过。宋派人前往交涉,对方还是不答应,而且把宋派去的人杀了一个。于是宋部就在上
下游分两路渡江,打了一阵,那一千多的红帮大刀队散到南山坐去,他们便到达牛喜场。
他们决定在那里休息一大,因憋带的多是黄金,现金很少,买东西极个方便,预定
第二天早上,派人列宜宾以黄金换现洋。
当天傍晚,宋的参谋长彭励自宜宾到牛喜场来看宋,彭系囚身体不佳,带着司令部
和于校的一些人及行个,由重庆乘船先到宜宾的。宋向他探问宜宾情形,据彭说:“要
郭汝瑰部固守宜宾,恐怕他役有这个力量;但郭部的师团长,多数和找是同学,伐到宜
宾和他们交换过意见,他门已在雷坡、屏山等地囤积粮弹,如共军向宜宾进攻,他门就
准备把队伍拖入凉由打游击,依此情况推断,郭汝瑰部人致个会向共军投诚!”
宋希濂听罢,心宽了一些,因为他认为,解放军必须先解决了郭汝瑰的部队,才会
派兵来追他们,到那时候,他们已走得远远的了。这样,他们在西走途中,就会比较安
全和顺利。彭肋说他心脏不好,难于爬高山和长途行军,所以不能随宋西行了,宋拨了
一点黄金给他,叫他回宜宾养病,当天晚上,彭就走了。木也因为连天以来,走得筋疲
力倦,一早就睡去了。
岂料一梦正酣,突然被人猛力推醒,宋一惊睁开睡眼,原来是警卫团的副团长宋展
翔(宋希濂堂侄)。宋即间他:夜深来此,有何要事?
宋展翔说:“我有一个在军校第二分校十五期的同学,也是同乡,一向和我很要好,
他现在郭汝瑰部当副团长,他那个团奉郭汝瑰之命,来牛喜场监视我们,半夜里由宜宾
秘密出发,可能不怀好意。他恐宋先生遭人暗算,故意请求同尖兵排在前面走,利用机
会乘马快跑来通知我们。”
宋希濂问:“那个副团长在那里?”
宋展翔说:“人已急急赶回去了。计算时间,明早六七点钟可到这里。”
宋一看手表,这时已经三点多钟。心想,“郭汝瑰深夜派队伍来,很可能是奉蒋介
石的密令,想乘我不备来解决我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因此他
立即起床,通知各部队马上做饭吃。大约在天色微明以前,便全部离开了牛喜场。其时
正下着滂沦大雨,道路泥泞,他们向西行进,走得十分狼狈,花了八个钟头,、才走完
四十华里。
宋部到达高家场时,顾傈裕和丁树中所率领的两个、纵队,已于先一天到达。当晚
他们又再商定第二次行进路线如下:高家场——清水溪——黄丹——慈竹坪——沙坪一
一金口河——富林——冕宁——西昌。并决定顾傈裕先一天出发,其余队伍在高家场附
近休息一天。
宋当时估计,解放军尚未到宜宾,纵然快到了,解放郭汝瑰部,也得花两三天时间;
其他大部份解放军,正向成都附近前进,围歼胡宗南部。如果没有解放军的追击,他们
继续走向西昌,沿途虽然不免有些困难,比方道路崎岖、粮袜缺乏等等,总是可以设法
解决的。
可是,事情却和宋希濂的设想相反,十二月八日下午三点多钟,他的副参谋长罗开
甲,突然带着紧张惊惶的神色跑来对他说:“参谋刚在长途线上听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宜宾郭汝瑰部叛变,已派人前往欢迎共军,共军即到宜宾。”
宋希濂听了这个报告,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危险性,心情十分沉重。因为解
放军进入宜宾后,立刻便会知道他们在高家场。一知道,便会派队伍来追,而解放军的
急行军,一天走一百五十里不算一回事,一经他们追上就很难再脱离了。
宋立即吩咐罗开甲通知所有部队,仍按预定计划,在明晨继续出发。同时要少校以
上的干部,在明晨七时集合,开一个会。
第二天早上,冷雨靠靠,天色非常阴沉,宋希濂的心情也正如天色一样。他走到一
座古庙里,对集合在那里的一百多名将校级人员讲话。他说:“我们在军事上,是被共
军彻底打垮了,我们剩下的力量已是很有限了!目前的处境,坦率地对大家说,是十分
艰苦,甚至是十分危险的;但是我们不愿做共军的俘虏,不愿在共产党统治下过可怕的
生活。我们是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是忠党爱国的军人,有一分钟的生命,便应尽一分
钟的责任,现在,我们计划越过人雪山,走到很遥远的地方去,我个悯据地,等待时机,
今后的日子越过越苦,走的是崎岖难行的小逍,吃的有时可能很粗糙,甚至个够吃。如
果情况紧张的话,可能一天要走一百多里。……你们如果自信有勇气、有决心,愿随我
一齐去干的,便同生共死,勇往直前,不愿意干下去的,就由此分手,当酌发遣散
费。……”他就这样讲下去,讲了差不多一个钟头,语气悲凉,好象高家场就是他的
“垓下”。在场的人,也感到为蒋介石空流了十多二十年血汗,这时候实已到了末路穷
途,这次古庙聚头,似乎就是为自己而开的追悼会,所以有些人不禁悲从中来,凄然落
泪。
但所谓“一齐去干”,“等待时机”,又有什么前途呢?这样顽固地于下去,“共
死”则有之,“同生”则未必。所以当宋希濂要他们每个人都自己考虑一下的时候,结
果就有司令部和干部学校的人员二三十个,决定领遣散费走了。
于是,两造人马,各走各路。宋希濂把继续跟他走的人分成儿路走,以免太长而耽
误行军,并发给各单位一些金子,有一二百两的,有五六十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