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中国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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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会像杜十娘那样,做梦梦见一个男人就为他相思命归黄泉。现代的“新新人类”少不了的是什么马路爱情、办公室爱情,何愁找不到好的红颜或者依靠?有没有必要在找异性合租伙伴的一棵树上吊死?异性合租,在一起生活,当然是男的出力的时候比较多,女的嘛,也可能有吃亏之嫌,所谓快乐,它又在哪里呢?
寻找性伴侣,试婚,想把事情交给另一个人做,这就是所谓“新新人类”,70年代人选择异性合租的想法和主题。所有其他的一切都是一个幌子而已。
“新新人类”,别搞得自己很酷,以为穿上了“异性合租”、“异性同居时代”的马甲就上天了。
第12节 中国的现代小姐
中国的现代小姐:标准,就是流通
过去的小姐,是有身份的,现在的小姐,只要你看得顺眼,她就是你眼中的小姐。你不想叫她小姐,她也刻意地包装成小姐。
有位姓刘的学者说:我说的小姐不是从前的大家闺秀,一脸的古典美且水袖漫长,甩半个小时也不露指尖儿,还总爱使个小诡计发个小脾气,让众人提心吊胆连哄带劝。生活原型怎么劝的没法儿知道了,旧戏里是这么劝的:小姐呀,夫人说话,你、你怎么一句——玉玉也不听?!
我说的小姐是现代小姐。现代小姐除了穿衣服比古代小姐省事,其他方面都不容易,不但相貌,而且个头,甚至学历,都由社会管着呢。社会特厉害,容不得你讨价还价,什么叫现代小姐?社会说了算。社会把标杆儿——嚓!截这儿了,小姐呢,不得不照着标竿儿乖乖成年。硬件好的感谢爹妈,硬件差的感谢美容院,感谢之余不忘加强软件建设。女学士女硕士不消说了,就连守水果摊的小姑娘也努力从畅销书里寻找做现代小姐的标准答案。
标准就是通用,通用就是流行,流行就是时髦。现在的小姐哪个不愿意时髦?你随便逮几个小姐考察,准能惊奇地发现,她们的输入和存储系统是如此的健全,以致能迅速接收为现代小姐指南的各类信息,然后再原汤原水地输出。比如高跟鞋,原来统统是筷子一样的细跟儿,一二三,变!全变粗跟儿了,像成千上万枚公章在马路上叭叭盖印。
再比如说话,小姐们好像事先串通好了,几乎众口一词,开头语常是“怎么说呢?”调情语惯用“你真坏”,上下句连成的溜儿时爱说“那么”。能连成溜儿的也“那么”一下,需要赞美什么了,就轻启朱唇,徐徐说一声:“哇——”假如哪一个忘了“哇”,而是“哎呀妈呀”一嗓子,就坏菜了,准是从山沟儿里刚钻出来的,而且特别不上进,一学习就犯困。
当然,光会“哇”还不够,这只是一般小姐的水平,离优秀小姐还差一大截子。
优秀小姐像资金一样,总往重要的地方流动,还去流向机关部队,现在流向公司。
提起公司,令人不由得想起汽车,想起楼房——不是用低标号水泥将就出来的小破楼,而是用细瓷砖贴面的大洋楼,一水儿空调铝窗,窗里的小姐风姿绰约,于公司的地毯上袅袅婷婷行走。公司里自然也因此四壁生辉。
第13节 中国人的幽默
中国人的幽默:一种应付人生的生活
林语堂说:幽默者是心境之一状态,更进一步,即为一种人生观的观点,一种应付人生的方法。无论何时,当一个民族在发展的过程中,生产丰富之智慧足以表露其理想时则开放其幽默之鲜葩,因为幽默没有旁的内容,只是智慧之刀的一晃。历史上任何时期,当人类智力能领悟自身之空虚、渺小、愚拙、矛盾时,就有一个大幽默家出世,像中国的庄子,波斯的喀牙姆,希腊的亚里士多德,雅典民族倘没有亚里士多德,精神上不知要贫乏多少,中国倘没有庄子,智慧的遗产也不知将逊色多少。
自从有了庄子和他的著作,一切中国政治家和盗贼都变成了幽默家了,因为他们都直接或间接地接受了庄子人生观的影响。老子先于庄子已笑过清越而激变幻谲的狂笑。他一定终身是个独身汉,否则他不能笑得这样俏皮,这样善于恶作剧,无论如何,他到底娶过亲没有,有无子嗣后裔,史籍上无从查考,而老子最后的罄咳之首却被庄子抓住。庄子既属较为少壮,喉咙自然来得嘹亮,故其笑声的环绕,历代激动着回响,我们至今忍不住错过笑的机会,但有时我感觉我们的玩笑开得太厉害,而笑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欧美人对于中国问题认识之不足,可谓深渊莫测;欧美人有时会问:“中国人可有幽默的意识否?”这样的问句,足以表示其无识,其语意之稀奇,恰好像阿拉伯商队问人:“撒哈拉沙漠中有无砂土?”一个人之存在于国家中,看来何等渺小,真是不可思议。从理论上观察,中国人应该是幽默的,因为幽默产生于写实主义,而中国人是非常的实体主义者;幽默生于常识,而中国人具有过分的常识。幽默,尤其亚洲式的幽默是知足悠闲的产物,而中国所有的知足和悠闲,超乎寻常之量。一个幽默家常常为失败论著,乐于追述自己之失败与困难,而中国人常为神志清楚,性情冷静之失败论著,幽默对卑鄙罪恶常取容忍的态度,他们把嘲笑代替了谴责。
中国人又有一种特性,专能容忍罪恶。容忍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而中国人两面都有。倘使我们在上面讲过的中国人之特性——知足,容忍,常识和狡猾俏皮是正确的,那么幽默一定存在于中国。
中国人幽默见之于行为上者比之文字为多,不过在文字上有种种不同型式的幽默,其中最普通的一种,叫做“滑稽”,即许多道学先生,也往往多用别号掩其真姓名,纵情于此等滑稽著作。照我看来,这实在是“想要有趣而已”。此等著作乃为刚性过强之正统派文学传统束缚之放纵。但幽默在文学中不能占什么重要地位,至少幽默在文学中所担任的角色及其价值未被公开承认过,幽默材料之包容于小说者至为丰富,但小说从未被正统学派视为文学之一部。
《论语》、《韩非子》和《诗经》里头,倒有天字第一号的幽默。可是道学先生装了满肚的清正人生观,到底未能在孔门著作中体会什么诙谐的趣味,即使《诗经》中的美妙生动的小情诗也未领悟,竟替它下了一大篇荒唐古怪的注解,一如西方神学家之解释圣诗集。陶渊明的作品中也含有一种美妙的幽默,那是一种闲暇的知足,风趣的逸致,和丰富的舍己为人的热情。最好的例子,可见之于他的责子诗:
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
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
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
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
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
通子垂九龄,但念梨与栗。
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在中国,人人都有他自己的幽默,因为他们常常喜欢说说笑话,那种幽默是刚性的幽默,基于人生诙谐的观感。
第14节 中国球迷的歌词新编
中国球迷的歌词新编:“心太软”
一位球迷在网上把2002年世界杯中国队的败北认为是“心太软”,并编成任贤齐唱的那首《心太软》的歌调: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机会都变失望。输球总是简单,进球太难,不会射门就别再勉强。夜深了你还不想睡?你还在想着16强吗?我这样痴情到底累不累?对手他不会回来安慰,只不过想好好看你进个球,可惜你无法让人给个满分。喔,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赢也输,再想也没有用。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运球总是不敢上前。对手是那样轻松过人,你所有人防守也难抵挡,进攻总是简单,守住太难,球丢了为什么不去拼抢。明知打不过还不顽强应对?只不过想小小赢一场球,可惜对手都不相让。连输4球你不懂心疼,你不该只知道漏人!哦,算了吧,就这样趴倒吧,该回家就回家,再想也没有用。
我无怨无悔地看着球员们,却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技术总是简单,速度太慢,再输下去我精神就要输光!猴年马月能再见希望?
第15节 中国人的怪癖
中国人的怪癖:难弃小脚之美
现在的女子不缠足,但却喜欢足小。近来流行又小又瘦又尖又长的女式皮鞋,似乎是缠足的变种。
中国男人到底喜欢哪一种?现代的,也即是时髦的女式小脚皮鞋,尚无人评论。过去的女人的小脚,却大有人品评。
现在,先来谈谈女人缠足的由来。
却说公元907年4月,受招安的副招讨使朱温逼唐昭宣帝让位。
自此,李唐王朝不再。
继之而起的是梁、唐、晋、汉、周。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五代。
胡适认为,中国妇女缠足,可能始于五代,这是抽象的揣度;林语堂则具体地指出,缠足始于唐后主李煜的皇家歌舞会上。我的看法是在这个军人执政称帝的分裂时期。
在这战乱频生、生灵涂炭的帝国时代,小家大家居然成了女人主宰的世界。这主宰者其实是悲惨的空架子。
这是一个男人不顾家的年月。
这是一个没有礼义廉耻的时代。
男人大丈夫不能顾家,不是不想顾,实因为随时有国破家何在的危机。正所谓“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但这些凡夫俗子,却一如顾炎武所言:“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可是知识分子,在这一阶段时期,表现得相当卑鄙无耻。客观存在的软弱性、投机性,已然充分地体现出来了,其代表者是冯道。
男人大丈夫,不能没有家庭情结,和平时期,他是主宰者,是小皇帝,是独裁者,战争时期,要想当也当不成了,因为要去远行杀敌,而家,是不能搬走的。这不是去旅游参观。在这非常时期,连石敬瑭也很卑鄙,干脆去做儿皇帝。一般普通百姓丈夫,自然也想在离开家前,做一番皇帝的行为出来,否则,走得不安心。
丈夫走了,女人就自由了。因为她也有一双能够翻山越岭的脚。“一丈之内曰夫”,如今千里之外,安知还会是夫么?男人很难相信不会不发生妻变。子女或许也会给敌人连带掠走。
怎么办?
缠足。
所谓“裹足不前”,这典故,我也疑是出自这个时代。
倘若裹足布不在了,做丈夫的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休妻了。
而且,大丈夫出门,就算不意战死沙场,也心安理得了。
残忍的手段,就是在这种特定时期发生的。我不认为会是李煜的皇家歌舞会上。
缠足,既不是国家命定的,也不是可以具体到认定是某一个男人自发地实施的。对这种发明创造者,至今是个悬案,无法颁发专利奖。就是调查落实出来了,这种迹近希特勒式的虐待,只能获得妇女界的一阵猛打。
但男人会袒护的,这也是一种爱嘛!
不错,这正是典型的、东方专制主义的爱法。谁受到这种“爱护法”,谁就惨不堪言。但男人会说,矫枉必须过正。
过正,岂不是成了“金莲”、“香莲”了吗?
女人的脚不是变得小巧玲珑、可爱极了吗?所谓“三寸金莲”至今还成为男女间的美谈。
请看清代方绚就著有称颂缠足的好处:
“瘦则寒,强则娇,俗遂无药可医矣!故肥乃腴润,软则柔媚,秀方都雅,然肥不在肉,软不在缠,秀不在履,且肥软或可以所求。秀但可以神遇。”
更有趣的是,清末民初的北大教授辜鸿铭,他喜闻小脚之臭,赞成女子缠足,宣扬小脚之美,他说,如果说写不出文章出来,一捏女人的小脚,灵感就来了。
你看,本来极残酷的手段,却发生了美感,成了精品,成为绝活。
这就难怪康熙帝屡禁不止,迫于国情只好撤回禁令,乾隆帝也下禁令,仍然收效甚微。直到光绪,直到民国、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才算是灭绝了。
由此可见,一种行为观念一旦形成,中国人就很难扔掉。
林语堂得出结论并认定:“缠足是很痛苦的,但她有一双美观的脚,这是她一生的光荣。”
那么女人穿上小脚女鞋,也当是自豪而骄傲的,只是这与中国男人无关,中国男人也管不了,对这种女人,中国男人会说:你爱走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好了。
这是实在话,也是无可奈何的话。
今天的男人无法管住女人,因为他所发明的专利过时了。他成了被人咒骂的对象,成了被尘封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