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美文-书梦重温丛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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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高兴。”这样的笔法在《灵凤小品集》中与其他一些文章放在一起多
少有特别。因此我想,且不说是非曲直,文人大概都有点儿“老虎屁股”。
最近在《中华读书报》上读到题为《谁宽容过鲁迅》的文章,颇有同感。说
到灵凤先生的小品,我的感觉像听吴地的男人说话,细细腻腻,又软软绵绵,
我以为灵凤的小品,胜在细腻、多情,而又败在琐碎、空泛。我未做过统计,
“梦”这个词在《灵凤小品集》中,恐怕是使用最频繁的词之一。这是否也
是显示灵凤小品的情感特征呢?《病榻呓语》说,他恍惚看见一个美丽少妇,
并尝遍了她手中的三个杯子,“第一个杯子上写着是追求,第二个是希望,
第三个是成功。”他尝了:“第一杯的滋味是苦的,颜色是灰的。第二杯子
里的滋味是甜的,颜色是桃红的。第三个杯子里是冷冷的一杯水,也没有滋
味也没有颜色。”如果把《灵凤小品集》拙劣地比作“杯子”,那么,个中
滋味和颜色是什么呢?我有些说不清楚。
《现代十六家小品》
90 年代以降,坊间的散文选本令人眼花缭乱,造成一些文学的“幻象”。
诸多选家似乎都忘记或者并不顾及“选”之为“学”。据懂行的人说现在“选
本”产生的公式是:选本等于剪刀加浆糊。这样一来真的把散文弄散了。于
此我颇不以为然。因而想到阿英先生的《现代十六家小品》。阿英说在困顿
忙迫的生活中为着“稻粱谋”编过不少书,其间让他满意的只有三种,一是
《中国新文学运动史料》,二是《晚明十八家小品》,三就是《现代十六家
小品》了。重读《现代十六家小品》序,觉得现在的选家缺少的便是阿英的
编选“动机”:“是感到流行着的一些小品文选,并不能使读者很经济的,
从一部书里看到20 年来小品文学活动的全面。”选家的眼光和品位也就在这
里区别开来了。在今天,对于学者和出版家来说,应当也必须要做的是阿英
所做的这样的工作。《现代十六家小品》厘为16 卷,每卷各一人,由编者作
短序介绍。阿英所选现代小品文作家“影响较大”者16 人,依次为周作人、
俞平伯、朱自清、钟敬文、谢冰心、苏绿滴、叶绍钩、茅盾、落华生、王统
照、郭沫若、郁达夫、徐志摩、鲁迅等。用社会学的方法研究散文,在阿英
先生这里达到了成熟。在现代散文发展中,对散文作出总结性评价的文章,
我以为有4 篇可以称为经典之作:周作人作《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一集)?导
言》,郁达夫作《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导言》,朱自清作《论现
代中国的小品散文》(又为散文集《背影》之序),阿英《现代十六家小品
序》。阿英认为以前关于小品文的清算的文字,“仍不免是一种量的侧重形
式的总结,是没有顾到小品文的质的发展。”而他的清算,是“再把内容与
形式作为不可分离的统一来加以考察吧。”他分现代小品文的发展为三个时
期。第一期为新文学运动初期,以“杂感”为主,以鲁迅《热风》为代表,
“小品文的产生,在新文学的初期,并非是由于要做漂亮,紧凑,缜密的文
章,是由于战斗的需要,是由于有关于社会改造的话要说。既不能成大块文
章,也必须得随便说说,这是当时小品文所以发展的原因。”阿英深刻地注
意到了第一期后一阶段的变化,“要说成为漂亮,缜密,紧凑的文章,那是
第一期后一阶段的事。”他提到了冰心的《笑》和周作人的《苍蝇》,并分
析了“战斗的意味”“逐渐丧失”了的原因。阿英认为第二期的小品文分流
的倾向更加明显,“仍不免是个人主义的,但是一方面是更进一步的风花雪
月,一方面却转向革命。”阿英对这一时期小品文发展脉络的把握很清晰,
并且作出了在当时毫不为奇的价值判断,譬如他对胡适尤其是对周作人、对
“消闲的趣味的小品”评价,后来在学术界一直沿袭下去,可见这不是阿英
个人的局限。阿英说道:“在新文学运动开始不久,‘但开风气不为师’的
胡适,就逐渐的失却了进步的气氛,而周作人等也取些茶食,酒,鸟声,野
菜,草木,虫鱼,八股文,妖术等等的题材孜孜不倦的向下努力了。”“而
消闲的趣味的小品,由于落后的读者的拥护,旧军阀们客观的帮助了他们的
发展,得以通行无阻,当然更得到了发展。这可以说是中国小品文的一个反
动的阶段。”对现代小品文的第三阶段,阿英认为小品文是“来帮助作战的。
从那时起,小品文是更加强悍,更加有力,在质量双方,都有很大的开展,
不过,小品文所能采用的书话的方式,一般的是和以前不同了。”所谓不同,
就是没有以前的“坦白”,阿英认为这是社会的而非个人的原因。阿英的这
篇序对后来治现代散文史的人影响很大。对所选各家作的序也大致能知人论
世,可以说是非常精当的“微型作家论”。他用社会学的研究方法但没有庸
俗化,作为一个严谨的学者,阿英对文章的选取表现出很高的艺术鉴赏力和
对散文艺术多元化的尊重。即使在今天看来,仍然是我们了解30 年代以前现
代散文的重要著作之一。我读大学时在教师阅览室借阅过上海光明书局1935
年初版的《现代十六家小品》,复印了总序、小序和选目,后来在不知在哪
次搬家时丢失了。偶然一次,在学生那里看到了河北人民出版社1991 年出版
的《无花的蔷薇——现代十六家小品》,署名“阿英编校”。我不知道为什
么用这样一个书名?《现代十六家小品》是收了鲁迅先生的《无花的蔷薇》
的。林语堂的题字被美术字取代,这也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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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屋杂文》
近年来有学者认为现代散文的流派中有个“白马湖派”,是否可以称为
流派我未作细致的探析,但对其中的一些作家如夏丐尊先生他们的散文进行
研究还是十分必要的。朱自清先生《〈子恺漫画〉代序》有滋有味地对“子
恺兄”说:“你总该记得,有一个黄昏,白马湖上的黄昏,在你那间天花板
要压到头上来的,一颗骰子似的客厅里,你和我读着竹久梦二的漫画集。你
告诉我那篇序做得有趣,并将其大意译给我听。我对于画,你最明白,彻头
彻尾是一条门外汉。但对于漫画,却常常要像煞有介事地点头或摇头;而点
头的时候总比摇头的时候多——虽没统计,我肚里有数。那一天我自然也乱
点了一回头。”“白马湖”是现代散文家的“兰亭”。夏丐尊《平屋杂文》
1935 年开明书店初版,收《怯弱者》、《白马湖之冬》等散文33 篇,其中
的作品多发表于《小说月报》、《东方杂志》、《太白》和《中学生》等。
夏先生《自序》说:“自从祖宅出卖以后,我就没有自己的屋住,白马湖几
间小平屋的造成,在我要算是一生值得纪念的大事。集中所收的文字,大多
数并不是在平屋里写的,却差不多是平屋造成以后的东西,最早的在民国10
年,正是平屋造成的那一年。就文字的性质看,有评论,有小说,有随笔,
每种分量既少,而且都不三不四得可以,评论不像评论,小说不像小说,随
笔不像随笔。近来有人新造一个杂文的名辞,把不三不四的东西叫做杂文,
我觉得我的文字正配叫杂文,所以就定了这个书名。”白马湖已是作者血脉
中的一部分,后来一家僦居上海,“偶然于夜深人静时听到风声的时候,大
家就要提起白马湖来,说:‘白马湖不知今夜又刮得怎样厉害呢!’”夏先
生在《白马湖之冬》说:“那里的风,差不多日日有的,呼呼作响,好像虎
吼,屋宇虽系新建,构造却极粗率,风从门窗隙缝中来,分外尖削。把门缝
窗隙厚厚地用纸糊了,椽缝中仍然有透入,风刮的厉害的时候,天未夜就把
大门关上,全家吃毕夜饭即睡入被窝里,听寒风的怒吼,湖水的澎湃。靠山
的小后轩,算是我的书斋,在全屋子中是风最少的一间,我常把头上的罗宋
帽拉得低低地在洋灯下工作至深夜。松涛如吼,日月当窗,饥鼠在承尘上奔
窜,我于这种时候感到潇洒的诗趣,常独自拨划着炉灰,不肯就睡。把自己
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作种种幽邈的遐想。”这末一句是见精神、风范的神
来之笔。他的学生丰子恺说他老师所施的是“妈妈的教育”,并说其学生给
老师取的绰号:“他当舍监的时候,学生们私下给他起个诨名,叫夏木瓜。
但这并非恶意,却是好心。因为他对学生如子女,率直开导,不用敷衍、欺
蒙、压迫等手段。学生们最初觉得忠言逆耳,看见他的头大而圆,就给他起
这个诨名。但后来大家都知道夏先生是真爱我们,这绰号就变成了爱称而沿
用下去。”(《悼夏丐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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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集》
李广田的散文为30 年代“京派文学”之部分,或者说是“京派散文”
的一脉。李著《画廊集》列入“文学研究会创作丛书”,由商务印书馆1936
年3 月出版,收散文23 篇,并有周作人“序”1 篇,作者《画廊集》题记1
篇。最初集名为《悲哀的玩具》,除了集中有《悲哀的玩具》一文,还与作
者喜爱的日本歌人石川啄木论歌的一篇文章有关。继而,作者又以为集子当
用《无名树》,“集子里有一篇《无名树》固是原因之一,此外还可有什么
原因呢?我自己也不大明白。勉强来说,我大概很喜欢我窗前那棵不知名的
树吧,我在这个窗下坐过了五六年之久,这棵树似乎在我的梦与醒之间作着
一个永久的标帜,不论它是在初春萌发,或是当黄叶飘着而它那永久挂在枝
端的干翅果,每每因风而发出如雨的簌簌声。这个乃常是我的忧愁与快慰的
引子。”但李广田最终定集名为《画廊集》。我们之所以不厌其详地叙述“命
名”的过程,是想发现和揭出李广田的“角色”定位与作品蕴藉的文化精神。
“京派”作家中的沈从文、李广田等在这些方面表现出大致相同的价值取向,
农业文明与都市文明的矛盾在他们的创作中成为潜在的对立结构。李广田说
他是在两种教养之下生长起来的,一是勤俭劳苦而又有点迂直的舅父的影
响,二是喜欢吃酒、喜欢说牢骚话、又喜欢读陶诗的父亲的影响,因此形成
两种性格。其实,这两种影响合而为一的结果是,李广田把“乡土”作为他
精神的“乌托邦”和价值之本源。所以,李广田“题论”中的一段文字,不
仅解释了书名的意义而且对《画廊集》作了原则的也是本质的阐释:“我是
一个乡下人,我爱乡间,并爱住在乡间的人们,就是现在,虽然在这座大城
里住过几年了,我几乎还是像一个乡下人一样生活着,思想着,假如我写的
东西是尚未能脱除那点乡下气,也许就是当然的事体吧。”“我并不是说我
除此而外便什么也不喜欢,实际上是我这点乡下人的气分时常吸引着我。我
知道我这个世界实在太狭太小,而又太缺少华丽,然而这个无妨,我喜欢我
这个朴野的小天地,假如可能,我愿意把我在这个世界里所见到所感到的都
写成文字,我愿意把我这个极村俗的画廊里的一切都有机会展览起来。”多
少年来,我们论李广田散文,已经说的和想说的差不多就是类似的话。周作
人的“序”纵横中西,但没有什么“要领”,像《燕知草》的“跋”那样的
文章也是不易写成的,而且周作人与俞平伯在文章上毕竟有“神似”之处。
生活,总是这样散文似地过去了——这是李广田的《秋天》开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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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行散记》
沈从文《湘行散记》1936 年3 月上海商务印书馆初版,收《一个戴水獭
皮帽子的朋友》等散文11 篇。对沈从文先生的小说,我始终怀有敬意,而对
他的散文,在起初似乎有些误读。记得读研究生时,在一次讨论课上,我曾
对沈从文散文说过一些不以为然的话,现在想起来,有些论点太草率些。就
小说而言,沈从文先生可以成为“文体家”,但我觉得不能笼统地以这一角
度来读他的散文。在重读《湘行散记》后,我发现,沈从文不仅在作品中表
现了他对人性和生命力的理解,而且站在“民间”的立场上重新发现和解释
着历史。沈从文为什么写那些“湘西民族的下等阶级”?苏雪林早在1934
年的《沈从文论》中就精辟地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