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如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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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前。
我摸了摸脸,美是挺美的,可也不需要你这个英雄来救好不好!!我气愤,我极度气愤!我很想飞起一脚,把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直接踹进黄埔江。
这个伟大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他已经和黑社会干上了。
我再一次由衷的赞叹他的身手,一会儿的功夫已有几个人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我站在一边悠然自得看热闹,没防备一只手伸过来要抢我的相机,我急忙去挡,这时九现神龙飞一般的冲过来,一拳往那只贼手上砸过去,那贼倒是躲的极快,而他的拳却力道猛的收不回去,结果——咔嚓!我的相机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戚!少!商!”我忍不住怒吼出声,他,真的是来帮忙的吗?他不是气我撕了他的名片所以来砸我相机的吧?
他看了看碎在地上的相机,愣了一下,大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撇撇嘴好像在说,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又和黑社会打作一团。
我气不打一处来,挥起长拳三下五除二撂倒他身边的一票黑社会,然后对准他的圆圆脸砸了过去。
那个相机里有我今天全部的新闻照片,这一下都被他毁了!这让我回去怎么跟总编交代!我的奖金我的国计民生都毁在他手里了!他真是我的煞星!
他全无防备的狠狠挨了我一拳,圆圆脸更加圆润的像个包子,他捂着脸惊疑、不解、愤怒、诧异而且受伤的看着我,我没等他问出一句为什么第二拳紧接着挥了过去,其实我早就想和他切磋一下了。
他急忙招架,只守不攻,我却不依不饶,一拳狠似一拳,最后他怒了,“你干什么!疯了啊?!!”
我想他在心里一定骂了我无数遍你这个无理取闹恩将仇报的家伙,然后他终于开始跟我动真格的了。
被我们两人撂倒在地爬不起来的黑社会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似的打得天昏地暗,嘴巴张得能吞下鸭蛋,惊疑的脸上分明打着问号写着两个字:内讧???
我和他拳脚相加打得不相上下,可是我觉得他对我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是在战场上磨练过的,力量和敏捷度都是一流。
正当我打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的时候,忽然他竟然趁我不备,伸过手一把抱住我!
不是吧?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帅哥?亏我还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
紧接着我眼前的景物瞬间反转,我竟然被他按倒在地,死死抱着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还没等我抗议出口,“砰!砰!”两发子弹在我们刚才的位置上开了花,激起一片土灰。那群黑社会也被吓到了,伏在地上不敢乱动。
我大吃一惊,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想,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或者要他的命?
这个时候走神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幸好我身边还有一个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惯了的战地神龙,躲枪子的敏捷度更是一流。
他抱着我在地上翻了几翻,子弹紧追不舍的在我们身后留下一排弹痕。
接近路口,他一把将我拽起来拉着我的手飞快的拐了个弯跑上大路。
时值傍晚,马路上人流仍旧很多,我们没有再听到枪响,但仍旧丝毫不敢大意的躲闪着人群一路狂奔。
他的手很有力,我的手被握得生疼,却不想放开。
我从来不喜欢被人掌控,而现在,我被他拉着,不知道他会带我去哪里,不知道前面是天堂还是地狱,我却愿意这样,跟着他的脚步,一直走下去。
真是奇怪的感觉,我想我一定是跑得太累,连大脑都混乱了。
我们跑回租界,这里应该相对安全,但是他仍然脚步不停的一直拉着我跑,直到跑到福州路上一栋中西合璧式的二层小楼的门口才停下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久没做过这么剧烈的运动了,我两腿酸软,心跳超速,肺部极度缺氧,胃里反酸,再看他,也是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看来在养伤的这两个月里,他也是头一次跑这么远的路。
我们两个,一身土灰,头发凌乱,大汗淋漓,双手叉腰大喘粗气,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我们看着对方,片刻后,同时爆笑出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没想到……哈……你跑得还挺快!”他说。
“那当然!”我继续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呼吸,“我觉得……呼……这根本是做记者的必备技能!”好多次遇到危险,要不是我跑得快,那一定会很麻烦。但是,遇到枪击,却还是生平第一遭。
“你……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他又问我。
既然他这样说,看来那子弹真的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我到底得罪谁了?确切的说,我得罪的人多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如果说最近的,那么只有林啸光了。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害的!”
“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尖做无辜状。
我最恨他这副表情,“要不是你在报纸上指摘我见死不救,我怎么会这么倒霉的被人追杀!”
他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却又一本正经而且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很抱歉。但是,那件事,我确实认为你做的欠妥当,那究竟是一条人命,况且你当时都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林啸光就是个坏人,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打死?你就不怕你万一冤枉了好人……”
“好了,好了……。”我不耐烦的打断他,“你不用说了,我跟你,根本就是世界观价值观都不同,你看不惯我的做法我没办法,我也不想和你争论,我要回报馆了,告辞!”
“等等!”他一把拖住我的手,“先到我家里坐坐吧!”他指指那二层小楼的门口。
什么?这是他的家?我仰望这座不高也不豪华的小楼,即便如此,没有一点家底的人也是住不起的。
这么说,那些报道严重失实,他不是什么平民记者穷书生,而根本就是个小资!可看他那一身工人阶级的朴实装扮,不像啊?!
趁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把我拉进了房门。
我环视四周,客厅很大,但摆设不多,很简洁,家具看上去都有些年头,很古朴,墙上的几幅字画使整个房间多了一份书香气。
他拉我在红木沙发椅上坐下,然后好似看出我的疑问似的说道,“这房子是我外公外婆留下来的,当年他们做生意,家底还算殷实,后来家道中落,就只剩下这栋房子了。”末了又补充一句,“其实我很穷的,全部家当就这栋房子值钱。”
“哦,”我点着脑袋,故意恶劣的刺激他,“我还以为你‘嫁入豪门’了呢!”
他的脸色果然一下子变得阴森无比,我马上意识到我说了最不该说的话,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侮辱,当初我和晚晴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不知道遭了多少冷嘲热讽,这种本该是感同身受的痛苦我怎么可以拿来刺激他呢?我不禁为自己的小心眼小小的汗颜了一下。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紧紧的拧着眉头,喷云吐雾。
他的侧脸很漂亮,微微凸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尖削的下颌,轮廓分明。豪气干云的气度下,其实他的五官很是精致。
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女明星会看上他,他有才有貌胆色过人,除了没钱又没权,其实他在上海滩的名声一点都不比他的明星女友差。
空气里弥漫出烟雾的味道,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弥补刚才的胡言乱语,幸好,这时候电话铃响了。
他掐了烟,走过去拿起听筒,“嗯、嗯、哦、好”一连串无意义的语气词之后,他挂掉电话,然后重又坐回我身边,用他不急不徐的语速说道,“刚刚中央通讯社的负责人来电话,新的派遣证批了下来,我很快就要离开上海了。”
我才想起,他还是中央通讯社的战地特派员,如此,他是地下党的嫌疑可以排除了,中央通讯社绝对不会找个“共匪”作特派员的。
看来他的同事没能劝住他,他还是要走。
“前线很危险的,为什么不留在上海呢?”我说。
“如果报馆派你上前线做战地记者,你会因为怕危险而拒绝吗?”他问。
“当然不会!”我马上说道,怕危险就不做记者了,这点职业素质我还是有的,但是,我好像着了他的道了,“可是你不同,我听你的同事说,你是自愿申请上前线的。”
他点点头,“是,本来我都已经打算留在上海了,但是看了那天的报道,我对上海新闻界真的很失望,国难当头,可是你看看这些报纸都在干什么!每天尽是些风花雪月、鸳鸯蝴蝶、桃色新闻、无聊八卦!做记者的不求为民请命,不寻救国之路,整天勾心斗角,互相倾轧,人身攻击!够了!做新闻记者一直是我的理想,可是在这里,我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在挑战我的理想、动摇我的信仰!所以,我不想留在这样的上海,我宁可上前线,哪怕最后马革裹尸还,也好过在这里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他越说越激动,昏黄的壁灯照耀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可是你看到的只是一个片面而已,”我不放弃的和他争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说的那样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你没有看到那天在虹桥机场……”
“我看到了!”
“啊??”
他笑了笑,两个酒窝露出来,“那天,其实我去了,只不过去的晚走的早,没有人看到我,说真的,那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诋毁我的同行……好在,我没有错过你的精彩演讲。”
“你,都听到了?”心里忽然有些欣喜,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众多赞赏的目光中若是少了他的,总是不完整的。
“是,你的话很鼓舞人心!书生报国无他物,唯有手中笔如刀!说的很棒!”他的眼中果然充满赞赏,我不禁有些飘飘然。
“是吗?”我却挑挑眉毛,摆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会认同我的话呢。”
“为什么?”
“那次我报了一条日本人在虹口被杀的消息,你不是在报纸上批评我,说我不该那么大肆张扬,否则会给日本人开战的口实吗?怎么这次你又同意我的主张要高调了?”
“那次的事是一个月以前,那时政府和军队的准备还很不充分,万一给日本人找到借口开战,我们仓促应战根本没有胜算,而现在不同了,我从通讯社那边得到消息,张治中将军已经带军队秘密向上海集结了,政府已经做好准备要跟日本人决战,所以对虹桥机场事件我们无须再保持低调!时局不同,对新闻事件的处理当然也不同。”他非常倚老卖老的拍拍我的肩膀,“你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啊!”
我没好气的挥掉他的爪子,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年轻不是我的错,怪只怪为什么爹妈没早生我几年!
他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眨眨眼笑道,“怎么一个月以前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你不是这么小气吧?要不要我们把从前的旧账都翻出来一件一件的清算?嗯?”
我想我此时的眼光一定可以杀人了,可是他却当作没看见一样依旧笑得灿烂,“不要啊?真的不要?我很快就要走了,现在不算,以后可没机会了!”
不用你走,我先走!我愤愤的站起来拔脚走人,结果又被他拉住了,“你这个人的脾气还真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了一张照片跟我无理取闹;后来我给你名片,怎么说在新闻界我也算是你的前辈,你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就撕掉了!今天我帮你,你还打我!……”他揉了揉仍旧有些红肿的脸,“呲——早知道你身手那么好,我就不用多管闲事了!然后我救你,你还用报纸上那些浑话来气我!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
“是是是!我年轻气盛、小肚鸡肠,脾气坏到无可救药!可是!这关你什么事!我不用你充什么前辈来教训我!”真过分,我都没有找他算旧账,他倒是先跟我算起账来了!
“呵呵——”他居然还在笑,“我是想说,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从前我只看过你的文章,对于你的很多做法我的确不赞同,可是后来见到你的人,我才发现,其实‘文如其人’这句话也不尽然,对你,我想我应该重新认识,尤其是在虹桥机场事件之后……”
“重新认识?”谁稀罕被你重新认识!“你不是都要走了吗?”
他摊摊手,“总要回来的嘛!”
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我不理他。
他却凑近了看着我,温热的鼻息扑到我脸上,“你好像不想让我走?”
“我跟你很熟吗?”我退后一步,不屑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哦!那是谁说没有我今后日子会无聊的?”他笑得狡诈无比。
“哼!”我以冷笑回敬他,“我只是不想从此少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房间里静了片刻,我们四目相对,他面带微笑,我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冷点再冷点。
最终他在我冷冽的注视下缴械投降,可是,他居然问我,“你,会不会喝酒?”
“喝酒?”我继续盯着他,想看看他究竟有何居心。
“就当是给我饯行吧!”
他还是要走......
(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