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反腐经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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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的屋顶天沟行进,待找准位置后才进入了房间。从屋顶进入房间很危险,他们很有可能准备了保险绳。由此看来,这伙人肯定经过专门的训练,其行动决心绝非一般小打小闹的毛贼可比。他们的胆子也非常的大:据一位邻居称,房间的灯在夜里亮了很长一段时间。显然,我们的对手在找什么东西。他们是不是想找到什么把柄,以便要挟我们这些主管调查的人?然而,正如埃德加。普埃的小说《不翼而飞的信》所讲的那样,他们最后只会发现,我们的工作是光明磊落的。
1998年1月9日,度假归来的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在预审法院里工作了:有人撬开了我办公室的门锁。一个半月之内已经连续发生了三起盗窃事件。尽管我的神经还算正常,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身处风暴的中心:这绝对不是我体验过的最美好的感觉。我写了一封信,将这些事件进行了详细的描述。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制作任何复印件。随后,我申请会见了法国级别最高的预审法官之一——上诉法院院长,并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了他。我希望他知道这一切。
这也许是非常必要的。(有一段时间,我们曾考虑对塞尔日。隆日尔也实施贴身保护,但由于种种原因最后作罢。)
不可能的秘密我们现在正身处一个磁场之中。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它让我想起了北极圈的极光——它拥有摄人心魄的色彩,它那虚幻迷离的亮光划破长空。调查工作的进度也加快了。1998年1月26日,星期一。上午快10点的时候,洛朗斯。维奇尼耶夫斯基和我得到了一些重要资料,它们涉及罗兰。迪马银行账户上的多笔数额较大的过户资金。在预审当中,做出某些决定是非常困难的,但做出另外一些决定则可不用经过太多的思考。我们没有犹豫:为了查出这些现金来自何方,我们必须搜查前外交部长的住所和办公室。这非常重要,因为它和银行系统的反洗钱工作也有很大关系。(里昂信贷银行莫贝尔分行揭发说,有人曾向埃尔夫石油总公司的账户上存入大笔现金。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找到相关证明材料,据银行负责人说,它们已经在总行发生的一场大火中被烧毁。)
搜查是预审法官工作的一部分,但在经济案件中这种方法却并不常用。不过,搜查工作很少一无所获。当你把某一份文件掌握在手中的时候,最微小的细节也可能具有意想不到的力量。银行账户清单、个人档案、账单……这些都牵涉到隐秘的资金流动和非法交易,因此很有可能成为某一起经济犯罪的罪证。
当然,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这个决定将引起严重的后果。
国家宪法委员会是法兰西最有威信的机构,而罗兰。迪马则是宪法委员会的主席。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一旦牵扯到这样的案件中,任何人都要接受同样的调查。不过,考虑到罗兰。迪马的地位,我们在行动前还是多了几分谨慎——我们应该维护这位宪法守护者的声誉,这是规矩。我们和其他调查人员以及检察院方面通过多次电话,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我们开始制定大体的行动计划。
当天下午,一起意外事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塞尔日。隆日尔是我办公室里的书记员,他曾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几年前供职于总统府。他对安全问题,尤其是电话窃听技术非常敏感。1997年4月,也就是6个月之前,塞尔日。隆日尔通过一位密友并在其担保下申请了一个专用手机号。他这位朋友曾叫若西亚娜,但她的亲朋好友和同事都不再这么叫她,她也没有将这个名字告诉任何人。当我需要秘密通话的时候,塞尔日。隆日尔就把这个手机借给我。
然而,刚刚吃过午饭,赛尔日的手机响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找一下若西亚娜。”
大概是听出了塞尔日的惊奇,打电话的男人换了一种威胁的语气,赛尔日随即警觉地挂上了电话。当时的我们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戒备心非常强。对于这次正在计划中的调查行动能否保密,我们曾充满信心。然而,这个意外事件使我们动摇了。这个电话表明,一些看不见的“眼睛”和“耳朵”已经进入了我们的保密系统并完全掌握了我们的信息。现在,他们要我们知道这一点。
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接近6点的时候,我们给巴黎律师公会会长(考虑到罗兰。迪马的地位,我们必须找一位已经在律师公会注册的律师来参与接下来的诉讼程序。)发了一份传真,希望他能对我们第二天一早的搜查行动给予协助。为了保密,我们将行动的行车路线图锁进了保险箱。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燃烧的木炭上行走。埃尔夫案件已经直接牵涉到了政府的最高层。我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谚语:把秘密告诉一个人,它就不再是秘密了。我们已经尽可能让最少的人知晓这次行动:两名警官(以及他们的上级)、两名检察官(以及他们的上级)和巴黎律师公会会长。
第二部分第15节 在风暴的中心(2)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我们就到达了罗兰。迪马的住所,当时街上还空无一人。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次行动真正做到了保密,但开门迎接我们的宪法委员会主席——他脸上带着一点抱歉的微笑,而眉毛又稍稍皱起,仿佛有些不满——却告诉我们,一名记者早在昨天晚上8点之前就打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当然,他也将这名记者的名字告诉了我们(坦率地说,我不敢肯定这个给罗兰。迪马送信的人到底是不是记者,也不知道罗兰。迪马将他的名字告诉我们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这肯定是个圈套。在他的回忆录《考验和证据》(米歇尔。拉冯出版社2003年出版)中,这位前外长对当时情形进行了完全不同的描述:“早上7点30分,一阵门铃声将我从熟睡中吵醒。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匆匆忙忙地戴上眼镜去开门……随后,我才知道了其中原委。”(18页)同时,罗兰。迪马还在书中提到了他的一位邻居。据这位邻居称,“他是被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吵醒的,当时预审法官和警察还没有来。他爬起来,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他发现,外面的人行道上已经挤满了人。”(29页)我一直认为,这两个人的描述都是虚假的。当天早上,罗兰。迪马在我们三个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在昨天晚上得到消息的,而当我们到达的时候,街上还没有人。)。
我的脑中思绪万分。法律将会严惩那些违反预审保密规定的人。对于每个手中握有公共权力的人来说,他的首要义务就是保证调查正常进行,即使这一调查针对的是宪法的守护者。我不能想象警方、司法部门或律师公会会有人泄密,但我确信,预审法院的对外通话已经完全不保密了。
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就要将工作进行下去。警官们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们没受到什么干扰。罗兰。迪马的办公室离他的住所很远,那是我们搜查的第二部分。正当我们把目标转向办公室时,情况突然变得复杂了。我们的秘密被泄漏了出去,在短短两小时之内,它已经传得满城风雨。现在,蜂拥而至的记者和摄影师已经把宪法委员会主席住所的所有出口堵得水泄不通。追捕“大众新闻”的记者和警方之间一直都有紧密的联系,这种联系往往会制造一些意外新闻,而法新社将在早上9点就把这些新闻抢发出去。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想用这种办法来搞臭罗兰。迪马,这种情况也不会出现。
情况已经变得很糟了,但工作还得继续。我们必须乘车去罗兰。迪马的办公室,而大门则是唯一的出口。我没有权利像警察那样把记者们推开。经过简单的商量之后,我们得出结论:和外面的人群相撞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
罗兰。迪马在我们的前面走了出去,他希望坐我们那辆车。于是,他坐到了后座的中间,我和洛朗斯。维奇尼耶夫斯基分别坐在他的两边,司机是我们的贴身保镖。我们三个人都竭力想表现得镇静。对于罗兰。迪马来说,现在这种局面带有一种卡夫卡式的荒诞;对于我们来说,局面已经失去了控制。一片闪光灯的海洋将我们完全吞没。第二天,这张有着我们三人的照片就传遍了全世界。(罗兰。迪马在他的自传中这样写道:“两名法官分列我的两旁,就好像两名警察押解着一个小偷……当两名法官和我一起坐进宪法委员会的公用轿车时(就好像我已经被正式逮捕),记者们的闪光灯就开始闪个不停……我已经身处陷阱当中。”(28页)我必须说明:是罗兰。迪马自己决定要坐我们的汽车,而不是我和洛朗斯。维奇尼耶夫斯基要坐他宪法委员会的公用轿车,摄影师们拍下的照片就是证明。虽然当时的情形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始料不及而让人尴尬的,但我的描述和前外长的描述还是稍有不同:我讲的是事实,而他却耍了一点小花招。)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因为这张照片而感到自责。这次预审的前面已经出现一个陷阱。这位宪法委员会主席将尽一切努力搅乱我们的神经,他的朋友们也将在旁边大敲边鼓,以便让我名誉扫地。如果他们得逞,我就只好换一个发型,买一套新的职业装,准备另谋出路了(见罗兰。迪马自传第29页:“我很难相信这不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面对蜂拥而至的记者,我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煽动。他们的目的不是谨慎从事,而是要闹得满城风雨。谁能够从这些报道中获利呢?谁在煽动媒体呢?谁又在摄影师的镜头前感到洋洋得意呢?”)。当天晚上,司法部长伊丽莎白。吉古也在电视上表示,指控一个无辜的人将会招致人们的嘲笑。现在,我们的工作被人为地蒙上了一层阴影。我们反倒成了被怀疑的对象,各种各样的争论已经掩盖了进行搜查行动的深层次原因。
从罗兰。迪马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们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翻过一堵墙之后,我们找到了一个另外的出口,外面是一条相似的大街,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们终于躲过了那群摄影师。
各种媒体对这次搜查长篇累牍的报道对我们是一种严重削弱。现在看来,尽管许多媒体对当时情况的报道有些失实和夸张,尽管《新观察家》(《新观察家》的头牌记者埃利。鲁提耶一直是站在埃尔夫前总裁弗洛什。普里让一边的。据他自己称,在有关埃尔夫案件的调查工作刚开始的时候,奥利维埃。勒皮卡尔曾找过他。奥利维埃。勒皮卡尔一直为弗洛什—普里让工作,并为他提供辩护律师。因此,我便成为了这家报纸的嘲笑对象。)显得有些挑衅,但媒体们基本上能够广泛而严肃地关注埃尔夫案件的预审工作。那是一个“各种事件层出不穷”的年代。在埃尔夫案这个漫长而让人伤心的故事中,法国社会发现它的精英们正在犯罪,而这次搜查仅仅是这个故事中出现的一个小插曲。让人吃惊的是,这些“精英们”贪污挪用的资金数额竟会如此巨大。
1998年1月,一切都颠倒了。我们感觉到目前的形势日益险恶。当我们的调查逐渐接近某位高层政治人物或共和国的道德权威时,它就遭到了媒体的包围。这种事实和报道之间的偏差根本无法控制。一个事件只要具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它就肯定会成为“传媒随意删减”的牺牲品。在那些杜撰的文章中,事实往往和错误混淆在一起,然后又变成一个独立的故事,一部假话真说的连续剧。所谓的新闻真实性总喜欢自给自足,它往往改变了事情的本来面目。
第二部分第16节 在风暴的中心(3)
《谁杀死了埃娃。若利?》搜查结束了,但风暴并没有随之平息。第二天早上,经济警队一名特派员的电脑出现了问题:有人侵入了他的电脑硬盘。《世界报》的一名记者首先得到了这个消息,他马上打电话通知了这名特派员,这名特派员随即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也就是说,媒体几乎在这起电子盗窃事件发生的当时就知道了这件事。总之,它们的消息比我灵通多了。
现在,我们传递的所有信息都必须加密。我们的所有行动都受到监视,那些监视者甚至还会预测我们的行动,并提前做好准备。他们会将任何一件鸡毛蒜皮的事都透露给记者,而那群记者则对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感到兴奋不已。不过,监视者们的“真正意图”并不是要左右公众舆论。这群躲在暗处的人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对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