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死亡谷的女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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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俵的电话是中午打到这里来的。
“昨天我回来的太晚了,又让公司的同事拉去到新宿喝了酒……”“几点回的公寓?”
阿惠问道。
“噢,11点半了吧!”
阿俵答道。
“……”
“怎么啦?”
“就是多晚你也该打个电话呀!”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昨天太晚了,而今天是刚刚爬起来。”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这次出门也太长了,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阿惠说着说着声泪俱下。
“今天晚上见面吧!好久不见了,在哪儿随便吃点都行。”
“嗯,不过,还是在家里好,来我的公寓吧!”
好久不见了似地,阿惠感到有好多话要说。
这一天,相庭在下午4点多钟,带着一身酒气,两眼惺松地回到了家里。
“阿俵君回来了吗?我看你一下子这么精神了。”
他揶揄地说道。
“想早一点见到他吧?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啊,不过……”
“一会儿我要好好睡一觉。在婚礼上吃的太多了,所以晚饭不想吃了。”
于是相庭说明天再告诉她去油壶的路怎么走后就去睡觉了。
今年是暖冬,2月里暖和的日子很多,只是今天略冷一点。
大街上也昏暗了不少,阿惠急急忙忙地朝三田赶去。
中途她绕了一下路,去了一家食品商场,买了一些海鱼、豆腐等食品,还买了些火锅材料。天冷的时候,男人们都喜欢吃火锅。
在买这些东西时,阿惠自觉不自觉地回忆并进人了不曾忘记的年轻妻子的角色。是啊,管他有多少财产呢!只要能在这与自己毫无缘分的大都市中,用阿俵那贫微的工资过着清贫但温馨的小日子也就足以了……但是,阿俵这条蚀虫却梦想着不切合实际的事情,自已也常常听到一个冷酷的声音。
对自己来说,心理上永远也摆脱不掉那昏暗的山谷的阴影。不,不仅如此。自已的脚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也许不定哪一天就掉下去了……想到这儿,阿惠的眼前又一下子暗了起来,她迈不开步子了。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性声音,一下子把她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这是一个来买东西的、自己并不认识的女人。
不过,声音有点儿像谁。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使阿惠想起了什么,一股微微的不安仿佛从一丝缝隙中露了出来,并引出了一点什么记忆……一个星期前的傍晚,池袋署的刑警曾在公寓等着自己回来,而在他们走后,自己便马上给下北泽阿俵住的公寓打了电话。
阿俵说过他当天或第二天要出差,但阿惠一时竟忘了。
于是是个女人来接的电话,“喂,喂”,那声音十分甜美,但一听是找阿俵,对方马上粗暴地说了句“打错了”便挂断了电话。
自己又重新打了一遍,但这次没有任何人来接。
刚才身边来买东西的女人,使阿惠记起了电话中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就是电话中的那个女人……当时自己在想着别的事倩,号码一定是按错了!
阿惠迅速走出了商常昨天夜里的事情也是这样吧,阿俵喝得太多,连电话铃声都没有听到。
昨天夜里12点钟左右,阿惠给阿俵住的公寓里打过电话,但没有人接,所以阿惠认为他还没有回来。可刚才问他,他说是11点半回到公寓的,难道那会儿他正在洗澡,没有听到……?
阿惠回到公寓,弄暖了房间,摆好了火锅之后,门铃响了。她连忙打开门,俵一敏站在那里。
由于今天是休息日,阿俵在一件高领圆套头的毛衣外边穿了一件十分时兴的夹克。本来瘦长的脸型再配上这付打扮,看上去具有一种西欧人的凤格。
“我好想你呀!”
阿惠双手伸着迎过去。阿俵也迅速反锁上门,一下子搂住了阿惠。
两个人缠绵地挪到起居室里,然后趁势倒在了地上。
阿惠贪婪地吸吮着恋人的气息,她激动地都哽咽了。
两个人如饥似渴地倾泄着多日积存的情爱。
当他们都精疲力竭睁开双眼时,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我不在时有什么事吗?”
阿俵一边穿好衣服一边问道。他盯着阿惠的目光与平时有些异样——“就是盐夙先生,对啦,就是我们在土佐山田见到的那个人,我丈夫的朋友,那个人在池袋的站前公园……”
也许外地的报纸没有刊登,还是阿俵没有注意,反正他像刚刚听说一样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昨天早上还来了两个警察,对我问了一些去年土井先生摔死的事和这次事件的情况,好像他们认为这两件事有关系呢!”
“为什么?”
“盐尻的母亲对去高知出差办案的警察说了许多事。说去年的9月,盐尻给什么地方打过电话,还说了钓谷矿山旧址一名摔死的人的事情。矿山附近的农协离他家很近,于是警方认为会不会是给那里打电话,但因为问得太多。他母亲烦了不再回答,随后在南国署才知道,发生摔死人的事件后,的确有人打电话报过案,会不会……”“……”“从下午3点或4点接到报案的电话来看,这个时间是可以对得上的。过去中条先生也曾打电话说过这件事,说报案人的口音像是当地人,但警察赶到后人却不见了。”
“是吗?”
“而且池袋署的警察一直盯着问我。会不会他们认为盐尻先生是土井事件的发现者。
可为什么他不直接面对警察,却自己一个人带着这个线索上了东京?因此警察认为他来东京就是来找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呀!连我也不明白,他干吗要找我。但他们说因为那个矿山的所有权是我的,而且他在东京只认识我一个人,当然会是来找我的。而且他们还要求我提供这两次事件发生时的‘不在现场证明’呢!”
“那么土井的死亡时间是……”
“大体上说是上午10点至12点从悬崖上摔下去的。如果这么说,那天上午10点45分我在高知机场和爸爸分手后,不是在高知车站旁的吃茶店里等你等到12点左右的吗?可从机场到钓谷矿山旧址开车只需要三十来分钟,所以……”阿惠竭力说明着。
“从矿山到高知车站要四五十分钟呢!这还得紧赶慢赶呢!”
“但对于土井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间来说,这么算起来还是绰绰有余,而且,到12点见到你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为我作证,他们看上去根本不信。”
阿俵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觉得也不必太担心了,警察会从各个角度去调查的,决不会只盯着你一个人的。”
看来任何人都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阿惠心中叹了一口气:难道一场暴风雨就要降到自己的身上了吗……?
“相庭先生怎么样?”
阿俵又问了一句。
“身体很好呀!根本不像得了癌什么的样子!”
“是吗……”
阿俵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儿奇怪。开始我认为对他的诊断是不是弄错了,但后来我想,这会不会是他故意散布的谣言……”听到这儿,阿惠问道:“你是说是他故意制造的?”
“可能吧,要不是谁传出来的呢?”
“——对了,爸爸还计划从后天星期五的晚上,要到油壶的别墅去住两天,也要我星期六赶去……”“星期五是他一个人?”
“是的,好像他说是打完高尔夫球后绕到那儿去。星期六晚上还要请几位亲朋好友,并把我介绍一下。”
“是吗,星期五晚上在油壶……?”
“你知道那个别墅?”
“啊,知道,在岬的突出一端的丛林中,不是休养季节特别寂静……”说到这儿,他突然止住了。
同时他的眼睛中闪动着一股奇异的神色。阿惠见状也屏住了呼吸。
但阿俵又马上恢复了刚才的样子,认认真真地看着阿惠。
“相庭先主说准了星期五打完高尔夫球晚上住在油壶的别墅吗?”
阿俵用确认的口气问道。
“碍…”
“那么是他一个人?”
“也许有家政妇去打扫卫生吧?”
“夏季会的。油壶湾是东京近都具有代表性的游艇港。那一带的别墅都有自已的游艇。
相庭的公司在那儿建的别墅也是为了坐游艇玩儿。由于只是夏季才有玩儿和休息的价值,所以家政妇也只是在那个季节才常住在那里帮助料理一些事务。——嗨,这样的地方什么时候去都不错啊!
“那么爸爸的病是误诊了?”
阿惠担心地又问了一句。
“嗯……如果他本人还那么精神,也许就是吧。”
“谁对你说的这件事呢……?”
“公司的经理。”
“开始你是从你们公司经理那儿听说爸爸得了癌症了?”
“噢,经理说他是从相庭先生的秘书那儿听说的。后来经理又向他的秘书确认了一下,结果说大概是从外面传来的吧。但要查清源头不太容易,万一要是相庭先生本人故意传的,你上哪儿去查呢……?”
阿俵的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种不安的神色,他看着天花板。
“爸爸为什么要传这种话?”
“所以我想问问他本人。”
阿俵认真地看着阿惠。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谣言,那么阿惠与其说是放下了心,倒不如说感到这里面大有文章了。
自己也把以前的事想过,但也找不出相庭要撒谎的理由。
这样看起来的话,会不会就是阿俵自己这么说的?相庭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一次阿俵喝醉了酒之后说过这个话,这是他的妄想吗——?
但是,任何谎言要想查明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往往都是不了了之。
“实际上我还有一件事心里不踏实。”
“什么?”
阿惠问道。
“主要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不是说你曾经悄悄地看过相庭先生书房里的抽屉吗?你还说有几个你没有听说过的公司的名片在抽屉里?”
“是的。”
阿惠点了点头。
“当然,他是日本陶瓷公司和东洋核能燃料工业株式会社的经理这我知道,但除此之外他还自己开了几个小公司,进行多处的矿产资源探查的事情。”
“不过在以前我也听他讲过。他说他坚信矿产资源是国家之宝,他不惜要以个人的力量积极进行探查呢。”
“但这里有个程度问题,这仅是他个人的某种意愿。不过,最近他也曾委托专门机构进行过这种调查。因为我注意了一下,除了委托我们公司外,好像他也在委托其他公司做这类事情。”
“……”
“要说起来,进行矿山资源调查可是件花费相当高的工作呢。动不动就上千万日元是常事儿。而且据说我们为政府进行调查的收人就占了一半以上。而且还有这种情况,如果查到了矿床,但无开采价值或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开采。这笔费用就白白丢弃了。”
“碍…”
“不光这一点呢。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就是一些调查公司或是调查人员并不是说个个都具有良好的业务素质和人品,这样的公司或个人往往绕一个很大的弯路去开采,结果浪费了很大的资金。相庭先生就碰上过这种麻烦事。”
阿俵滔滔不绝地讲着。
“那么你没有问过现在还有哪家公司在给相庭先生的公司做调查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
“要是没有价值就不干了吧?”
“这要取决于他本人的意见……”
“要花费那么多的钱,不光只是为了心理上的满足吧。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可继承的财产不是就要大大地打折扣了吗。这对我来说可有直接的关系呀!”
“直接……?”
“是埃因为我们不久就会结婚的。这个事情相庭先生应当知道的。因此,你做为养女有继承权,不就和我有很大的关系了吗?”
听到这儿,阿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真的变了吗……?
“也不要紧的。我自有我的办法,让我说给你听。”
阿俵似乎注意到了阿惠的“担心”,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面颊笑了起来。
“反正相庭先生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而收养手续不是也都办好了吗?”
“……”
“嗨,我怎么说你也不一定十分明白,如果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就直接去问他本人,听他亲口讲可能会更好。”
“你也打算去油壶的别墅吗?”
阿惠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嗯,刚好我有个机会。”
“什么时候去?”
“星期五晚上。”
“那我明天对爸爸说一下?”
阿俵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又投向被冬夜笼罩的窗外。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奇异的虚无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我想还是什么也别问的好。”
“为什么……”
“要问这些事儿。就要学许多东西,看许多书,可我没有这么多本事。我觉得你也别搀和进这种事情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