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缺记忆,也有可能会致命。
显然,这个办法不合乎贤之心意,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情景设置。什么是情境设置?就是给病人营造出一个一个假的旧日生活场景,然后让他身临其境在感官的刺激下,回复丢失的过去记忆。这就要一行人的配合,是个漫长的过程,也许会有一点效果,也许一成不变。
许未初并不建议贤之尝试,因为这很容易激起病人的抵触心理,可贤之坚持这么做,是因为他之前做错了选择,怎么可以留匿冥独个在西域,养病和性命孰重孰轻毋庸置疑,宗伯万一再派来杀手,他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听了老佛爷的建议了,还好这次沙漠风暴来得早,不然悔之不及。
既然要带匿冥走,他回复好病情就最好不过了,正好要在这等风暴过境,不如就配合许未初给匿冥寻忆。
这想法告知大家以后,贤之第一个提议也就全票通过了,于是为期数月的情景设定包括大家改建了院内陈设、饭食衣饰都是从前样子,魏府日常、老佛爷闲话、贤之下棋、就连许未初都扮作前来求教魏相士的样子和匿冥你问我答。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地联系,知更鸟不时飞上飞下,班溯伏远弩也时刻伴在他左右,效果是明显的,他开始想起很多在东都洛阳的事情。
奇怪的是全部是关于魏卜一个人的,他还是不认识贤之和老佛爷。
鹿游园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几次三番催促鹤引劝贤之放弃吧,不然大家都会累倒的。鹤引给贤之的话反而全部是鼓励的,鹿游园无奈自己找到了贤之。
“贤之,许方士的意思是欲速则不达,你何必这样为难匿冥君?”
“你总算来劝我了,我以为你除了说服鹤引大哥来,永远都不会亲自出马的!”
“他如此宠着你绝非好事。”
“我问你,游园君,你有办法这会儿穿过沙漠赶回朔方嘛?”
“……”
“既然如此,举手之劳,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
“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鹿游园不明所以。
“这么久了,大家不提,你也从来不说,难道你就忘了那候府千金?”
“为什么说起这个?”鹿游园明显的排斥。
贤之给鹿游园斟了杯酒,“之前阿丘帮你们查了我们那么久,被查的人就不能亦善此道麽?”
“呃,贤之你真是,哈哈哈!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鹿游园想用一笑化解尴尬。
“游园君,你并不情愿督灵嫁入那失势的岐王府,但又不想和侯玄松形成敌对,他靠联姻攀附太子表明立场,你成全侯府,如今最大的心愿不是夺回侯督灵,而是助力岐王在太子阵营的地位提升,这样侯督灵的人生将是稳妥无忧,你的情感是深沉和压抑的,或许连被关爱的一方都没看透。”
鹿游园提在半空的酒杯不论如何也放不到案台上,他愣在那里一时回不过神来,“你……”
贤之帮他把杯子摁在案上,“你知道我有未卜先知术,帮人出谋划策最好的人选,鹤引又与我如此投缘,于是,你想我入仕,这样岐王北上以后才会更加后顾无忧,虽说岐王文韬武略,但朝野险象环生,我就是你认定的杀手锏。”
鹿游园来不及反驳,贤之继续道,“因为和你鹤引大哥是兄弟,我一定会帮你的。”
肆拾壹:诡异情景 设计邂逅
这日,贤之找到了许未初,两个人就匿冥的病情谈了许久。
“许方士,匿冥君的情况你如实和我说说。”
“贤之,这些日子你觉得我这人如何?”许未初拐了个弯。
“你指哪方面?”贤之故意打趣。
“厨艺!”这许未初却不像是开玩笑。
“你不会是饿了吧?”贤之斜着头盯着对方。
“这医病就似烹菜,最关键的是什么?要数火候,什么火候出什么菜,一定要抓住最好的时机,匿冥君此时是到了被唤回记忆的时刻,如若错失恐怕是……”
“这个我明白了,可是佛爷我们要怎么做?”
“失忆是外伤所致,但能否恢复还需要内外兼顾,如今外部该用的办法我已倾尽所有,内部的就是打开他的心结。”许未初挑选着草药,“情景设置之道他并未抵触,这说明是个对他症疾的路子,那么把握时机,来次大的直接冲击!”
贤之没想到向来手法保守的许未初此番会如此大胆,求医问药这么久,他们把匿冥保护的小心翼翼,也难说来一次剑走偏锋、以毒攻毒就不是好事!
“我之所以有这般提议,是因为我发现匿冥君不光是寻不回丢失的部分记忆,就连醒后的记忆也不是长时间记住的,现在我守着他交谈,明日他依旧不知我是医治他的方士,此类状况近日频发,不得不引起重视。”
“这个我也略感担忧,总感觉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深感无力,破釜沉舟吧!”
宗伯越想越觉得楚昭仪消失的蹊跷,猜测着担心东窗事发,于是从李静忠开始研究起,而此时的李静忠像消失了踪影一般,他的人寻之不及。这就更坚定了宗伯的猜想,当年在京师皇宫层层把守无法近身,如今的朔方行营他可顾不得那么多了。
“主子,待我打探出楚昭仪的确切位置,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严黎望着宗伯。
“你这就去探,一有消息立即报来,另外太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岐王来了!”严黎脱口而出。
“什么岐王?”宗伯疑惑。
“岐贤王,云游益州那位赛神仙。”
“哦?他怎么会掺合进来,不是不问世事了?”宗伯思绪翻转,想起这号人物来。
“这个属下不知。”
“你好好打探一下岐王和太子此番的目的。”
“是!”严黎正欲退下。
“等等!严黎,如絮很有可能被囚禁,受累于李静忠的传信之事败露,现在一定是严刑逼问,准备顺藤摸瓜,把我挖出来,他们暂且应该并不知晓其他,所以,万万不可走漏了查他行径的风声。”
严黎点了点头。
“坞檀寺的任务要严密了执行,如絮的营救我好好筹划一下。”
鹤引端了碗粥进了贤之的房间,贤之正在摆弄杂耍班子的道具,见了鹤引,微笑着并没起身。他把粥碗递了过去,那个便“滋溜溜”地喝着正欢,都快顾不得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劝你弄个杂耍队了吗,虽说是个专为匿冥君医病大家攒起来的情景,有点子梦幻调子,但我还是想借这样一个难得的时机,圆你一个梦。”
贤之有点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鹤引牢牢记着他的那个“皮影”梦,一时间有点感动的说不出话,闷声吃东西的头低得更深了。
“也有你这么腼腆的时候!”鹤引敲了他的头。
“皮影的事等报了哥哥的仇以后我们再看吧,这一次诸事从简,应付个杂耍过得去就好,你的心意我都收下了。”贤之郑重其事的样子。
“也好,不过有一句我必须提前说,伴君如伴虎,虽说如今太子只是千岁之身,这里边的危险还是深不可测,我会全力维护你的安危,你也一定要小心行事,知道吗?”
贤之眨巴着大眼睛,“那岐王那边呢?”
“岐王此人贤明有道,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戒心极强,我担心……”
“担心什么?是担心他不信任我,对吗?”
“你如此少年怀才,实在令人难以信服,除非是我们做点什么事情,让他刮目相看。”
“只要他肯认下我们这个智囊团,帮我们在太子那边极尽周旋,我再实时劝慰太子,太子就算再谨小慎微,也会往前跨上一步的!”鹤引瞥了眼贤之的表情,“据我所知,岐王的痛楚只有那天宝二年之事。”
“世人都知天宝二年事,却不知那其中的血泪多重!”贤之顿了一刻,“你是要我挑起旧事?”
“这是绝好切入点!”鹤引点着头,等待回应。
贤之如何不知这《贵妃像》一事的厉害,只是鹤引并不知晓自己便是那受害人之一罢了。
“我是很严肃的和你商议,你要像个大人一样从事,可好?”
“鹤引大哥,我就那么孩子气,让你忧心忡忡特意叮嘱我这番?”贤之原本阴郁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实际上更甚之。”鹤引夺了空碗摁在案上,也忘了前一刻话题的沉重。
“怎可以下犯上,快唤我江湖称呼!”贤之的俏皮劲儿又上来了。
“少班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吊儿郎当!”
贤之乍一听还沾沾自喜,细细回味好像哪里不对,两人又是一番打闹。
终于熬完了风暴过境,再不出发怕是太子那边要摔杯子了,贤之在临行前一晚给大家召集在一处,说出了一个计划,依旧是关于匿冥恢复记忆的情景设置,只是这一次场景是巨大的,时间是有跨度的,就连情节都是先前设置一半,剩下随机应变的。
贤之想大伙扮作杂耍队,引得匿冥途中加入进来,一路往东同行路上,帮他寻找记忆,不论痊愈与否不耽搁赶回朔方,如果到了那里还是想不起来,那就是天意,复仇的事也就是应了魏卜临别的遗言,匿冥不参与报仇,贤之也不会忧心了。
贤之会独个了却这桩心事,而匿冥呢,就让他活在只有魏卜的那段轻松岁月里。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给匿冥吃了不伤害身体分量的容易让人嗜睡的食材草药,在他昏睡之际给他穿上褴褛衣衫,放他在沙丘之边,临近城门。
然后他还有鹤引、鹿游园再找些小工组成杂耍队与之碰面,行进途中逐一邂逅老佛爷和许未初,最后抵达朔方,岐王在宅院以外的路途中给他更多恢复的空间。
“如果他执意要回京师或是东都,怎么办?”鹿游园提问。
“是呀,最近几天他就执意要去寻魏卜,说他一定还关在京师某处。”
“简单,我就告诉他魏卜被转移到了朔方流放。”贤之信手拈来。
“你还真是说瞎话不怕被雷劈!”鹿游园打趣。
“恐怕你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老佛爷语调沉沉。
“但求他早日康复吧,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许未初按照计划提前就出发了。
“各司其位吧,未卜先知术用过了,他好的起来,打起精神来,诸位!”贤之不是十足的把握,依旧给众人打气。
就这样一场众人精心打造的梦境般的归程之路就这么拉开序幕了。
肆拾贰:辰星汪洋 恍若隔世
绝望是什么?
是食不果腹时突发恶疾的祸不单行;是丧失亲朋后再遇劫难的雪上加霜;
是疾首痛心早知今日的无可奈何;更是满目疮痍后乾坤荒芜的无所适从;
是匿冥有了第一次深切感知疼痛的能力,这种一闪而过的欣喜感是决绝且撕裂的,他宁愿自己变回一块“冰”。
灰尘把阴霾的苍穹遮掩的不透一丝光亮,毫无生气的荒漠仿若被世间唾弃的废物一般,死气沉沉。不,死的前提,还是有生的过往,这里连死气沉沉都算不得,平心而论只四个字:人间炼狱。
没有任何生还的迹象,凄荒遍野,枯竭的植被连挣扎过的痕迹都消失殆尽,匿冥从残垣间踉跄而行,漫无目的。他昏睡了多久,没有人知晓。甚至,周围还有没有幸存者,都也是个未知。
匿冥生性孤傲,长久以来我行我素,不爱哭也不善笑,自始而终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他没有了家人,自认为也没有朋友。
而今,如此这般,真就成了干脆利落的唯一个体。干脆吗?利落吗?未可知的讽刺。他们到底是不是朋友,哪怕就是敌人,他也希望出现一个来。打破空气的凝重,给他一个答案。
夕阳沉,陷没废墟。
不能坐以待毙,死也要死个明白。匿冥深吸了口气,消瘦的脸颊经过这次劫难,更显憔悴,茫然若失替代了过往的目光如炬。
一缕碎发荡于眉间,他反手躬身,即便累累伤痕,依旧灵巧如燕,顺势抽出白靴外侧镂空雕纹白玉匕首,随即临面一挥,一缕散乱的青丝被沙尘斜扑在地,很快就消匿在丘壑的阴影里。
隐隐的不适感从脖颈处传遍全身,匿冥揩抹了一把后颈的创处,有殷殷血迹染于指尖,他知道,这大抵就是疼痛的感觉了吧!他庆幸在有生之年得以切身体验,但望了眼这疮痍满目的种种,代价确是有点难以负荷。
他低首寻觅随身的班溯伏远弩,这是一把京师能人巧匠借由西域仓山玄铁耗时三月打造的精锐利器。它是魏卜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件。
一袭素银长袍早已